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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阴云遍布

    “酆泉现在暂停手中一切事宜,除了留守于营地内的教头,所有人都紧急召回,现在酆泉的首要目标暂时从血魔身上移开,转移到古龙教身上。”

    尊主站在“酆泉地狱”正下方宣讲,酆泉能回来的,已经回来,都仔细聆听着这十数年来的首次征召。

    “滥用人体,肆意杀戮,勾连外魔,每一宗罪,都是重罪,而古龙教全做了。他们已经丧失了他们初始的教义,吞噬死亡之龙化为盘踞于乌孙身上的死亡之龙。”

    尊主雄目横扫在场所有武者,每个武者都感受到尊主这尊大神那滔天怒火,心头犹如被巨石所压。

    “既然他们真要把这西域变成战场,那么我便向他们宣战,以杀止杀,以戈止戈!

    最后,杀生即救生!”

    酆泉武者端庄肃穆,俯首低眉,齐声回应,声音直上九霄。

    “杀生即救生!”

    ------

    乔西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狼狈过了。

    自床上惊起后,他连鞋都没顾着穿,光着脚板便沿着乡间碎石路狂奔。

    他的脚底板踩到荒漠中那些细小石子,不规则尖石子刺伤了乔西的脚底,伤口湿润的流个不停,在沙土地面印上一个又一个脚印。

    每跑一步,那股钻心的疼痛就宛如刀在身上刮,但这丝毫不影响乔西张着嘴、伸着舌,用飞速交叉的大长腿,甩开步伐猛地前冲。

    就像乔西在前几日杀死的那个邪教徒,拖着长长的血痕,依然不死不休。当时他就为那个邪教徒的顽固感到震惊,没想到转眼间便轮到自己。

    背后影影绰绰的焰光渐行渐远,他能跑去哪里获得庇护?

    乔西不知道,他只知道快逃,快逃,快逃,逃出这个已经血流漂橹的村庄,逃出这个被死亡吞噬的地方。

    阵阵沙土摩擦声如影随形,一瞬比一瞬清晰可闻,这让乔西有些错乱的呼吸节奏为之一顿,他没有幻听,那些怪东西追上来了!它们远超常规物种的灵敏嗅觉,早已锁定一路洒血的乔西。

    它们远超寻常猛兽的耐心,和不下于成人的高等智慧让它们远远吊在后面,乔西这个第一境武者,不像村里人那般好解决的。

    直到乔西走出丘陵地区,来到平壤无遮挡荒原,有些力竭之时,这些掠食者才展现出身为食物链顶端的淫威。

    嗡嗡!

    这些掠食者一个个破土而出,带着沙尘扬起,它们振开翅膜,如饿狼扑食般抓向乔西身体各处关节...

    乔西感受到比任何凛冬还要凄凉的杀意,刹那间便要渗入人体骨髓,他就像那地上无翅之鸡面对苍茫雄鹰那般遇上天敌,那样浑身僵硬无力。

    索性武者长年养成的肌肉记忆救了他一命,在掠食者玄褐色节肢下,乔西大腿下意识蹬地,身体朝反方向冲出去。

    这群大虫子强大的惯性让它们来不及回身,它们直冲冲朝乔西前方空地扑去,然后惊起沙尘无数。

    啪!

    末尾一只节肢虫突然爆开,炸出茶褐色液体,粘稠且腥臭,令人作呕。

    乔西没有用罡气隔开这些液体,他要借助着虫子的气味隔绝自身气息,当沙尘散去,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怪物显露出真身。

    乔西呆住了。

    他的喉咙被完全哽住,想要发出喊叫,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月光下的节肢虫用其四支节肢将它那不属于马匹大小的身体撑起,接着再慢条斯理展开它那又粗又长,却又长满锋利毛刺的两对足,身后翅膜收拢在壳里,露出那令人癫狂的丑陋模样。

    它的头是人头,光秃秃没有一丝毛发。人嘴处,长着一对钢铁般的刺吸,毛绒绒的刚毛错综而立,还在不停上下浮动。身体则是完完全全的蚱蜢模样,可惜这庞大的身躯实在让乔西无法相信这是他平时把拿在手上的蚱蜢。

    妖魔,这肯定就是古龙教那忌讳如深的那些外魔!乔西肯定。

    只见节肢虫的一对刺吸嘎嘎碰撞,发出令人头晕的响动,它们互相张望,仿佛在交谈,然后一齐朝乔西冲去。

    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乔西疯狂逃窜,哪怕有一点希望,人都不会为之放弃。

    罡气不断透支,乔西不顾体内经脉破破裂裂,疯狂损害着体内潜能,朝最近的大镇牛录镇冲去。

    只有到达那里,他才有一线生机!

    ------

    风来自潮湿盛行的小西洋,其次来自骸骨海中的冷湿空气,它们共同为西域带来了难得的雨季。

    平日里敞亮无比的特克斯城如今已经被阴雨笼罩,城市里陷入难言的灰暗衰败中,阴雨连绵下,黄土石屋显得有些苍白无色,正如街边死去之人的脸色。

    路上行人匆匆挑着担子,弯着腰、挡着头从街上归家,对于街角那变得苍白的尸体置若罔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世道,只要自己别死,其他人管不了了。

    天上淅淅沥沥下着不大不小的雨粒,打在头顶的帷帽上,哒哒作响。

    陆燨踩着被雨水浸湿的泥泞路面,泥浆深一块浅一块,稍不注意牛皮靴子便深入泥水,弄得陆燨脚潮湿难受。

    他逆着人流而上,看着这些焦急归家的人,几分疑惑。

    没下雨时,燥热的他们盼天盼地盼雨水到来,如今下雨,却又不享受雨中快乐时光,反而急匆匆归家,担心淋湿了衣身。

    真是矛盾的人们。

    七拐八拐,陆燨脱离人潮,拐入一个巷子之中。

    小巷子稀稀疏疏住着几户人家,两旁残破不堪的实木牌匾,昭示着这里昔日的繁华。

    陆燨走在其中,突然嘎吱一声,路侧一户人家打开临街的木窗,将一盆脏水泼了出来。

    陆燨赶忙停住脚步,闪躲过去。

    里面突然探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头颅,她穿着已经洗得发白发硬的麻衣,尖嘴猴腮模样,一脸皱纹深耕在脸上,显得十分憔悴尖酸。

    此时她有些不耐烦,“你个死崽子,不会看着点路啊,没吃到老娘的洗菜水,算你走运!”

    啪的一声,女人关紧了木窗,紧接着屋内传来女人大骂的声音,“你还不给老娘滚去把大缸搬出去,下雨了你不去接水,一天到晚就知道喝你那碗马尿,喝喝喝!喝死你算逑了。”

    屋内人影闪动,不一会传来了巴掌声以及女人哭泣声,吵得周边人家纷纷开窗谩骂劝止。

    一切都与陆燨无关,陆燨平静走到街头末尾人家,末尾人家屋外飘着个破烂旗子,上面白底黑字大大写着个“酒”字。

    轻轻在紧闭的木窗上重敲三下,轻敲两下,陆燨低声说道:“来三两深泉酒。”

    木窗无声向上拉开,只露出一个布衣男人的下半截身子,“深泉酒没有了,只有马鞍酒,还要不?”

    “要,马鞍酒来二两。”

    陆燨说完递进去一个小壶,望着天静静等待。天上云层深且厚,小雨连绵不绝,点在地上惊起圈圈涟漪,风一股一股吹来,带来些许凉意。

    不一会木窗后伸出一只长满茧子的手,将小壶重新递了出来。

    “承蒙客官照顾,十文钱。”

    陆燨从兜中掏出几个铜板,放置于那个常年劳作的手中,“不用找了。”

    木窗静静落下,陆燨临目微眯,隐晦地四处扫了一眼,确认没人注意到这一幕,便紧了紧衣襟,踏入雨中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