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家有悍弟
被恶奴朵儿这么一虐，唐嵩浑身都疼，一瘸一拐地往郊外走。
天越来越黑，唐嵩凭借着记忆，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赵家庄，他依稀记得，铁蛋就寄宿在赵老爹家里。
快到村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赵老爹跟赵大妈背着大包小包坐在村口的石凳上。
这老两口大晚上干嘛，搬家吗？
正纳闷，赵老爹眼尖，看到了回家的唐嵩，于是喊了一嗓子：
“是唐公子回来了吗？”
“赵老爹，是我！我回来啦！”唐嵩热情地应了一声。
一瞧真是唐嵩，赵老爹“哇”的一声，搂着赵大妈的肥腰，老两口抱头痛哭。
不是吧，我好像就离开了三天，不至于喜极而泣吧！
“俺的娘啊，你可回来嗫！”
赵老爹泪流满面，踩着小碎步就迎了上来。
近到跟前，唐嵩才瞧个真着，只见赵老爹全副武装，左手提着一只鸡，右手提着一只鸭，背上的竹篓里，还背着两只小猪佩奇。
跟在他身后的赵大妈也很夸张，左手拧着一刀腊肉，右手拧着一罐猪油，怀里抱着咸菜坛子，背上还背着小半袋糜子面。
“赵老爹，你们这是……要走西口吗？”唐嵩满脸疑惑。
“走什子西口！别叫我爹，你才是我爹！不，你是我祖宗！”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还无缘无故涨了辈分呢，唐嵩赶紧问道：
“出什么事了？孙子（zei）！不，大爷！”
见唐嵩询问，赵老爹情绪十分激动，掏出一袋钱，放到唐嵩手上：
“钱我不要嗫，求求你行行好，把你那个胎神兄弟送走吧。”
“我弟弟怎么了？”
赵大妈赶紧搭茬：“你那兄弟，忒能吃嗫，把俺家都快吃没嗫，全村儿的家禽他都没放过嗫，饿急了，他连耗子都吃，就差快吃人嗫！”
赵老爹补充道：“这算啥嗫，关键是，一到晚上，眼睛就冒绿光，黄皮子都没他这么狠嗫！”
不是吧，有那么恐怖吗？台词说得跟《甲方乙方》似的。
见唐嵩露出质疑的神色，赵老爹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
“走走走，俺现在就带你上家瞧瞧！”
转过几道弯，就到了赵老爹的家，那是一处偏僻的农家小院，里面的茅屋里，还亮着灯火。
赵老爹和赵大妈把唐嵩送到门口，他们自己说什么也不肯进屋，无奈，唐嵩只得推门而入。
一进到屋里，里面的空气相当浑浊，一盏油灯放在桌子上，发出微弱的光晕，桌子上堆满了吃剩的食物。
在房间的角落，几张长凳拼凑在一起，一个巨大的身影侧卧在上面，正在呼呼大睡。
那黝黑的“巨兽”穿着打满补丁的大黑裤，半个屁股露在外面，上面有一个黑色印记，一只熊掌大的手会时不时的往上挠挠。
“巨兽”的呼噜声又大又响，三秒一次的音爆，震得桌上碗里的水都微微泛起波纹。
唐嵩倒吸一口凉气，记忆中，他知道铁蛋体型硕大，强壮威猛，可今日见到真人，还是被震惊到了。
这特么哪是十几岁的娃娃，这分明就是个人形高达好吗！
“喂，醒醒，铁蛋！”
唐嵩摇了摇他的身躯，对方毫无半点反应。
于是他采用身体主人之前的做法，用手使劲捏着铁蛋的鼻子，暂时阻止他呼吸。
没几秒钟，铁蛋猛的睁开铜铃般的大眼，彷如电影里的哥斯拉。
唐嵩一瞧见那双不怒而威的虎目，骇得后退两步，腰躯撞在桌子上，才堪堪稳准身形。
铁蛋打了个哈切，慢慢站起身来，唐嵩只觉得眼前被一团阴影笼罩，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强撑住桌沿，吓得不敢动弹。
仰视着两米多高的巨兽，唐嵩啧啧称奇，心说这货绝逼是人兽杂交的产物。
铁蛋揉了揉眼睛，一见唐嵩回来，圆圆的正太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朵花：
“呀！是哥哥回来啦！”
三日不见，如隔数年，激动之下，铁蛋双臂张开，一把抱住唐嵩，就像抱着一个洋娃娃，在屋子里来了个转体三周半。
唐嵩的体格，哪受得了铁蛋的折腾，对方稍稍用力，他就喘不过气，再一摇晃，差点吐了出来。
娘希匹的，老子晕船晕车晕飞机，今天居然还晕人，也是没得救了！
“你个铁憨憨，快放我下来，我快断气了！”唐嵩不断地拍打铁蛋的胳膊。
“哦！”，铁蛋赶忙放下唐嵩，大手摸了摸脑袋，冲着唐嵩嘿嘿傻笑。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金刚一样的弟弟，唐嵩莫名地生出一丝亲切感。
他也不清楚这个弟弟是不是亲生的，反正从小就跟他在一起，某次他娘醉酒，说是从战场上掏回来的物种。
唐嵩刚出生的时候，国家战乱不断，到处闹饥荒，他娘为了养活唐嵩，冒死去战场打野，结果在死人堆里捡回了铁蛋。
至于为什么要捡回铁蛋，唐嵩也不清楚，估计他娘习惯了捡漏，绝不空军的缘故吧。
刚捡回来时，这小家伙头圆脚粗，活似一头大熊猫，而且浑身上下都是肉，馋得他娘直流口水。
他娘说，本来打算洗干净放铁锅里炖了，就在磨刀霍霍时，这小混球却一个劲的冲着他娘傻乐，他娘拿着刀瞪了那小混球一炷香时间，最后心一软，就索性当儿子来养了。
没多久，他娘就痛苦地发现，自打收养铁蛋后，这家伙就跟个貔貅似的，特别的能吃，饭量大的惊人。
于是乎，小时候的唐嵩，经常看见她娘孤独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怀疑人生。
“如果我连一个娃娃都喂不饱，那我岂不是枉为人母？！老娘还不信了，这辈子喂不饱你！”
这个念头一起，他娘亲就彻底跟铁蛋卯上了。
铁蛋的出现改变了他娘亲的奋斗目标，直到卧病在床，仍拉着唐嵩的手一遍遍叮嘱道：
“娘的好大儿，你一定要记住了，待到铁蛋吃饱日，家祭无忘告老娘！”
就这样，唐嵩接替了他娘亲的遗志，继续抚养铁蛋。
两兄弟没有血缘关系，却相依为命，唐嵩走到哪儿都带着他。
这次参加府试，实在没办法带进考场，就找到城外一户农家，掏出身上仅有的几十文钱，让弟弟暂时寄宿在他家里，也正因如此，他才拿不出钱参加乡饮酒礼。
想到这里，唐嵩突然鼻子一酸，身体原主人关于铁蛋的记忆填满他的大脑。
自打娘亲去世后，他这当哥哥的其实根本没有尽到兄长的义务，这些年下来，一直是铁蛋在照顾他。
铁蛋小小年纪，却已承担起家庭的重任，他每日早出晚归，不仅要种自己家的地，还要去打短工赚钱，把赚到的钱给唐嵩买笔墨纸砚，供他安心读书，考取功名。
铁蛋赚钱养家，唐嵩教他做人，兄弟俩相依为命，不偷不抢，日子过的非常紧巴。
这次来锦官城参加府试，唐嵩把所有的钱都给了赵老爹，是不想弟弟被人待慢。
几十文的钱，在寻常人眼中没什么，但在铁蛋眼里，却是一笔巨款，于是在赵老爹家敞开肚皮吃，期望能连本带息地吃回来。
赵老爹老口子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面对铁蛋这个比狗熊还壮的小正太，哪敢当面训斥，只坚持了两天，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得知缘由后，唐嵩带着铁蛋出去给老两口赔罪，好说歹说才把他们请到自家屋里，重新把钱交还给赵老爹。
没办法，做人要厚道，唐嵩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欺负老实巴交的百姓！
当天晚上，赵大妈煮了一锅野菜粥，四个人围在桌前一起吃晚饭，气氛总算有所缓和。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老俩口还背着家当，足见铁蛋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之大，在唐嵩反复劝说和保证下，他们才小心翼翼地放下鸡鸭猪崽儿。
席间，赵老爹看着铁蛋那风卷残云的吃相，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对唐嵩说道：
“唐公子，俺觉着吧，你考功名就是个笑话！就算你高中了，喏！”说着朝铁蛋撇了撇嘴：“你瞅瞅，你兄弟比那啥还能吃，你以后拿什么养活他？”
唐嵩放下筷子，正要搭话，赵老爹摆了摆手，又道：
“俺倒是想到个法子，能让你兄弟二人从此不饿肚子。”
“喔？还请赵老爹明示！”唐嵩学着古人的礼仪，文绉绉地问道。
“俺觉着吧，你俩干脆扯义旗，入绿林，当个山贼算了，那地儿不仅管吃管住，月末还有响银拿！”
“对对对，当山贼很有前途的，听说顿顿都是大鱼大肉，可得劲嗫！”赵大娘赶紧帮腔。
唐嵩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俩口子还是人吗，再怎么嫌弃，也不能寐着良心怂恿我这未来国家储备干部走歪路吧，你就不怕我当了山贼后第一个回来打劫你们？
唐嵩心里清楚，赵老爹这么说，还是担心自己跟铁蛋赖在他家不走，所以才热心地帮忙介绍“工作”。
“哥，我想当山贼！”铁蛋一听说当山贼管吃管住，就立马表示赞成。
“闭嘴！”
唐嵩瞪了铁蛋一眼，对赵老爹的话也不气恼，而是打趣地说道：
“哎呀，多谢赵老爹指点，我哥俩要是当了山贼，指定拉你俩入伙，接你们到山寨养老，给二老送终，你看咋样？”
赵老爹老实人一个，一听唐嵩这么说，立马慌忙摆手：
“不不不，小老儿还想再活五百年！”
你个死老头，你想多活几年，难道我就不想吗？
为了让老两口放心，唐嵩索性开门见山，再三承诺，等天一亮就离开，轻轻的来，再轻轻的走，不带走他家一片咸菜。
得到肯定答复后，老两口欢欣鼓舞，赵老爹连夜给唐嵩做了一副打狗棍，赵大娘很大方地送给铁蛋一个缺了口的大瓦缸。
两口子守着自己的余粮一夜没睡，天蒙蒙亮就催着唐嵩和铁蛋上路。
“唐公子，知道你们急着上路，所以老汉我就不留你兄弟俩吃早饭了！”
赵老爹厚着脸皮说道：“昨儿个村正说今日锦官城东门外会有施粥大会，你们现在上路，正好能赶上饭点！”
唐嵩坦然一笑，对赵老爹拱了拱手，说了声“保重”，便拉着铁蛋离开。
哥俩走出百米开外，身后才传来赵大娘假惺惺的呼喊：
“有空再来玩呀！”
唐嵩微微一笑，踮起脚尖对铁蛋说了一句话，铁蛋随即提高嗓门，扭头冲二老大声喊道：
“大娘放心！我还会回来哒！”
一秒钟之后，身后传来赵老爹跟赵大娘撕心裂肺的呐喊：
赵大娘：“吃不饱，你就别回来！”
赵老爹：“吃饱了，也别回来！”
齐声喊：“祝你们一路顺风，再也不见！”
唐嵩拍着铁蛋地大屁股，信心满满道：
“瞧见了吗？临走还能得到二老的祝福，咱哥俩要争气啊，锦官城遍地是黄金，到处是美女，只要咱哥俩够狠，就一定能出人头地，混出个人样来！”
天越来越黑，唐嵩凭借着记忆，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赵家庄，他依稀记得，铁蛋就寄宿在赵老爹家里。
快到村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赵老爹跟赵大妈背着大包小包坐在村口的石凳上。
这老两口大晚上干嘛，搬家吗？
正纳闷，赵老爹眼尖，看到了回家的唐嵩，于是喊了一嗓子：
“是唐公子回来了吗？”
“赵老爹，是我！我回来啦！”唐嵩热情地应了一声。
一瞧真是唐嵩，赵老爹“哇”的一声，搂着赵大妈的肥腰，老两口抱头痛哭。
不是吧，我好像就离开了三天，不至于喜极而泣吧！
“俺的娘啊，你可回来嗫！”
赵老爹泪流满面，踩着小碎步就迎了上来。
近到跟前，唐嵩才瞧个真着，只见赵老爹全副武装，左手提着一只鸡，右手提着一只鸭，背上的竹篓里，还背着两只小猪佩奇。
跟在他身后的赵大妈也很夸张，左手拧着一刀腊肉，右手拧着一罐猪油，怀里抱着咸菜坛子，背上还背着小半袋糜子面。
“赵老爹，你们这是……要走西口吗？”唐嵩满脸疑惑。
“走什子西口！别叫我爹，你才是我爹！不，你是我祖宗！”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还无缘无故涨了辈分呢，唐嵩赶紧问道：
“出什么事了？孙子（zei）！不，大爷！”
见唐嵩询问，赵老爹情绪十分激动，掏出一袋钱，放到唐嵩手上：
“钱我不要嗫，求求你行行好，把你那个胎神兄弟送走吧。”
“我弟弟怎么了？”
赵大妈赶紧搭茬：“你那兄弟，忒能吃嗫，把俺家都快吃没嗫，全村儿的家禽他都没放过嗫，饿急了，他连耗子都吃，就差快吃人嗫！”
赵老爹补充道：“这算啥嗫，关键是，一到晚上，眼睛就冒绿光，黄皮子都没他这么狠嗫！”
不是吧，有那么恐怖吗？台词说得跟《甲方乙方》似的。
见唐嵩露出质疑的神色，赵老爹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
“走走走，俺现在就带你上家瞧瞧！”
转过几道弯，就到了赵老爹的家，那是一处偏僻的农家小院，里面的茅屋里，还亮着灯火。
赵老爹和赵大妈把唐嵩送到门口，他们自己说什么也不肯进屋，无奈，唐嵩只得推门而入。
一进到屋里，里面的空气相当浑浊，一盏油灯放在桌子上，发出微弱的光晕，桌子上堆满了吃剩的食物。
在房间的角落，几张长凳拼凑在一起，一个巨大的身影侧卧在上面，正在呼呼大睡。
那黝黑的“巨兽”穿着打满补丁的大黑裤，半个屁股露在外面，上面有一个黑色印记，一只熊掌大的手会时不时的往上挠挠。
“巨兽”的呼噜声又大又响，三秒一次的音爆，震得桌上碗里的水都微微泛起波纹。
唐嵩倒吸一口凉气，记忆中，他知道铁蛋体型硕大，强壮威猛，可今日见到真人，还是被震惊到了。
这特么哪是十几岁的娃娃，这分明就是个人形高达好吗！
“喂，醒醒，铁蛋！”
唐嵩摇了摇他的身躯，对方毫无半点反应。
于是他采用身体主人之前的做法，用手使劲捏着铁蛋的鼻子，暂时阻止他呼吸。
没几秒钟，铁蛋猛的睁开铜铃般的大眼，彷如电影里的哥斯拉。
唐嵩一瞧见那双不怒而威的虎目，骇得后退两步，腰躯撞在桌子上，才堪堪稳准身形。
铁蛋打了个哈切，慢慢站起身来，唐嵩只觉得眼前被一团阴影笼罩，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强撑住桌沿，吓得不敢动弹。
仰视着两米多高的巨兽，唐嵩啧啧称奇，心说这货绝逼是人兽杂交的产物。
铁蛋揉了揉眼睛，一见唐嵩回来，圆圆的正太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朵花：
“呀！是哥哥回来啦！”
三日不见，如隔数年，激动之下，铁蛋双臂张开，一把抱住唐嵩，就像抱着一个洋娃娃，在屋子里来了个转体三周半。
唐嵩的体格，哪受得了铁蛋的折腾，对方稍稍用力，他就喘不过气，再一摇晃，差点吐了出来。
娘希匹的，老子晕船晕车晕飞机，今天居然还晕人，也是没得救了！
“你个铁憨憨，快放我下来，我快断气了！”唐嵩不断地拍打铁蛋的胳膊。
“哦！”，铁蛋赶忙放下唐嵩，大手摸了摸脑袋，冲着唐嵩嘿嘿傻笑。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金刚一样的弟弟，唐嵩莫名地生出一丝亲切感。
他也不清楚这个弟弟是不是亲生的，反正从小就跟他在一起，某次他娘醉酒，说是从战场上掏回来的物种。
唐嵩刚出生的时候，国家战乱不断，到处闹饥荒，他娘为了养活唐嵩，冒死去战场打野，结果在死人堆里捡回了铁蛋。
至于为什么要捡回铁蛋，唐嵩也不清楚，估计他娘习惯了捡漏，绝不空军的缘故吧。
刚捡回来时，这小家伙头圆脚粗，活似一头大熊猫，而且浑身上下都是肉，馋得他娘直流口水。
他娘说，本来打算洗干净放铁锅里炖了，就在磨刀霍霍时，这小混球却一个劲的冲着他娘傻乐，他娘拿着刀瞪了那小混球一炷香时间，最后心一软，就索性当儿子来养了。
没多久，他娘就痛苦地发现，自打收养铁蛋后，这家伙就跟个貔貅似的，特别的能吃，饭量大的惊人。
于是乎，小时候的唐嵩，经常看见她娘孤独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怀疑人生。
“如果我连一个娃娃都喂不饱，那我岂不是枉为人母？！老娘还不信了，这辈子喂不饱你！”
这个念头一起，他娘亲就彻底跟铁蛋卯上了。
铁蛋的出现改变了他娘亲的奋斗目标，直到卧病在床，仍拉着唐嵩的手一遍遍叮嘱道：
“娘的好大儿，你一定要记住了，待到铁蛋吃饱日，家祭无忘告老娘！”
就这样，唐嵩接替了他娘亲的遗志，继续抚养铁蛋。
两兄弟没有血缘关系，却相依为命，唐嵩走到哪儿都带着他。
这次参加府试，实在没办法带进考场，就找到城外一户农家，掏出身上仅有的几十文钱，让弟弟暂时寄宿在他家里，也正因如此，他才拿不出钱参加乡饮酒礼。
想到这里，唐嵩突然鼻子一酸，身体原主人关于铁蛋的记忆填满他的大脑。
自打娘亲去世后，他这当哥哥的其实根本没有尽到兄长的义务，这些年下来，一直是铁蛋在照顾他。
铁蛋小小年纪，却已承担起家庭的重任，他每日早出晚归，不仅要种自己家的地，还要去打短工赚钱，把赚到的钱给唐嵩买笔墨纸砚，供他安心读书，考取功名。
铁蛋赚钱养家，唐嵩教他做人，兄弟俩相依为命，不偷不抢，日子过的非常紧巴。
这次来锦官城参加府试，唐嵩把所有的钱都给了赵老爹，是不想弟弟被人待慢。
几十文的钱，在寻常人眼中没什么，但在铁蛋眼里，却是一笔巨款，于是在赵老爹家敞开肚皮吃，期望能连本带息地吃回来。
赵老爹老口子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面对铁蛋这个比狗熊还壮的小正太，哪敢当面训斥，只坚持了两天，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得知缘由后，唐嵩带着铁蛋出去给老两口赔罪，好说歹说才把他们请到自家屋里，重新把钱交还给赵老爹。
没办法，做人要厚道，唐嵩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欺负老实巴交的百姓！
当天晚上，赵大妈煮了一锅野菜粥，四个人围在桌前一起吃晚饭，气氛总算有所缓和。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老俩口还背着家当，足见铁蛋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之大，在唐嵩反复劝说和保证下，他们才小心翼翼地放下鸡鸭猪崽儿。
席间，赵老爹看着铁蛋那风卷残云的吃相，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对唐嵩说道：
“唐公子，俺觉着吧，你考功名就是个笑话！就算你高中了，喏！”说着朝铁蛋撇了撇嘴：“你瞅瞅，你兄弟比那啥还能吃，你以后拿什么养活他？”
唐嵩放下筷子，正要搭话，赵老爹摆了摆手，又道：
“俺倒是想到个法子，能让你兄弟二人从此不饿肚子。”
“喔？还请赵老爹明示！”唐嵩学着古人的礼仪，文绉绉地问道。
“俺觉着吧，你俩干脆扯义旗，入绿林，当个山贼算了，那地儿不仅管吃管住，月末还有响银拿！”
“对对对，当山贼很有前途的，听说顿顿都是大鱼大肉，可得劲嗫！”赵大娘赶紧帮腔。
唐嵩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俩口子还是人吗，再怎么嫌弃，也不能寐着良心怂恿我这未来国家储备干部走歪路吧，你就不怕我当了山贼后第一个回来打劫你们？
唐嵩心里清楚，赵老爹这么说，还是担心自己跟铁蛋赖在他家不走，所以才热心地帮忙介绍“工作”。
“哥，我想当山贼！”铁蛋一听说当山贼管吃管住，就立马表示赞成。
“闭嘴！”
唐嵩瞪了铁蛋一眼，对赵老爹的话也不气恼，而是打趣地说道：
“哎呀，多谢赵老爹指点，我哥俩要是当了山贼，指定拉你俩入伙，接你们到山寨养老，给二老送终，你看咋样？”
赵老爹老实人一个，一听唐嵩这么说，立马慌忙摆手：
“不不不，小老儿还想再活五百年！”
你个死老头，你想多活几年，难道我就不想吗？
为了让老两口放心，唐嵩索性开门见山，再三承诺，等天一亮就离开，轻轻的来，再轻轻的走，不带走他家一片咸菜。
得到肯定答复后，老两口欢欣鼓舞，赵老爹连夜给唐嵩做了一副打狗棍，赵大娘很大方地送给铁蛋一个缺了口的大瓦缸。
两口子守着自己的余粮一夜没睡，天蒙蒙亮就催着唐嵩和铁蛋上路。
“唐公子，知道你们急着上路，所以老汉我就不留你兄弟俩吃早饭了！”
赵老爹厚着脸皮说道：“昨儿个村正说今日锦官城东门外会有施粥大会，你们现在上路，正好能赶上饭点！”
唐嵩坦然一笑，对赵老爹拱了拱手，说了声“保重”，便拉着铁蛋离开。
哥俩走出百米开外，身后才传来赵大娘假惺惺的呼喊：
“有空再来玩呀！”
唐嵩微微一笑，踮起脚尖对铁蛋说了一句话，铁蛋随即提高嗓门，扭头冲二老大声喊道：
“大娘放心！我还会回来哒！”
一秒钟之后，身后传来赵老爹跟赵大娘撕心裂肺的呐喊：
赵大娘：“吃不饱，你就别回来！”
赵老爹：“吃饱了，也别回来！”
齐声喊：“祝你们一路顺风，再也不见！”
唐嵩拍着铁蛋地大屁股，信心满满道：
“瞧见了吗？临走还能得到二老的祝福，咱哥俩要争气啊，锦官城遍地是黄金，到处是美女，只要咱哥俩够狠，就一定能出人头地，混出个人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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