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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

    两个人相伴而行,各自都不说话,这很反常,相对于往日嘻嘻哈哈的寒星儿,江淮生倒是有些感到疑惑,感觉她有什么心事,不过她人不说,自己也不会问就是了。

    一开始的两个人还有些许互动,不过随着环境越发的寒冷,两个人也开始不说话了。能用眼神互动就用眼神互动。

    在江淮生看来这样的方式,反而更加舒服,因为他本身就不喜欢繁杂的客套和礼节,原本他以为寒星儿就是这样。

    不过自从回来之后她的性格也有所改变,变得寡言少语起来。

    寒风像刀子无情的刮在两个人的脸上,又开始下雪了,一年四季除了冬天就只剩下冬天。

    江淮生用法术破开一处冰墙,在确保足够扎实之后才缓缓感叹到“这寒星儿的工具可真是多啊,感觉就像百宝囊,缺啥来啥,想啥来啥。”

    寒星儿看到江淮生不自觉的瞟向自己,打了个寒颤,毕竟当一个死鱼眼的右眼盯着你的时候,估计你也浑身不舒服。

    他摘下自己的眼罩,看了看外面的大雪,不知道从百宝囊取出来一个火炉,“今天看来是不能走了,话说这么大的雪,那些怪物能走的过来吗?怎么走的过来?还没过来我怕就冻死了吧。”

    他洗了洗自己黑色的眼罩,把身体背过去,朝着寒星儿喊到。

    寒星儿苦笑“世人皆知北之禁地的凶险,却不知道那些魔物早就经过一次次进化,而且来年开春这里就会大变样,到时候也许会有一些少部分漏网之鱼的魔物闯过结界。”

    江淮生若有所思,“令师有说叫你来这里干什么吗?

    按照观星阁的规矩,我给予足够的钱财或者法宝法器,换取信息。”

    “你可真是顽固啊,都说了这是很久以前的规矩了。观星阁现在不算事,就算算了也不一定会是好的结果,顶多给你一句天机不可泄露草草了事。

    你又何必跟着我一起来着鬼地方受罪。”

    江淮生皱了皱眉头,“不行啊,先前有人跟我说过,天下已经被分为几分,各地都有雄才在游历磨练自己。而我,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这句话听起来就很绕口,让寒星儿的眉头紧锁,不过任然想不出来什么。

    她实在不知道江淮生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真的有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自己的师尊吗?哪怕可能会死。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旅馆里面江淮生对她说的话“我有不得不去承担的义务,就像我有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

    再看看眼前的少年,和他背后那双给人以深邃悠远的剑。

    她自己也暗下决心:“是啊,我也要去承担,我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

    寒星儿累了,在篝火旁轻轻地睡着了,动作太温柔了,温柔到像在悄无声息中凋零,在无人知晓处绽放。

    “诶,是星儿啊?”

    “哟,哟慢点,慢点,星儿,老伴你看看这孩子多伶俐乖巧,几年前捡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呢!”

    “我说吧,女大十八变,你看看这才十一二岁就这样了,乖囡,来来来一起吃。”

    “对啊老婆子,你不说你要早点起来吗,怎么反而是星儿在给我们做饭?你看看你”老爷子这反而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星儿连忙护在老婆婆前面,双手一伸,仿佛要把老婆婆保护起来。

    “嘿,还是乖囡对我好!老头子你不看看你,你也不中用了!”寒星儿一脸童真地望着两位老夫妇,这是她人生上最重要的时刻,她一刻也不会忘记。

    因为是两位救了她,当初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傍晚,在这个边陲北境的小镇上,晚归的夫妇在自家的门前发现了女婴,就是寒星儿。

    两夫妇无子无女,四十多了,没有依靠就像飘草。

    今日得子,虽是女儿却将她和男孩一样扶养。

    寒星儿是吃百家奶长大的,因为捡到她的那天,是冬至,是整个冬天最寒冷的一天,寒星闪烁地最为亮眼,所以取名为寒星儿。

    寒星儿一天天长大,刚到的时候却异常安静,不哭不闹,不吵不叫。

    安静地令人心疼,她从小就很懂事,在这个北境之地,人们的平均寿命都很短,一边要防范北地的魔物侵袭,一边要防范恶劣的天气。

    这里的人也想要去好的地方活着,不过却没有办法,如果他们走了,谁来看守北地?谁来阻止魔物?

    可以说这里的人全民修灵,而让江淮生最意想不到的是,北境不是靠巍峨耸立的城墙所阻挡的,而是依靠千千万万子民的血肉之躯。

    那是十一岁的早上,和往常一样寒星儿给老夫妇做了一顿早餐,可她没有想到那是她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早餐。

    就和平常到再也平常不了的日子一样,巡逻,上课,种菜,取水,做饭。寒星儿做着力所能及的小事情。

    不过回来的时候她发现了很多很多反常的事情,冷峻的脸上再也藏不住着急的神态。周遭的邻居没有跟她打招呼。

    没有热情的答复,周围的人看这她的眼神尽是怜悯和可惜。

    她心急如焚,赶紧跑回家中。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十几年的小家,可家中此时空无一人。

    门前摆了两朵白花,看起来像梅却又不是梅,闻起来到没有什么过多的花香。

    下雪了,又是一年冬。

    她知道这是家中的人逝去的时候会放的东西,这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传统,但她甚至连自己的养父养母还在否都不知道,家中就被贴上了白花。

    一股强大怒气油然而生,她多么的期望,这只是别人的恶作剧,哪个该死调皮小孩的恶作剧。

    自幼懂事的她,一下子跌在了雪地上,小雪渐渐染白了她的肩膀就像当年刚来时,大雪淹没了她的身子一样。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温暖的山洞里面,面前坐着一个人,屏气凝神打坐着,对于她的醒来好像没有任何感知。

    寒星儿看着眼前剑眉横竖的男子,有些害怕却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亲近。

    她往里面靠了靠,趁着温暖又一次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火焰刚刚熄灭,还有几闪火苗扑棱扑棱燃烧着,就像笨拙的小孩,想要改变什么,却又没有办法改变。

    醒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个男子,寒星儿怯怯的远离他,默默地爬到洞口想要伸出手出去,却发现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东西,刚想探出手却又被什么未知的力量反弹了回来。

    那个男子终于醒来,毫无表情,容面冷酷地说道

    “你可否随我修行?”

    寒星儿还是有些害怕,不过此时的她也没有什么选择了。弱弱的说了声“是”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扔给她一个袋子,“从此之后随我入阁修行,不到时间,不论如何,不再问世事,听懂了吗?”

    “是..是”寒星儿看着眼前严肃的男人,知道此时的她没有办法反驳,还不如先答应下来。

    那男子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便领着她三两下边腾云驾雾飞了起来。

    寒星儿一开始还很高兴,毕竟是十二三岁的少女,内心的玩性还没有消散,尽管懂事也还是期待着这些仙法。

    那仙人好似也为了迎合她一般,刻意降低了云层的高度。眼前的事物也开始改变。

    她渐渐开始看到了无数漆黑的烧焦的树木,开始看到了很多黑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寒星儿皱了皱修眉,眼神瞟向那仙人,那仙人淡淡的回了她一眼。

    寒星儿接着看了下去,一个个熟悉的景物开始传入她的脑海里面。

    她有些疑惑“咦,这不是王家婆婆的旧庭院吗?”“这里的好多东西都好熟悉啊。”

    接着就是残肢碎肉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是一片血水,眼前的白雪落在地面上却始终无法稀释覆盖那片触目惊心的血液。

    她一下子吐了出来,这才发现,这里似乎已经被战火纠纷所触及。

    她一下子焦急起来,刚想要说些什么东西,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这才知道,那天的自己声音已经哭的嘶哑了。

    还没有发育好的声带一下子被撕裂,就算要恢复也要好些时候。

    她的眼瞳圆睁,她看到了自家的家门被那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妖物所践踏毁灭,里面还藏着一些小孩

    她已经不愿意看下去,刚想哭,却没有哭出来,只发出了呜呜咽咽难听的嘶哑的叫声。

    她手忙脚乱地爬到仙人的脚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一向不求人的她此时却跪在那仙人的脚下,硬生生磕了几个头。

    说不出话,哭不出眼泪,绝望的少女在这严冬像只可怜的小狗乞求一个男子,改变她所不愿意看到的一切。

    那男子叹了口气,头一次说了几句话

    “天意不可违,我观星数十载,你命星有劫,此为一大劫,我今日让你来此,便是破灭这劫,让你往后没有心魔。”

    “你要记住,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既然我选择了将传承授予你,便会不留余力。你且看好这第一役”随后他幻化出一白瓶,白瓶上插着两个柳条。

    “这是上古之树的枝条,被我机缘所得。原本想换作为鞭子,不过这些柳条没有办法融合,只能养起来。”

    “今日正好有了他们的用处。”那柳枝轻轻拂过大地,下方的魔物一下子爆为血雾。

    人们看这这看成神迹的现象,立马俯首跪拜,因为他们知道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会有这种神迹显化。

    北境最痛苦的莫过于变幻莫测的环境和魔物的奔袭。而不是丧亲之痛。每一次突袭就代表着一片生命的陨落。

    这些北境居民的抗争组成了一道道坚实的防线。

    寒星儿止住了鼻涕,眼神空洞洞的,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发簪,发簪掉落了。

    仙人注意到了这里,轻轻地将地上的发簪捡起来,把她的头发盘起来,用发簪定住。

    她这才缓和过来,没有依恋,没有感情。

    两个人乘云驾雾回到小阁楼。

    直到寒星儿十六岁那年,她这才知道了自己的前因后果,自己为什么被抛弃,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她是个定时炸弹,体内孕养这一株万年冰芒,这是一颗只有深入魔物北之禁地才能寻到的植株。

    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寒星儿的体内,她的师尊也就是观星阁阁主告诉寒星儿,这个东西如果一直在她的体内,她在二十五岁那一年必死无疑。

    并且会伤害到周围方圆几百公里的人,物,一切活着的生灵都将变成冰雕,永世长存。

    寒星儿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丝孤单,不过在她的眼里,九年够了。

    她自己能杀够世间企图侵犯人类的魔物了。

    由于自身体质原因,没有办法很好的吸收外面的灵力,但是如果方法得当,修行的速度将会是别人的三四倍以上。

    是真正的天骄!

    寒星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师傅再告诉她这个事情的时候,曾说过的一句话。

    “星儿,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你总归要知道....

    所以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很遗憾,为师也很想要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不过我却无能为力,纵使观星阁倾尽所有,也无能为力。”

    那就像一根根铁定封死了她的感情,她将自己的七情六欲封印在这个发簪上面。

    戴上的时候便是正常的星儿,放下的时候则是一桩真正的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