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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让我如何学会原谅

    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的世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从未找过我的程澈约我中午见个面。

    程澈,程氏国际贸易公司,程源海······一个念头突然划过我脑海,不会这件事与程澈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吧?

    正午时分,蓝溪中央城顶楼的旋转咖啡屋。

    程澈坐在我的对面,一身整洁的白色套装,像他这个人一样无可挑剔。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是那般的一尘不染,我多么希望我的猜想错了,多么希望一切只是一场梦。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闪烁:“叶同学,你好,我是程澈。我们是初中同学,你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心心念念很久的男神就坐在对面,可不知为何,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嗯,你好。今天突然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程澈看着我的眼睛,突然低下了头,一副思考如何开口的样子。

    “是和这件事有关系吗?”我指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头条,直直地望着他。

    他抬头看向我手指的方向,轻叹了口气,道:“是的。新闻里说的肇事者,就是我父亲。”

    “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我佯装镇定地接着问道。

    “是这样的······我父亲已经去过你们家一次,听说你父母也接受了他的道歉和赔偿。但是,今天这条新闻突然被爆了出来,我就是想知道······”

    “不是我们家说出去的!”我笃定地说:“还有,这个还你。”我把那张银行卡放到桌上,转身准备离开。

    “叶秋分,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对不起,我不是想惹你生气。给你们家带来麻烦了。”

    我回头,看见了他眼底的那一抹歉意与窘迫,心下忽然一软。但我还是冷冷地说了一句:“那好,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新闻上说的酒后驾车,是真的吗?”

    回到家后,我把我自己锁在房间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脑海里全是程澈最后的回答:“是真的。这件事你爸你妈应该是知道的。这也是我爸当时逃逸的原因之一。”

    我哭的不能自已,一方面是因为老爸老妈终究还是对我有所隐瞒,这种隐瞒令我很不舒服,另一方面是因为程澈在我心里那么美好的形象上有了污点,虽然这件事不能怪他,但我以后却不知如何面对他了。在我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我打了个QQ电话给楚舟。此时的我需要的只是一句遥远的关心,一个不知道这座城市发生的事情的人的安慰。当电话拨通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楚舟似是被我吓到了,半天没出声,我也没管太多,就继续在那里哭。哭到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了,我声音哽咽地问道:“喂?你在吗?”

    “一直在听着呢。”电话那头平静好听的男声传来,令我一时间有些窘迫。

    “你想听我唱歌吗?”他问。

    “你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有些意外。

    “你愿意说的话,不需要我问,自然会说出来。”他轻笑了一声:“我觉得你现在心情也不好,不如听我唱唱歌缓一缓,等你想说了我再听你说。”

    我突然觉得异常感动,仿佛有股温热的暖流涌入了心房。我喃喃地答应了声,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吉他的伴奏,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唱着:“不想你走,路有点遥远,天有点暗,拉着我的手······”

    听着听着,我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是电视剧《神犬小七》的主题曲,也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曲。楚舟的声音还是带着故事,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我男神的父亲酒后驾车撞伤了我妈妈,我爸我妈还将真相瞒着我。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觉得你这么呆呆傻傻一人,能整出什么篓子?你是想原谅的,但心里又有点打抱不平,是不是?”

    楚舟一语道破天机,令我顿时对他佩服不已。“你怎么知道的?”我又惊讶又崇拜地问道。

    “说你傻你还不信。”某人的语气里透露出无奈。

    “那师父你教教我该怎么办呗。”我十分狗腿地说。

    “我又不是你,又不清楚情况,我不敢下定论。但我觉得你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你就跟从自己的心去做吧。”

    他说的没错,在程澈最后向我坦白的那一刻,我就暗暗决定好了要原谅,只是仍有些赌气罢了。

    我擦干眼泪,用冰块敷了下眼睛,然后围上厚厚的羊绒围巾出了门。径直走到安和医院六楼,我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找,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我扑到老爸怀里,老爸和病床上的老妈都对我的到来感到很惊讶,但他们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看着我,摸摸我的头。我抬起头,坚定地说:“我已经知道一切了,你们也不必再瞒着我。我和你们的想法一样,选择原谅。明天程氏国际贸易公司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我和爸一起过去吧,就说这件事与程源海无关,一切都是谣言。银行卡我已经托人还回去了,我们不需要这笔钱,更不需要它玷污我们的善良。”

    老爸老妈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老妈先来了口,她说:“老叶,我们家女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这件事的确是我成长中的一个重要节点,过了这个坎,我在慢慢地走向成熟,懂得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要考虑到身边所有人的感受。

    之后的事情一切顺利,由于发布这条新闻的人除了几张模糊的照片外没有提供任何有力的证据,当事人又都选择了否认,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寒假接近尾声的时候,程澈又约我出来吃餐饭。我知道他是想感谢我,但我觉得不必了,而且我尚未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再次面对他,于是我婉拒了他的邀请。

    有时候,学着原谅,学会宽容,比永远活在仇恨中要好得多。

    我把事情的结果向楚舟诉说,但却久久没有收到他的回复。寒假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抱着希望等待他的消息直到十二点。而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又突然消失了。那时的我从未想过,他这一次一消失,就是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