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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潜心修炼

    有了阵法相助,他们一行人不多时就到了山上,山上院子房屋还是原来的模样,不曾遭到破坏,除了门口两个看门的小道童,一直上到山顶的乾坤殿也不曾瞧见一个人,偌大的峰顶,几十间屋舍,空荡荡,寂寥廖。

    “你们回来了”乾坤殿威严的大门前走出一个人。

    “拜见掌尊”

    “拜见师父”

    “一路风尘,诸位辛苦,先各自回去明早再来”说罢,青冥道长在众人行礼后转身回屋。

    宫图与师兄对望一眼,师父原本红润圆滑的脸上皱纹明显,脸色憔悴。

    看来事情并不简单,虽心生疑惑,但事已至此,二人也随众人退下,去自己的房间换洗衣物。

    饭后,晚课的时间虽然早就迟了,师兄弟二人依然坐到乾坤殿上师父的下首,闭眼诵经。

    晚课毕,青冥长老并未离开,宫图与卞玉宸也仍旧坐在蒲团上。

    青冥道长看了师兄弟二人许久,才轻轻说道“风明长老下山时曾说九幽山今年有三大劫难,如今应一见二,现下不过半年,还有半年不知第三难何时应验。”

    风明长老是占星科的掌峰,占星科的弟子学习的都是观星占卜术,看风水识面相,虽然此科弟子法术上不及其他弟子,但一旦准许下山历练,都是十算十准,无一次不应验。风明长老作为他界弟子中的翘楚,接管掌峰之位,如今的他对山川河流日月星海早已经观一眼而知百态,见人一面就可了然终身,看透了时间本质,看明了未来世事,但天命不可违,只能看破不说破,觉得世间不过如此,不过其他,只专心带徒弟,算到九幽山有劫难,掌峰本着趋吉避凶的原则,让他带着小徒弟们避难去了。

    “师父,师伯可曾说是什么事情?”卞玉宸问道。

    “其一为锁妖塔倒塌,妖物逃走,其二,此次我九幽山损失数十位弟子,门派寥落。其一其二都是不可预料之事,其三,理当也是如此,既然无法预料,知道了又能如何,就算想方转圜,早晚还是要应验的。”

    青冥道长缓步踱到门口仰望苍天,九幽山上不愧对三清祖师,下怜悯世间万物,不知做了何事惹得上天震怒,一年三道劫难。

    “师父,那此时我们需要做什么?”宫图二人也起身来到青冥道长身后,随他一起仰望苍天,在他们看来,天上依旧碧蓝澄明,白云朵朵悠闲漫步,仙人和祖师对他们来说是看不见的遥不可及。

    “先潜心修炼吧!这段时日其他弟子会相继归来,回来后都要加紧训练。”

    “可是师父,那些逃走的妖物怎么办?”宫图继续问。

    “这次出逃的妖物非同寻常,以你们现在所学也只能勉力保命,他们是被外人救走,还掳走了正阳掌峰和符箓科的多位弟子,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去不如不去。”

    虽然没有明说他们很弱,但师兄弟二人心中都有愧色。在弟子当中自己算是拔尖的,这么多年小妖少见,大妖更是没有,平日只抓的一些孤魂野鬼,没有强有力的对手自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为师这里有几颗丹药,可助你们提升修为,明日之后不必过来,炼化了丹药再过来找我。”青冥道长递出一个白玉瓷瓶,瓷面光滑细致,晶莹玉透,没有花纹雕刻,但曲线优美一看就不是凡品。

    回到房间,宫图躺在床上回想以前的种种,小时候训练虽苦,却能感觉到自己每一点的进步,心里总是开心的。下山一次次降妖除魔,为人除灾解厄让他成就感十足。世间百态他见过,弄虚作假,妖言惑众,偷盗抢骗,抛妻弃子,杀人如麻的人都见过。但见过就见过了,回山之后那些依旧是他的故事,可是自从见过许尘飞夫妇之后,他就不爱讲故事了,话也少了许多,就算被孔怀安误会也懒得解释,这次看见野草萋萋里腐肉白骨被动物啃食,他突然意识到世间并不只是自己看见的世间,它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就像太极两鱼,一黑一白,人也是如此。

    宫图用了整整半个月才炼化了一枚丹药,这半个月,他不仅提升了修为,也明白了人的多面性是不相冲突的,以前为人排忧解难总是受到尊敬和吹捧,喜怒哀乐悲嗔痴,爱恨情仇人间情里,他只知道了乐。

    他不懂人心,但也明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绝对的坏人,人是多样性的,被不同的情绪主导,在某一时间成为不同寻常的自己。

    继母逼自己是因为对病重丈夫不离不弃。

    孔怀安多次来找自己是因为明白自己非那冷心冷血的黑心肝。

    下山的弟子都陆续回来,没了往日的打闹和欢声笑语,都在凝神修炼,深夜依旧,凌晨比他人晚起就深觉蹉跎光阴。是他们以前不够勤奋还是现在突然不爱笑了?不,是他们有了责任感,也明白自身不足,更背负了诸多心事。

    华国举全国之力打入东芒国都,把他们划入华国版图是因为他们欺人太甚而不是华国君主有野心想一统中洲大地。

    他苦心修炼誓要杀妖是为保天下太平,而不是想一举成仙迈入受人敬仰朝拜。

    人是一成不变的吗?

    不是的,人是善变的。

    随着自己的经历,悟出道理,然后做出改变。

    又过十天,宫图炼化了第二枚丹药,此时的他感觉与之前大有不同。

    耳目清明,站在山环顾其他子峰,仙音峰各种乐器齐鸣,捣药峰的药房烟雾袅袅,符箓峰上弟子忙着研磨朱砂切纸画符,占星科的山上数人在书房忙着翻书,书页的轻微声响也在风中传送过来。

    此时的他看万物是万物,看万物又不是万物,周围的花草树木有了表情和声音,看远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也不用再抹牛眼泪,纵身一跃可高达数十丈。

    厨屋的烧火切菜,后山的水流碰撞,高空鸟儿振翅远去,宫图不知道仙人有何种本事,但此刻的他觉得自己就像已经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