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临时大英雄
烈焰之下，那空间裂缝如同胶水一般，被硬生生烤的融化。
至于那巨大的利爪...？
它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本体，早就被无上的烈火给烧成灰烬了。
如同热熔胶一般，短短数秒裂痕融化，最大的主裂缝，当场消失不见。
而其他的次裂缝，也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随着主裂缝的消失而散去。
半空之中，杜秋言只感觉自己仿佛就是火焰本身。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烈火...吞噬了地球。
此刻的地球比起行星...更像一颗恒星。
附近数不尽的粒子围绕自己，有轻有重，虽然看不见。
但杜秋言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它们对自己的亲近和溺爱。
那些火轻或重的粒子在轻轻的触碰了自己一下后，彻底消散。
这一刻，杜秋言鼻子酸楚，忽然感觉很想哭，但这副纯粹的元素形态却没有泪腺...他哭不出。
裂缝彻底消失在半空，火焰也渐渐散去。
天空再次被乌云笼罩，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灰蒙蒙的黑暗之中。
或许在这个末日里，光明本就不长久。
习惯了阴影的众生，也很难再习惯那刺眼的光芒。
杜秋言伸出手，看着缠绕在身上的烈焰，心思复杂。
这力量无比强大，强大到他甚至敢冲出地球，冲入宇宙之中以烈焰硬刚一波黑洞。
仿佛...就连那个远在无数公里之外的太阳，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起码...在这个形态之下，他感知的范围内，没有任何威胁！
哪怕是在月球附近的战舰，也仿佛脆弱无比。
在这个形态之下，他即是真正的神明。
忽然，他抬起头，望向那被乌云遮住的太阳。
又望向更远处。
更远处的土星上...仿佛有十几道目光正在看着自己。
那些生命...强的有些可怕，仿佛随便一位都与自己不相上下。
杜秋言的烈焰更盛，直直盯着那些视线，直至片刻后那些视线不再看他。
“有点意思。”他低声呢喃：“这就是李愁说的那些神族么...”
随后他直接冲向地表，无穷的烈火向着地面席卷而去。
地表上，还有上千万头正在颤抖恐惧的异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它们逃窜，它们尖叫。
可它们也十分清楚，在一位完全体的职高神族面前，它们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刹那间，烈焰席卷了全部的异兽，它们在无穷无尽的高温下皮肉被烤的绽开，骨骼被烧的酥脆。
杜秋言刻意控制着火候，让这火焰不断的折磨着它们。
它们在烈焰中打着滚，哀嚎着，希望能借此扑灭一些身上的火。
可神明的烈焰又怎是它们可以扑灭的。
随着它们的扭动，带来的只有伤口触碰地面的剧痛。
千万头巨大的异兽在地面上翻滚，那场面何其壮观？可还活着的人，却一点观看的心思都没有。
杜秋言伫立半空，如同一个神话中的神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些肮脏的邪祟。
望着那些在火焰中唱跳rap的异兽，他忽然古怪的嗤笑出来，没来由的浮起了一个念头：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个什么shabi异兽保护组织跳出来说：异兽也是生命，不要伤害它们，它们也会痛苦。
诸如此类的话。
不过也对，它们确实会痛苦。
杜秋言正亲眼欣赏着它们的痛苦。
这被它们毁掉的A市，就是它们尽情展示舞姿的舞台。
杜秋言相信，被杀害的人在见到这舞姿后，一定会心满意足的离开的。
抬手，烈焰加大，杜秋言仁慈的结束了异兽们的痛苦。
此时，地面已经再无高楼林立，再无灯火通明，再无曾经。
断壁残垣下只有一具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他们哪还有完尸？有的被一口咬掉半个身子，有的被一爪拍成碎肉，有的被废墟生生砸死。
与他们的死相相比...杜秋言对异兽们，当真算得上是仁慈。
地面上，一个个幸存者钻出废墟，所有活着的人都抬起头看向了那半空中的神明。
杜秋言低头望去。
他们站在鲜血与碎肉之上，各个满身的灰尘与血浆，大多是老人与小孩，还有非武者的女人。
这一战...武者几乎死光了。
就连男人们大部分拿着凳子、铁锹、钢管，死在了自己的家门前。
杜秋言那在烈焰下的双目忽然暗淡。
他们活着，但他们也死了。
这几千双看向他的眼睛...哪有半分生气。
是的，人类赢了。
可活下来的人，却仿佛比战死的人，还要沉默。
没有欢呼，没有哭泣，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一道小女孩的抽噎声响起。
那小女孩的腿被砸在横梁下，已经筋骨寸断。
可她居然硬生生忍到现在才哭。
杜秋言飞过去，把那巨大的横梁焚成灰烬。
小女孩从灰烬中，爬了出来，费力的用双手扒拉着碎石。
直到现在杜秋言才看到，原来这碎石下，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手上满是细小的伤口与灰尘，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戒指，指尖涂抹着粉色指甲油。
烈焰推开碎石，小女孩抱住那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女人，嚎啕大哭的喊着妈妈。
杜秋言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这人间...当真就比那地狱好过？
小女孩脆生生的哭声穿透废墟，穿透距离，清晰的在这片断壁残垣上回荡着。
直到此时，人们的眼底才终于有了颜色。
一个个跟着哭了起来。
那片雨云已经被烈焰烧干，可雨过再无天晴。
无边无际的乌云笼罩在人们的头顶，也仿佛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这世界腐烂了...腐烂的很彻底。
但百姓无罪。
杜秋言沉默，脑中想着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他转身，想要飞离这片满是悲伤的城市。
可那小女孩的手却穿过了他身上的烈焰，单臂撑着身子拽住了他的胳膊。
杜秋言浑身一震，那踏上半空的脚步，无论如何都不忍再迈出去。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灰尘飞扬，人们哭声依旧。
一片房屋倒塌的瓦砾上，一尊火焰神明，一个断了腿的哭泣女孩。
“你...是英雄吗？”
那女孩硬止住哭泣，声音断断续续。
她的腿已经彻底齐跟断了，被碾碎的骨头渣子和筋肉连着被砸断的腿。
她只能把手杵在尖锐的瓦砾上，只有这样才能撑起身子。
只有这样，她才能触碰到那神明。
杜秋言沉默良久，背影的火焰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女孩的胳膊都因为撑不住而微微颤抖。
那空灵的声音，才响起。
“我不是英雄...我配不上这两个字，孩子...这不是正义，我不是英雄...这也不是拯救。”
声音无悲无喜。
迟到的正义还叫正义么？
迟到的英雄又怎么会是英雄...
人们都已经死了，又和谈拯救？
“不...你是英雄。”小女孩不甘心的说道，嘴角向两边垂下，哭泣起来。
杜秋言痛苦的闭上了那如同太阳般的双目。
“或许吧...”
他不配成为孩子口中的那个英雄...
因为这个英雄的迟到，A市只活下来不到几千人。
因为这个英雄的迟到...那个真正的英雄在高空中生生自爆。
因为他...无数名真正的英雄惨死兽口，如此的他...又怎么配的上一声由孩子说出的、最纯粹的“英雄”二字。
如果能早点明白那四个字的含义...如果能早点和李愁道歉，叫他来帮忙...
如果能早点明白父亲的真实意图...
可惜，没有如果了...
真正的英雄已经死了。
在最后才出场的英雄，只能叫做懦夫...
在这个破烂的世界里，或许...幸存下来才是真正的痛苦。
活着，远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但你可以成为英雄。”
孩子的声音稚嫩但却鉴定，一时间，所有人都止住了哭泣，带着期盼的目光，纷纷望来。
感受着幸存者们那纯粹的注视，一瞬间，杜秋言仿佛又看到了那垂死的母亲。
仿佛，又见到了那日在小巷里，笑着说他是英雄的徐栀。
杜秋言忽然睁开眼，火焰的双目之中迸发出一阵光彩：
“好...”
“那就...”
“临时当他一次英雄！”
将功补过，多么愚昧，多么可恨！可他又能如何？
起码，就当时赎罪，也要为这些百姓夺他一个安全。
就在这时，一道裂缝被撕开，杜秋言下意识就要再次燃起烈焰封上裂缝，可在看清后，他赶紧停下了手。
这是阿芙的空间裂缝。
“少爷。”
阿芙的倩影从裂缝中迈出：“我扫描了一圈城外，只找到了这一个还活着的人...”
说完，她固定空间，形成了一个平整的台阶，把另一个肩膀上的人放在了上面。
这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妪。
她的口鼻之中有鲜血流出，身上透着丝丝寒意。
随着杜秋言的靠近，她无意识抽搐，似乎很讨厌这股火焰的炽热。
可杜秋言的火明明不会烧到人类...
忽然，杜秋言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
“...林若曦？”
这人正是上辈子自己的前女友，也是刚刚城防大战时，第一个登上半空的变异者小队成员。
那一声“冰！”，随后倾盆而下的臻冰暴雨，为人类带来了第一波士气。
也让杜秋言第一次看到了...以微弱肉身抗争灾难的勇气。
那是明知必败无疑，依旧慷慨赴死的决然。
哪怕这世界一次次的伤害她，她也没有丝毫犹豫，踏上了那象征着必死的城墙。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
上辈子时，林若曦和她说过，这项链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看着眼前这正微弱喘息着的林若曦，忽然，杜秋言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
起码...多活下来一个人。
“阿芙找到她时，她的浑身都封印在臻冰之中，这臻冰似乎挡住了那些异兽的攻击和踩踏，阿芙见实在破不开，又不好搬一块大冰坨坨...就只好开个裂缝把她拽出来了。”
阿芙静静诉说，杜秋言缓缓点头。
做得很好，值得表扬。
随后，阿芙忽然为难的又说道：“可是就在阿芙把她拽出来之后...她的生命气息开始疯狂逸散...阿芙这才意识到原来那个臻冰是能冻住她生命气息的。”
“那你把她放回去呗。”杜秋言理所应当。
阿芙更加为难：“她一出来冰就碎了...”
杜秋言脸上的火焰挑了跳。
...你挺会坑人。
也不知道林若曦要是还有意识，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没事，你先带着这些人去我的金矿那里，其余的我有办法。”他指着东北方向，干巴巴的说道。
阿芙点头，这金矿她亲自参与了建设，自然清楚坐标。
可忽然，她犹豫了一下后，担忧的问道：“那少爷您呢？”
杜秋言一愣，这还是阿芙第一次在接到命令后反问他，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而是抬头看向月球方向。
冷笑了起来：“生命散去是不可逆的，不过...只要给她找一个永远都散不尽能量核心，问题就解决了。”
“至于我，你不用担心，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不想...”
说到这里，阿芙忽然浑身一颤，直接打断了杜秋言的话：“少爷别...”
脸色有些酸楚，有些悲伤，墨镜都有些颤抖。
杜秋言愣了片刻，随后苦笑着点头：“放心，我不会死的，我只是去拿点补偿而已，很快就会追上你们。”
父亲的死亡还历历在目，他明白这是阿芙在担忧他。
眼见如此，阿芙这才不放心的点了点头，抓起小女孩绑在腰间，扛起林若曦，三步一回头的走下房屋废墟。
被绑在腰间的小女孩有些茫然...但也没有反抗。
其余的的幸存者见状也纷纷跟了上来。
他们知道...这位英雄，要给他们找一个能居住的地方。
A市已经不再安全，即便已经击退兽潮，可危险依旧存在。
泄露的电能很快就会吸引来数不尽的野生异兽和夜魔，届时，失去城防力量的A市会瞬间沦为一个人类禁区。
只有那些穿着军装的幸存者没有跟着一起走，杜秋言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还在等待那位将军的命令，也就没再强求。
烈焰翻涌，直接冲天而起。
烈焰在天空中划出很长的一条火焰尾迹。
直至冲入云霄，再也看不见。
......
“司令，咱们怎么办？”
之前那个被吓破了胆的校官有些尴尬的挠着头，无助的看向将军。
将军沉默了片刻，问道：“还有多少军人活着。”
校官闻言看向远方，双目泛白，闪烁着莹白色的光芒，片刻后光芒消退，他的眼底满是悲伤：“回司令，只剩...一千一百三十五名战士幸存，其中武者七百，重伤武者二百余、其余皆为普通人。”
至于为什么没有普通人重伤...很简单。
普通人没有受伤的机会。
打斗时随便飞出的一块石头，都能要了普通人的命。
将军眼底闪过悲凉与痛苦，闭上眼，双手紧紧抓住指挥台的扶手，手骨嘎吱嘎吱作响。
片刻后他压下悲伤，睁开通红的双眼：“去B市！然后立刻率军清扫A市，回收所有能源。”
A市可以丢，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野生异兽和夜魔占据。
因为...南省通往北省唯一一条足够安全的路，就在A市里！
这条路是他们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清出来，并且设定好补给站和武装部的官路。
一旦断掉，人类再想前往北省，就只有乘坐飞行载具了。
飞行载具...这东西一趟的票价是二十万。
是普通人家五年的收入。
可按照杜豪的安排，南省北省的人类联邦和不夜帝国必须真正完成统一。
只有如此，人类才可能最终幸存下来...
所以...A市这条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这可能是以后南省人类联邦的百姓，向不夜帝国迁徙时，唯一能走的路。
将军下意识就把人类联邦打成了被吞噬的那一伙...
这般想着，将军视线愈发炽热，手里的石头护栏也被捏的满是裂纹。
杜豪...你的遗愿，就由老子来帮你完成吧！
随后，他直接转头，严肃下令：“立刻叫所有人在市中心集合，调用所有未损坏车辆，我们现在就去B市！”
说完，他一把拽住那满脸兴奋，正要翻墙下去传报命令的校官。
校官被拽的一个趔趄，好悬摔倒，一脸懵比。
“对了，你带几个宗师级以上的武者，跟着那个火焰神明的大部队。”
说完，将军眼底闪过一丝期盼。
如果杜豪说的没有错...这位火焰神明，是人类的神！
人类...除了那位之外，终于又出现神明了！
没想到，那位最有潜力的不夜帝国上将军没有突破，反倒是他联邦A市异军突起，临危飞升出一位神！
难道...兽潮踏破城市能......不不不，不能这么想，太危险了...
将军猛地摇了摇头，晃散脑中想法，看的校官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道这个火神认不认识他...他虽然是联邦至高权柄，但平日里不怎么露面啊...
一时间，他心里复杂了起来。
“切记！不留余力的帮着那个仿生人保护大部队！务必要与那个仿生人交好！”
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才放心的拍了拍校官的肩膀，目光严肃，语重心长的勉励道：“现在，人类的未来，就在你的身上了！”
将军那炽热的目光仿佛有着某种力量，让年轻校官浑身微微颤抖，精神振奋不已，直接站直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刻，站在废墟之中唯一一块净土上的他，仿佛真的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救世主，成为一个大英雄。
将军欣慰点头。
至于那巨大的利爪...？
它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本体，早就被无上的烈火给烧成灰烬了。
如同热熔胶一般，短短数秒裂痕融化，最大的主裂缝，当场消失不见。
而其他的次裂缝，也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随着主裂缝的消失而散去。
半空之中，杜秋言只感觉自己仿佛就是火焰本身。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烈火...吞噬了地球。
此刻的地球比起行星...更像一颗恒星。
附近数不尽的粒子围绕自己，有轻有重，虽然看不见。
但杜秋言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它们对自己的亲近和溺爱。
那些火轻或重的粒子在轻轻的触碰了自己一下后，彻底消散。
这一刻，杜秋言鼻子酸楚，忽然感觉很想哭，但这副纯粹的元素形态却没有泪腺...他哭不出。
裂缝彻底消失在半空，火焰也渐渐散去。
天空再次被乌云笼罩，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灰蒙蒙的黑暗之中。
或许在这个末日里，光明本就不长久。
习惯了阴影的众生，也很难再习惯那刺眼的光芒。
杜秋言伸出手，看着缠绕在身上的烈焰，心思复杂。
这力量无比强大，强大到他甚至敢冲出地球，冲入宇宙之中以烈焰硬刚一波黑洞。
仿佛...就连那个远在无数公里之外的太阳，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起码...在这个形态之下，他感知的范围内，没有任何威胁！
哪怕是在月球附近的战舰，也仿佛脆弱无比。
在这个形态之下，他即是真正的神明。
忽然，他抬起头，望向那被乌云遮住的太阳。
又望向更远处。
更远处的土星上...仿佛有十几道目光正在看着自己。
那些生命...强的有些可怕，仿佛随便一位都与自己不相上下。
杜秋言的烈焰更盛，直直盯着那些视线，直至片刻后那些视线不再看他。
“有点意思。”他低声呢喃：“这就是李愁说的那些神族么...”
随后他直接冲向地表，无穷的烈火向着地面席卷而去。
地表上，还有上千万头正在颤抖恐惧的异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它们逃窜，它们尖叫。
可它们也十分清楚，在一位完全体的职高神族面前，它们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刹那间，烈焰席卷了全部的异兽，它们在无穷无尽的高温下皮肉被烤的绽开，骨骼被烧的酥脆。
杜秋言刻意控制着火候，让这火焰不断的折磨着它们。
它们在烈焰中打着滚，哀嚎着，希望能借此扑灭一些身上的火。
可神明的烈焰又怎是它们可以扑灭的。
随着它们的扭动，带来的只有伤口触碰地面的剧痛。
千万头巨大的异兽在地面上翻滚，那场面何其壮观？可还活着的人，却一点观看的心思都没有。
杜秋言伫立半空，如同一个神话中的神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些肮脏的邪祟。
望着那些在火焰中唱跳rap的异兽，他忽然古怪的嗤笑出来，没来由的浮起了一个念头：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个什么shabi异兽保护组织跳出来说：异兽也是生命，不要伤害它们，它们也会痛苦。
诸如此类的话。
不过也对，它们确实会痛苦。
杜秋言正亲眼欣赏着它们的痛苦。
这被它们毁掉的A市，就是它们尽情展示舞姿的舞台。
杜秋言相信，被杀害的人在见到这舞姿后，一定会心满意足的离开的。
抬手，烈焰加大，杜秋言仁慈的结束了异兽们的痛苦。
此时，地面已经再无高楼林立，再无灯火通明，再无曾经。
断壁残垣下只有一具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他们哪还有完尸？有的被一口咬掉半个身子，有的被一爪拍成碎肉，有的被废墟生生砸死。
与他们的死相相比...杜秋言对异兽们，当真算得上是仁慈。
地面上，一个个幸存者钻出废墟，所有活着的人都抬起头看向了那半空中的神明。
杜秋言低头望去。
他们站在鲜血与碎肉之上，各个满身的灰尘与血浆，大多是老人与小孩，还有非武者的女人。
这一战...武者几乎死光了。
就连男人们大部分拿着凳子、铁锹、钢管，死在了自己的家门前。
杜秋言那在烈焰下的双目忽然暗淡。
他们活着，但他们也死了。
这几千双看向他的眼睛...哪有半分生气。
是的，人类赢了。
可活下来的人，却仿佛比战死的人，还要沉默。
没有欢呼，没有哭泣，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一道小女孩的抽噎声响起。
那小女孩的腿被砸在横梁下，已经筋骨寸断。
可她居然硬生生忍到现在才哭。
杜秋言飞过去，把那巨大的横梁焚成灰烬。
小女孩从灰烬中，爬了出来，费力的用双手扒拉着碎石。
直到现在杜秋言才看到，原来这碎石下，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手上满是细小的伤口与灰尘，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戒指，指尖涂抹着粉色指甲油。
烈焰推开碎石，小女孩抱住那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女人，嚎啕大哭的喊着妈妈。
杜秋言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这人间...当真就比那地狱好过？
小女孩脆生生的哭声穿透废墟，穿透距离，清晰的在这片断壁残垣上回荡着。
直到此时，人们的眼底才终于有了颜色。
一个个跟着哭了起来。
那片雨云已经被烈焰烧干，可雨过再无天晴。
无边无际的乌云笼罩在人们的头顶，也仿佛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这世界腐烂了...腐烂的很彻底。
但百姓无罪。
杜秋言沉默，脑中想着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他转身，想要飞离这片满是悲伤的城市。
可那小女孩的手却穿过了他身上的烈焰，单臂撑着身子拽住了他的胳膊。
杜秋言浑身一震，那踏上半空的脚步，无论如何都不忍再迈出去。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灰尘飞扬，人们哭声依旧。
一片房屋倒塌的瓦砾上，一尊火焰神明，一个断了腿的哭泣女孩。
“你...是英雄吗？”
那女孩硬止住哭泣，声音断断续续。
她的腿已经彻底齐跟断了，被碾碎的骨头渣子和筋肉连着被砸断的腿。
她只能把手杵在尖锐的瓦砾上，只有这样才能撑起身子。
只有这样，她才能触碰到那神明。
杜秋言沉默良久，背影的火焰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女孩的胳膊都因为撑不住而微微颤抖。
那空灵的声音，才响起。
“我不是英雄...我配不上这两个字，孩子...这不是正义，我不是英雄...这也不是拯救。”
声音无悲无喜。
迟到的正义还叫正义么？
迟到的英雄又怎么会是英雄...
人们都已经死了，又和谈拯救？
“不...你是英雄。”小女孩不甘心的说道，嘴角向两边垂下，哭泣起来。
杜秋言痛苦的闭上了那如同太阳般的双目。
“或许吧...”
他不配成为孩子口中的那个英雄...
因为这个英雄的迟到，A市只活下来不到几千人。
因为这个英雄的迟到...那个真正的英雄在高空中生生自爆。
因为他...无数名真正的英雄惨死兽口，如此的他...又怎么配的上一声由孩子说出的、最纯粹的“英雄”二字。
如果能早点明白那四个字的含义...如果能早点和李愁道歉，叫他来帮忙...
如果能早点明白父亲的真实意图...
可惜，没有如果了...
真正的英雄已经死了。
在最后才出场的英雄，只能叫做懦夫...
在这个破烂的世界里，或许...幸存下来才是真正的痛苦。
活着，远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但你可以成为英雄。”
孩子的声音稚嫩但却鉴定，一时间，所有人都止住了哭泣，带着期盼的目光，纷纷望来。
感受着幸存者们那纯粹的注视，一瞬间，杜秋言仿佛又看到了那垂死的母亲。
仿佛，又见到了那日在小巷里，笑着说他是英雄的徐栀。
杜秋言忽然睁开眼，火焰的双目之中迸发出一阵光彩：
“好...”
“那就...”
“临时当他一次英雄！”
将功补过，多么愚昧，多么可恨！可他又能如何？
起码，就当时赎罪，也要为这些百姓夺他一个安全。
就在这时，一道裂缝被撕开，杜秋言下意识就要再次燃起烈焰封上裂缝，可在看清后，他赶紧停下了手。
这是阿芙的空间裂缝。
“少爷。”
阿芙的倩影从裂缝中迈出：“我扫描了一圈城外，只找到了这一个还活着的人...”
说完，她固定空间，形成了一个平整的台阶，把另一个肩膀上的人放在了上面。
这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妪。
她的口鼻之中有鲜血流出，身上透着丝丝寒意。
随着杜秋言的靠近，她无意识抽搐，似乎很讨厌这股火焰的炽热。
可杜秋言的火明明不会烧到人类...
忽然，杜秋言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
“...林若曦？”
这人正是上辈子自己的前女友，也是刚刚城防大战时，第一个登上半空的变异者小队成员。
那一声“冰！”，随后倾盆而下的臻冰暴雨，为人类带来了第一波士气。
也让杜秋言第一次看到了...以微弱肉身抗争灾难的勇气。
那是明知必败无疑，依旧慷慨赴死的决然。
哪怕这世界一次次的伤害她，她也没有丝毫犹豫，踏上了那象征着必死的城墙。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
上辈子时，林若曦和她说过，这项链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看着眼前这正微弱喘息着的林若曦，忽然，杜秋言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
起码...多活下来一个人。
“阿芙找到她时，她的浑身都封印在臻冰之中，这臻冰似乎挡住了那些异兽的攻击和踩踏，阿芙见实在破不开，又不好搬一块大冰坨坨...就只好开个裂缝把她拽出来了。”
阿芙静静诉说，杜秋言缓缓点头。
做得很好，值得表扬。
随后，阿芙忽然为难的又说道：“可是就在阿芙把她拽出来之后...她的生命气息开始疯狂逸散...阿芙这才意识到原来那个臻冰是能冻住她生命气息的。”
“那你把她放回去呗。”杜秋言理所应当。
阿芙更加为难：“她一出来冰就碎了...”
杜秋言脸上的火焰挑了跳。
...你挺会坑人。
也不知道林若曦要是还有意识，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没事，你先带着这些人去我的金矿那里，其余的我有办法。”他指着东北方向，干巴巴的说道。
阿芙点头，这金矿她亲自参与了建设，自然清楚坐标。
可忽然，她犹豫了一下后，担忧的问道：“那少爷您呢？”
杜秋言一愣，这还是阿芙第一次在接到命令后反问他，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而是抬头看向月球方向。
冷笑了起来：“生命散去是不可逆的，不过...只要给她找一个永远都散不尽能量核心，问题就解决了。”
“至于我，你不用担心，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不想...”
说到这里，阿芙忽然浑身一颤，直接打断了杜秋言的话：“少爷别...”
脸色有些酸楚，有些悲伤，墨镜都有些颤抖。
杜秋言愣了片刻，随后苦笑着点头：“放心，我不会死的，我只是去拿点补偿而已，很快就会追上你们。”
父亲的死亡还历历在目，他明白这是阿芙在担忧他。
眼见如此，阿芙这才不放心的点了点头，抓起小女孩绑在腰间，扛起林若曦，三步一回头的走下房屋废墟。
被绑在腰间的小女孩有些茫然...但也没有反抗。
其余的的幸存者见状也纷纷跟了上来。
他们知道...这位英雄，要给他们找一个能居住的地方。
A市已经不再安全，即便已经击退兽潮，可危险依旧存在。
泄露的电能很快就会吸引来数不尽的野生异兽和夜魔，届时，失去城防力量的A市会瞬间沦为一个人类禁区。
只有那些穿着军装的幸存者没有跟着一起走，杜秋言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还在等待那位将军的命令，也就没再强求。
烈焰翻涌，直接冲天而起。
烈焰在天空中划出很长的一条火焰尾迹。
直至冲入云霄，再也看不见。
......
“司令，咱们怎么办？”
之前那个被吓破了胆的校官有些尴尬的挠着头，无助的看向将军。
将军沉默了片刻，问道：“还有多少军人活着。”
校官闻言看向远方，双目泛白，闪烁着莹白色的光芒，片刻后光芒消退，他的眼底满是悲伤：“回司令，只剩...一千一百三十五名战士幸存，其中武者七百，重伤武者二百余、其余皆为普通人。”
至于为什么没有普通人重伤...很简单。
普通人没有受伤的机会。
打斗时随便飞出的一块石头，都能要了普通人的命。
将军眼底闪过悲凉与痛苦，闭上眼，双手紧紧抓住指挥台的扶手，手骨嘎吱嘎吱作响。
片刻后他压下悲伤，睁开通红的双眼：“去B市！然后立刻率军清扫A市，回收所有能源。”
A市可以丢，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野生异兽和夜魔占据。
因为...南省通往北省唯一一条足够安全的路，就在A市里！
这条路是他们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清出来，并且设定好补给站和武装部的官路。
一旦断掉，人类再想前往北省，就只有乘坐飞行载具了。
飞行载具...这东西一趟的票价是二十万。
是普通人家五年的收入。
可按照杜豪的安排，南省北省的人类联邦和不夜帝国必须真正完成统一。
只有如此，人类才可能最终幸存下来...
所以...A市这条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这可能是以后南省人类联邦的百姓，向不夜帝国迁徙时，唯一能走的路。
将军下意识就把人类联邦打成了被吞噬的那一伙...
这般想着，将军视线愈发炽热，手里的石头护栏也被捏的满是裂纹。
杜豪...你的遗愿，就由老子来帮你完成吧！
随后，他直接转头，严肃下令：“立刻叫所有人在市中心集合，调用所有未损坏车辆，我们现在就去B市！”
说完，他一把拽住那满脸兴奋，正要翻墙下去传报命令的校官。
校官被拽的一个趔趄，好悬摔倒，一脸懵比。
“对了，你带几个宗师级以上的武者，跟着那个火焰神明的大部队。”
说完，将军眼底闪过一丝期盼。
如果杜豪说的没有错...这位火焰神明，是人类的神！
人类...除了那位之外，终于又出现神明了！
没想到，那位最有潜力的不夜帝国上将军没有突破，反倒是他联邦A市异军突起，临危飞升出一位神！
难道...兽潮踏破城市能......不不不，不能这么想，太危险了...
将军猛地摇了摇头，晃散脑中想法，看的校官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道这个火神认不认识他...他虽然是联邦至高权柄，但平日里不怎么露面啊...
一时间，他心里复杂了起来。
“切记！不留余力的帮着那个仿生人保护大部队！务必要与那个仿生人交好！”
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才放心的拍了拍校官的肩膀，目光严肃，语重心长的勉励道：“现在，人类的未来，就在你的身上了！”
将军那炽热的目光仿佛有着某种力量，让年轻校官浑身微微颤抖，精神振奋不已，直接站直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刻，站在废墟之中唯一一块净土上的他，仿佛真的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救世主，成为一个大英雄。
将军欣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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