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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十三章:最终章

    回去的路上,王灵灵又陪着欧阳去配了一次眼镜,欧阳全程抱着孩子不想撒手,可王灵灵却心意已决。在欧阳拖着不愿意离婚的这几日里,王灵灵接到了老家的电话,王江湖的状态很不好,喉咙里有痰,需要他们赶回去守夜了。

    就在王灵灵收拾好东西,准备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去的时候,欧阳驾着车来了。感动之余,王灵灵百转千肠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陪你一起。”

    “不用。要不是你拖着,我们都离了,你又何必?”

    “家里面如今这个情形,你也不希望他再在分神为你我的事担心吧?再说,不还没离吗?”

    “随你的便,只是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还要上班呢。”

    “那我也先送你们去。毕竟之前,我们总是出双入对的,这一次,也不好例外的。”

    守了三天,挂了一瓶白蛋白,王江湖的状态总算平稳了一些。好一点的他又坐回了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外面,继续赶着孩子们走,叫他们去过好自己的生活。可医院的熟人说了,这周围有经验的老人也都说了,快了,快了。王江河每日来的更勤了,做惯了土工的他,也跟潘晓妹说要准备后事了,就在这几天了。

    潘晓妹偷偷的躲在角落里哭,看到他又在赶人便伤心的说道:“他就怕自己连累我们,怕耽误你们的生活。每次听说你们要回来,他就硬撑着,状态看上去是好不少,但等你们一走,他立马就不行了,可就是不让我说。每天拉着我靠在我身上就一个劲的道歉,说对不起我,陪不了我了。我说没事,他要是觉得对不起,现在就好好陪陪我,不要说这些了。后来他说的少了,大概是怕我不爱听,但昨天又开始了,估计是自己也觉得要不行了。”

    “他为什么好好的突然不肯吃药了呢?”

    “怕糊涂。之前药吃的好好的,突然发现他犯迷糊了,不认识人了。我为了验证,拉着人去他面前问,问的多了,他答不上来,就烦了,紧跟着也就知道了。打那以后,他就死活不肯吃药了,他不愿意忘了我们。”

    哭作一堆的众人开始商量接下来的事情,丧仪已经在备着了,那口痰至今没有弄出来,估摸着真的快了。低头商量了好一会,乘着快到小长假了,几个人便决定尽快轮着出去一趟,趁那一天到来之前将手上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就在这途中,突然一个旁晚,王江湖咯痰了,一口气眼看着就要接不下来的时候。王江河让旁边的人赶紧给他扶起来,排痰,嘴里颤颤巍巍的喊着:“老二哎,今天日子不对,不能走啊!黄历上说今天走不发下人啊!不能走啊!你还有两个女儿正往回赶呢!你等等,等等再走,见一面!都让她们见一面哈!”

    不知道是他这喊的着实有效,还是他们拍痰拍的好,他竟当真用力咳嗽了几声,缓缓的又恢复了呼吸,没有走。

    外面漂泊的人紧赶慢赶,屋内灯火长明。在家的人守着床榻开始轮流守夜,两小时、三小时一班。快到午夜的时候,王江湖还坐起来,喝了些米汤,靠在靠背上,眼看着就像没事了一样,完全不见旁晚时的凶险。

    那一晚,他睡的及不踏实,可状态看上去又像是好转了许多一样。每一次孩子们换班,他就起来望着女儿,扯着嗓子喊一句,示意她们靠前,然后木然的说着:“我要走了!要死了!你好好的,多回来看看你妈。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他翻来覆去的难受,嘴里问着:“什么时辰了?她们到哪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喉咙里呼噜噜的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整个房子都抖了抖,所有人都惊起了,守在房子里。周文清带着几个连襟开始去请人,留她们在房里守着父母。潘晓妹学着王江河昨天的样子在那边哭边喊着,可到了还是没留得住。王江湖走了。

    霎那间,哭声四起,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

    旁边的大爷们都赶来了,开始给亡人换衣服。王江河、立富也都赶来了,其他亲属也接到通知,正往这赶呢。几个女儿呆呆的按照指示一点点照做着,烧纸,叩头。外面忙翻了天,吵着闹着,问起了孝子是谁。都说这家没儿子,那孝子该请谁?这时那不怎么露面的大妈妈王娟也闻讯赶来了,话里话外提起了王家的几个男丁。所有人都在追问着王江湖有没有留下话来,到底指定了谁。后来还是哭晕了的潘晓妹被赶来的丽丽掐着人中喊醒了,说了一句:“女儿,我们家有女儿。一个不够,我们有五个,总是可以的。”

    这一句话让霎时间吵闹的厅堂安静了下来,有人说着:“孝子孝子,哪有女儿的。”

    也有人说着:“新事新办,时代不一样了。之前口号喊了那么多年,不是都说了嘛,生男生女都一样。”

    正是焦灼的时候,又有人关切的说道:“女儿就女儿,只是她们请的来土工吗?”

    “要是葬在公墓倒是好请,是个人就行,需要的人也少,就是走个过场。”紧接着又有人上前问道:“你们是准备葬公墓,还是火化后上山?”

    “去问过了,公墓没地方了。”立富带着周文清,两人回答道:“去政府、去村里也问过了,只要不二次土葬,可以上山。老人先前也留下话,说是想土葬,地点都跟我们说了。”

    “那是要请土工哎,还要磕头,就是不知道你们五个能不能磕的来了。”

    乡里的主事这时来了,听完了一切之后,表示:“能请的来。现在又不是过去了,肯照着规矩好好的操办后事,体体面面的送老人最后一场的已经不多了。请的来!老大呢,你们家几个女儿呢?”

    扯着嗓子喊的一句“孝子上前~~”

    随着这一声喊,一个个的哭红了眼的姑娘们站了出来,开始一个个照着吩咐去请人。原本以为难请的土工,一个个闻讯都赶了过来,并不介意这孝子是男是女,只有一句,有心就好,有心就好。几个女儿按从大到小以此排好,接连磕了几个头,算是全了礼数。

    女儿充当孝子,这一事很快就传开了,前来围观的人也多了,一个七嘴八舌的开始挑着礼法。既已披上孝衣,王冬儿更是直接当仁不让的成了大孝子,配合着外场的主事以及请来的道士按照老家的传统开始忙乎。

    潘晓妹又哭晕了几次,丽丽一直守在旁边陪着,王紫英也在屋里守着。等到好不容易醒了的时候,她见外面的情形,知道要是任他们这般挑下去几个姑娘们怕是要吃苦头了。她忍着悲伤想了一会儿,叫来了几个大女儿,留两个小的在父亲身边守灵。她用红肿的眼镜望着几个女儿,严厉的说道:“在农村,女儿当孝子,我家在这一片也算是开了先河了。你们也看到了,对你们挑理的人多着呢,一个个的都等着看笑话,我要你们发誓,再难,礼数一个个的都给我做足了。我知道按他们的那套,你们估计要受些苦楚了。百八十年前的规矩都搬出来了,但再难你们也得受着,还有我这一遭呢,你们总不至于让别人来送我吧?”

    “内场的主事是谁?你大爷呢?”潘晓妹接着问道。

    “大爷走了,回去了。说是身体不舒服,不来当主事了。”

    “大娘听说我们当的孝子,心里可不痛快了,都挂脸了。”

    “去请。请不请的来无所谓,但要大张旗鼓的去请。不请就是我们的事,请了不来就是他们兄弟间的事了。”潘晓妹倚着床榻继续说着:“请完了他,他要是还不肯,你们还得再跑一趟,去你们三叔家,一个一个请。”

    “早上听说三娘在家跟三叔吵架呢,应该也是请不来的。”

    “那王江边呢?”

    “孝子都没考虑承训了,怕是也不好请。而且,小娘也回来了。”

    “也没非得求着他们主事。”潘晓妹摇摇头说道:“只是该请的还得请,毕竟都是叔伯,更是你爸的亲兄弟。去叫你们大舅来。”

    闻声赶来的立富一进房里就一脸为难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姐夫有兄弟在,我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倘若是请的来,我们一定是请的,但他们要是不来,我家老头子也不能不发丧。我虽然让她们都恪守礼法,随他们要求着。但说到底,我家女儿都能当孝子了,老头子走之前他们那么追着问,他都不肯留话叫侄子们来,还三令五申的叫我不必都拘着过去的礼法来,他心底也是愿意的。既如此,其他的我就更不拘着了,这内场的事,他那几个兄弟倘若都不来,我就交给你了。都说娘亲舅大,这种事要是一个长辈都不肯出来顶着些。。。。总归要让你姐夫入土吧?”说道最后,潘晓妹又红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潘立富,在等一个答案。

    “你让他们先去请。总得先请一请的,要是当真一个都请不来,我顶!我豁出去了,就在这顶着。”立富也红着眼眶保证道。

    “还有一件事。”就在他们准备动身出去请的时候,潘小妹叫住他们继续说道:“你们放出话去,我家五个女儿要花大价钱以最高规格来厚葬他们父亲。”

    王紫英听罢倒是接连摇头说道:“这怕是不好吧?真要这样做,怕是得得罪这一方人了。”

    “哼!他们这么磋磨我的女儿,我非得让他们急得都来求我。”潘晓妹有些恼怒的说道。

    前面听到潘小妹说用最高规格厚葬王江湖的时候,孩子们没听懂,但紧接着听到这番对话,再加上旁边长辈们的规劝,她们倒是听出了这里面的不寻常,忙追问道:“我们厚葬父亲,不应该时好事吗,怎么还得罪人了?还一下子得罪了这一方的人了?”

    “一方土地一方人,都是根连着根的老熟人,这办大事就得商量着来,不能太差,以免闹笑话,但也不能太好,超了规格,非要高人一等,压得旁人喘不过来气。这就像随份子,还人情的时候最好比收的时候要添一些,最起码也得持平,这样彼此脸上才都有光。你们五个女儿,提到最高得多高?谁家有你家人多?况且你们姐妹几个还都有本事,能挣钱,你们撒开了搞,别人还办不办?这往后这一方的老人有哪个还死的起?那家下人还置办得起这葬礼?这不是断了所有的后路,打了所有人的脸吗?”王紫英说完又加了一句:“而且,你家是女儿当的孝子,办的太好,可就绝了这一方当儿子的路了。”

    果然,等话刚放出去没多久,就有心急的来求情了,等入了夜更有一堆老人成群结队的过来找他们商量。那一晚之后,这规矩就少了,对几个女孩横加挑剔的人也不见了。

    听完她们的分析,出了房门,几个女儿除了一定要留下一个守灵的外,其他都跟着王冬儿一趟一趟的去请人,头磕着,涕泪横流的请着,可到了还是没请动一个。他们家是大辈,全村的老人加在一起,也少有的能找到合适的长辈来。这时,立富顶着压力出场了。一来就朝所有人供着手,嘴里大声的说道:“诸位,我家姐夫于我们兄弟算是有养育之恩的,我父母走的早,小时候全靠姐姐姐夫,如今他走了,我跟我兄弟理应送一场的。都是同村,你们也都知道,我姐夫的大哥,也是孩子们的大爷,他之前患了癌,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胞弟又走在了老人前面,他身体难免有些受不了,几个孩子去请的时候,听说又在家吃上药了。我姐夫的另外两个弟弟,也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而且他们这些年又都在外面,说是对于老家这边的丧仪已经不大懂了,做不了主事。我呢,舔着脸,出来主理内场。我立富,想必大家也熟,自打我姐嫁过来之后,老往这跑,这些年在外面也基本都跟大家混了个脸熟。这些年,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之前出过车祸,有旧伤,比好多人都提前回来了一些。我在我们村论资排辈也算是长辈了,年纪大了。这些年承蒙家门口人看重,也主过事。如今承蒙托付,在这主持场面上的一些事,希望大家帮帮忙,好好配合,送老人最后一程,谢谢大家,谢谢了。”

    内场的主事定下来了,紧跟着土工那边慌了神。按照立富的话,王娟给王江河一并辞了土工主事的活儿。而王江河自早年起就是这一片土工的主心骨,前些年虽说他病了,但那时也正值丧葬刚改革,大家都去了公墓,土工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大多走个过场。如今,他们这边的公墓早就满了,从去年开始又可以按规定上山了,土工又渐渐的被重视了起来。这一片的土工,依旧还是依老一辈的老把式们为主的,而老把式们当中又以王江河和王建军为主。

    原本,在所有人心中,王江湖的丧事肯定以他的兄弟为主,其他人怎可能越位,连请人的时候都特意给他留了位置,如今他不来了,谁又来做坐这头把交椅呢?

    王建军大爷本就是请来的土工之一,他跟王江湖这些年处的格外的好,孩子们都跟着和他一家亲近了不少,只是这一次,他也犯了难。他叼着烟,眉头皱到了一块打着结,难过的说道:“你们再去请你大爷来。跟他说,不用他忙什么,只要他出个面就行,其他的有我们这么多人呢。你们就这么说,你家请的土工本身就多,用不着他受累。再去试试,最好还是请他出面的好。”

    孩子们闻言再次去请,这一次,王江河自己见的她们,他无奈的望着孩子们说道:“我怕。你爸比我小,都走了。我也是癌,拖了这些年了,我真的怕。他尽然走在了我前面。。。你爸比我小哎,他平常看着那么硬朗,还能干那么多活,说没就没了。我也开刀这么些年了,我是真的怕,我怕的睡不着。不是我不想去,也不是其他的,我就是怕。那天我拉着你爸的手,我看着你们一起给他换衣,望着你爸,我真的怕了。怕了。。。”

    “他这几天天天做梦,老是让我们再带他去医院看看,检查检查。睡也睡不好的,有时候吃也吃不好的,就别让他去了。我怕他真的受不了。”大哥小哥站在那一脸担心的解释着。

    王冬儿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跟着又望了一眼蜷缩在床边的王江河,想了想,还是说道:“大爷,不管怎样,丧礼你得出席啊。”

    “我晓得的,我晓得的。我会去送他最后一程的。再怎么说,我跟你爸也是亲兄弟啊。”

    回到家,王冬儿简单的谈起了王江河刚刚的模样,听着的人都沉默了。是啊,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怕呢。紧跟着,王冬儿又带着妹妹们去给王建军大爷跪下了,请他主理,并转达了王江河如今的顾虑。说着说着,王建军拉着她们起身,到底还是同意了,只是嘱咐她们,如今少了一个土工,按制,她们还是得想办法再去请一个的。

    随着一场场仪式的进行,哪怕再怎么轮班,姑娘们也早就跪麻了腿。

    随着一句:“老大捧头,老小捧脚。”王江湖经历了过床,睡过了门板,最后停在了冰棺里,等着送去火葬场。

    守着时辰,一大早出发,鞭炮开道,吹拉弹唱。一个捧灵,一个打幡,一个抱着遗像,一个撒着钱,一个带着骨灰盒,天不亮出发了。

    冰棺被请来的相关人员推进了里面排队,家属等在外面。随着人越来越多,整个殡仪馆突然热闹了起来。穿着孝服的都是分属不同的死者家属,脖子上挂着毛巾的是亲朋好友。

    农村里的殡仪馆不多,基本上就是一个县一个,老话说‘出门三五里,一处一乡风’在这里就能很好的体现。殡葬风俗各异,为了照顾所有人,这里的殡仪馆既有现代化的答谢仪式,也有兼顾老一辈的传统区域。

    王家虽是在老家开放了女儿当孝子的先河,但为了让人更好的接受,遵的还是老一辈的传统。甚至为了让人少一些挑剔和嫌话,她们执行更为透彻,为的就是他们承认:生男生女都一样,都能传后,都能养老。

    一字排开的供桌上,王江湖的遗像和贡品被摆好,女儿们穿着厚重的孝服,以王冬儿为中心,三跪九叩。旁边专门设立的炉子里,一沓一沓的纸钱在那焚烧着,鞭炮也同一时间的在旁边炸开。跟着来送王江湖最后一程的人,也跟着磕了一个头,仔仔细细的传阅着她们的举动,好在,没有被挑出来错处。

    等到钟声响起,工作人员开始上班,一个个的死者,开始被火化。等到王江湖从等候大厅被推着送进火化场地的时候,几个撑了几天不肯丧失理智大哭的姑娘们都哭了,哭的声嘶力竭。好像到了这里,到了这一刻,她们才猛然意识到,真的再也见不到了。没了,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哭的摊在地上,止不住的磕着头,任凭旁边的人怎么拉都拉不动。

    火化时,前往确认遗体,并陪同火化,当地规定了只允许两个人。商量后是老大跟老三进去的,可一进去她们就瘫了,跪在地上,望着前面人被烧的样子,都傻了。在里面等待的亲人,要是眼泪能灭火,怕是这炉子一天点上三次都不够。

    望着前面的人,都在台子上递烟,两包两包的,王冬儿哭着跑出去要烟,要好烟。看着她哆嗦着去要烟,周文清不忍,说是要替她进去,王冬儿像是松了一口气。那里面太恐怖了,太太太恐怖了。

    周文清将寻来的烟摆了一排,里面的人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一家两包,好烟不要。”

    他疑惑的想要追问,对方像是料到了一样:“我们不收,你们不安,可这世上谁不要走这一场?烟有好坏,人分穷富,可到了这炉子里谁不是只剩一层灰?我们哥俩守在这,送最后一层,要是按烟就将你们区分了,那往后我们走这一遭的时候又该怎么办?有钱的,不在乎两包烟,可没钱的,我不收他们不安,总以为是牌子的问题。所以,我们两人,你们一家两包,好烟不要。说是为的你们,可其实也为的我们。生时赤条条,这走时也不过一溜烟。”

    很快,火化完成了,王夏竹颤颤巍巍的抱着沉甸甸的骨灰盒出来了,面如土色,不知是吓的,还是哭的。

    以前不懂为什么骨灰盒总要用布抱着,直到那一刻,他们都懂了,什么叫血脉。光是望着红布下露出的一角,女孩们就都莫名感受着威压,一个劲的曲腿要跪,眼泪莫名的大颗大颗滴落,知道一床床被单将它裹上,这才没了那异样的感觉。

    回家,一路车队蔓延,到了家门口,汇聚成一条大的送葬队伍,将王江湖送上了山。一个碑,一个小小的坟,他这一生就算走完了。

    剩下的便只是宴席了。这宴席,孝子们一桌一桌的敬着,算是答谢了所有人,替自己谢,也是替亡人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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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晓妹在家呆了一年,带着孩子们守过了头七、三七、五七、满七,渡过了百天,祭了清明,祭了冬至,做了冥诞,过了周年。之后,她去了上海,偶尔跟着孩子们待在她熟悉的地方,依旧往返于ah和上海之间。

    家里的其他人都依着之前规划的路线,一步一步走着,只有王灵灵,到底还是离婚了,就在那一年的春节前夕。原本沉寂在丧父的悲痛中难以自拔,欧阳也拼死一次次拦住了自己的父母,两人表面上眼看着要和好的时候。可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敲散了虚幻的假象。到了,他们还是离了。

    王灵灵原本打算要带孩子走的,可偏偏碰上了疫情。欧阳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劝退了自己的父母,让他们不再去骚扰他们母子,留住了自己最后的念想。让人不解的是,他们离婚后,欧阳的父母像是解除了什么危机一样,居然搬回了老家,不再口口声声的说着养老的问题了。那一刻他们慈悲的像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幻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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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生命有尽时,生活无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