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巧遇同学

    省城到家乡虽远隔600多里，但高铁的风驰电掣，凌晨还在省城送女儿田路上学的田坤，傍晚就抵达了家乡所在的县城，熟悉的乡音环绕左右，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忙而又焦虑的吆喝声、做买卖人流，繁杂而又慌乱，出处都呈现出一片物欲的、渴求的，生机勃勃的景象。

    马不停蹄，继续赶路！田坤拦住一辆通往家所在地的大巴车，“买票、买票，5元！”车辆里挤满了人，人群中间还夹杂着竹筐、扁担等物什，想必是去县城做买卖回来的乡下人，一个中年妇女胸前挂着一叠车票，朝刚登上车的田坤喊道。

    “给，钱！”田坤递过去十元钱，一边用眼神朝车厢内扫射着，想找个空挡处用手抓牢，固定住身体。

    “田坤，你是田坤？田坤你怎么回来了？”卖票的中年妇女身体随着汽车的开动而左右摇晃着，接过钱的手臂突然在空中停顿，两眼发亮，脸上露出欣喜的、又略显羞涩的神情。

    “是、是我！你是...？”田坤一只手臂死死地抓住头顶的大巴车横档，一边用陌生的、但不失礼仪的眼光看着卖票的中年妇女，询问道。

    “红霞，我是张红霞，我们是同班同学，你还记得不？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哦！”红霞脸颊爬上两片绯红的彩霞，脸露微笑，自我介绍着，又不失时机地打趣田坤道。

    “啊？红霞，是你啊？多年不见，差点没认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呵呵”，田坤连忙解释，一边干笑两声，掩盖着刚才的失礼与尴尬。

    张红霞是田坤初中时期的同学，是全校公认的“校花”，那时她梳着两条马尾辫，眼睛大而清澈，尤其是瓜子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斐然一笑，总是让情窦初开的男生们心神荡漾、想入非非，皮肤白皙而又苗条，走起路上风风火火，洋溢着青春热烈而又奔放的气息。

    更让人刮目相看的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校花”，并非是装饰校园的“花瓶”、也并非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她学习成绩很好，且品行端正，经常胳膊腋下夹着一本书，边走路边背古诗、背英语单词，与田坤两人成绩并驾齐驱，不是她第一就是田坤第一，但总体而言，张红霞得第一的次数要高于田坤。

    当时同学中有人疯传他们两个“情投意合”、“情窦初开”，但让人意外的是，田坤顺利考入县一中，继续上学，而“学霸”张红霞竟然辍学了，有人说她已经考入“师范学校”，但学籍被别人占了，所以一气之下放弃升学；有人说她父母要她回去帮忙干农活，说是为了供养弟弟继续读书，一个家里不能同时供养几个人读书，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读太多书不好嫁人。

    田坤一直怀疑这种种传言，但他也十分惋惜、痛心张红霞的嘎然中止学业，“这是家庭的不幸，也是国家的损失！”他不止一次对家里的哥哥、姐姐说过。

    “你现在怎么卖票了？”田坤拉回飞离的思绪，充满诧异地对红霞问道。

    “农村人，总要图生计的呗！要不种地去，风吹日晒的，俺妇女家哪吃得消？”红霞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态，凌乱的头发耷拉在额头，黝黑的额头上有一排细密的皱纹，厚实的嘴唇干裂且粗糙，一双乌黑的手掌捏着一大叠零散的纸币，黯淡的眼眶深陷，狡黠的眼神盯着车厢里每一个人，看到有人上车，马上穿过人群，挤身跟过去。

    “什么风把你这个城里人吹回来了？”红霞眯起眼睛，打量着田坤僵硬而又窘迫的身体，戏谑地问道。

    “唉！没办法，老爹生病，必须得回来看看！”田坤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回应着。

    “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都得照顾，没得办法的！”红霞很有感触地应答，眼眶里泛出一丝无奈的眼神。

    “你快到了！到家了联系，车钱你收回去！”红霞将田坤地给她的十元钱往他手心里塞。

    “那哪能行？车票钱你收着，收着，坐车买票，天经地义的！”田坤哪能受女同学这般客气，再说五元钱根本算不了什么，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干嘛？

    “你就别客气了！咱自家的车，给老同学免次票理所应当，难得这么久不相见！”红霞还是硬生生将十元钱塞入到田坤的上衣口袋里，一边又递给他一张邹巴巴的车票，“这是我手机号码，咱以后得多联系，老同学，嘻嘻！”

    盛情难却，田坤收下了钱和旧车票，就在这时，汽车也到了家所在的村庄边上，汽车“咯吱”一声停了下来，田坤告别老同学张红霞，下了中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