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深入泥潭（其三）
当波洛斯抵达淤泥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飘浮在地平线上空的残阳将天空映的火红，正如镇子中的火堆一样。
尸臭味，血腥味，如此刺鼻。整个镇子都弥漫着不详的气氛，波洛斯有些犹豫不决到底是否要进入其中。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肮胀西装的高瘦男人在一群人的保护下慢慢走向波洛斯。波洛斯悄悄将手放向腰间准备拔出武器，而对方看到波洛斯的动作，也十分识相的抬手示意周围人停步，随即整理了一下领带，用一种毫不伪装的邪恶笑容欢迎着波洛斯。
“抱歉，清理镇子花的时间比想象的要久呢，让您看到了些多余的景象。”那人快速审视着波洛斯的打扮，最终视线停留在波洛斯身上的绷带，“您在来的路上受伤了？最近嗜血的野狗们确实越发猖獗起来了，不过别担心，我们可从不干那种事情。比起掠夺，合作才是更重要的不是么？不如去酒馆小酌一杯详谈一番？也顺便让他们能把剩下的垃圾清理干净。”
波洛斯看着周围悄悄包围自己的小弟们，心里明白对方根本没打算给自己第二个选择，但既然他嘴上说着合作，起码不会直接对自己采用暴力，况且自己也确实需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休息点。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推辞啊。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先生？”
“叫我黑帽就好，沼泽里称号比名字可好记。那么您是……”
“伊卡洛斯，一个普通商人。”波洛斯当然不打算直接报上真名，他希望的是隐藏自己的行踪而非把事情搞得更大。
“商人，真不错，我可喜欢和商人打交道了。”黑帽极其自然的走到波洛斯身旁，带着他向酒馆走去，“就比方说我这身漂亮衣服，还有这顶礼帽，沼泽地里的那帮蠢货可造不出，只有靠你们这些外来的商人才能买的到。”
波洛斯没有说话，但心中却在飞速思考着。能在沼泽地穿这样一套衣服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人物，加上他张扬的表现，和小弟的交互，是什么帮派的首领？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可算是倒了大霉，刚进沼泽就接连遇到这种破事。
而黑帽没有在乎波洛斯的沉默，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相信秩序的力量，只有合理的秩序才能催生真正强大的力量，而现在的沼泽正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拥有力量，但终究不过是烂泥一团。我只需要一点帮助，一点小小的帮助，就能将其他的帮派悉数剿灭。到那时，整个沼泽会变得更加……安全，对你也有利，不是么？哦，小心。”
从酒馆飞出一具尸体，黑帽赶紧将波洛斯拉到一旁躲避。波洛斯借机转头查看。死者身上似乎并无过多伤痕，但是头部受到重创，脑袋都似乎被削掉一块，看来相当训练有素，那么是黑帽做的，亦或是他的某位打手？不管如何，自己必须小心谨慎，不能露出破绽。
“真是对不起，黑刀团的垃圾比想象的要多。”黑帽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着波洛斯的表情，但当然是一无所获。“不过现在已经被处理干净了，这对你也是一件好事对吧，毕竟黑刀团的保护费可是臭名昭著的多。”
“我最近才开始做这种生意，对这里了解的还不是很多，还请黑帽先生多多照顾了。”波洛斯客气的应付着，同时环顾整个酒馆的环境，桌椅凌乱，大部分倒在地上，地板上血迹未干，显然刚刚经历过战斗。酒馆不大，里面除去酒馆的老板和黑帽只有四人，自己也许能勉强应对，但刚才看到的尸体却令波洛斯不得不再仔细思考，要是那个杀手也在此处，自己的胜算可就得重新计算了。
而黑帽虽然满脸笑容，但内心也在思考着波洛斯的来历，多年以来的阅人经验让他能从一个人的言谈穿着中大概分析出一些信息。可在面对“伊卡洛斯”时，自己从表情和语气中完全读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无论是自己摆出一副带有威胁气息的表情，又或者故意让手下包围他，都丝毫没有表情的变化。新来沼泽的？鬼才信！但眼下自己才是掌握场面优势的一方，自己还有能旁敲侧击的余裕，是敌是友，是否需要铲除，自己还有能提前分析的机会。
和各自心怀鬼胎的二人截然相反的，是被黑帽的小弟刀架在脖子上的酒馆老板。作为黑刀团在淤泥镇的联络员，他很清楚被敌对帮派抓住的下场，此刻浑身颤抖的擦着手里的杯子，希望能从黑帽手中留下一条小命。
“那个……老大……要喝点什么吗？”老板的手几乎都快抓不住杯子，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掉。
黑帽表情平静的说着：“一杯你们这最烈的玩意。”
而波洛斯也同样的冷静：“给我来一杯清酒就好”
老板立刻从柜台下的酒罐中倒出了波洛斯点的清酒，同时颤颤巍巍的向黑帽提出去酒窖拿酒的请求。黑帽随手摆摆手打发了他，他此时可没心思处理这些事情。
“你说你新来沼泽，不像啊，生瓜蛋子可不会点这种酒。”黑帽的身子靠在柜台上，向着波洛斯微微倾斜，双眼死死凝视着波洛斯的眼睛。“黑斑沼泽阴雨连绵的气候种不出小麦，唯一能长的主粮只有水稻，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也许我就好这一口呢？说不定只是巧合罢了。”波洛斯的表情没有一点波动。
“哈哈，也是，人的喜好总归是各种各样的都有嘛。”黑帽一边笑着一边将身体重新向后靠去，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支烟，一个响指，一团火焰从手中弹出将烟点燃。可即使这样，波洛斯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黑帽感觉自己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无论如何试探都会被起吞没，而自己还不得不走过着未知的泥潭。那种紧张，不安的感觉，让黑帽反倒不由得握紧手心，成为了被动的一方。
“黑帽先生想要的是购买我的商品是吗，真是抱歉，我携带的货物都是已经被人预定好了的，一件都不能缺，毕竟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诚信，想必黑帽先生如此注重秩序，一定能够理解吧？”波洛斯找准时机，乘黑帽心中动摇之时主动出击，提前一步堵住黑帽的话，方便自己之后从这里抽身。
“当然，当然，完全能够理解。而且我也希望能与伊卡洛斯先生建立长期的商业关系，自然不会干涉。”黑帽很快重新调整了心态，用手轻轻敲了两下桌子，随后压低帽檐，继续和波洛斯攀谈着，“在沼泽地带行商是个暴利的行当，不过也相当的危险呐，一不留神可能就会折在半路，对吧。”
波洛斯自然是不会被这种级别的威胁所吓到，一口喝干杯中的残酒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金币，压到黑帽面前：“您说的太对了，像我们这样的个体商人，不依附一些势力很难在这种混乱的地方呆下去啊。如果您真打算和我长期合作，不如……？”
黑帽将手同样按在金币之上，什么话也没说，而波洛斯的表情也没有改变。顿时酒馆中陷入沉默，就连空气都仿佛变得凝重。二人保持着这个动作，持续了将近半分钟，在周围偷偷观察着情形的小弟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深怕下一秒局势就会发生剧变。
黑帽依旧没有动作，但按住金币的指尖展开一道小型法阵，范围刚好将波洛斯按住金币的手覆盖在内。黑帽藏在帽檐下的眼睛依旧只是在看着金币，但言语却如同刀锋直指波洛斯：“如果我不答应，那阁下又该如何呢？”
“这是行情价，不可能再多的。”波洛斯面带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黑帽将法阵释放，产生的热力只是微微让波洛斯的手指发烫。而波洛斯嘴角上扬，松开了压住金币的手，径直向酒馆外走去。一旁的小弟还想阻拦，被黑帽立刻喝止：“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们要和伊卡洛斯现在建立长期的关系，还不快送先生离开。”
等波洛斯走出酒馆，一个戴着眼罩的小弟立刻从角落里凑上来，询问着黑帽：“老大，不值啊，虽然那小子给的不少，但他能掏出一块金的，那他包里指定还有的是钱。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上去，他未必就真能全身而退。”
“我问你，你掏的出一整块金币吗。”
“老大这话您说的……你要说零的我们凑一凑倒还真能凑出一块来，整块的谁能拿得出啊。一枚金币快顶的城里工人上一个月工钱了，谁平时见过花那个的。”
“那如果有人掏的出整块的金币，你觉得他买卖的东西价值得多少？整片沼泽里能吃得下那么贵重的货物的人有几个？”
“嘶……您的意识是……他是其他大势力的手下？”眼罩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少，一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刀都摸出来就有些后怕，“那他要是死我们手里，那可真完犊子了。难怪您要我们送他出去。”
“你觉得就那么简单？”黑帽将金币攥在手里，反复的把玩着，“要是大帮派定的大货，肯定得派上几队人马护送，绝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那我可搞不懂了……他到底什么来头？”
黑帽将那枚金币拍在桌上，国王的头像显现其上。在油灯的光照下显得格外闪亮，以至于有些刺眼。“这玩意可不是普通的金币。甚至不是普通人拿来流通的货币，只有皇家封授才会发行这玩意，那混蛋多半是从议会来的。也只有他们才会带着一大堆钱但行踪隐蔽。”黑帽此时烦躁不安，原本趋于稳定的沼泽局势还不知道会被搅成什么样。但至少波洛斯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不然自己故意展现法阵的时候他就肯定直接动手了，而且看上去还不是来刷业绩的愣头青，起码他真看出来自己的那个法阵完全伤不到他。可为什么议会要派人深入沼泽？
黑帽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上任二把手刀疤接了个大活，然后就死在了外面，不仅如此，议会还把盗墓的罪名硬生生扣在了他们剃刀帮头上，自己最大的客户梅林还在那次事件中没了。要不是发生了暮港镇的那件事情，自己领导的剃刀帮怎么会一路下坡到这种地步，那么那个假商人是冲剃刀帮来的？不，不对，刀疤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开的了墓穴的门，盗墓显然是议会用来欺骗普通人的对外口径，议会的目标绝对不会是自己。黑帽的脑中思绪乱作一团，而这时桌上传来一声响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酒馆老板颤颤巍巍的拿着酒杯，将满满一杯烈酒送到黑帽身前。
而眼罩也等待着黑帽的指示：“所以大哥，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还是按照原计划不变，接管黑刀团在这的势力？”
黑帽没有回答，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烈酒，长出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示意小弟把架在老板脖子上的刀拿下。
“你是黑刀团的联络员？水平不错啊，有兴趣为我效力吗？”
“当……当然，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只要放我一马就行。”老板满头冷汗，要不是柜台后的空间太小，巴不得当场跪下来给黑帽磕几个响头。而黑帽的脸色却越发阴沉。“酒不错，可人就次了点，可惜，我最恨背叛。”
还没等老板反应过来，满满一杯的烈酒就被泼了过来，随后是黑帽那抽了半截的烟头。瞬间老板就被火焰吞没，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在地上不断地打滚，而火势也因此迅速蔓延到整个酒馆之中。
黑帽自然是毫无任何情感波动，稍稍整理了一下西服便带领小弟大踏步的走出了燃烧着的酒馆，重新掏出一根烟，打了个响指。
“把黑刀团的东西全给我烧干净，一个也别留。是时候让剃刀来好好处理处理沼泽的杂草了。”
尸臭味，血腥味，如此刺鼻。整个镇子都弥漫着不详的气氛，波洛斯有些犹豫不决到底是否要进入其中。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肮胀西装的高瘦男人在一群人的保护下慢慢走向波洛斯。波洛斯悄悄将手放向腰间准备拔出武器，而对方看到波洛斯的动作，也十分识相的抬手示意周围人停步，随即整理了一下领带，用一种毫不伪装的邪恶笑容欢迎着波洛斯。
“抱歉，清理镇子花的时间比想象的要久呢，让您看到了些多余的景象。”那人快速审视着波洛斯的打扮，最终视线停留在波洛斯身上的绷带，“您在来的路上受伤了？最近嗜血的野狗们确实越发猖獗起来了，不过别担心，我们可从不干那种事情。比起掠夺，合作才是更重要的不是么？不如去酒馆小酌一杯详谈一番？也顺便让他们能把剩下的垃圾清理干净。”
波洛斯看着周围悄悄包围自己的小弟们，心里明白对方根本没打算给自己第二个选择，但既然他嘴上说着合作，起码不会直接对自己采用暴力，况且自己也确实需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休息点。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推辞啊。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先生？”
“叫我黑帽就好，沼泽里称号比名字可好记。那么您是……”
“伊卡洛斯，一个普通商人。”波洛斯当然不打算直接报上真名，他希望的是隐藏自己的行踪而非把事情搞得更大。
“商人，真不错，我可喜欢和商人打交道了。”黑帽极其自然的走到波洛斯身旁，带着他向酒馆走去，“就比方说我这身漂亮衣服，还有这顶礼帽，沼泽地里的那帮蠢货可造不出，只有靠你们这些外来的商人才能买的到。”
波洛斯没有说话，但心中却在飞速思考着。能在沼泽地穿这样一套衣服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人物，加上他张扬的表现，和小弟的交互，是什么帮派的首领？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可算是倒了大霉，刚进沼泽就接连遇到这种破事。
而黑帽没有在乎波洛斯的沉默，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相信秩序的力量，只有合理的秩序才能催生真正强大的力量，而现在的沼泽正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拥有力量，但终究不过是烂泥一团。我只需要一点帮助，一点小小的帮助，就能将其他的帮派悉数剿灭。到那时，整个沼泽会变得更加……安全，对你也有利，不是么？哦，小心。”
从酒馆飞出一具尸体，黑帽赶紧将波洛斯拉到一旁躲避。波洛斯借机转头查看。死者身上似乎并无过多伤痕，但是头部受到重创，脑袋都似乎被削掉一块，看来相当训练有素，那么是黑帽做的，亦或是他的某位打手？不管如何，自己必须小心谨慎，不能露出破绽。
“真是对不起，黑刀团的垃圾比想象的要多。”黑帽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着波洛斯的表情，但当然是一无所获。“不过现在已经被处理干净了，这对你也是一件好事对吧，毕竟黑刀团的保护费可是臭名昭著的多。”
“我最近才开始做这种生意，对这里了解的还不是很多，还请黑帽先生多多照顾了。”波洛斯客气的应付着，同时环顾整个酒馆的环境，桌椅凌乱，大部分倒在地上，地板上血迹未干，显然刚刚经历过战斗。酒馆不大，里面除去酒馆的老板和黑帽只有四人，自己也许能勉强应对，但刚才看到的尸体却令波洛斯不得不再仔细思考，要是那个杀手也在此处，自己的胜算可就得重新计算了。
而黑帽虽然满脸笑容，但内心也在思考着波洛斯的来历，多年以来的阅人经验让他能从一个人的言谈穿着中大概分析出一些信息。可在面对“伊卡洛斯”时，自己从表情和语气中完全读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无论是自己摆出一副带有威胁气息的表情，又或者故意让手下包围他，都丝毫没有表情的变化。新来沼泽的？鬼才信！但眼下自己才是掌握场面优势的一方，自己还有能旁敲侧击的余裕，是敌是友，是否需要铲除，自己还有能提前分析的机会。
和各自心怀鬼胎的二人截然相反的，是被黑帽的小弟刀架在脖子上的酒馆老板。作为黑刀团在淤泥镇的联络员，他很清楚被敌对帮派抓住的下场，此刻浑身颤抖的擦着手里的杯子，希望能从黑帽手中留下一条小命。
“那个……老大……要喝点什么吗？”老板的手几乎都快抓不住杯子，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掉。
黑帽表情平静的说着：“一杯你们这最烈的玩意。”
而波洛斯也同样的冷静：“给我来一杯清酒就好”
老板立刻从柜台下的酒罐中倒出了波洛斯点的清酒，同时颤颤巍巍的向黑帽提出去酒窖拿酒的请求。黑帽随手摆摆手打发了他，他此时可没心思处理这些事情。
“你说你新来沼泽，不像啊，生瓜蛋子可不会点这种酒。”黑帽的身子靠在柜台上，向着波洛斯微微倾斜，双眼死死凝视着波洛斯的眼睛。“黑斑沼泽阴雨连绵的气候种不出小麦，唯一能长的主粮只有水稻，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也许我就好这一口呢？说不定只是巧合罢了。”波洛斯的表情没有一点波动。
“哈哈，也是，人的喜好总归是各种各样的都有嘛。”黑帽一边笑着一边将身体重新向后靠去，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支烟，一个响指，一团火焰从手中弹出将烟点燃。可即使这样，波洛斯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黑帽感觉自己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无论如何试探都会被起吞没，而自己还不得不走过着未知的泥潭。那种紧张，不安的感觉，让黑帽反倒不由得握紧手心，成为了被动的一方。
“黑帽先生想要的是购买我的商品是吗，真是抱歉，我携带的货物都是已经被人预定好了的，一件都不能缺，毕竟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诚信，想必黑帽先生如此注重秩序，一定能够理解吧？”波洛斯找准时机，乘黑帽心中动摇之时主动出击，提前一步堵住黑帽的话，方便自己之后从这里抽身。
“当然，当然，完全能够理解。而且我也希望能与伊卡洛斯先生建立长期的商业关系，自然不会干涉。”黑帽很快重新调整了心态，用手轻轻敲了两下桌子，随后压低帽檐，继续和波洛斯攀谈着，“在沼泽地带行商是个暴利的行当，不过也相当的危险呐，一不留神可能就会折在半路，对吧。”
波洛斯自然是不会被这种级别的威胁所吓到，一口喝干杯中的残酒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金币，压到黑帽面前：“您说的太对了，像我们这样的个体商人，不依附一些势力很难在这种混乱的地方呆下去啊。如果您真打算和我长期合作，不如……？”
黑帽将手同样按在金币之上，什么话也没说，而波洛斯的表情也没有改变。顿时酒馆中陷入沉默，就连空气都仿佛变得凝重。二人保持着这个动作，持续了将近半分钟，在周围偷偷观察着情形的小弟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深怕下一秒局势就会发生剧变。
黑帽依旧没有动作，但按住金币的指尖展开一道小型法阵，范围刚好将波洛斯按住金币的手覆盖在内。黑帽藏在帽檐下的眼睛依旧只是在看着金币，但言语却如同刀锋直指波洛斯：“如果我不答应，那阁下又该如何呢？”
“这是行情价，不可能再多的。”波洛斯面带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黑帽将法阵释放，产生的热力只是微微让波洛斯的手指发烫。而波洛斯嘴角上扬，松开了压住金币的手，径直向酒馆外走去。一旁的小弟还想阻拦，被黑帽立刻喝止：“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们要和伊卡洛斯现在建立长期的关系，还不快送先生离开。”
等波洛斯走出酒馆，一个戴着眼罩的小弟立刻从角落里凑上来，询问着黑帽：“老大，不值啊，虽然那小子给的不少，但他能掏出一块金的，那他包里指定还有的是钱。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上去，他未必就真能全身而退。”
“我问你，你掏的出一整块金币吗。”
“老大这话您说的……你要说零的我们凑一凑倒还真能凑出一块来，整块的谁能拿得出啊。一枚金币快顶的城里工人上一个月工钱了，谁平时见过花那个的。”
“那如果有人掏的出整块的金币，你觉得他买卖的东西价值得多少？整片沼泽里能吃得下那么贵重的货物的人有几个？”
“嘶……您的意识是……他是其他大势力的手下？”眼罩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少，一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刀都摸出来就有些后怕，“那他要是死我们手里，那可真完犊子了。难怪您要我们送他出去。”
“你觉得就那么简单？”黑帽将金币攥在手里，反复的把玩着，“要是大帮派定的大货，肯定得派上几队人马护送，绝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那我可搞不懂了……他到底什么来头？”
黑帽将那枚金币拍在桌上，国王的头像显现其上。在油灯的光照下显得格外闪亮，以至于有些刺眼。“这玩意可不是普通的金币。甚至不是普通人拿来流通的货币，只有皇家封授才会发行这玩意，那混蛋多半是从议会来的。也只有他们才会带着一大堆钱但行踪隐蔽。”黑帽此时烦躁不安，原本趋于稳定的沼泽局势还不知道会被搅成什么样。但至少波洛斯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不然自己故意展现法阵的时候他就肯定直接动手了，而且看上去还不是来刷业绩的愣头青，起码他真看出来自己的那个法阵完全伤不到他。可为什么议会要派人深入沼泽？
黑帽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上任二把手刀疤接了个大活，然后就死在了外面，不仅如此，议会还把盗墓的罪名硬生生扣在了他们剃刀帮头上，自己最大的客户梅林还在那次事件中没了。要不是发生了暮港镇的那件事情，自己领导的剃刀帮怎么会一路下坡到这种地步，那么那个假商人是冲剃刀帮来的？不，不对，刀疤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开的了墓穴的门，盗墓显然是议会用来欺骗普通人的对外口径，议会的目标绝对不会是自己。黑帽的脑中思绪乱作一团，而这时桌上传来一声响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酒馆老板颤颤巍巍的拿着酒杯，将满满一杯烈酒送到黑帽身前。
而眼罩也等待着黑帽的指示：“所以大哥，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还是按照原计划不变，接管黑刀团在这的势力？”
黑帽没有回答，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烈酒，长出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示意小弟把架在老板脖子上的刀拿下。
“你是黑刀团的联络员？水平不错啊，有兴趣为我效力吗？”
“当……当然，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只要放我一马就行。”老板满头冷汗，要不是柜台后的空间太小，巴不得当场跪下来给黑帽磕几个响头。而黑帽的脸色却越发阴沉。“酒不错，可人就次了点，可惜，我最恨背叛。”
还没等老板反应过来，满满一杯的烈酒就被泼了过来，随后是黑帽那抽了半截的烟头。瞬间老板就被火焰吞没，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在地上不断地打滚，而火势也因此迅速蔓延到整个酒馆之中。
黑帽自然是毫无任何情感波动，稍稍整理了一下西服便带领小弟大踏步的走出了燃烧着的酒馆，重新掏出一根烟，打了个响指。
“把黑刀团的东西全给我烧干净，一个也别留。是时候让剃刀来好好处理处理沼泽的杂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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