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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维祀争尝(二)

    “那具棺椁是夏朝的?大禹治水的那个夏朝?”

    缙黎坐在火堆旁,向嬴世问道。

    刚才在山岗上时,他总觉得那个埋着祭品的土坑不断向外散发怨念,于是借着商议祭坛秘密,拽着后者回到山下。

    “是啊,”嬴世点头,向他解释道,“据我先祖所言,这整个霍太山祭坛,早在成汤灭夏之际就已经存在了,此后也在商人的典籍中被提到,所以这口石棺的年代,绝不会晚于夏朝,甚至可能更加古老。”

    “比夏朝还早……”缙黎思索起来,“那就应该是尧舜之时,甚至是高阳、高辛氏的时期……”

    说着他看了一眼姬桓和风隐。

    姬桓微微摇头,“夐古茫昧,无从考据。”

    风隐盘坐在他另一侧,两手搭在膝盖上,双目紧闭,“别看我,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没了解过。”

    行吧……缙黎收回视线。

    的确,刚才提到的这几个上古领袖,从颛顼到夏商,跨度何止前年,这期间被埋没隐匿在历史长河中的事情数不胜数,确实无从考据。

    “那这……”既然是好友的祖宗,那就不能再叫他恶神了,缙黎换了个称呼,“你的先祖,这位飞廉神,也不知道棺椁里葬的是什么人了?”

    “不,那里面不是人……”显然,嬴世对他先祖的说法也有些疑惑,“而是一件兵器。”

    “兵器?把兵器埋在山里?”姬桓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镇岳尚方——这把剑当初不也是被埋在山里的吗?

    “对,就是兵器。”嬴世又回忆起来。

    “据我祖先所言,当日他奉命来此山挖掘坟墓的时候,还特意前往左右史处查阅了古籍。据书中记载,这个地方埋的确实是一件兵器,确切地说,那是一把斧钺。”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姬桓,后者不禁吸气,发出“嘶”的一声。

    当日解读玉册的时候,几个人都在场,此刻也想起上面提到了“黄钺”二字。

    “太公乃阙坎霍泰,致黄钺。”缙黎复述着原文,眼神飘向霍太山深处,“太公就是从这里挖出来了那把黄钺,所以,这石棺里葬的确实是兵器。”

    姬桓轻轻皱眉,思忖道,“我听过这个词,不是在周公的手书中,而是在别的地方……”

    他冥思苦想着,忽然睁开眼,沉声道,“牧野,灭商。当年武王殿下在牧野之战时,手里正是拿了一把黄钺。王左丈黄钺,右秉白旄以麾……”

    他背诵起《尚书》中的原话,作为贵族公子,这些讲述先王丰功伟绩的篇章,他们都是要从小背诵的。

    “那我换一种说法,你们看我理解的对不对——”缙黎微微思索了一下,手掌交握,用力捏了捏掌心。

    “这是一柄千年前就存在的黄钺,武王灭商之时,无论是商人还是周人,都盯上了这件法器,太公的手脚比飞廉神快了一步,提前得到了这件法器。之后太公把法器送交到武王的手里,武王在战场上拿着这柄黄钺指挥军队,打败了商人。”

    “而另一方面,飞廉神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就——”说着,缙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这么立地飞升了。”

    “如此说来,”风隐睁开眼,“只怕这柄黄钺,不止是指挥的作用罢?”

    说罢他看了一眼姬桓,后者仍是摇了摇头。

    “那这把黄钺现在就应该收藏在周人的府库当中了?”风隐甩了甩袖子,两手环胸。

    他将双手拢进袖中,继续说道,“你们的周公把这件事情看的如此之重,想来,这黄钺应该是件相当重要的东西。周幽王临死前,还把此时告诉你们的王后,是不是怕被犬戎的人拿走?”

    姬桓却抿起嘴角,“这黄钺有或没有都是未知之数。按说,这些年的重大仪式我都有参与,可除了在书中见过名字之外,我们从未见过这柄黄钺的实物。而且,就算是史料记载,也都语焉不详。”

    他轻声叹道,“老实说,我以为这东西只是仪仗之用,但这传说却把它描述的神乎其神,如同神器一般……可如果真的是神器,为何这次犬戎入侵,却无人将它祭出?”

    这番话让几人听后纷纷点头,看来这里的未解之谜还不少。

    毕竟神化圣贤之事,自古有之。

    姬桓将图收好,看向手中的锦盒,“既然已经探过山中祭坛,按照约定,这图得还给吕辞公子了。”

    提到还图,他们几个要再去一趟睢阳了。

    缙黎想起一事,于是问向嬴世,“经过了这么一堆事情,你不会和吕辞公子有什么隔阂吧?”

    “不会,我们嬴家和姜家的恩怨,在我这儿不成问题……”说到这,嬴世忽然愣了一下,捡了根木枝,在地上比划起来。

    “说到姜家,我先祖还提起过一件事情。咱们看到的壁画不是被毁掉了许多吗?可先祖说,当年他来的时候,那些岩画都还尚且清晰。先祖所看见的岩画,画中最大的那个人,头上还长着角。”

    说话的工夫,他已将岩画复刻到地上,图中那人的头上,比他们看到的多了两支牛角。

    图在篝火的照耀下明灭不定,缙黎低头看去,忽然一愣,“少主,骊山……”

    “嗯……”姬桓皱眉,冲他点了点头,“看来这次没有白来。”

    缙黎也点了点头,可是,这样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他看着那图想了想,向嬴世问道,“既然你的先祖见过完整的岩画,那又是什么人在这百年间,损毁了这些壁画?”

    “这……”嬴世也被问住了,先前他都没想到这一点。

    飞廉神没有说这一点,不知道是他觉得这种小事无关痛痒,还是连他也没发现。

    若是后者,就难免会让人觉得脊背发凉了。

    几人议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与其穷纠未知,不如先顾眼前。”嬴世起身,掸了掸衣摆,拎起玄乌长刀,“我们还是先把这图送还给吕辞兄弟好了。”

    三人便也作罢,齐齐点头,“也好。”

    此时东方已经泛白,晨曦的光渐渐透出云层,众人踩灭篝火,向东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