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让你匡扶王权,你直接掠夺天命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审怨勘伤(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审怨勘伤(二)

    以前听风隐说他们颛臾一族最爱看戏时,缙黎还不怎么信,以为是他在自嘲、敷衍,毕竟初见时这人青衣白发衣袂飘飘,确有几分谪仙人的模样。

    现在缙黎信了,风隐岂止是爱看戏,他甚至还想亲自去写剧本。好你个白毛,可别让我逮着机会。

    “你真去拦萦云姐了?”归婵问道,面色露出些许不悦。

    不过,以缙黎对她的了解,这表情绝对不是在吃醋——他甚至从那双蹙起的细眉和微眯的眸子里看出了嫌弃。

    他向后略微欠了欠身,点头应了一声。

    果然,只见归婵长长的叹了口气,极是无奈的说道,“难怪她真走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但你也不用担心。”缙黎盛了粥推给她,“大公子追过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也只好如此了。”归婵捧着粥碗又叹了口气,忽然用力嗅了嗅,问道,“这屋里什么味儿啊?”

    她顺着那股气味转了身,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灰布,“你们这是……?”

    那双杏眼睁得圆圆的,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缙黎,见他摊手,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侧的三人。

    方才还理直气壮口若悬河的嬴世此时也含混躲闪起来,暗中踢了风隐一脚,扬了扬下巴。

    “你出的主意,你自己跟归婵妹子解释去。”

    风隐一脚踩在他的鞋上,一勺一勺的舀着碗里的白粥,仿佛那是什么珍馐。

    “人是你抱回来的,你说。”

    这两人推来推去谁也不肯开口,还是姬桓看不下去了,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他向归婵坦然解释道,“若归婵姑娘能够勘验一二,想必也能在替洗清北宫姑娘的冤屈这件事上有所帮助。”

    闻言,归婵不解的看了看那两人,疑惑道,“这种事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们两个直说就好啊。”

    实际上,各国医者之间,已经开始流传一套相对完整的仵作查验程序,其中就有瞻伤、察创、视折、审断几门,还有一套对应的记录体系。

    归婵作为医中好手,对此也颇有研究,因此并不觉得抵触。

    只是这天刚亮,她又是一睁眼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不曾梳洗,发髻有些乱,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有些失态。

    她囫囵喝下白粥,对几人轻轻点了点头,“还得麻烦你们,将亡者放置到西南位上,拉上尘帘,再多点几盏油灯。”

    说罢径自回屋去取医箱。

    布置好尘帘,缙黎把正堂的油灯都移了进来,一一点上,然后蹲在了庙祝旁边。

    亡者虽然神情安详,可面色仍是青白的,而且年岁很高,脸皱得干巴巴的,配上昏黄的油灯,氛围感一下就来了。

    缙黎挠了挠脖子,觉得有些疑惑:归婵这姑娘胆子这么大吗?他怎么记得在防风冢的时候,光是听到方相氏的故事她就害怕得不行?

    “看出什么了?”嬴世也凑了过来,蹲在旁边。

    缙黎摇了摇头——他觉得这庙祝看上去有些诡异,可是具体诡异在哪儿,一时半刻他也说不上来。

    “二位是打算留在这里帮忙吗?”归婵刚在院子里拜了拜,又奠了酒,进屋后就看见这两人围在庙祝身边嘁嘁喳喳。

    她重新挽了头发,在脸上蒙了块绸布,也不等两人回答就把人推了出去,“快出去吧,别在这里碍事了。”

    清了场,归婵神色郑重的对着亡者欠了欠身,随后拿出一个木偶人,还有一只笔。

    每查一处伤口,她都会在人偶上相应的地方画上一笔。

    归婵掰开了庙祝的下颌,见他口中虽然塞着石含和玉含,可齿缝却是干干净净的。

    带着疑虑在木偶人上勾了一笔,她又检查了庙祝心口和后心的伤,这一看让她不由皱眉,喃喃道,“这是……”

    归婵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把木偶人往桌案上一放,托着下巴发起呆。

    直到几人撤下尘帘,她都还心事重重的盯着那个木偶人。

    “你这是发现什么不得了是事情了?”缙黎说着,小心翼翼的捏着木偶的躯干把它提了起来,观察了一番。

    他当然看不懂这些圈圈点点都是什么意思,可是也能看出来,嘴和心口的记号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归婵深深地吸了口气,拿过了那个木偶人。

    “亡者肌骨完整,并无搏杀之痕迹,只是左胸有一处贯胸之伤,其刃宽一寸有余,薄而锋利……此外再无其他创伤。”

    看见她比量的伤口宽度,缙黎心下一惊,那长短的确与北宫萦云的子母剑相符。

    “那他身上残留的灵力呢?”风隐问道。

    那三股灵力才是让他想把这庙祝的尸身带回来的原因。

    “既然没有创伤,那些灵力就不是致死之因。”归婵摇了摇头,紧锁的眉一直没有松开过。

    “也就是说,庙祝确实死在子母剑下……”

    虽然嘴上这么说,缙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他又看了看墙边的庙祝,面上露出迟疑,“可北宫萦云说了,她是被人操纵的,看她那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但是眼下的证据都对她不利。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白忙了一夜?”风隐叹了口气。

    “也不能这么快就下结论。”归婵微微思索了一下,又说道,“这件事仍是存疑。”

    “你还发现什么了?”或许是一夜没睡,风隐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并没有不悦之色。

    “萦云姐的剑上是有毒的,这点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当初缙黎中了这个毒,还是因为身上有神力才保住一命,就算如此,这毒也流经全身,他的行动在那几天里还是受到了些影响。”

    归婵指着木偶人心口处的点,向众人解释起来。

    “但是这位庙祝身上的剑伤,除了伤口处,再没有中毒的迹象。换句话说,字母剑刺下去的时候,庙祝周身的血液早已不再流动。”

    “那不就是说,他早就死了吗?”嬴世有些意外的向墙边看去,纵使他闯荡游历十余载,在此之前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对。”归婵点头道,“中剑之时,庙祝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