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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复成双(一)

    夔魖乘胜跃至吕不辰身前,抬爪向他抓去,尖锐的指爪上泛起犀利寒光。

    后者的关节越发像是被灌了铅,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锵啷——”

    接连飞来的两轮玉环击中指甲,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但也只是短暂阻挡了一下虎爪的落势。

    紧随而来的琅槐巫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吕不辰身前,顷刻间被刺穿了腰腹,可她顾不得疼痛,死死抱住了那只比她大上数倍的爪子。

    常之巫闪至夔魖身后,无数藤蔓从地面钻出,一圈圈缠住它的脖子,用力向后拽着。

    一道巨大的冰刃从天而降,淄川巫手起剑落,斩断了那只被牢牢抱住的虎爪。

    断爪在地上滚了几圈便化作白气,而那妖物的断肢前重新长出了一只前爪。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恼羞成怒,夔魖甩着头嘶嚎几声,飞身而起,一爪拍在淄川巫身上,将她击落。

    这一爪的力道,连地面都被砸地塌陷几分,凹出一个深坑。

    看着腰腹被抓穿的琅槐巫,还有呕血不止的淄川巫,吕不辰的眼底爬上血丝,瞳孔骤缩,目眦尽裂,咬着牙冲了过去。

    五行之力从他指尖溢出,随着翻飞的手指结成一张张巨网,将夔魖层层束缚。长忆剑也在他手中化出百道剑影,自网与网的空隙间扎了进去。

    网中传来夔魖的呜咽和哀嚎,这只庞然大物从天宇间跌落,重重砸下。

    可这东西与殷弓的魂魄再次相融后已是不死不灭,岂是这般轻易就能解决的?

    吕不辰大口喘息着,看着暂时平息下来的废墟皱了皱眉,慢慢走向三巫,每一步都能听见关节处细微的声响。

    看着这三张与百年前无甚变化的俏丽容颜,他扯起嘴角,笑容中有无奈也有心疼,“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小时候就不听话,长大后也不听话,没想到老了还是这么不听话……”

    淄川巫避开他的视线一点点擦去下颚的血,随即抬头,破涕为笑,“且若言听计从,安能复见君于苍穹之下?”

    这话让吕不辰眼眶一红,他连着深深吐出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颤抖,“可是……真的值吗?”

    她们三人受得如此重伤,过了这么久,却无丝毫恢复的趋势。

    无法及时愈合的伤口像是在诉说着三人的气力衰竭,这已不是寻常的重伤。

    而且夔魖就这样被放了出来,若不能降服,日后更是会遗祸天下。

    吕不辰想来想去,究其原因还是归结于自己这无用之身。

    “值吗?”淄川巫笑了笑,捂着心口咳了起来,这值与不值又该如何定义?

    她抬头仔细端详着眼前之人,却见丝丝缕缕的紫烟从他浑身上下的关节处飘出,一时间大惊失色。

    “哥哥的身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吕不辰抬起手臂,迎着光看向自己的手腕和指节,不禁叹道,“看来,教你们这邪术之人,也并未对你们全然告知啊。”

    “是哪一步出错了吗?”常之巫挣扎着站起身,捉过他的手臂翻来覆去查看,将数不多的灵力传过去,试图修复这副金身。

    然,毫无起色。

    吕不辰笑了起来,却发现眼前有些模糊,本以为是自己哭了,眨了眨眼才发现并没有眼泪。

    想来还是这副躯壳开始出问题了。

    是以他笑道,“行了行了,你们三个都歇着吧,这身体是个什么情况我比你们更清楚。”

    常之巫紧紧扣住那条手臂不肯松手,源源不断的翠色星芒从她手下流出,还是吕不辰无奈之下捏着她的手腕抽出手臂,她才勉强笑了笑。

    她只觉得呼吸有些滞涩,虚掩在袖袍下的手攥得骨节泛白。

    夔魖仍在那些五行盘亘的网中挣扎,废墟中有微风拂过,带起周遭的花树瑟瑟,偶尔响起几人的咳嗽声。

    “哥哥,”淄川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你附在那孩子身上时,刺向我的那一剑,是认真的吗?”

    “是。”吕不辰回答的不带任何犹豫,看向淄川巫的眼神也毫不动摇。

    这个回答让三巫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都这时候了,也不说哄哄我们?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吕不辰也笑了笑,反问淄川巫,“那你呢?你若知道附在那孩子身上的是我,还会打下那一掌吗?”

    “不会。”淄川巫坚定说道,看着他缓缓摇头。

    “哼……”常之巫笑道,“姐姐自是不会用掌,依她的性子,只怕会直接换成刀。”

    气若游丝的琅槐巫也牵起嘴角,佯装生气,“若是换做我,必将哥哥乱刃分尸才行!”

    吕不辰哑然失笑,一左一右弹了两人的额头,无奈道,“你们啊,还以为真的都变稳重了……”

    话音刚落,他只觉背后有寒凉之气阵阵吹来。

    只见那夔魖已经扯烂了五行之网,募地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三巫却肉眼可见的虚弱了几分,虽然还能强撑着身体不至于跌倒,但面上已有萎靡之状。

    吕不辰神色一凛便想起身去拦,可双腿仍若千斤之重,有些不听使唤,只能拄着长忆剑站起身来,挡在三巫身前。

    夔魖四目半睁,不紧不慢的走着,从容之状胜似闲庭信步。

    吕不辰略微偏头,目光在夔魖和身后三人之间游走,随即他用力握住剑柄,长剑一横架在胸前。

    就听此时弦声轰鸣,一道华光从他头顶掠过,带着簌簌风声划破天际,径直向那夔魖射去。

    竟是缙黎拉开九和弓放出这一箭,其力度之大,将夔魖的一目直接扎穿。

    一箭射去,他本想上前助援,可身边的吕辞忽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上汗如黄豆。

    缙黎只能再次搭上吕辞的肩膀,调出神力渡了过去。

    可再看夔魖,喉中虽有呜咽之声,它却勾住了那支箭矢向外拉扯起来,想来怒火已经盖过了疼痛。

    箭矢伴着血污被它甩到地上,它垂下眼睑将那只受伤的瞳仁遮了起来,余下三目盯着缙黎打量了片刻。

    夔魖的口鼻喷着白烟,似乎有些不屑的抖了抖身上的毛,头颅一转再次盯上了吕不辰和三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