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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阿卿

    阿卿。说起是屠夫家的孩子总会让与他同龄的玩伴有些畏惧他,但阿卿这孩子从来都没有架子,古灵精怪的调皮性格却总是给人感觉傻傻的。尤其是阿卿这孩子笑起来的模样,两颗尖锐的虎牙本应显现出凶猛,配在阿卿这张傻呵呵的脸上完全失了味道,两颗虎牙一露出,增加阿卿的傻样,这也使得喜爱这孩子的大人每次见他笑起来傻傻的模样,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这样一个天真烂漫,洁白如玉的孩童,似乎在别人眼中他永远都不会有伤心的事情。可一个人若没有“喜怒哀乐”就不算一个完整的人。而阿卿这样一个完整的人,“喜怒哀乐”样样俱全。尤其是“哀”!

    一件压在阿卿心底里,无法释怀的哀事一直每晚盘绕在他的噩梦之中。自从那件事过后,阿卿就一直做着同样的噩梦,而且每晚都会做一遍。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阿卿能将这个噩梦的内容完完全全的记住,以至于每每下一秒梦境中会发生的事情都让他心惊胆战。

    这一晚,随阿卿爹卖猪肉忙碌了一天。阿卿非常非常的累了却辗转难眠。因为一想到一旦进入梦乡,噩梦就会再播放一遍。虽然往日夜晚睡觉之时,阿卿都会担心睡着了噩梦会再播放一遍,但也能闭眼不久后深睡过去,唯独这次……

    “娘。”阿卿从床上坐起来,低头两行充溢着眼眸的泪水瞬时倾倒出来,扑簌簌地滴在凉席上,犹如顽强的花,拼命在寸草不生的地方伸直腰,绽放袒露出散发着沁人心脾花香的花蕊。

    即使今晚入不了眠,做不了噩梦,那件事此刻竟然也在阿卿的脑海里快速地飞过,播放。

    接下来作者我,就来说一说那件一直压在阿卿心底里,无法释怀的哀事。

    这件事是关于阿卿的母亲,在他三岁时,逝世的事情。

    那时的阿卿确实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在他小小的世界里仅仅只存在了玩乐的“喜”。

    “阿卿,阿卿。”阿卿娘是二八佳人,绝世美女。虽然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却生得一副富贵命的模样。她此刻甜若甘蔗的声音响起,是要叫阿卿来吃饭。三岁的阿卿听见母亲的呼唤,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稻草人玩偶,蹦蹦跳跳去往了饭桌前。一入客厅,饭菜的香气就让人口水垂落三尺。阿卿盯着高自己一头的桌面,吸了吸嘴边快要流下来的哈喇子就听阿卿娘笑道:“阿卿,先去洗手再来吃饭。今晚你爹不回来,我们可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阿卿娘俏皮地挑了挑眉,惹得阿卿不知是有好吃的开心还是被他娘逗乐了,仰头满足表情的“咯咯”大笑。阿卿虽然饥肠辘辘,恨不得现在狼吞虎咽,但他非常听阿卿娘的话,疾步走到了水缸前舀出一点水,认认真真地洗起了手。按照阿卿娘教的,指甲的缝隙都不能落下。

    阿卿娘在阿卿三岁时,自己不过十八岁,还是童颜的外貌却异常的成熟,但面对阿卿或阿卿爹都会显露出俏皮的模样。其实很多人都不解,也很多人都反对,尤其是阿卿娘的家人,特别反对这门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婚事。先不说阿卿爹与阿卿娘相差的岁数,就外貌来说阿卿爹和阿卿娘也绝不是郎才女貌。可两个人就是男欢女爱,硬要走到一起。先斩后奏,未婚先孕。只能结婚生了阿卿。

    哐哐哐!“开门。”粗犷的低吼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阿卿与阿卿娘欢乐嬉戏,吃饭的气氛。屋内立马冷了下来,阿卿与阿卿娘大眼瞪小眼后,先是不出声地放下筷子。等再一次“哐哐”的敲门声过后,便知道来者不善。可自家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不是善茬的人找上门?

    阿卿娘示意阿卿藏进里屋不要出来,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神情肃然地开了家门。

    外面是一群痞里痞气的小青年,个个人高马大,脸上从左眼至右颊都有一道深深恐怖的刀疤。在最前面的痞气青年抽着一根如同雪茄粗细的烟,吸了一大口,轻轻吐在了阿卿娘细腻如凝脂的面上。阿卿娘捂嘴,厌恶地别过头去,冷眼冷语道:“你们……有事吗?没事的话请你们离开。”

    “哈哈哈……”小青年们互看了一眼,都朗声大笑起来。其中最前面的痞气青年丢掉还未抽完的烟,用脚踩灭后,脸倏然凑近阿卿娘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大哥要的女人,果然貌美如花,不同凡响,哈哈……”

    阿卿娘心里一震,后退了几步,问道:“你说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最前面的痞气青年嘴角闪过一丝坏笑,不再对阿卿娘说道对他身后的其他青年命令道:“把她绑上,抬到山寨。我大哥正等着和她完婚呢。”

    阿卿娘这才意识到这群家伙是土匪,她额头已经冒出了黄豆粒般大小的细汗,目不转睛盯着这群一脸坏笑,逼她越来越近的土匪。

    阿卿娘疾步退后到屋内,一把关上了家门顶着。阿卿从刚才就在里屋伸着小脑袋,听着自己娘与土匪的话,一字不落。可阿卿毕竟还小,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懂。此番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三岁的阿卿都没有听懂,他依然伸着小脑袋在里屋一动不动,看着自己娘慌张的神情,很是新鲜与好奇。这样的神情,在阿卿出生的三年里,阿卿娘从未显现过,阿卿觉得新鲜也是常理。

    “哐哐”的敲门声一直不断作响,还有土匪一直不停大叫说道:“妹子,随我们回去,做我大哥的压寨夫人,我大哥是真心喜欢你也会真心待你。绝对以后让妹子你吃香的喝辣的,难道这不比你跟着穷卖猪的要好?”

    阿卿娘不应,依然抵着门,面色慌张。

    阿卿天真无邪的脸第一次沉重起来,他弱弱叫了阿卿娘一声:“娘。”

    阿卿娘望见自己的儿子,什么也不想的离开门抱起阿卿就放进了衣柜里。

    “阿卿,无论接下来外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出来。知道了没有?”阿卿娘含泪,硬咽看着阿卿说出了这句话。晶莹剔透的眼珠在眼眶装不下顺着面颊滚落时,依依不舍地关上了衣柜。阿卿非常听阿卿娘的话,阿卿娘叫他乖乖的躲在衣柜里不要出来,他便真的乖乖躲在衣柜里,用凌乱的衣服遮盖着自己,只留下了一双在漆黑一片的视野如同夜明珠的眼睛。

    尖叫与大笑使阿卿坐立不安,他死死地盯着衣柜门,听着衣柜外不忍观看的嘈杂声。那是他第一次有了“怒”,阿卿虽然年纪小又傻,但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此番外面的场景一定是那群土匪在欺负阿卿娘。

    “放开,放开我。”

    阿卿娘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她娇小的身躯还在不停地挣扎。土匪们也是汗颜,没想到这臭老娘们这么难对付?愣是折腾了半天,才将她绑起来。要不是大哥有令除他以外不能碰,土匪们一个个恨不得都想把这个臭老娘们给拌了。

    “走。”一个一身永远都散不尽烟味的土匪把垂死挣扎的阿卿娘扛在肩上,怕阿卿娘一路吵他头痛,他不知从哪随意扯下来一块比阿卿娘樱桃小嘴大的布,硬邦邦地塞了进去,封住了阿卿娘的口。阿卿娘“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便放弃了挣扎,闭眼不动了。她这模样大概是听天由命,认命了。阿卿家不住在村里,身旁也没什么人家。可以说是住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此时阿卿娘被抢走,愣是没有人可以帮得了她。阿卿还那么小,阿卿爹今晚又不回来。难道真的就这样被抢去做土匪的压寨夫人?若事情没有转机,那么只能咬舌自尽了。因为阿卿娘爱着阿卿爹,阿卿爹爱着阿卿娘,所以无论是谁都不能负了对方。这是他们夫妻在洞房花烛夜那日时,许给对方的承诺。

    护送阿卿娘的土匪大队一路往山顶前行,每走一步,阿卿娘离死亡就近了一步。

    当空明月高挂,繁星璀璨,她却无心观赏,紧锁明眸如尸首一般心灰意冷,身体微凉。

    事情看似果真没有转机,阿卿娘被抬到了山顶的山寨,扔进一片红色天地的屋内。

    “到了吗?”阿卿娘睁开泪眼汪汪,已经红透一片的眼睛。红色绸布朦胧间,阿卿娘望见了一个一袭红衣结实的身影。不用费脑想他是谁,就知道了。这个人肯定就是土匪们口中的大哥,也可能是这个山寨里掌权最高之人。阿卿娘不再看,从嘴里找到了舌头,贴紧地触碰就剩最后的“咔嚓”一步。

    阿卿跟在土匪大队的后面,他一个三岁的毛头小孩子自是在夜晚不容易被人发现。他真的很听阿卿娘的话,但他意识到自己的娘这是有危险,所以哪怕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弱不禁风,他都要尽全力把自己的娘从危险的当中救出来。

    山寨方圆五百里,戒备森严,每个站岗巡逻的土匪都如打了鸡血一般,面上无丝毫困意之色,若人不知这是土匪的山寨,还认为是那个部队的营地。因为这土匪山寨站岗、巡逻的人完全没有土匪争抢屠杀的模样。

    这可怎么办?要怎么混进去?这让只有三岁头脑的阿卿实在想不出要如何是好?

    “嗯?”

    “踢蹬哐当”马车行驶的声音从屁股的方向传来,阿卿趴在高高的草丛上向后张望,扑面而来的腥气味占据了整个鼻腔,这后面不知要行来什么肉类的东西。

    “有了。”阿卿左右黑珍珠机灵一转,一会儿的功夫阿卿就消失在了他趴在那里,已经压平的一块草丛上。

    他现在人在哪?他现在在装各种肉的马车底下。刚才马车从他身边行过去的时候,他悄无声息,疾步钻到了马车底下,双手双脚紧紧贴着马车底板,整个身子如同壁虎一样倒挂。

    终于马车驶过了方圆五百里,直径走进了山寨的洞口。在快驶进山寨后仓前,阿卿又一机灵,离开马车底板,爬到了山洞顶上,紧贴着岩壁缓行。

    这真的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说出来恐怕不会有人相信。但狗急都会跳墙,阿卿他救母心切,此刻就如狗急跳墙没什么两样。而且他随他娘的性格,有一点便是人不大却异常的成熟。

    阿卿不可能一直紧贴着岩壁缓行,而且刚才一直扒着马车底板,双臂双腿酸疼的已经使不上一丝力气了。所以他见没有人就下来小心翼翼贴着一侧岩壁走,一有人过来就快速爬到山洞顶上,如此反复。阿卿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阿卿娘此刻所在的地方。不过他也是根据土匪的那句“把她绑上,抬到山寨。我大哥正等着和她完婚呢。”的话去寻找。阿卿虽然还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整个意思,但对于“婚”字,阿卿是知道的。婚等于红!所以有红色的地方,定能找到阿卿娘。这不,阿卿这个傻样但不笨的孩子果不其然缓慢提防靠近,躲在角落看到了阿卿娘的身影。

    但进入这个孩子眼帘的,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也是他第一次有了“哀”。此时喜怒哀乐俱全,而阿卿也在这时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衣衫褴褛,遍体鳞伤,血染一片,惨不忍睹。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令人反呕,阿卿已经分不清是刚才贴着装肉的马车底下蹭上的还是此刻眼前景象散发出来的。只见阿卿娘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瞪着瞳孔散大的双眼,无光也无神。这是死不瞑目,这是死不瞑目!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自尽,只剩下最后的“咔嚓”一步了吗?怎么会这样?

    在阿卿来到时,阿卿娘与土匪们口中的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别人无从知道。但可以看出,阿卿娘在死之前凌辱了,以阿卿娘倒在血泊之中的凄惨模样,其过程简直无法想象。

    两行清泪从眼窝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掉落在地上,“嗒嗒”作响。阿卿呜咽了,但他强忍着啼哭声,只有眼泪流下,脸憋的通红。可喉咙直到发干冒烟,阿卿终归是没忍住。

    “啊,啊,啊……”阿卿仰头嚎啕大哭,声音撕心裂肺。紧接整个山寨警报声四起,踢踏的脚步声极速向这里行过来。

    土匪们口中的大哥率先闻声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阿卿。起初不知道阿卿是何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后来土匪们的大哥猜到了阿卿的身份,嘴角倏然上扬,带着一层阴鸷明显的笑意一挑眉,伸手扣住阿卿的脖颈,将他提起来。被锁住脖的阿卿含泪闭眼没有一点挣扎的意图,这使土匪们的大哥有些惊讶,这绝望的神情原来也能遗传。

    “哼,小兔崽子,本事挺大。居然能够潜到这里来。我要是不杀收了你,并好好培养,你潜入的本领将来必定大有所为。唉……”土匪们的大哥佯装叹了口气:“可惜,我的女人,不能让她有野种活在这个世上。不然,老子算什么?所以……对不起了,小兔崽子。”

    土匪们的大哥越锁阿卿的脖颈越紧,不光是手,脸上牙上都使着劲。

    踢踏的脚步声终止,步入眼帘的不是极速赶过来的土匪们,而是个个持枪的八路军人。他们的军服上多多少少都黏上了一点血迹,可见刚才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才过来的。

    土匪们的大哥见一个个陌生、怒视的面孔,脸登时僵住并心里一咯噔,他黑眼珠左右扫视了一圈,这才认出是八路军。

    “你放下这个孩子。”连长举起步枪指在他胸口上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土匪们的大哥见枪,瞳孔不由颤动带着整个身子也抖动,他上下咂舌发出了一个“好”字,就小心翼翼地把阿卿放下了。

    土匪们的大哥外加剩下的土匪被抓获。

    阿卿站在倒在自己血泊之中的阿卿娘身边,与合不上的双眸对视,目光涣散,面如土灰。连长命八路军压着土匪们的大哥及剩下的土匪先撤离,自己来到阿卿面前,蹲下搭上他的肩道:“孩子,你可还有别的亲人?没有,就跟叔叔走吧,好吗?”

    阿卿摇了摇小脑袋,道:“我有别的亲人,我的爹爹还没有回家,他今天忙。”

    连长温柔的摸了摸阿卿的头发,道:“那告诉叔叔,你家的位置,我送你回去好吗?”

    阿卿不舍地又对视上了连长挡住的那双眼眸,顷刻湿润的眼眶又蒙上了一层泪水。

    “娘,你醒醒。不要丢下阿卿和爹爹,娘。”阿卿在心中万般呼喊,紧咬着的下嘴唇,愣是硬生生地印上了深深的牙印。

    “儿子,老婆。”焦急的男性嗓音传来,这个声音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阿卿爹。他一听到家里出事了,放下承诺每一周多摆一晚上猪肉摊的活,疾奔随着来告诉他的一名八路军人来了土匪山寨。但阿卿爹来晚了,当他望见自己儿子的埋怨眼神和已然逝去同样用埋怨眼神看他的阿卿娘,登时老泪纵横。

    哭,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好的事情。它能影响一个人的情绪,抑制一个人的心智。就连此刻的上空,明月不再高挂而是躲进了暮云之中。繁星不再璀璨,而是一点一点失了光彩,显得沉重。

    次日,阿卿和阿卿爹就把阿卿娘给埋了,并简简单单用木板做了一块墓碑,安葬在自家门口。昨日连长陪他们回的家,并一路安慰的话语未断,而且他还说:“不要太难过,她要是看到你们这个样子肯定会心疼无比。说起来,我们还要好好谢谢您的妻子。这帮土匪平日里坐定山寨,出来争抢屠杀也都是偷偷摸摸。所以我们想抓,却一直摸不清他们的山寨在哪里?这下好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强抢妇女。我们安排在个个角落的眼线发现了一路追踪,果真找到了土匪的山寨,方能才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没能救上您的妻子,我们很抱歉。”

    这连长说话直来直去,根本没有看出阿卿与阿卿爹此刻不想听伤心的事情。但人不能永远沉浸在伤心的过去,所以一路听连长说话,阿卿与阿卿爹的面部都在努力地挤出微笑。

    阿卿爹真的恨透了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空有一副胆子。连好不容易娶进门的娇妻都保护不好,到底算什么男人?

    葬了阿卿娘的下午,阿卿爹就带着阿卿去了娘家,负荆请罪。刚一进阿卿娘娘家的大门,阿卿娘的爹娘就一通哭天喊地的大骂,对本来有点好感的孙子阿卿也彻底失了仅有的一点疼爱,骂阿卿是阿卿爹糟蹋阿卿娘生下的祸星,要不是当初阿卿娘未婚先孕,又怎会只能嫁给阿卿爹别人已经要不得。

    阿卿听着自己姥姥、姥爷骂他的话,似懂非懂却也知骂他的话意思肯定非常难听。三岁的阿卿没有被骂语而哭,只是同自己的爹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这一低,便永远也抬不起来了。

    阿卿娘死的这些年,阿卿每天晚上都会端着可口的饭菜,来到墓碑前同自己的娘一起吃,并和阿卿娘说说话。阿卿说的最多的一句是:“娘,先去洗手再吃饭,这样吃起饭来才会香。”

    自言自语,自笑自吃,着实的让人心疼。有人会问,阿卿爹呢?为什么不来陪阿卿娘和阿卿一起吃?

    阿卿爹想陪,可是每当看到墓碑和高高的土堆时就怎么也迈不过去脚步。

    有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在这对父子身上却一直没有得到应验,他们依然每日沉浸在阿卿娘之死的痛中。直到一位白发老人出现,微散去了一点烙印在心底里对阿卿娘逝世的痛。这个看似是老年人却又不像,他清瘦,童颜鹤发,就是乐土村的现任村长。

    村长发现了阿卿娘的墓碑,听说了阿卿一家人的故事,有所感伤。所以打算收阿卿父子去乐土村生活,并告诉阿卿与阿卿爹,在那里的人,人人都不是完整的人。他们每天都生活在“喜”和“乐”当中,从来都不曾感到“怒”和“哀”。

    阿卿爹听说过乐土村的传说。现如今战火连连,生灵涂炭的中国想找出最后一片乐土,那便是那里了。

    虽然那里的生活是人人都渴望想要拥有的,可阿卿和阿卿爹在这里有所牵挂。一,自然是阿卿娘,她已经葬在了这里不能搬。二,是阿卿爹老祖宗传宗接代的屠户卖猪肉的生意不能断。要是在阿卿爹这一辈断了,阿卿爹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所以阿卿与阿卿爹拒绝了乐土村村长。虽然同生活在动荡不安世界里的人都向往那样的生活,但阿卿娘与屠户生意更加重要。这理由,感动的乐土村村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同时也觉没有选错人。所以乐土村村长与阿卿父子协议后,每日白天可以陪阿卿娘或去街头卖猪肉,晚上必须回来,而且不能被外人发现。

    阿卿与阿卿爹觉得可行,很是感激乐土村村长,他就如雪中送炭,点燃了蜡灯残烛……

    随着去往乐土村来回的生活,阿卿爹应了那句“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话,对阿卿娘逝世的痛渐渐散去,反而觉得她每日就在自己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可阿卿还是依旧,毕竟他比自己的爹被伤的要深。他是一个孩子,就算再怎样成熟,看到自己的娘惨死也不可能轻易释怀。所以自从阿卿娘死后,阿卿无论是每晚必须回乐土村,在那里过夜,还是之前在自家的小房屋过夜,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每天晚上做噩梦,反反复复,重重叠叠,以至于能将噩梦的内容完完全全的记住。今晚他意外的睡不着,但噩梦也没有放过他。它换了一种方式从阿卿的脑海里快速地飞过,播放。看到播放完,阿卿已是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