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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重阳佳节

    重阳节到来,民间习俗有登高远望、赏菊饮酒、佩插茱萸等活动,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弥漫着喜庆和热闹的气氛。

    贾不假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日子。他身着一身绸缎长袍,色彩艳丽,腰间系着玉带,步履轻盈地在京城中游逛。跟随着他的是身材矮小的阿龟,一高一矮奴仆二人在人群中穿行,引得旁人侧目。

    街道两旁,店铺张灯结彩,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节日用品。菊花盛开,金黄色的菊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摊位上,摆满了制作精美的茱萸,以及用五色线编织的香囊,市民们络绎不绝地选购,准备佩戴或赠予亲友。

    “少爷,咱们今儿出来,老爷怕是会不高兴。”阿龟跟在贾不假身后,神色紧张道。

    贾不假大手一挥:“而今外商来访,父亲他忙于接待商讨要事,又有不为里里外外帮衬着,我这个浪人回去作甚?“阿龟歪着脑袋,刚想劝说,一个搭满彩绸和气球的舞台引起了贾不假的注意。那是一个戏台,戏子们正在上演一出精彩的戏码。穿着戏服的演员们或悲或喜,或娇或媚,表演得入木三分。街坊邻居和过往行人都被这精彩的演出吸引,纷纷驻足观看,一时间,戏台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而在人群之中,也不乏一些才子佳人,他们手持花扇,轻轻扇动,脸上带着愉悦的微笑,或低声议论戏中的情节,或高声赞叹演员的才华。贾不假不时瞥见几位绝色美人,他们的目光在人群中交汇,那是一种无声的交流,充满了节日里特有的欢愉和暧昧。

    一曲作罢,又有说书的老者登台,打着快板便唱起话本:“京城有东南西北四门,四门有各王镇守,东门蒋家多富饶,金银财宝筑成屋,南门苏家出才子,个个皆如文曲星,西门满屋皆忠烈,儿郎独占战神榜,北门贾权娶凤女,生得犬子醉花酒.....“底下看客鼓掌称好,贾不假站在人群之外,听得这些辱骂他的话本也不恼,而是身边阿龟先急起来了。

    “这老货忒大胆了些,少爷,我上去撕烂了他的嘴,将他的书本一应给撕烂。”阿龟身材矮小瘦弱,平日里都是好脾气,只是一旦说他家世子半点不好,那也是猫儿急起来会咬人。

    “欸,阿龟勿冲动,这老翁也是靠说书吃饭,这说书必是要找人调侃,你又何必毁了人吃饭的家伙。”贾不假倒是显得无所谓,他日日去流云楼,吃花酒,找花魁,难免成为京城谈资。

    贾不假收起手中折扇,就在贾不假和阿龟准备离去的时候,一番喧闹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正坐在破旧的蒲团上,身前摆着一块写着“千机算”的招牌。老人衣衫褴褛,头发花白,面上刻画着岁月痕迹,身上还有一团黑色的小猫咕蛹着,任老人抚摸。

    一个锦衣穿着的肥硕男人面红耳赤,指着老人的鼻子骂咧咧道:死老货,老子家中钱财万贯,竟然说老子后半生得以乞讨为生,胡乱算命,看我今天不砸烂你这个骗人的招牌。”那胖子说罢就要举起身旁的东西,恶狠狠地想要砸向那并不起眼的招牌。

    贾不假挑起了眉头,他推开周围的人群,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与那些怒气冲冲的看客形成鲜明对比。他缓缓走到老人面前,伸手拦下了想要动手的看客。

    “且慢,算命之事,本就是半信半疑,何必动怒?”贾不假的声音清朗而有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便停下了手。

    那胖子认出了面前之人:“原来是北门世子殿下,怎么?世子殿下今日不吃花酒,反倒管起闲事来了。”那胖子出身富贵,与贾不假一样是流云楼常客,虽不满地嘟囔着,手上动作却再继续,毕竟着贾府尊贵,还是多少得给些这位世子殿下面子。

    贾不假不以为意,转而对老算命先生道:“既然如此,老先生,不妨也为我算上一卦。”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对贾不假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他摊开了脏兮兮的手掌,贾不假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掌放上去。

    老人的手指在贾不假的掌心缓缓滑过,似乎在读取着生命中的秘密。片刻之后,老人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玩味和讽刺。

    “哈哈,贵公子,你的手掌上写满了财富与权力,却也同样写满了孤独与离散。你珍惜的人与物,终将一一离你而去。但记住,当这一切都散尽时,才是你的成功之始。”

    贾不假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若有所思。他并不是一个轻信算命之人,然而老人的话却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底。

    “老先生,我自小便不信命,更不渴望什么成功。这锭银子,便当是我赏你的。”贾不假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随手扔到了老人的招牌下。

    那些看客见状,纷纷摇头散去,而阿龟则小心翼翼地盯着老人身上的黑猫,那只黑猫浑体墨黑,体型修长,一只眼睛黑瞳发亮,一只是琥珀颜色,这只异瞳猫在老人身上乖巧,却在阿龟看它之时,露出两颗尖牙朝他哈气,狠厉的模样让阿龟被吓得往贾不假身后直躲。

    老人的动作缓慢而沉稳,他弯下腰,用那双布满岁月沧桑的手轻轻地捡起了滚落在泥土中的银子。他的手指在银子上擦去了一点点尘土,然后把它贴近苍老的眼睛,似乎在端详着银子上面的纹路。

    抬头望向贾不假,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那是一种超越了常人的慧根,仿佛能透视人心,窥探命运的深邃。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那只异瞳猫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动作,轻巧地从老人的膝盖上跳下,轻盈地落在地上,两只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老人微微低头,用那种似乎能穿透人心的声音:“公子,路还长着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自会再见。”

    话音落下,他没有再多言,慢慢收拾起地上的招牌和算命用的简陋道具,似乎对这世上的繁华与喧嚣俱是浅尝辄止。那只异瞳猫矫健地跳上了老人的肩膀,俨然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他和那只黑猫转身缓步走向人群,留给贾不假和阿龟一个消瘦的背影。

    那老人边走边道:“初来人间不知苦,潦草半身一生无,转身回望来时路,才知生时为何哭。”随着一步步的远去,老人的身影渐渐与人海混为一体,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谜团,在这热闹的重阳节日中,悄然散去。

    贾不假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地望着老人和黑猫消失的方向,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慨。而阿龟则还在惊恐中回过神来,小声地对贾不假说:“少爷,这老者非同寻常,他的那猫……”

    “阿龟,”贾不假打断了阿龟的话,“这世上的事,岂是我们能够尽知的?这些事都不必放在心上,我们继续游览吧。”

    两人继续融入了节日的喧嚣之中,但老人留下的话语,却像一粒种子,恐怕是埋在心底,让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