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回溯
噩梦如期而至，赵奇似乎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看淡梦里的一切。只是今天的噩梦有点不太一样，在他进入第一个院落的时候，四周的环境显得十分古旧落魄。
“韩大年！你要有媳妇儿啦！”
“娘，你瞎说什么呢？”
一个约莫六十的农村妇女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凭空出现在了赵奇面前，两人就好像在讨论家里新添了头牲口一样，正在讨论从外地好不容易买来的女人。
“那姑娘可水灵了，听说是云滇那边来的”
“我们家不是没钱么，怎么就”
“你傻啊，年前家里那头老牛不是被村口老李家给撞坏了么，这不干脆让他们买了去了！”
“娘，您可真会算计！那牛不是快不行了么，你还拿它当牛犊卖啊？”
“你别烦，反正娘做主！过两天你媳妇就来了，赶紧把屋子收拾收拾！”
“嘿嘿，唉！”
刚说完两人就化作黑雾在院里散去，里屋的灯光亮了起来，还传出喜庆的唢呐声。赵奇不紧不慢地找里屋走去......
“阿瑶，以后啊你就是我们韩家的媳妇了！”
“阿妈，喝茶”
一双带着青紫伤痕的手给老太递上一杯茶水，一旁的韩大年正傻乎乎地看着新娘傻笑。新娘站起身拖着长裙艰难地走到了一边，明显的金属链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被所有人视而不见。
......
“叫你再跑！你给没良心的！”
“娘，别打阿瑶了！”
“你滚一边去，你媳妇就是你惯的！”
“阿瑶！我跟你说，你这辈子也别想跑出落棺村！”
赵奇顺着声音快步走进了房子后面的空地，空地的前方连接着另一座一摸一样的院落。
“嗯？这次又是什么？”
新的院落里种着一些藤蔓植物，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正在独自玩耍。
“韩爱民，还不赶紧给你爸买酒去！”
这次的韩大年看着老了许多，垂在身侧的双手也在微微发抖。满身的酒气一看就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差遣完儿子他有盯上了刚从里屋出来的女子。
“你这婆娘，饭做了吗？老子还等着下酒菜啊！”
“院里的藤蔓结果了，我给你酿了些果酒”
“嘿嘿，开窍了啊！”
“爱民，你赶紧回屋，给你爸拿酒”
院里的藤蔓上还有好些没摘的果子，一串一串黑红黑红的像极了凝结的血滴。
......
“大年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
“你为什么给他喝那么多酒啊！你！你......”
“娘！娘！你怎么了！”
“阿瑶，快叫大夫去啊——”
高挂着白色灯笼和帷帐的里屋，原本喜庆唢呐声换成了不断的诵经。一切都化作了黑白两色，女人带着孩子跪坐在地，孩子的手里正在把玩那颗黑红色的浆果。原本的供桌上又多出了一个牌位......
赵奇没有多看一眼，跟着直觉继续往里走去。出了后门就是后院，那里依然连接着下一个新的院落。
这次的院里没了那种藤蔓，却被种上了几棵杏树，满枝头的杏果随风摇动。树下坐着一对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两人有说有笑聊着天。
“爱民，阿秀，吃饭了！”
“好的，阿妈”
两人很快进了屋子，但刚才的那个女人还看着院里的杏树，看着那些杏果有些发愣。
“还差点，还差点”
嘴里反复嘟囔着，嘴角却划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
等女人一进屋，赵奇就跟了进去。刚一跨进里屋，他就听见激烈的争吵......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害死阿民的！”
“我没有！”
“还说没有，要不是你勾引那个魁老二，阿民会被气死吗！”
“可是，我没有啊！阿妈，你要相信我啊！”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现在大着个肚子，要我怎么信！”
“阿妈，这是阿民的孩子啊！”
“现在阿民不在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我，”
“好，你要我信你，那就把这碗药汤喝了！”
“阿妈，你要干什么！这可是你亲孙子！”
“这就是个野种！野种！”
跪坐在地上的孕妇艰难地站起身，泪水浸湿的眼里没有半丝神气，紧咬着下唇直到咬破，才缓缓喘了口气。
不带半点留恋，孕妇拖着沉重的步子，只收拾了点细软就冒着仲夏的酷暑离开了院落。远处的乌云压了下来，一声闷雷正在云层中炸响。
赵奇看着院子里那几棵杏树，所剩无几的几颗果子孤零零地挂在枝头。他身后的里屋有不断聚拢的黑雾升腾，凝聚的黑雾就像触手般伸向赵奇的后背。
“喵——”
院门口出现了大灰的身影，似乎在提醒着赵奇梦该醒了。
“谁、都、别、想、活！”
身后忽然传来韩老太阴森森苍老的声音，就像是最深的诅咒刻在每个韩家人的身上。
“嘀铃铃铃”
“嗯......”
“嘀铃铃铃”
“喂？”
.......
“什么？！”
“赵奇！赵奇，醒醒！”
赵奇晕乎着脑袋看向了声音的源头，顶着鸡窝头的路鸣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
“韩老太，走了......”
“自杀吗？”
“不知道，但小李说尸体高度腐烂，最起码死了有个把月了......”
这下赵奇也彻底醒了，明明他们前几天才见过韩老太。
“不好，韩宇！”
“小李说韩宇没事！而且好像有清醒的迹象”
“是反噬吧......”
“啊？”
“韩老太被自己的诅咒反噬了，她一直要害的都是韩家的人。”
“唉？你又做奇怪的梦了？”
“差不多吧，但我们还是要找到更多证据”
“嗯！至少要证明韩宇的清白！”
接下来的几天里，路鸣和小李将收集到的各种证据和证人证词都一一整理，该送检验的送检验，该归档的归档。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韩宇母亲遇害时段，韩宇的不在场证明。
因为当时村口停着村长小儿子的汽车，所以拿到了一份同时段的行车记录。在那段还算清晰的影像里，捕捉到了韩老太悄悄出村的画面。而在事发六小时后，韩宇才出现在行车记录录像里。
“那韩宇为什么最初是承认自己干的？”
“他的精神本来就出现了问题，再加上高强度的审问，难免会这样......”
“所以，这事儿算结束了？”
“算是吧，不过韩宇还是得跟我们走。”
“你是说，带他去看病？”
赵奇早就通过自己的关系联系上了市精神卫生中心的专家，因为他不只是处于关心患者，更多的是处于私心。
在路鸣不知道的情况下，赵奇偷偷通过他的电脑在系统内部查到了些韩宇的过去。
【曾亲历耀明大厦大火事件，当时被困12楼逃生楼梯间】
赵奇不知道路鸣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己。也许是出于对当事人的保护，也许只是怕他多想，但可以肯定的是路鸣没有意识到那件事对赵奇有多大的影响。
只有赵奇自己清楚，那些缠绕着他多年的噩梦，已经不只是噩梦。它已经化作黑雾悄悄渗透进了现实......
“韩大年！你要有媳妇儿啦！”
“娘，你瞎说什么呢？”
一个约莫六十的农村妇女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凭空出现在了赵奇面前，两人就好像在讨论家里新添了头牲口一样，正在讨论从外地好不容易买来的女人。
“那姑娘可水灵了，听说是云滇那边来的”
“我们家不是没钱么，怎么就”
“你傻啊，年前家里那头老牛不是被村口老李家给撞坏了么，这不干脆让他们买了去了！”
“娘，您可真会算计！那牛不是快不行了么，你还拿它当牛犊卖啊？”
“你别烦，反正娘做主！过两天你媳妇就来了，赶紧把屋子收拾收拾！”
“嘿嘿，唉！”
刚说完两人就化作黑雾在院里散去，里屋的灯光亮了起来，还传出喜庆的唢呐声。赵奇不紧不慢地找里屋走去......
“阿瑶，以后啊你就是我们韩家的媳妇了！”
“阿妈，喝茶”
一双带着青紫伤痕的手给老太递上一杯茶水，一旁的韩大年正傻乎乎地看着新娘傻笑。新娘站起身拖着长裙艰难地走到了一边，明显的金属链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被所有人视而不见。
......
“叫你再跑！你给没良心的！”
“娘，别打阿瑶了！”
“你滚一边去，你媳妇就是你惯的！”
“阿瑶！我跟你说，你这辈子也别想跑出落棺村！”
赵奇顺着声音快步走进了房子后面的空地，空地的前方连接着另一座一摸一样的院落。
“嗯？这次又是什么？”
新的院落里种着一些藤蔓植物，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正在独自玩耍。
“韩爱民，还不赶紧给你爸买酒去！”
这次的韩大年看着老了许多，垂在身侧的双手也在微微发抖。满身的酒气一看就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差遣完儿子他有盯上了刚从里屋出来的女子。
“你这婆娘，饭做了吗？老子还等着下酒菜啊！”
“院里的藤蔓结果了，我给你酿了些果酒”
“嘿嘿，开窍了啊！”
“爱民，你赶紧回屋，给你爸拿酒”
院里的藤蔓上还有好些没摘的果子，一串一串黑红黑红的像极了凝结的血滴。
......
“大年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
“你为什么给他喝那么多酒啊！你！你......”
“娘！娘！你怎么了！”
“阿瑶，快叫大夫去啊——”
高挂着白色灯笼和帷帐的里屋，原本喜庆唢呐声换成了不断的诵经。一切都化作了黑白两色，女人带着孩子跪坐在地，孩子的手里正在把玩那颗黑红色的浆果。原本的供桌上又多出了一个牌位......
赵奇没有多看一眼，跟着直觉继续往里走去。出了后门就是后院，那里依然连接着下一个新的院落。
这次的院里没了那种藤蔓，却被种上了几棵杏树，满枝头的杏果随风摇动。树下坐着一对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两人有说有笑聊着天。
“爱民，阿秀，吃饭了！”
“好的，阿妈”
两人很快进了屋子，但刚才的那个女人还看着院里的杏树，看着那些杏果有些发愣。
“还差点，还差点”
嘴里反复嘟囔着，嘴角却划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
等女人一进屋，赵奇就跟了进去。刚一跨进里屋，他就听见激烈的争吵......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害死阿民的！”
“我没有！”
“还说没有，要不是你勾引那个魁老二，阿民会被气死吗！”
“可是，我没有啊！阿妈，你要相信我啊！”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现在大着个肚子，要我怎么信！”
“阿妈，这是阿民的孩子啊！”
“现在阿民不在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我，”
“好，你要我信你，那就把这碗药汤喝了！”
“阿妈，你要干什么！这可是你亲孙子！”
“这就是个野种！野种！”
跪坐在地上的孕妇艰难地站起身，泪水浸湿的眼里没有半丝神气，紧咬着下唇直到咬破，才缓缓喘了口气。
不带半点留恋，孕妇拖着沉重的步子，只收拾了点细软就冒着仲夏的酷暑离开了院落。远处的乌云压了下来，一声闷雷正在云层中炸响。
赵奇看着院子里那几棵杏树，所剩无几的几颗果子孤零零地挂在枝头。他身后的里屋有不断聚拢的黑雾升腾，凝聚的黑雾就像触手般伸向赵奇的后背。
“喵——”
院门口出现了大灰的身影，似乎在提醒着赵奇梦该醒了。
“谁、都、别、想、活！”
身后忽然传来韩老太阴森森苍老的声音，就像是最深的诅咒刻在每个韩家人的身上。
“嘀铃铃铃”
“嗯......”
“嘀铃铃铃”
“喂？”
.......
“什么？！”
“赵奇！赵奇，醒醒！”
赵奇晕乎着脑袋看向了声音的源头，顶着鸡窝头的路鸣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
“韩老太，走了......”
“自杀吗？”
“不知道，但小李说尸体高度腐烂，最起码死了有个把月了......”
这下赵奇也彻底醒了，明明他们前几天才见过韩老太。
“不好，韩宇！”
“小李说韩宇没事！而且好像有清醒的迹象”
“是反噬吧......”
“啊？”
“韩老太被自己的诅咒反噬了，她一直要害的都是韩家的人。”
“唉？你又做奇怪的梦了？”
“差不多吧，但我们还是要找到更多证据”
“嗯！至少要证明韩宇的清白！”
接下来的几天里，路鸣和小李将收集到的各种证据和证人证词都一一整理，该送检验的送检验，该归档的归档。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韩宇母亲遇害时段，韩宇的不在场证明。
因为当时村口停着村长小儿子的汽车，所以拿到了一份同时段的行车记录。在那段还算清晰的影像里，捕捉到了韩老太悄悄出村的画面。而在事发六小时后，韩宇才出现在行车记录录像里。
“那韩宇为什么最初是承认自己干的？”
“他的精神本来就出现了问题，再加上高强度的审问，难免会这样......”
“所以，这事儿算结束了？”
“算是吧，不过韩宇还是得跟我们走。”
“你是说，带他去看病？”
赵奇早就通过自己的关系联系上了市精神卫生中心的专家，因为他不只是处于关心患者，更多的是处于私心。
在路鸣不知道的情况下，赵奇偷偷通过他的电脑在系统内部查到了些韩宇的过去。
【曾亲历耀明大厦大火事件，当时被困12楼逃生楼梯间】
赵奇不知道路鸣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己。也许是出于对当事人的保护，也许只是怕他多想，但可以肯定的是路鸣没有意识到那件事对赵奇有多大的影响。
只有赵奇自己清楚，那些缠绕着他多年的噩梦，已经不只是噩梦。它已经化作黑雾悄悄渗透进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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