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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因为是你,我都喜欢

    洛轻衣和莫玄卿回到庭院的时候,那个被萧薇派来专门负责两人饮食起居的侍女张月已经贴心地烧好了热水,供莫玄卿清洗身上残留的血迹。

    莫玄卿洗干净身上沾染的血迹,换上一身柔软舒适的白衣,坐在了洛轻衣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洛轻衣温柔回应道∶“想。”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莫玄卿的思绪再度回到了那座看似繁华,实则却是无比冰冷的武王府。

    很多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奉大夫人的命令出府采办的穆芸熙在回府的途中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她寻声走去,在一条小巷子里看到了一个被人丢弃的婴儿,在刺骨的寒风中,被冻的奄奄一息。

    穆芸熙转身看向身后,巷子外面不时有人路过,但是却没有人过来看一眼,世事艰辛,人们本就自顾不暇,更是无人在意一个弃婴的死活了。

    穆芸熙看着被冻的小脸通红,已经哭不出声的小婴儿,起了恻隐之心,她想尽办法,偷偷地把婴儿带回了王府。

    穆芸熙心里明白,王府必然不会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只好把婴儿藏在了王府的一个偏僻无人的废弃库房里,平日里总是忙里偷闲,偷偷摸摸地来看望那个孩子。

    就这样,穆芸熙无比艰难地把孩子抚养到了六岁,她按照孩子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上面刻下的名字,给他取名为莫玄卿。

    六年的时间里,穆芸熙一直把莫玄卿关在库房里,并且不允许他走出一步,在这样严厉的叮嘱下,才没有让人发现莫玄卿的存在。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任何秘密都有被发现的那一天。迷恋穆芸熙美色的内务总管王成对她图谋不轨,王成和护院陆峰以及管事赵云翔偷偷跟踪穆芸熙,结果撞破了这个秘密。

    以为穆芸熙与府外的野男人有染的王成恼羞成怒,不顾穆芸熙的苦苦哀求,添油加醋地大肆宣扬穆芸熙偷带私生子进入王府的谣言,这件事甚至传到了谢君豪的耳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王府内顿时起了无数的流言蜚语,人们议论纷纷,对穆芸熙指指点点。

    被人污蔑的穆芸熙一下子就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谁都能有意无意地踩她一脚,人们看着她身边的莫玄卿,于是对谣言更加坚信不疑。

    愚昧无知的人们用世间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穆芸熙,穆芸熙痛苦不堪,百口莫辩。

    一向把王府的声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谢君豪认为穆芸熙给王府带来了巨大的耻辱,怒火中烧的他甚至没有给穆芸熙一个解释的机会,便当场将她和莫玄卿驱逐出了王府。

    “我不是……我没有!”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上的穆芸熙在人们鄙夷不屑的唾骂声里,看着王府的大门缓缓关上,抱着莫玄卿哭的撕心裂肺。

    泪流满面的穆芸熙带着莫玄卿准备离开王府的时候,王府的大门突然打开,仍然贼心不死的王成三人借口有事外出,从穆芸熙身边抢走了莫玄卿,用他的性命威胁穆芸熙,之后,就发生了那个悲剧。

    终于得偿所愿的王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让陆峰解开莫玄卿身上的铁链,颇为自负的王成看都没看他一眼,也不相信这个孩子以后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径直转身离去。

    当日,穆芸熙惨死后,身无分文的莫玄卿抱着她那被王成三人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冰冷尸体,身上挂着卖身葬母的木牌,在街上跪着乞求路人能够施舍一点银子,让自己买一副棺材,将娘亲好好安葬。

    也是在当日,莫玄卿很幸运地遇到了在盛京游玩的柳天然。

    心地善良的柳天然将莫玄卿从地上扶起,在碰到莫玄卿的手的一刹那,柳天然欣喜若狂,生出了要收徒的心思,他不仅慷慨解囊,为穆芸熙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还不惜以强大修为带着莫玄卿和穆芸熙瞬间跨越千山万水,抵达逍遥剑宗,将穆芸熙安葬在了山青水秀的紫鼎山上。

    莫玄卿将柳天然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他感激不尽,之后在柳天然的连哄带骗下,顺理成章地成了逍遥剑宗的内门弟子。

    莫玄卿眼眶微红,沙哑道∶“我的故事大致就是这样了。”

    讲的口干舌燥的莫玄卿豁然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诶,那杯茶……”

    洛轻衣张了张嘴,正想说那杯茶是我喝过的,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与他做了这么多亲密的事情,这个还真算不上什么,便由他去了。

    “嗯?你刚刚说这杯茶怎么了?”还一无所知的莫玄卿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转身问道。

    洛轻衣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对了,你方才说,是你的师兄柳天然带着你去的逍遥剑宗对吧?”

    莫玄卿点头道∶“是啊,师兄真是个好人,没有他,便没有我的今日。”

    洛轻衣笑意盈盈,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默默地将柳天然这个名字记下,想着回宗之后,一定要重重赏他,多亏了柳天然把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送到了宗门,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然即便是自己,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寻到莫玄卿,也是颇为困难的。

    莫玄卿上前一步,牵起洛轻衣的手,洛轻衣跟着起身,莫玄卿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嗅着她身上的幽香,在她耳边温柔似水地说道∶“洛轻衣,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我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我此次潜入武王府,正是多亏了你干扰了那些人的感知,不然我绝对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完成刺杀,并且全身而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么?”

    莫玄卿松开洛轻衣,有些紧张不安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等待着她的答案。

    洛轻衣喜悦之余,怀疑道∶“你是认真的么?你不会是因为我帮你报了仇,所以出于感激之情,才答应要娶我的吧?”

    闻言,莫玄卿诧异道∶“你怎会这样想?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自然也是喜欢美丽女子的。”说着,他的手温柔地抚上洛轻衣的绝美容颜,深情款款道∶“更何况,你生的这么美,还这么强大,虽然总是做出一些令我措手不及的大胆之事,但因为是你,我都喜欢。”

    “所以,洛轻衣,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么?”莫玄卿微笑着,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

    苦苦等候了数十万年,洛轻衣终于等到了他对自己说出那句话,喜悦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她笑颜如花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莫玄卿的眼睛悄无声息地亮起熔岩般炽盛的光,眉心一热,一道玄奥晦涩的太古符文浮现而出,一半幽蓝,一半深紫。

    他接着说道∶“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他认真地回应她,却发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这两个声音渐渐重合在一起,慢慢恢复成洛轻衣无比熟悉的那个语气和腔调。

    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洛轻衣紧紧地拥抱着莫玄卿,两人相拥着,自然而然地躺倒在了床榻上,两道身影缠绵着,青纱帐缓缓落下,一夜旖旎。

    与此同时,武王府,宴会已经散场。

    王府的亲卫在府内四处搜寻,发现了四具尸体。

    谢君皓大怒道∶“你是说,今夜有刺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了王成、陆峰、赵云翔和一个仆人,而我们竟然毫无察觉?!”

    大厅里跪着王府的亲卫头领张胜,张胜恭敬回答道∶“王爷,那刺客极其谨慎,他甚至没动用修为,从他杀人的手法上,也看不出他的跟脚。我们在尸体上也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暂时没查出那人的身份。”

    “等等,你方才说找不出有价值的线索?这倒是与前些时日,那幽州刺史王坚禀告本王的一件案子颇为相似,那个凶手也是一名剑客,莫非是同一人作的案?可此人既然跋涉千里,出现在了盛京城,那我们只需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此人露出狐狸尾巴后,再一举抓获!”谢君皓从容道。

    张胜恭敬点头道∶“王爷英明!”

    谢君皓严肃道∶“即便如此,该有的搜查还是少不了的,刺客潜入王府,杀了本王的人,本王绝不能坐视不理,也要表现出应有的态度,不然,岂不是让世人以为我谢君皓软弱可欺?”

    “那刺客杀了人后逃之夭夭,必然不会出现在王府了。今夜你带着所有亲卫,即便是不眠不休,也要把整个盛京城都给本王排查一遍!”谢君皓不容置疑道。

    张胜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开,赶紧去召集亲卫了。

    今夜全城戒严,注定有很多人要彻夜难眠了。

    次日,盛京城皇宫,皇极殿。

    已经有些老态的乾国皇帝李泽渊高坐龙椅之上,手指不停地揉着眉心,颇为烦闷。

    李泽渊昨日深夜就收到了谢君皓的紧急奏折,知晓了有刺客潜入武王府杀人一事后,顿时惊怒交加,谢君皓是国之柱石,他的王府更是不容有失,连忙派了一队三千人的禁卫军去协助谢君皓的亲卫挨家挨户地搜查,可至今没有捉拿到那名刺客。

    “诸位爱卿,朕的乾国如今已经深陷与周国的战争泥潭之中,而到了这一步,朕与那周国皇帝都不可能再收手了!此战必须要胜,否则,朕的乾国危矣!”

    “可叹,三百六十年前,我乾国举世无敌的圣武皇帝突然不知所踪,从那以后,乾国独自走过了这三百多年的风风雨雨。这皇位传到朕的手上,已经是第九代了,除去太祖圣武皇帝,在朕之前,足足有七位皇帝,其中不乏中兴之主,但以诸位先皇之才,也只能稳固朝局,使我乾国不受外敌侵扰,却再也无法重现太祖皇帝昔日的盖世荣光。”李泽渊忧心忡忡道。

    他话音刚落,大殿一片寂静,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皆是无奈摇头。

    乾国的没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自那位太祖皇帝神秘失踪后,乾国辉煌不再,日渐衰退,曾经被他一人威慑住的三大帝国,都生怕李维还活着,所以三百多年以来,虽然一直蠢蠢欲动,但仍然不愿重启战争。

    而今过了这么多年,根基雄厚的三大帝国终于按捺不住,纷纷对乾国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曾经的乾晋之战和如今的乾周之争都是最好的例子。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于沉重了,大殿一片愁云惨雾,李泽渊清了清嗓子,期待的目光落在了大殿中央的一人身上,温和道∶“如今我乾国与周国的战事十分胶着,武王可有良策?”

    已经足足有十年没有上朝的谢君皓一袭尊贵的紫袍,他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陛下,臣以为,周国治军严厉,赏罚分明,故而能国盛兵强,而我乾国安逸得太久了,将士们早已失了锐气,虽说近些年有所好转,但还远远不够!”

    “治军之道,先立军纪,将士们若是能令行禁止,便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平日里再刻苦练兵,同时许诺重赏。假以时日,我乾国也能拥有一支雄狮劲旅!届时,危局自解!”谢君皓一字一顿道。

    “好!太好了!武王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朕便把练兵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武王可有异议?”李泽渊闻言,大喜过望。

    谢君皓行礼道∶“微臣领命!必不负陛下所托!”

    “武王办事,朕自然放心!”李泽渊笑道。

    过了不久,散朝了。

    同样是一身尊贵紫袍,年纪轻轻的国师王庭风脚步匆匆,直奔皇宫旁边的一座巨大的百丈高楼而去。

    这便是天下玄门的领袖,太学宫的所在了。

    这座高楼唤名观星,共分为三十二层,前二十层便是供弟子修行悟道的地方,后十层则是典籍浩如烟海的藏经阁,最后两层是太学宫掌教程少安静心潜修之地。

    这时,观星楼第三十二层,王庭风与掌教程少安汇报完今日的早朝之事后,缓步离去。

    百里相言坐在程少安身旁,疑惑道∶“师尊,乾国处境如此艰难,我太学宫更是被先皇封为国教,皇恩浩荡,此时为何不挺身而出,施以援手?”

    程少安抬眼望向某处,一眼跨越千里,视线穿过雾气蒙蒙的云海,落在了乾、周两国厮杀的惨烈战场上,那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即便隔着上千里,他似乎也能闻到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圣人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乾国安逸得太久了,让周遭的强敌去唤醒这只沉睡的雄狮,也是极好的。乾国若是目光短浅,只顾着享受一时的安逸,而看不到今后的重重危局,那便是取死之道。强敌的窥伺,能够助腐朽不堪的乾国重获新生!”程少安平静道。

    “大国之争,我们不出手,是因为时机未到。不久的将来,当灭世的灾祸降临世间的那一日,我们玄门的战场,便是整个人间了!”程少安肃然道。

    百里相言大惊失色道∶“师尊,您的意思是,人间即将发生一场可怕的灾祸?我们不能阻止么?”

    程少安摇了摇头,道∶“这场灾祸我们无力阻止,这是从遥远的太古时代流传到今世的宿命!无人能够置身事外,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这场灾祸之中,唯有强大己身,方有一线生机。”

    “孩子,你是我亲自定下的下一任掌教,我走后,天下玄门的重担便肩负在你一人身上了。即日起,你要将藏经阁的道卷都研习一遍,直到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到了那时,我便放你到尘世中去历练。待你历练归来,便是我太学宫第二十七任掌教!”程少安不容拒绝道。

    百里相言苦笑道∶“师尊,可我乃是一介凡人,真的能够担当得起统领天下玄门的重任么?”

    程少安意味深长道∶“徒儿,你如今的确是没有修为,但不代表今后也没有。”

    “对了,你这次回来,与为师说过,你结交了两位好友,是叫莫玄卿和洛轻衣么,此二人你可与之深交,利大于弊。”

    百里相言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的师尊,总觉得他话中似有深意。

    但程少安只是笑而不语,莫玄卿和洛轻衣么……这两位可是注定要在人间搅动风云的存在,关系着整个人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