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

    “赵大娘，你这是？”

    村主任见一直不愿意搬进城里去住的赵大娘一大早便上了儿子的小汽车。

    “哎呦，半年前我不是就见一个比猫还大的黄鼠狼吗？”

    “这两天全村人不知道咋滴啦齐刷刷的都着凉了。”

    “还有昨天你没听到？墓地那边打雷打的可厉害了啊！”

    “俺害怕啊，怕不是有什么东西成精了，要害人哇。”

    “走了走了，不搁村里待了，回城里带孙子了。”

    “俺先走了啊村主任，过年就不回来了。”

    赵大娘摆了摆手，上了儿子的小汽车，掀起一阵尘土，溜了。

    村主任打了个喷嚏，仔细想了想，自己家的铁锹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重新揣了揣手，又回家去了。

    另一边，秦风躺在叶子的车上尚未苏醒，气若游丝，阿三绕着秦风的裤脚嗅了又嗅，伏在秦风一侧也没了精神，萎靡不振。

    黄青叶也终于脱下了青衫，穿上了杨老头的大棉袄，和杨老头还有叶子围着火炉取暖，但三人的神情都不是很好。

    “叶子，你的腿好点了吗？”黄青叶皱着眉头，询问叶子的伤势。

    “……”叶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哎。”黄青叶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又踱步至车窗前，看着昏睡的秦风不知不觉竟然眼眶湿润。

    “师父，秦弟弟他一定能挺过去的。”叶子也是低下了眉头，鼻头酸酸的，有些哽咽。

    与天相争，秦风的生命就像是寒风中的蜡烛，彻夜摇曳。

    黄青叶摊开包裹着陨铁的青衫，青衫上秦风的血迹依旧刺眼。

    “好徒儿，照顾好秦风。”说着黄青叶猛的将青衫合上，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我回去问问祖师爷，不行我就给祖师爷磕头，给祖师爷烧香……”

    “我这条命是秦小友给的，我就是把道观拆了，秦小友也不能有事。”黄青叶背起行囊，便向镇上赶去。

    叶子也不知如何，泣不成声的站在十字路口，一而再再而三的朝黄青叶消失的方向鞠躬。

    呼啸的寒风卷起叶子的发丝，将大滴大滴的泪珠拥入自己的怀抱。

    “秦弟弟……”叶子失神的看着秦风，似乎下一秒秦风的嘴角会弯曲，会大叫一声来恐吓叶子……

    叶子不知何时也窝在秦风一侧睡了过去。

    一天，两天过去了，叶子用毛巾给秦风仔细地擦了擦脸后便抱着阿三候在一旁。

    “叶小姐，吃点饭吧。”老杨头熬了点羊汤，冒着风雪敲了敲车窗。

    “叶子，去吃点饭……”秦风迷迷糊糊的声音吓到了失神的叶子。

    “秦弟弟，你醒了？”叶子攥着秦风冰凉的手，想要将全身的温度都传递给秦风。

    “春天了吧，我想晒太阳。”

    “叶子姐，我这里好冷，我想晒太阳。”秦风紧闭着双眼，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这两句话。

    “师父，秦弟弟，他一直在说胡话啊，怎么办……”叶子带着哭腔，死死地攥着秦风的手。

    “唉……”电话那头，黄青叶似乎也早有预料，一声长长的叹息后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秦弟弟他要晒太阳，可是，可是现在在下雪啊……”

    叶子望着漫天飞扬的鹅毛大学，看着漆黑灰暗的天穹，第一次，她这么痛恨一场无辜的雪。

    阿三和白狐蹲坐在叶子旁边，祈祷着天气的晴朗。

    “师父，秦弟弟，他走了……”叶子握着秦风的抵在眉心，紧闭的眼眶再也锁不住汹涌的泪水。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师父！”叶子的耳畔似乎又回响起了黄青叶激昂的慨叹。

    纷繁的大雪被一阵强风吹散，然后是漫天的乌云被一股神秘力量活生生的推开了，耀眼的阳光赐予无限生机。

    叶子明显感受到了秦风的手指颤动了一下，连带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秦风冲出了车厢，叶子也被秦风牵着来到了阳光下。

    金灿灿的阳光下，秦风摊开了双臂，五官轮廓分明，眼窝深陷，嘴角弯曲，寒冬中的火把终于迎来了阳光。

    叶子怔怔的欣赏着这古希腊雕塑般的男人，下一秒便被佣进了宽大温暖的怀抱中。

    “叶子姐，我嗅到了春天的味道。”秦风又是一脸坏笑。

    “叶子？叶子？祖师爷去了吗？”电话又是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祖师爷他老人家到了，阳光好灿烂。”叶子挣脱秦风的怀抱，嘴角的笑容并不比这阳光暗淡。

    “喂，道爷，年三十去你家吃饭，就这样定了。”秦风慵懒的趴在叶子的肩头，坏笑道。

    “你小子！不带点好东西，道观的门你都别想进。”电话那头黄青叶愤愤不平，继而是爽朗的大笑。

    “唉，真是怪了，这雪下着下着怎么就停了，这么大个太阳，不会真要出事吧。”

    村主任老王提了提裤腰带，刚冒着大雪去茅厕，结果刚上完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