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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荏苒

    许纯良知道他酒量不行,也没主动劝他,李家宽几杯酒下肚果然就兴奋起来,先说了跟郑培安相识的往事,又聊起过去听许老爷子讲座的事情,从他谈话的细节能够听出,许老爷子对他的影响很大。

    许长善笑眯眯望着他,李家宽说得讲座他是记得的,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二十多年了,只是他完全不记得李家宽了,这也正常,听讲座的好几百号人,许长善当时也没有刻意去认识谁。

    李家宽表示到现在还记得许老爷子当天讲座的主题是冬虫夏草的功效和使用方法,他对冬虫夏草颇为推崇,直到现在还是他的常用药。

    许长善不禁感叹,上个世纪整体社会环境对中医还比较友好,认可度还过得去,各大医院的中医科都有病房,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方法还风行过一段时间,可现在中医的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处境不容乐观。许多老百姓不相信中医了,更有甚者居然把中医和封建迷信挂钩。

    郑培安深表赞同,他认为医学上之所以出现了推崇西医贬低中医的现象并不是见效快慢的问题,根源在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高新华笑着说郑培安把医疗问题政治化。

    郑培安振振有辞,他认为任何社会现象到最后都能跟政治挂钩。东西方意识形态不同,本来大家各有所长,应该相互取长补短,求同存异。

    但是国人能够公平地看待西方医学,西方人对中华的传统医学从始至终都戴着有色眼镜来看,文化不同只是表象和借口,的确有一部分西方人不理解,可很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明明知道中医有效,却还是要诋毁,污蔑,试图把中医踩在脚下,摧毁中华文化,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文化侵略,他们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已经占到了上风。

    李家宽表示赞同,之前他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刮痧》,就是讲一位旅居国外的老中医给孙子刮痧被外国人起诉虐待儿童的,里面就能看出东西方文化差异和西方人根植入骨的排斥东方文化的阴暗心理。

    郑培安继续道:“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围绕中医药各种负面的报道越来越多,在这种宣传下,老百姓越来越相信西医,贬低中医,现在虽然各市县都有中医院,可中医院已经变成了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了。”

    李家宽叹了口气,郑培安说得不错,他所在的县中医院也是以西医治疗为主,中医被边缘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高新华也觉得这些年的舆论风向不对,在西医没有进入我国之前,中华民族的繁衍生息不就是以中医药为后盾,中医肯定不会是十全十美,可西医也不是没有缺点啊?

    这些年中医在国内的地位一降再降,但是周围的邻国却视为珍宝。

    拿最发达的两个邻国来说,霓虹的制药业专门有汉方医药,在药品中占比很高,更不用说剽窃成性的棒子国,从《黄帝内经》抄到《本草纲目》,从针灸抄到艾灸,窃为己有,还厚颜无耻地宣称什么韩医正统,连李时珍也被他们改了国籍。

    高新华最烦就是棒子国,提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许纯良道:“这不就证明中医是好东西,东西不好连贼都不会惦记。”

    许长善认为孙子说得没错,别人都知道中医是中华瑰宝,想方设法偷过去变成他们自己的,只有中国人自己不懂得珍惜。他的目光从几人脸上逐一扫过,意味深长道:“弘扬中医就寄托在你们这些后辈的身上了。”

    高新华马上摇了摇头:“我可不行,我是个外行,而且我太老了,弘扬中华医学的重担应该交给年轻人。”

    郑培安附和道:“对,应该交给纯良。”

    李家宽也跟着点头:“许主任将来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许长善觉得他们三个说得全都是恭维话,就算孙子聪明,毕竟入门太晚,中医是讲究积累的,青出于蓝是肯定的,但是胜于蓝还不好说,从目前看希望不大,许纯良明显志不在此。

    许老爷子并不知道这三位之中,有两人见识过许纯良的医术,只是碍于特殊原因不便向他吐露。

    郑培安虽然不知道许纯良的医术到底如何,但是他也知道许纯良整蛊林友刚的事情,对这小子的能力相当欣赏,他认为一个人的天赋很重要。

    许纯良道:“你们几位前辈太不负责任了,有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喝酒吃肉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谦让?”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高新华用苏子叶包了一片回锅肉,吃得赞不绝口,郑培安的厨艺的确非常厉害,今天他在烹饪的过程中用上了不少中草药。

    李家宽还是头一次这么吃,在他的家乡也能见到苏子叶但是没见过有人吃。

    许长善让许纯良给大家科普一下苏子叶,也算是对他最近研读《药经》的一次小小的考察。

    这可难不倒许纯良,开始侃侃而谈。

    古时候,苏子叶被称作“荏”,而“时光荏苒”中的“荏苒”其实指的就是苏子叶,宋朝之后,民间用苏取代了原本的荏的名字,这样看起来更通俗明白,但荏字还在用。诗经《小雅·巧言》中:荏染柔木,君子树之,这里面的荏就是苏子叶。

    《大雅·抑》中:荏染柔木,言缗之丝。写得还是苏子叶。

    曾经有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随意撒下一把紫苏叶种子以后出门走了,等到他再回到家里来的时候,紫苏已经枝繁叶茂,蓬勃生长了一院子,让他大为惊讶。他不由得感慨时光流逝,犹如这繁茂的紫苏一样,在他不经意间就悄悄逝去了。

    听许纯良的这番解惑,所有人都沉浸其中,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他们也从许纯良这样的热血青年变成了人到中年,甚至还有些中年油腻。

    郑培安感叹道:“何以解油,唯有荏苒,大家多吃几片苏子叶去去油。”

    高新华给了许纯良一个电话,是巍山岛显洪农场的,农场的承包人佟广生是他的战友,他已经跟战友打过招呼,让他多照应照应自己的这个侄子。

    许纯良觉得没这个必要,毕竟他这次过去是为了公事,可高新华也是一片好心,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于是将电话号码记下来。

    李家宽心底深处还是有些卑微,总觉得自己是县里的医生,生怕别人看不起他。

    主动聊起自己已经给儿子在南江买房的事情,为了这件事他前两天又去了一趟南江,买下了临江雅苑的一套三室两厅,总价三百多万,对他来说儿子就是他的骄傲,他一个县中医院的医生能够供儿子大学,又能帮儿子在南江安家已经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郑培安笑道:“看来还是伱们县中医院赚得多,师兄,以后有什么发财的门路你得提携提携我。”

    李家宽道:“我跟你嫂子都是指着死工资过日子的人,这次买房多亏了小许。”

    这下所有人都有些好奇了,许纯良有这么大能量?

    许纯良笑着说是李家宽给他戴高帽子,他可没这么大本事。

    李家宽认真道:“我买这套房,多亏了墨小姐给姜总打了招呼,在原本成交价的基础上给我打了七折,省了将近一百万呢。”

    许纯良道:“那是你们的交情,跟我没关系啊。”

    “谁说没关系?如果不是你救……”李家宽差点把许纯良在高铁上救了栾玉川的事情给说出来,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补救道:“如果不是你跟墨小姐关系好,她怎么会帮我这个忙啊。”

    遇到这种事情许长善格外关心,老爷子甚至都有些八卦了。墨小姐是谁?多大了?长得漂亮吗?

    李家宽笑着说:“很漂亮,其他的事情您得问小许,反正我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的。”

    高新华一旁帮衬着,小子厉害啊,去了趟南江居然认识了一位女朋友,心中居然有点小异样。

    郑培安看问题跟别人角度不一样,能帮人买房省下一百万的可不多,证明这位墨小姐非富即贵,一百万的人情在哪儿都不是小数目,

    许纯良算是看出来了,李家宽只要一碰酒,这张嘴就没把门的,如果再喝下去,他还不知道要倒出多少秘密。

    李家宽喝了不少酒,加上刚才又说错了话,意识到自己应该告辞了,借口不耽误许老爷子休息,他自己明天还得一早赶回去。

    郑培安看出他已经半醉,主动提出送他回酒店。

    许纯良送高新华出门,高新华酒量自然没什么问题,让许纯良不用送,自己叫车回去。

    许纯良坚持给他叫好车,把他送上车,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让他路上喝,虽然年轻可考虑事情非常周到。

    出租车启动之后,高新华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这小子真是不错,要是能跟自己的女儿,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就被他否决了,女儿又不是不认识他,许纯良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失败者,更何况女儿以后是要留在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