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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纸钱开路

    去茅县的路,以前是黄土压实的平坦大路,现在变成了水深则绿的水路。

    更像是老天爷的一面“翡翠镜”。

    镜中映照着湛蓝的天空,冒出一株株绿叶葱葱的树顶。

    周围还有联袂而立的山峰,可见其草木极其旺盛。

    有人们在山顶建起了房屋,或是饭点将至,可见袅袅炊烟升天。

    每座山头遥遥相望,因间隔的盆地都已灌满了深渊般的黑水。

    即便是那牛郎织女,也要渡船才能相会。

    一叶轻舟晃过重重山,来到必经之路,黑林山水域。

    这一带没浸成泽国前,就叫做黑林山。

    相传这里以前经常闹妖患。

    有书生、货郎、樵夫、轿夫途径此地,白骨都不剩。

    天河倒悬,把这片林子淹没了,至此世人就像忽略了“黑山老妖”的传说。

    唯独岳卸岭一直记得,每次路过这片水域都会抛洒些纸钱。

    “借过宝地,互不冲犯,金银纸钱开道,大吉大利……”

    纸钱飘在水面上,随着涟漪慢慢荡漾。

    张祭原本在闭目养神,可体内的尸气突然急剧运转,迫使他睁开双眸……

    因体质特殊,老爷将他的肉身改造成了、自动导引尸气的机制。

    尸气用来压制他吸引鬼怪的怪病。

    每当有鬼怪靠近,体内存储的尸气就会开始自动运转,把他身上的活人气息给压下来。

    因而,也可以把这看作是一种“预知鬼怪逼近”的特异功能。

    当张祭睁开眼,水手的视野助他穿透了水面朝水中探去,结果看到了瘆人的一幕。

    他看见了水中密密麻麻的鬼魂回旋着,面相贪婪的盯着水面上漂浮的一张张纸钱。

    有的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掏,却又顾忌举头三尺的炎日,欲行又止。

    想不到这片水域下居然存在如此多的亡魂,张祭很是惊讶。

    “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地儿叫黑林山,怎了?”岳卸岭疑惑的回头看了眼张祭。

    “额,你到这里突然就开始抛洒冥钱,所以我有点好奇。”

    “嗯啊,是因为这里以前是片凶地,据说死了很多无辜的人,它们冤魂不散,所以过路船只想要平安渡过此地,就得以纸钱开路。”

    岳卸岭一边划桨,一边给他讲起了黑山老妖的典故。

    不过这只老妖也只是说书人杜撰的,不一定当真。

    但按照岳卸岭的话来说,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嘛,一定要时刻保持敬畏之心。

    张祭默默地听讲,一边默默地审视着水域,目光望穿约莫三十米,刚好触及水底。

    令他没想到的是,水底下全是大红棺材!

    初步估计,得有十几二十口棺……

    随着他移动目光想要探索更广的区域。

    突然间所有棺材揭盖露出一点缝隙,缝隙中各有一双寒意凛然的幽瞳齐刷刷地望向了张祭!

    “!”

    张祭迅速缩回目光,往发凉的额头一抹,全是冷汗。

    刚才那些棺材里露出的眼睛是什么玩意?!

    他不敢再去看,甚至有点担心会不会惹祸上身。

    直到平安渡过这片水域,才把提吊着的心胆放了下来。

    “好险好险。”张祭霎时间明白老爷为什么设计‘他需得收集妖魔才能解锁更多真相’的原因了。

    因为实力不匹配的话,所接触到的真相可能会要你命……

    接下来的路程不再有怪事发生,很顺利地来到了茅县附近的——茅山水域。

    远远地看见一片繁忙热闹的港口,四面八方有大船小船均往那里靠去,岸上的纤夫和跑腿忙碌着。

    比起张祭乘的这艘翘头木舟,周围那些庞然大物,如龙舟、漕运船、福船、鸟楼船,都显得那么的威风凛凛,就像一座座移动的楼宇。

    张祭不禁心生感慨,县城与乡村的差距,简直犹如天壤之别……

    “怎样,见到世面之后,是不是更向往修行了?有朝一日你小子要是混出了名堂,我也就能坐在你司管的大船上吹吹海风了。”

    岳卸岭想到些美好的愿景,脸上就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张祭确实心生向往,眼里有光。

    对比前世的996,哪怕在这里摆摊卖武大郎都充满十足的干劲!

    也因走出黄石村才知道,这个世界虽尽皆泽国,却也格外的兴盛繁荣。

    至少从那些远比地球古代还要史诗大气的船舶就能看得出来。

    很快所乘的小小木舟缓缓靠了岸,有纤夫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忙拖船?

    岸边的位置有限,一直停靠在岸的话收费会很贵,拖到岸上则不需要收费。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收停“车”费?

    岳卸岭兜里吃紧,压根就没打算把船停靠,送张祭到岸后,嘱咐了一句:

    “记住,出门在外要学精一点,前面的路你自己走,找到张捕头。”

    多的话也没说了,只是将一个略显沉的荷包塞到他手里。

    张祭掂了掂,荷包里装着的是银钱。

    “回去了,水龙会结束后我再来。别让老子失望!”

    岳卸岭知道分别之际不能唠叨太多,免得对方留念不前。

    就要划桨离去,张祭连忙取出一幅画扔到了船上,并说了一句:“大叔,遇难时把这幅画摊开,它能保护你。”

    说罢也不等他拒收与否,直接转身往港口的深处跑走了。

    ……

    ……

    县衙大门前,张祭发现前来这里报道的不止他一人。

    有身着布衣的平民百姓,有穿着华贵、不是罗衣便是华服的贵族子弟。

    唯有他身穿一件缝缝补补的百衲衣,可谓是格格不入。

    原本还有些自卑的布衣,当看见他后,眉头都上扬了几分。

    张祭不去理会周遭异样的眼光,老老实实排队进到仪门前,门前摆放着一张书案。

    两人坐在那,一人执笔,一人审视着他。

    “家住何处,姓甚名谁,举荐人谁?”

    “家住黄石村,姓张名祭,举荐人张六。”

    执笔人听到张六这个名字,眉头一紧,随后认真的对照案上的一本人名薄。

    可仔细查看,却没找到【张祭】两个字。

    说明他不在本次考生名单内。

    “再报一次,姓名?”

    “张祭。”

    再次翻看人名薄,确定没有张祭后,执笔人朝身旁的同僚示意了一下。

    “哼,谎报考资,去衣受杖二十大板!”

    审考官大手一挥,两名衙役冲上来就要制裁张祭。

    周围的考生们无不发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窃窃私语。

    “噗嗤,这叫花子也想来谋取官职。”

    “还敢妄称举荐人是张大人,真是好大脸皮。”

    “二十大板下去,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喽。”

    正当衙役要逮捕张祭当场用刑,身穿便装、腰挂符信的独耳男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所有人眼前一亮,好家伙,当事人都出来了!

    可让众人未曾想到的是,捕头张六上来就是冷淡一句:

    “人名薄上临时再加一人,张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