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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姬的垂怜

    客观地评价网恋异地恋,我个人认为是高风险,低回报的,即使真的成功了,成本也是难以想象的高。

    当然了恋爱不是人活着的全部,在我这也是一样。鄙人没什么本事,写的东西文理不通,若要精读,可能会让读者失望,还请多包容。

    我常常回想我走过的一年又一年,回味我的那些欣喜,仿徨,期待,犹豫,悲伤……那些记忆中滂泼大雨,生命中的隐约雷鸣,刺目的金色阳光,我眯起眼睛,似乎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说话,我听不清……

    我在这里展示荒谬的恋情,作为以后我活着的凭证之一。

    2020.08.20

    早上七点的时候,我坐上了前往南京南的高铁,在家里歇了几天,早上六点起来让我直打哈欠。

    时速在三百上下浮动,宁杭线上一个角度很小的弯道,就让整部贴地飞行的CRH380BL倾斜了过来,我给“歌姬”发消息,她并不理我。

    她可能还在睡觉。

    如果说得学术一些,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恐怕是由网恋至异地恋转型的关键——奔现。

    百无聊赖,盘弄手机,每次摸一下指纹,都是看到同样的结果,无人回复。这就让人有些焦灼起来,我是不是应该打道回府?

    我靠在窗边,把手机屏幕向我这倾斜,防止别人见了我的丑事,实则只是我自作多情。邻座的一个中龄男子一直在忙着打电话,高声说话,他笔直坐着,把一个小皮包夹在腋下。

    在宁杭线上只呆了一小会儿。到南京南后,随着人流走出一排安检口。人们戏称的亚洲南,早在上午八点就已经开始了他忙碌的一天,巨大的穹顶,涌动的人流,一排小的安检门看起来就像是一排塑料模型。

    我坐上前往江宁空港城S1号线的时候,歌姬说她醒了。

    我打开智行,检查了一下,十点四十,吉祥航空,还早。

    这节列车很快驶出了地面,八月的阳光瞬间填充了车厢,我看到一男一女在我对面站着,他们手上牵了一根彩色的塑料弹簧,分别系在两个人的手腕上。二人都闭目靠着车厢,我便把照片拍下来,发给她。

    她说我们也可以这样。

    车厢里的人陆陆续续下车,越来越少,我也找到一个位子坐下来,可是时间却越来越长,当我随着机场酒店门口的电梯缓慢向上爬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来之前我以为这里跟我们单位一样,直接进几个门就上去了,结果这美其名曰航站楼永远走不到头。人们都在长长的平向前的电梯上飞奔。

    十点一刻,我逛到了吉祥航空的招牌下面,我看到前面就是安检口。

    可是两个柜台里的女人跟我说太晚了,改签吧。

    我找了一个长椅瘫坐下来。

    我说:“正在改签,明天见。”

    歌姬的小白兔头像说:“你**搞什么?”

    我说:“人家已经飞走了。”

    小白兔说:“你不是跟我说十一点半,我人快出门了,我去卸妆了。”

    此时我就是在发呆。人们急着从我面前往航站楼赶去,我已经不急了,我在想她见我还要化妆啊,我满脑子都是化学药品四个大字。

    回过神来,我查了一下改签,要一千九,但是要等到明天,内部否决,查火车,高铁到京再到沈阳北组合,九百,十个小时,十二点半出发,可以接受。

    我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到南京南,所以我决定到了再订票。

    焦虑,人流拖着一道道影子向我后方移去,列车外的绿树高楼也是如此。当我急着赶到南京南广场外的时候,终于放心订票了。

    但是之前到沈阳北的车次消失了,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组合,比它晚十五分钟。

    我回头看后面,随着电梯上升,高架路旁边的那只巨大的石狮子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上车后,这节西门子的兔子一路以高速通过一个个站台的正线,我坐在中间只能赶到由气流改变带来的微小噪音和振动,一列列带鱼,统,乖乖地停在侧线,只是瞥见一眼,就已经远远把他们甩到了后面。

    旁边一个老头说话一股京味儿,在和人说,这个车次中间只停一站济南,进京速度极快。

    阖眼休息不知多久,感到屁股下面开始晃动,侧面出现了很多的轨道,列车即将开进一个精致的白色的大贝壳,我感到晃动,应该是转向架在工作。

    随着人流走到地下,买票,地铁,又走上地面,一个带着古典气息的建筑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京站。

    通过一个黑栅栏长巷道之后,豁然开朗,夕阳透过琉璃色的玻璃射进这个候车大厅,到处一股透着疲惫的泡面味,我腹中扭动,便掏出之前准备的压缩饼干啃了起来。

    我跟小白兔头像说了这事,她不满:我也想尝尝什么味道,给我分点。

    我说我吃完了啊已经。

    又七绕八绕,找不到地方,我问一个年轻的女站务,她靠在电梯边玩手机,她说:“动三啊,前面左拐一直走。”她戴着黄色的护目镜,同样操着一口京话,然后继续玩手机。

    又等了半个小时,一个同样年轻的女站务蹦蹦跳跳跑过来,手上拿一双钥匙一直甩,“动三的来检票啊!”

    这个大厅里所有人都站起来了,磨磨蹭蹭排成两队。

    我坐上了D3,和忙碌高效的南京南截然不同,这座帝都火车站迟迟不见有车在动,我在车上恐怕坐了有一刻钟,车上人在说话,之前在G36上的京话已经成了东北话,仿佛我已经到了沈阳。

    这部阿尔斯通终于缓缓驶出车站,一路上都是弃置老旧客车25T绵延不绝地停在铁轨边上,这座城市的高楼同样绵延不绝,新的高楼,修在了旧的宫殿之上。它们在夕阳的照耀下一个个都闪烁着金属光泽。

    不过来不及停下来看看,就得和他们说再见了,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有一句话,叫什么,“我的青春全都留在了十八岁那晚的火车上,满天繁星。”

    也不知是不是这么说的,也不知是谁说的,此时我在想,我的青春,是否也正在被这节阿尔斯通的CRH5逐渐抛到身后呢?

    我不知道。可是一个小时之后连绵不绝的高楼还未看到尽头,我仍然没有离开帝都。

    这部阿尔斯通明明能开三百五,可它只是慢慢悠悠的摇晃,发出一些小的噪音。接触网的电线杆也慢悠悠地往后荡去。窗外华灯初上。

    一天车马劳顿,我的好奇的眼睛忙着打量着不一样的人,他们活在不一样的世界。阿尔斯通的破车摇摇晃晃,我不知道它计划把我送到什么样的未来。谁知道,或许时刻表上已经定好了,或许没有,我不关心。

    葫卢岛停,盘锦停,到处停。开的时候也远不能达速,醒来就盯着沈铁传媒四个小字看。

    恍惚中,我看到一个女人坐在我同一排的最右边,而我在最左边,我定睛看去,却看不清。她弯着腰,把手肘靠在窗台上。她的长发从上批下。我想到了鲁鲁修复活中,cc坐在火车上看窗外的动作。车厢里在放《山楂树之恋》,实在是太怪了,可我没有注意到。

    晚十一点的时候我被冻醒了。又做一梦,我不理解,小时候想回忆一个梦往往非常困难,这几日梦为何愈加清晰了呢?

    车厢里空无一人,乘务走来走去,踩板凳复位。

    怎么这么冷?我站在沈阳站的站台的时候,感觉身上在发抖。

    手机显示:和平区,18℃。

    我身上只穿了一件T恤。这十八度还是夏天吗?

    我给小白兔头像发消息:“我已经下车了。”

    她指挥我往什么南广场北广场走,一面说她已经在车上了。

    我一边在高铁站地下通道里走,一路问她走哪个路牌,她听了我说路牌,突然问我,我究竟是在沈阳站,还是北站。

    打开地图,我在沈阳站,而由于我之前在南京订票的时候车次不一样……

    她直接给我打电话,质问我。我慌乱中走到街头,电话里,她一路催司机,一面破口大骂路上别的让她减速的车。虽不是在骂我,但我被骂的发愣。

    我说你不必这么急,你报位置我直接去你家不就好了。

    她执拗,她偏不,我连个车站都弄不明白吗?她今天偏要来接我走。

    我等了好几分钟,听到手机里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我遥遥地看到一个白衣女孩在过马路,差不多五十米那么远,我走了过去,我们交接了一下姓名,挂了电话。

    “你好。”这个时候世界真的出奇的安静,也不是安静,是纯粹——她的手向我伸来。

    我幻想过我自己很多种,人狠话不多的形象,可是现在却成了傻子。我呆呆地和她的手握在了一起,她是在笑吗,她刚才在骂人。

    她拥抱我,我彻底傻了。

    我想一个呆子一样把她直接抱起来了,因为我尴尬。

    我不知道在这一瞬间这颗蓝色星球上都在发生什么样的事,但是在这一瞬间,晚十一点,还是十二点,在这个黄色路灯下的沈阳街头,陌生的街头。

    我感到我的心脏在狂跳,像一台四冲程发动机。

    这是什么感觉?这是悸动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人生像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样,无聊,碌碌无为。

    不过那一刻我觉得我尝到了一些不一样的。

    就像是黑白和彩色一样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