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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乱世豪杰现

    乱世豪杰现,自古福祸连!

    日月不止,时已入春。

    一个儒衫白袍男子抱着一个高挑女子站在大宋朝堂之上。

    群臣皆在,除了丞相郭廉。礼部尚书亲自为男子准备了一个坐席。男子未坐!

    皇帝杨正心中不悦,看着站在朝堂中间的儒衫男子,龙眉紧皱,“姚然只是昏倒。昌先生若是不坐的话,朕就让武师堂派人陪你去顺荡山如何?”

    儒衫男子点头道:“不用派人相送,我自会前去。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事相求于陛下。”

    听罢,群臣惊愕。皇帝好奇道:“先生但说无妨。”

    儒衫男子直直看着杨正,“陛下不是说我有两次和宋国交易的机会吗。先前在长和已用了一次。今日我再用一次!”

    杨正摆手止住了群臣的纷纷议论,颔首道:“是有这回事。请问昌先生想如何交易?”

    “我用三把仙兵,换宋国三十年息战!陛下意如何?!”

    群臣哗然!皇帝闻言眉头跳了跳。思虑一番,杨正佯装严肃,威严道,“此事等丞相回来后朕就给先生答案!”

    昌容听罢突然变了脸,眼神冰冷,沉声怒道:“陛下与我不过数尺!陛下若不答应,我昌容今日便自爆于此处!炸得你这皇帝老儿和后宫佳丽,子孙儿女,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杨正闻言一拍龙椅,刷的站起来,龙眉倒竖,喉头喷火,面露凶光,“你敢威胁朕?!”

    昌容眉头紧皱,手中多出一把剑,剑身金辉奕奕。这位南周书主反握剑柄,剑尖抵住丹田,眼神冰冷。大殿内的群臣早就吓得不成人样,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皇帝眼睛避开昌容手中的剑,心中渐升恐惧。杨正急忙道:“你连你身上女子也不顾了吗?!”

    昌容一步步逼近皇帝。待与皇帝只有一米之隔后,昌容面色冷淡,“如若我俩之死可以换天下千年太平,未尝不可!”

    杨正急得双眼猩红。

    剑拔弩张之间,一道声音远远传来,“陛下可答应!”

    紧接着,丞相郭廉就急匆匆赶了回来,瞬间挡在了两人之间。郭廉请昌容稍安勿躁,转身对皇帝耳语了一番。

    昌容眉头一挑,竟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他心中所想,无非就是给南周和北燕争取三十年的时间休养生息,查漏补缺。在长和国京城那场大战中,姚然竟然被杨赐暗中下了脑婴咒!此咒控制力天下第一。郭廉与他说的交易,就是让自己自囚在顺荡山,不干涉天下大战五十年。交易结果就是给他两次机会谈条件。他若不愿与郭廉交易,姚然便会顷刻间暴死。如若他答应,三十年后郭廉就会亲自给姚然解咒。咒印就在郭廉手里。

    脑婴咒,上古即存。其形也无周无始,其状也无影无廓,于万里之外可制真龙。其为佛儒道三家共创。其毒之剧,其控之久,其力之强,天下无二。唯有一弊,稀缺至极。

    至于这其中因果曲由,自然只有他,郭廉以及身前这位大宋皇帝知道。

    这个郭廉!

    两人说罢。杨正稍稍心安,捋了捋呼吸,眼睛死死盯着昌容,语气僵硬,“昌先生的交易朕答应便是。不过,先生得用四件仙兵来换!否则,今日先生灭我形骸,毁我京城;百年之后,我大宋必定血洗天下!”

    盯着大宋皇帝恶狠狠的目光,昌容略微思索,点头道:“可以。但陛下必须立刻下达诏书,并在半柱香内,传遍天下!”

    杨正闻言,在龙案上写好诏书,确认无误后,当即命人火速昭告天下。

    半柱香后,天下如落惊雷!

    而南周风正书院书主昌容,则遵守承诺,抱着一个高挑女子,独自离开大宋皇宫,前往顺当山,自囚五十年!

    ……

    初春时节,南周境内阴雨绵绵。

    朱仙城。

    傍晚时分,宣小斌早早就离开宣家,来到了芙蓉街。芙蓉街是朱仙城十八星之一,也是朱仙城唯一一处十二个时辰不歇店的街道。街道靠河,河名“挑夫”。挑夫河的名称来源于一个爱情故事。朱仙城人人皆知。

    宣小斌找到一个酒楼,进了去。门口小二看见宣小斌来了,热情招呼道,“呦,宣公子!快请进,快请进!”

    宣小斌习惯性微笑着点了点头。酒楼内座无虚席,喧喧闹闹。宣小斌直接走上二层,进了一处门有金梅的雅间。

    “呦呵!来啦来啦!”雅间内向门的一个公子哥对众人喊道。房间内酒香四溢。雅间内有几个公子哥,都在吃饭,闻言,纷纷放下碗筷站了起来。个个文质彬彬,颇有礼貌。

    宣小斌环视了一番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最中间那人身上,“王春云,你们都准备好了?”

    被叫王春云的公子哥扬起嘴角,“我们是准备好了,你的钱准备好没?难不成就请兄弟们吃顿饭就没了?!”

    几人坐下。宣小斌从身上扯下一个袋子,扔到桌上,“这是八颗碧花钱,你们一人一颗。”

    闻言,除了王春云外,其他几个隐隐间都对宣小斌露出了嫌弃的目光。王春云双手叉腿,瞪着桌上袋子。思索片刻,王春云大手一挥,慨然道:“算了算了!一人一颗,全都收下。宣小斌,这次你可欠兄弟们一个人情!”

    宣小斌漠然不语。王春云见状也从桌下掏出一个大袋子扔在宣小斌脚前,“家伙都在这里。常熙,你露面不多,赶紧去把那个林通久喊过来!我们在这儿等你。”

    没过多久。一个青年便出现在了陈氏商行门口。

    斟酌街夜晚熄灯得早。常熙来时,街上已然熄灯了。

    林通久没关门。少年一个人坐在门口台阶上摩挲着红柄匕首,发呆。见一个青年走向自己,林通久回过神来,收起刀,意外道,“你找谁?”

    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年。自从来到朱仙城,少年的打扮变了很多。青年笑着说道:“我找一个叫林通久的。”

    少年眨了眨眼,站起身指着自己,“林通久?!就是我阿。”

    常熙再次打量少年一番,笑意盈盈,“你还记得云烟楼那个马夫吧。他的主子要找你。在芙蓉街。”

    林通久闻言一愣,认真打量了青年一番。略微思索,少年也笑了,“那很急吧,走呗!”说罢,少年回身拉上门,就与青年一道前往芙蓉街去了。

    常熙心中怪异,这小子这么好请?

    没过多久,两人就来到了那家酒楼。酒楼内欢声笑语,熙熙攘攘。进了门刻金梅的雅间,常熙麻利地关上了门。

    随后,林通久就看见八个手拿铁棍,腰佩匕首的家伙走了出来!少年楞在原地,扫了一眼众人。看到宣小斌后,少年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你啊!怎么,要动手?!”

    宣小斌还没回答,一个瘦削青年就抢先抡起铁棍,“打了再说!上!”

    顿时,九个公子哥就凶神恶煞地冲向林通久。九人都是洗礼境,对付一个熔炉境显然绰绰有余。即便林通久天赋再高,实力再强,在境界面前,终究不敌。林通久躲了三根棍子。剩下六根,砸腿的砸腿,劈背的劈背。最后,宣小斌一棍子抡在了林通久的头上。

    雅间是特制的。除了两把椅子碎了,其他只是显得凌乱不堪。宣小斌踹了一脚晕倒的林通久,一身舒爽地长吁一口气,“走吧,酒菜钱留给他结就是。”

    门外早早就有一个小二等着。九人出了门,王春云扔给小二一袋银子,“老规矩,清理干净。”

    小二谄媚一笑,恭送九人离去。等到九人离开后,小二带着清扫工具进了雅间。

    过了许久,林通久醒了。房间早已收拾干净。林通久从地上撑起身体,发现了坐在面前的小二。少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皱眉看向小二。

    小二笑意盈盈,“客官醒啦?!哎呦喂,客官是不知道房间有多乱。客官身上也浑身是血。为了替客官清洗身体,可把小的累坏了。只是小的身份卑微,只能将自己的衣服给客官换上。客官可千万莫要嫌弃!”

    说罢,小二连忙上前扶起林通久。见林通久腿脚不利索,小二赶紧找来一根木棍。少年没要!林通久正要走,小二急忙挡在其面前,着急道:“客官,这酒菜钱和打理费还没付呢!”

    林通久闻言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邪火,转身恶狠狠盯着小二。少年此时心里很乱。

    小二吓得赶忙道,“小的就当免费给客官做事了,可酒菜钱定要付啊!那几个公子哥什么也没给就走了。客官不付,小的把命卖了都没办法活啊!”

    林通久直勾勾盯着小二,半饷才压制住心中火气。少年不知从何处拔出红柄匕首,语气森寒,“让开!”

    小二闻言瞬间变了脸,大怒。正准备叫人,小二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林通久反握匕首,一拳就将小二打晕在地。打开房门,少年朝着门上金梅呸了一口血!金梅变血梅!

    深夜繁华依旧。林通久如同一粒芥子,蹒跚在人海之中。一路上,少年双目时而恼怒,时而无神,缓缓前行。至于酒楼里的客人,街上的客人,除了多看两眼,又有谁上前慰问一番?!

    古人曾言,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也有古人言,海畔尖山似剑铓,秋来处处割愁肠。

    正想间,林通久突然撞到了一个人!少年抬眼,正好撞上一双清澈的眼睛。

    那清澈眼睛的主人抱着一摞书,低头在人海中穿梭。谁想撞了人。

    “你——?!”林通久和那人异口同声道。

    那人认真打量一番林通久。见林通久穿着单薄的店小二衣服,身上好像还有伤,那人好心问道:“你身上有伤?可否要我帮忙?”

    林通久看了那人一眼,摇头道,“不用!”

    那人是个青年。闻言,青年无所谓一笑,不再言语,从林通久身边匆匆走过。

    下着雨。林通久突然转过身喊道,“你知道哪里有好酒卖吗?”

    那个青年闻言停下脚步,转头一笑,“知道阿!”

    陈氏商行一间屋内。陈江琳侧卧在床,眼中水光流转。

    ……

    北燕孟津城。

    皇宫之内,百官缟素上朝。新帝年十五岁,名为魏冣,端坐龙椅,脚可着地!

    丞相赖宝带领百官,例行公事。待百官上奏完毕,已然华发的礼部尚书趋步上前,恭敬道:“陛下,臣有一事禀报。”

    新帝魏冣点了点头,声音稚嫩,语气严肃,“李尚书请讲!”

    礼部尚书开口道,“近日有一人赖在臣的府前。臣与之语,敬其才智。那人自夸有分割山海之能,治国安邦之策。此人非要亲自面圣。臣观其非常人,又想到帝权更迭,正需人才,因此便答应了他。”

    群臣惊愕。少年魏冣更是心中好奇,赶紧问道;“这人现在哪里?!”

    礼部尚书恭敬回答,“一直在殿外等待!”

    魏冣挺直腰,身体前屈,急忙道,“李尚书,快请他进来!”

    一会儿,朝堂内走进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步伐稳健,身着长衫,漆发剑眉,头戴皂巾,站定后行礼道,“平民颜斶,见过陛下!”

    群臣疑惑。魏冣打量着眼前年轻人,突然一笑,“先生可是教书的?!”

    礼部尚书想要插嘴。魏冣示意其不要说话。

    名为颜斶的年轻人淡淡一笑,“陛下明察,颜斶确为乡塾老师。”

    魏冣高高端坐在龙椅上,呵呵一笑,“先生既然是老师,那今日想教朕什么呢?先生可上前来说话!”

    颜斶立在原地,眼神平静地看着皇帝,开口道,“颜斶不可上前,需陛下下来听我讲!”

    魏冣瞪大双眼,微微有些不悦,“朕乃一国之君,为何要下来?!”

    丞相赖宝恭敬站在群臣前面。看了眼年轻人,丞相笑而不语。

    颜斶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颜斶上前,世人便会说颜斶倾慕权势;陛下上前,世人便会说陛下怜爱人才。颜斶所想,与其让天下人说颜斶倾慕权势,不如让天下人说陛下怜爱人才!”

    听了颜斶所言。魏冣一愣,随即大喜,急忙走下龙椅拉住颜斶双手,激动道,“先生风骨,碧海青天。江山不固,还请先生为朕出谋划策,以慰先帝!”

    颜斶微微一笑,“陛下年岁虽小,关怀社稷。颜斶敢不倾尽全力?才学疏漏,还得烦请陛下与百官细细斟酌。”

    众臣闻言,或多或少皆对颜斶生出一丝欣赏。

    ……

    大宋武师堂。当初在广灵山金阳帮与林通久切磋的苗小,已来此近八个月了。

    武师堂讲究弟子亲传。武师堂内的每一个弟子,都有一个亲传师父。武师堂雇佣的这些师父,大都是来自各国的高阶武师。与武师堂对应的,则是各国书院。书院和武师堂,相当于国家的左膀右臂。苗小如今的师父,名叫庖丁。

    自从来到武师堂,苗小如鱼得水般,修为境界不断提升,已到了熔炉境巅峰!奇怪的是,师父庖丁却一直未曾赞扬她一二。

    这一天庖丁带着苗小来到了一处院落。苗小看见院子里有几只大白鹅,笑吟吟地想去摸它们一下。但那些大白鹅,却四处窜逃,跑了!姑娘心里有些丧气。

    庖丁将苗小带到厨房。苗小第一次进厨房。师父指着案板上的一整只鹅,说道:“把它宰了,今天中午烧着吃!”

    “啊!”苗小看了两眼眼神坚定的师父,又看了两眼被刨去内脏,拔掉羽毛的鹅,不情愿地喔了一声。

    苗小双眼微微有些模糊,一手拿起砍刀,一手捏住鹅,打算向着鹅颈砍下去!突然,姑娘看清了鹅那细长的脖颈,心中瞬间冰凉!但刀已落下。姑娘眼睁睁看着自己,将一段修长的脖颈砍成一段一段,将一只鹅砍成一块一块。砍完后,苗小感觉到手中的油腻,突然流了泪。

    姑娘转身看着庖丁哽咽道:“师父,我好难受!”

    庖丁坐在一旁,看着身躯微颤的徒弟,呵呵直笑,“毕竟是第一次,又是个大姑娘。小小啊,学刀就是这样的。油腻,血腥。战场也是如此。你还好,坚持宰完了。等以后习惯就好了。”

    说罢,庖丁起身和苗小交换位置,自己开始烧鹅,让徒弟坐在一旁。

    “师父——”心中犹有余悸的苗小不安道。

    庖丁一边麻利地准备烧菜,一边说话,“怎么了?”

    “师父,杀人难吗?!”

    “学杀人不难,敢杀人难。就比如你刚刚宰鹅。”

    “那为什么杀人呢?”

    “文者善育人,武者善杀人,自古皆然。譬如杀猪,天下吃之故吾杀之,获利生存也。武者杀人,亦是此理。”

    “武者杀人不是遵循心中道义吗师父。”苗小突然不再伤感,挥动着白皙拳头。

    “胡说八道!杀人岂是儿戏?!”

    “唔——,那师父,文者有啥用?”

    庖丁一边将切好的菜和鸭肉倒进大锅,一边解释道:“问得好!文者武之手,武者手之刀。天下有刀者众矣,有手者少矣。操刀于掌寸之间而有余者,是为强也。”

    “师父,你说的这么好。我还没见过你出手嘞!”

    “嗯?!师父若随便出手,云龙洲岂不是早就乱了套!”

    “徒儿懂了,师父。”

    “你懂个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