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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刀仙不比剑仙快

    西凉郡。定州佛窟。

    三个小和尚已成少年了。纯洁主持走后,让慧定禅师照顾三个少年。慧定禅师做完答应戚安新的事后,开始沉下心来钻研佛经。

    纯洁主持曾说过,他自己适合当经僧;而慧定禅师,则适合当武僧。两人性格不同罢了。

    自从在定州城外与那老和尚见过之后,三个少年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其中,犹以悟言变化最大。

    慧定禅师看在眼里。

    这天,四人在房间吃饭。慧定禅师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这几日定州城内的趣事。已是少年的三个小和尚闷着声扒饭。

    不知是谁在外面街道吆喝了一声,“年关已到,喜庆添门;爆竹除岁,小心火烛。”

    接着就是一阵敲锣打鼓声。

    悟念放下饭碗,赶紧跑去窗边开了门。那喜气氛围顿时钻进了小屋子。

    悟念咧嘴,“师叔,我想出去玩儿。”

    慧定禅师瞥了眼桌上悟念干干净净的碗底。看着活蹦乱跳的悟念,慧定禅师有些恍神,赶紧笑道,“想去便去。”

    悟念闻言,啪一拍手掌,对大哥二哥挤了个鬼脸,嘿嘿一笑,跑了。

    不出一会儿,街上就有个少年的声音盖过敲锣打鼓声,“年关已到,小和尚给诸位拜年啰!”

    接着便听到大人的笑弄声。一片打闹。

    屋子只剩下三人。慧定禅师吃饭吃得香,大口大口的。

    悟行抬头,咧嘴一笑,“大哥,师叔,我也吃完了。”

    说完,不等两人回复,悟行就匆匆忙忙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慧定禅师之前让三个小和尚分开来住。

    悟言低着头扒饭,眼神恍惚,像是在想事。

    慧定禅师笑道,“怎么啦?”

    悟言抬头,眼角一酸,“师叔,师父怎么还不回来?通久哥走了,他怎么也走了?”

    慧定禅师哈哈大笑,给悟言夹了一筷子青菜,“悟言啊,我刚发现,你与你师父小时候很像欸!”

    “啊!”悟言红了脸,反驳道,“我才不如师父。师父很小就和师叔你下山游历天下嘞。我胆小。”

    慧定禅师一怔,想起往事,声音柔和了些,“你师父小时候缺根筋,心态好。说俗一点,就是傻里傻气。”

    悟言咧开嘴。

    慧定禅师眼睛弯弯,“只是你师父有一点好。”

    悟言竖起耳朵。

    慧定禅师咧嘴,“不忘本嘞。”

    悟言听不懂。

    两人吃完。慧定禅师倒了碗水,坐直身体,“我与你师父,原是南周白云山上的小和尚。后来云龙洲掀起了一股佛徒游历的风潮。一时间,佛僧遍天下。你师父就是在那时,随着自己的师兄师弟们下山去的。”

    悟言挺直身体,“师叔,这听不出忘本嘞。”

    慧定禅师哈哈大笑,佯怒道,“急得很!”

    悟言咧嘴,恭恭敬敬。

    “后来嘛,你师父那些下山的师兄师弟,有的见到了金银财宝,成了商人;有的见到了名门女子,还俗娶妻;有的见到了美酒佳肴,成了快意恩仇的侠客;有的见到了沙场悲伤,成了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

    悟言瞪大眼,原本窝在心里的念头赶紧压下。

    “你师父当时也是个少年。也见过财宝,也见过女子,也见过美酒佳肴。嘿,你师父都心动了,只是未想着去拥有。”

    悟言红了眼,“佛门弟子,身无外物,一心向佛?”

    慧定禅师一惊,赶紧端起碗喝了口水,堆起笑,“谁说的?!那岂不是我佛门弟子,连衣服也可以不穿了?!”

    悟言瞪大眼,忍不住咧开嘴。

    慧定禅师嘿嘿一笑,转了转眼珠,“悟言啊,其实你师父当时也喜欢给姑娘将佛经,也喜欢给侠士递酒,也喜欢和商人交流物价行情。”

    悟言红了脸,垂下眸子。

    慧定禅师轻敲碗延,清水浮动,“可想独自看菩提?”

    一阵寒风携裹着雪挤进屋内。悟言打了个寒颤。

    慧定禅师赶忙起身关了窗,骂骂咧咧,“悟念这个臭小子,开门不关门。”

    等到慧定禅师转头,悟言站起来,行礼,“师叔,我想还俗。”

    见慧定禅师站在窗边不说话,悟言补了句,“还俗十年,十年之后,我就重入佛门。”

    慧定禅师只问了一句,“心中可时时刻刻有佛?”

    悟言微颤,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抬头含泪,“小僧入佛门十余载,三生不忘!”

    见状,慧定禅师盘腿席地而坐。叔徒二人相向。

    悟行出了来,看见大哥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看向慧定禅师,悟行颤声道,“师叔?”

    慧定禅师摆手,语气平淡,“无碍。过来坐下,悟行。”

    三人席地对坐。

    慧定禅师看着悟言,不知如何开口,许久,才咧嘴笑道,“可!即日出佛门!”

    悟行大惊。悟言叩头起身,看着两人,不知如何出口。

    慧定禅师起身,宽怀笑道,“行李可收拾好了?不吃顿年夜饭?你师叔我才来定州一年,包饺子手艺就满城闻名啊!”

    悟言抬起袖,擦了擦眼睛,咧嘴,“嗯!”

    夜半,悟念回来。四人行礼,吃了平生最晚的一顿年夜饭。

    远在南周的纯洁主持和一群将士围在一起。身前篝火明亮,主持也吃了平生最久的一顿年夜饭。

    ……

    北方静宁郡。静宁郡与北燕隔群山相望。山中常有落木万里,野兽踪迹,荒无人烟。

    此时深山之内。一支千人军队在深山之中,缓缓向前。山路多窄,常年无人行走,常有荒草野树。

    一个披甲老头儿走在队伍最前面,挥着手中狭刀,开路。

    大寒天,披甲老头儿汗流浃背,气得牙齿咯嘣响,“妈的,大燕这群王八蛋,早不屯兵晚不屯兵,翩翩等到快过年了搞幺蛾子!害得老子过年都睡不了安稳觉!”

    老头儿身边一个护卫手中不停,低声道,“宋将军,你就别发牢骚了,大家都没睡好。”

    名为宋挽归的老头儿皱着白长眉,哼道,“抱怨两句咋了?!这深山野岭,我不说话,心里憋得慌!”

    望了眼身旁群山峻岭,宋晚归随意坐地上,喊道,“传令下去,原地修整一炷香时间。”

    全军停下,如长龙卧地。

    花白头发老头儿取下头盔,从腰间掏出睡袋灌了一口。宋挽归身边一个小将坐地上,摊开舆图,皱眉道,“将军,按舆图记载,从此道再行一百里,便可到太行陉,从太行陉一路东去,便可到目的地——雄定关。”

    老头儿苦着脸,唾沫星子乱飞,从地上抓了把雪抹脸上,擦干汗,“妈的,这太行山脉如此难走。我大宋铁骑如何过?!”

    没人回答。老头儿长吁一口气,看着茫茫山岭,不知做甚。

    宋挽归站起,看了眼狭窄山路上连绵不绝的军队,思谋一番,大吼道,“我大宋将士都他妈把嗓子给我清好啰!”

    士兵们纷纷抬头,看向老将军。

    老将军咧开稀稀落落的牙齿,用那满口土味儿的家乡调调,仰天吼道,“哥哥一开口喂,管叫这太行山岭翻个头呦!”

    众将士听闻,大喜,跟着吼道,“妹妹一低眉喂,管教我哥哥心上如蜜甜呦!”

    众人吆喝着,跟着老将军站起来。

    宋挽归大笑,“谁是你妹妹?!老夫挺着嘞!”

    众人大笑。

    雄定关位于太行山东口,向东行百里,可达北燕虎牢关。

    两国边界,便在这两关之间。

    宋挽归带着将士们到雄定关时,已是几天之后的事了。

    ……

    西凉。

    西凉骁骑三十万,驻扎在西凉郡郡城外。军营星罗棋布,围着中央的帅帐。

    帅帐内,小竹立在狼毯上,怒目横瞪着主位上的元帅,“戚将军,明明就是元将军故意拖沓,使我家少爷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凭什么让我家少爷当前锋?!”

    坐于主位上的戚安新皱眉,“小竹,是你家少爷自告奋勇要与那胡鼎一战。”

    小竹带着哭腔,“那你怎么不劝他?!明明他根本打不过那胡鼎的!那蛮夷险些要了我家少爷的命!”

    戚安新闻言,突然沉下声,“我说过很多遍了,不准叫‘蛮夷’二字!”

    小竹瞪眼看着戚安新,见戚安新毫不动容,满脸不满。

    戚安新叹道,“你家少爷有病。硬是想尝尝上三境武修的拳头。我怎么劝都劝不动。只好教他去。”

    “那你就没派人保护他吗?”

    戚安新突然拍案而起,怒急,“你当我戚安新的军营是武师堂?!你家少爷要涉险,命就得自己兜着!”

    小竹没了说辞,眼泪啪嗒掉。一个虎袍汉子进了帅帐。

    戚安新见到来人,起身下来行礼,“元将军。”

    元易宏回礼。

    戚安新对小竹使了个眼色,“你先下去,小竹。”

    小竹愤愤瞪了眼元易宏,踏步离去。

    元易宏咧嘴,“我何时招惹的这小姑娘?”

    戚安新请元易宏坐下,笑道,“她就是刘槟质身边那个小丫鬟。嫌你没及时出现,害得刘槟质挨了一刀嘞。”

    元易宏也不含蓄,大大咧咧笑道,“那刘小子是挺拽,我就是想让他挨上一刀!不然还以为我西凉狼刀是大宋豆腐做的!”

    戚安新看着这个心态颇好的汉子,笑道,“你脖子上怎么回事?还有,你那宝贝刀哪去了?以前可是给我摸摸都舍不得!”

    元易宏想起某人,无所谓一笑,“战伤罢了。我那刀,戚将军真是问得仔细。”

    戚安新一笑置之。

    打量汉子,戚安新笑道,“可是有事?”

    “有啊,怎么没有!丞相这几日倒是没来西凉。”

    戚安新闻言一叹,“天下如此大,丞相怎能面面照顾到。”

    元易宏突然道,“我想将烈儿的将军职务撤了,让他回家乡去,平平稳稳当个牧民。”

    戚安新一怔,怎么也没想到元易宏会说出这番话。半天,戚安新才道,“你我平级,这种事何须问我?”

    元易宏凝眉,终究没说出那句话,沉声道,“就像问问你觉得如何。我比较信你。”

    戚安新皱眉,斟酌一番,笑道,“元烈这孩子,人如其名,性格烈,爱记仇。只是天资奇崛,不带兵,实在是可惜了些。你给元烈说了?”

    元易宏点头,看不出表情。

    戚安新摸了摸额头,“我觉得还是放军中好,我们也可看着他。”

    元易宏挑了挑眉。

    半饷,元易宏行礼告辞。

    一天后,元易宏就撤去了元烈将军职务,督其回家。

    ……

    东海,钟灵山山门口。

    一个中年汉子带着一个苗条姑娘上了山。

    到了山门处,两人抬头。苗条姑娘见山门门联,朗声念道,“玉虹朝贯日,剑气夜烛天。”

    中年汉子环顾山门四周,无人,有些困惑。

    听见徒弟声音,中年汉子直摆手,“别念了,别念了!有啥好的?!赶紧按我说的叫人!”

    苗条姑娘嘻嘻一笑,清了清嗓子,突然向着山门内吼道,“范成大,你庖爷爷来也!”

    声音回荡天地,久久不散。钟灵山掌门殿内,一个枕剑老头儿啪地一声从宝座上坐起,听到声音,瞬间来到山门处。

    中年汉子上下打量一番老头儿,啧啧点头,“真就练成了?”

    老头儿不买账,盯着中年汉子身边的苗条姑娘,“刚刚是你在喊老夫?”

    苗条姑娘见状,缩了缩脖子,赶紧指着汉子,嫁祸道,“是师父让我喊的!”

    中年汉子脸一黑,一拍脑门儿,“臭丫头,果然是个没出息的。”

    范成大瞅了眼姑娘背上大刀,眉头一挑,“庖丁子,还在用这种方式教徒弟练刀?”

    庖丁挑了挑眉,欲拔出身后宰牛刀,“要不你试试?破了境就不得了了?”

    范成大打量着中年汉子,满脸赞扬,“当真是岁月摧磨人易老,唯有古刀不藏锋?”

    苗小瞪大眼睛盯着老头儿,“前辈文采如此了得?!”

    范成大扬眉一笑,“有何不可?!”

    庖丁听不得恭维话,笑骂道,“真不害臊!”

    范成大嘿嘿一笑,“是你师父说的。”

    苗小一脸崇拜看向师父。庖丁颇为自得,“都是年少过往尽风流,何必强调!”

    看了眼山上,庖丁疑惑,“我来迟了?怎么不见其他人?”

    范成大黑下脸,“脸皮够厚,来迟了也不惭愧!”

    苗小暗自附和点头,结果看见师父瞪着自己,赶紧挺直腰板。

    庖丁咳嗽一声,“刀仙终究没那剑仙飞的快,何须计较?!江湖过往,正好两人!”

    范成大笑眯起眼。

    苗小在一旁瞪眼,“那我呢?!”

    范成大一笑,“我有一弟子,名为苍蕴远,可与你作伴。”

    苗小瞪大眼,“苍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