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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志

    众人再一次惊呆吓傻。

    只见张雄扔掉钢刀,右手捂着左腕伤口,颤声道:“谢大人:开恩,饶了小人一命……”

    这小子倒是个汉子,狠人,自己砍断自己一只手,竟然不叫一声,更没有倒地不起。

    紫衣人身后另一个随从大步上前,走到张雄面前,出手如风,一连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断腕处登时不再流血。

    张雄面露感激之色,低声道:“多谢……”

    那人面无表情,转身归位。

    紫衣人面无表情,盯着张雄,淡淡道:“算你有种识相,你这一刀,救了自己一命。从今日起,你脱了这身官衣,回家养着去罢,你的俸禄一分不会少,直到你老死。”

    张雄一手捂着断腕,重重磕头道:“谢大人,小人感激不尽……”

    紫衣人不再看他,眼睛盯着地上那些捕快。

    那些捕快一个个浑身颤抖,不敢抬头,不住磕头,颤声道:“请大人开恩饶命……”硬着头皮说这话时,心里却在打颤,就算他饶了自己这些人一命,可是要让他们也自己砍断自己一只手,这可能如何是好?

    可是如果非要选择不可,当然是要命不要手了。

    紫衣人冷冷道:“张雄一刀,救了他自己,也救了你们,今天就饶了你们,不为别的,为的是你们还要当差,这定阳府的治安还需要你们,你们身为捕快,守土有责,护民有责,因此暂时放过你们。尔等今后若是不思悔改,胆敢再犯,哼……”

    那些捕快不由得大喜过望,急忙磕头:“谢大人开恩,谢大人,谢大人……”

    紫衣人冷冷道:“你们不该谢我,该谢你们的父母。”

    那些捕快都是一愣,大着胆子抬起头,一个个面面相觑,又都傻愣愣望着紫衣人。

    张雄久在官场历练,脑子活络,此时断臂处疼痛无比,脑子却更加灵光,眼看紫衣人眼睛望向围观群众,心念一动,大声道:“弟兄们,百姓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大家跟我一起,给咱们的父母磕头,磕响头,重重磕,磕出血,才显得咱们诚心悔过,祈求乡亲们原谅……”说罢,也不起身,挪动膝盖,转动屁股,原地转向,面朝群众,重重磕头。

    张雄已经带头给打了样,那些捕快们猛然醒悟,赶紧有样学样,照葫芦画瓢,学着张雄样子,挪动膝盖,转动屁股,原地转向,面朝群众,重重磕头。

    百姓们早就惊呆了无数次,眼看此景,纷纷跪倒,眼睛望着紫衣人,纷纷大声道:“谢大人为民除害,为我等黎民百姓主持公道,我等感激不尽,谢大人,谢大人……”

    紫衣人坦然受拜,只是微微一笑,抱拳拱手,并不说话。

    捕快们给百姓磕头,百姓给紫衣人磕头,一时间人人成了磕头虫。

    紫衣人面带微笑,眼睛四处扫视。

    那两个随从跟他久了,一个随从低声道:“大人,刚才那些街痞来闹事的时候,我撇了一眼,看到那人自己走了……”

    紫衣人脸上露出遗憾之色,点点头,转身大步就走,更不回头,那两个随从紧紧跟上,走出人群,随从牵过马来,服侍紫衣人上马,跟着随从也上马,三人三骑,疾驰而去。

    一口气跑出城外数里,紫衣人勒马停下,转头回望定阳城。那两个随从跟着停下,跟着回望。

    紫衣人叹了口气。

    两个随从不敢开口。

    紫衣人叹道:“可惜了,失之交臂,如此大才,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

    两个随从知道他说的是唐然,相互对望一眼,一个随从道:“大人也不必太过遗憾,小人觉得这人人品不咋地,大人对他高看一眼,赏识有加,没想到遇到事情,他只顾着自己逃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跑了,真是无胆鼠辈!”

    另一个随从跟着帮腔:“就是,大人,您把自己随身玉佩都给了他,那可是太后赏给您的,正宗的和田玉,是楼兰国王进贡的贡物圣品,那人一看就是个棒槌,没见过什么世面,他打死也不会想到,萍水相逢,您会送他如此贵重礼物,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没用的孬种,贪生怕死,不讲义气,甚至连礼数都不讲,真是无耻,废物……”

    紫衣人脸色一沉,哼道:“平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待人以酷安,律己须严,要有处事之明,容人之量,自我保护,人性之本,趋利避害,人心之常。他与我等萍水相逢,凭什么就要与我等同进共退,患难与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咱们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别人?”

    那两人神色一凛,齐声道:“谢大人教诲,我等谨受教!”

    紫衣人淡淡道:“再说了,那玉佩就算再贵重,终究是个死物,哪里有活人值钱,顶用?一个人要想干成大事,必须要能笼络人,留住人,会用人,用好人。大丈夫生在天地,须当志在天下,岂能小肚鸡肠?”

    那两人神色一凛,齐声道:“大人雄心壮志,龙行天下,我等定当鞍前马后,誓死追随,住大人成就大业!”

    紫衣人面露微笑,低声道:“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两人压低声音,齐声道:“是,大人。”相互对望一眼,一个随从低声道:“大人,您放心,小人以脑袋担保,附近半里之内,绝无一人,半里之外,已非人耳所及。”

    紫衣人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笑道:“小丁,今天看你出手给张雄点穴止血,举重若亲,指到血止,功力比前又进步不少,真不枉了夺命丁一指的名头。”

    丁一指受宠若惊,脸上一红,低声道:“谢大人褒奖,小人一定刻苦练功,为大人效劳。”

    紫衣人笑了笑,又望着另一人道:“小薛,你今日出手除恶,顷刻间连杀十数人,十几人几乎同时毙命,每人致命处都在同一个部位,而你的剑上竟只有一丝血痕,剑法大有长进,真不愧冷血快剑薛衣人的名头。”

    薛衣人面露喜色,恭声道:“谢大人夸奖,小人定当更加努力,不负大人赏识栽培之心,誓死效忠大人!”

    这紫衣人不愧是一代枭雄,不止雄才大略,敢谋大事,而且心思细腻,不忘小节,对这两个身边人都夸奖勉力一番,免得厚此薄彼,否则难免生出怨恨不平之心。

    干大事的人,有一点必须牢记在心,绝不能忘:身边人,必须笼络好,必须善待他们,要多费点心思。

    否则,不但成不了事,反倒会被身边人所背叛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