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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窃

    夜偷溜上九霄,有人却在草芒里披星戴月。

    “快追,别让他跑了!”

    一个黑衣男子动作迅捷地穿梭在麦田里,身后,水泄不通的人群已将此人逼入了绝境。

    “贼人,快将宝物还来,否则我要你狗命。”领头的伙夫喘着粗气,指着黑衣男子口吐芬芳。

    “听见没有,还不把东西交出来?”

    黑衣男子轻蔑一笑,一手抓住领头的人的肩膀,一个擒拿就将他放倒,随后拉起身边最近的一人,掏出了怀里的短刀夹在他的脖子上。

    “都别过来,再动我就杀了他!”说着,还拉着人质一边向后退去。

    哪知这群伙计,既无勇又无谋,见自己人被抓了,丝毫不论生死,依旧向着黑衣男子出手,真刀真枪砍在了认知身上,黑衣男子见着了这群人的冷漠和无知。只能叹了叹气交出了怀中的东西,一块明晃晃的精美玉佩交到了领头的手里。

    那领头的拿起玉佩一看,在月光之下,圆润饱满,大抵是真的了,真准备满意的带人离开。直到他抬起头,见那人消失了踪影,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当他将这玉佩砸碎在地上,听见了那种只有玉器才会发出的碎裂声,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

    当然,月色平分,除了草芒之外,林泽与心妍骑着马,沿着大路进了这座新城市。

    “新安城”的城匾在这“月夜儒美”的情境里,古色古香一次倒是真找对了点。光是一眼撇去,那种气派的感觉油然而生。林泽驾着马车进城,一路畅行,无人阻拦。

    虽然没有人来阻拦,但林泽还是守着规据,一手抱着心妍,一手牵着马,去拜访周围的店家。

    谁料的只有一间酒家还在这三斤半夜点着灯笼。

    林泽走上台阶,叩了叩门,只听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声音回应着,“来了来了。”

    门从里面被推了开,果不其然,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出门迎接着林泽。

    “官人,您是点的谁啊?”女人问道。

    “哦,我是路过这,想来住个店。不知道是否方便。”

    女人打量了一下林泽:虽然身上穿着昂贵的丝绸,但早已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怀里还抱着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偷溜出来的阔少爷和自己的小情人私奔了,手上应该是没什么钱的……

    随后林泽一摸口袋掏出了三两黄金,“爷,里面请,我带您去最好的房间。”

    “好,那这马就……”

    “您放心,我肯定找人给您安排周到。里面请里面请。小栓子,把大人的马拉到后院去。”等到林泽进了门,就见楼内精美的装饰,每一扇半透不透的格子门内都被微弱的烛光找出了个佳人的影子。

    “客官,我带您去最好的房间就是了。”

    林泽一路跟着老鸨上了最高的楼层,一层楼只有一个包间,倒真是奢侈。

    “您进去吧,”老鸨毕恭毕敬地给林泽开门,“小雅,来服侍贵客了。”

    随后一个倩影缓缓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官人好。”这个名为“小雅”的姑娘行完了礼,老鸨很识相的关上了门。

    老鸨在门外感叹起来:“这世道,怎么还有人来青楼还装嫩的,口口声声说要住房,一天还来两个。哎呀,真是。”老鸨抱怨着,一步步扭动着腰杆,晃晃悠悠的下了楼。

    “官人,您这是。”小雅指了指心妍。

    “哦,这位是我夫人,舟车劳顿久了,睡着了,我也不想把她弄醒。”林泽答道。

    “是这样啊,”小雅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啊,姑娘,我真的只是来住个店。”

    “您别装矜持了,我啊,卖艺不卖身。”小雅脱去了最外层穿的披肩,手上拿起了琵琶。“您想听些什么曲子?”

    “曲子的话,我倒是听过一首,叫……《阳春》。”

    “您听过《阳春》?那可真是一首好曲子啊,每次演奏之时,清新婉转,春光融融的场景就在我眼前浮现,那种万物复苏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小雅满脸的向往。

    ———

    二人相谈甚欢,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林泽提出了一个改变了小雅一生的问题:“你是为什么进了这楼里。”

    小雅低头沉思了良久,“大人,我也是第一次告诉过别人我的家事,请您替我保密。”

    “那是自然。”林泽温柔的笑笑。

    “我是因为杀了人,无处可去了,才躲到了这青楼里头。”

    “你这么温柔的姑娘,怎么会杀人呢?”林泽问道。

    “您这样温柔的儒士,又怎么会随身带着刀呢?”小雅说道,“时候不早了,您先歇息吧,我就先离开了。”

    小雅拖着左脚的脚跟,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林泽见了她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忍心。“你就在这睡下吧,你去床上,和我夫人睡一块。”

    “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是我们抢了你的房间。”说完,林泽躺在大床旁的地毯上,睡了过去。

    小雅见此,也不再推辞,缓缓地钻进了心妍的被窝。

    ———

    “林泽,你是怎么做到的?”琼韵指着坐在一旁喝茶的女人。

    “姐姐,怎么了,你还不欢迎我了?这么大的地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不就是加张棉被加张床的事吗?”

    “这怎么能这么说?”琼韵急得跺脚,“是,我承认,这些年是委屈你了,让你一直呆在那么个黑洞洞的地方,但我也没想到办法啊。”

    “那现在多好,你和我都不用住进那个黑暗的地方了不是吗?不知道世子大人意下如何?”她说着,拈起左手的指头,端起了石桌上的茶杯,微微的抿了一口。“嗯,这茶还挺不错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但只要我们之中有一人不在剑身之中,那剑身就会暴走的!”琼韵着急地说着。

    “别急嘛,既来之则安之,来喝茶啊。”“剑身”说着。

    “剑身?是这个吗?”林泽摊开掌心,掌心中凭空产生了一把以剑为雏形的阴影。

    “这……怎么会在你手里?”“剑身”端在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砸碎在了地上,“不,我不待了,快让我回去!让我回去,求你了!”

    林泽只是动动手指,那剑便飞到了他的双手中央,随着林泽的拉扯,那阴影由最初的剑的样貌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快进去啊!”琼韵焦急地催促着。

    “剑身”顾不上整理自己的衣服,便朝着那阴影走去。

    “算了,”林泽双手一关,“我改变主意了。”

    琼韵再一次的惊呆了,“每一个决定到能超脱我的意料的人,只有你了。罢了罢了,你也就留下来吧,那剑身就当是被土匪掳了去就是。”

    琼韵无奈地捂着脑袋,化为云烟消散在了山水之间。

    林泽转过头,看着惊魂未定的女人,说道:“你姐姐叫琼韵,你就叫琼雅吧。今后你就住在这里,我知道,你们可不在乎什么温床被暖。”

    ———

    “林泽,林泽,她是谁啊?”心妍偷偷摸摸地爬下床来,挽着林泽的一只胳膊。

    “你醒了?丫头,你这一觉可是睡得够久的。”

    林泽摸了摸心妍的腮帮子,鼓鼓当当地样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一只生闷气的大蛤蟆。”林泽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现在啊,住在青楼里呢?”

    “怎么跑到青楼里来了?”心妍问道。

    “昨天夜里情况太急了,没地方住,就住这了。”林泽淡定地回答。

    “那这个女子就是……”

    “她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虽然是在青楼,但依然能够维持住本心,卖艺不卖身哦!”

    “我们走吧,别打扰人家了。”心妍催促道。

    “好,”林泽收拾好行李,和心妍出了房门。而房间的桌上,留下了一个袋子。

    等到小雅醒来,就见房间内早已空无一人,打开桌上的袋子后,见到了整整一袋子的碎金子,足够她赎身甚至衣食无忧的数量。她心绞似的坐在地毯上,那仍未完全消散的温度,证明了,林泽二人的的确确来过。

    ———

    “接下来我们去干嘛?”心妍抓着林泽的手臂,嘴里吃着糖葫芦。

    “先带你玩玩,看看有什么想吃的,随便挑。”

    “真的?”心妍的眼里有光一般,盯着林泽。

    “骗你干什么,想要啥,随便挑。”

    “好欸!”

    那小丫头,一溜烟就窜到了林泽的身前,“快带啊!”

    林泽笑了笑,“来了!”

    二人一路吃一路逛,一天下来,林泽提着大包小包,满满当当,而心妍呢,高高兴兴地啃着刚出炉的糖炒栗子。

    “喂喂喂,不是这么吃的啊,你这个笨蛋。”林泽一把抢走了心妍手中的那一大包栗子,“这个东西,要剥壳才能吃啊。”林泽熟练地扒去了栗子的外壳,“张嘴。”

    心妍愣了愣,停在了原地,“啊~”

    林泽看着心妍,二人四目相对之时,都是不由自主地小脸一红。

    “自己吃自己吃。”说完,林泽就提着包溜了。

    “喂,别走啊,喂我啊~”

    ———

    城内的一处大殿里,养尊处优的城主吃着身边侍女拨开的栗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大点之下的几个伙夫。

    “什么?玉碎了?你们这群人,全都是废物吗?”他一把打翻了身旁侍女端着的盘子,满地的滚烫的栗子落到了殿下几人的身上。“真不知道你们主子怎么养的你们,碎了也给我拿上来。”

    几个伙夫中领头的那人此时哆嗦的最厉害,他推了推身前的小弟,示意他把碎片递上去。

    小弟双手捧着碎片,一阶阶的迈着台阶。

    “动作快点。”那人低声说道。

    小弟刚爬到顶,双手奉上玉石,就被这人一脚从高台上踹落。

    小弟一声尖叫后便没了动静,滚落到了伙夫们的身边,这一幕给这群伙夫吓得不轻,浑身哆嗦的厉害。

    “你们这群混帐,拿块假的玉石来忽悠我是几个意思?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全城搜捕真的玉石!”

    “大人,大人冤枉啊,小的哪敢啊,小的只记得有一个黑衣男人盗走了玉石,但后来被我们抓住了,我们将这玉石来回来后,才发觉这玉石已经碎了,也没想到它,竟然还是假的。”领头的伙夫跪在地上求饶。

    “是吗?那你还真的从轻发落了,来人啊,多赏他二十板。”

    “不要啊大人,不要!”

    随着殿内所有伙夫被人给带走之后,那主位上的男人立刻就发号施令:“给我发通缉令,全城之中,搜查所有商铺正在售卖的玉雕佛牌。”

    ———

    “妍儿,我要先去城主殿那里踩个点,你要跟我一起吗?”

    “好啊,我陪你去。”

    相对于林泽而言,心妍这红颜祸水还是跟着自己来得安全。

    二人出了客栈,一路走到了城的正中央,一个雄伟的城主殿矗立在那里。

    “早就听闻新安城是个贸易城,但也没想到,这里竟然富裕到连城主都能捞到这么多油水。”林泽不禁咂舌。

    二人刚走近就听见人的嘶吼和惨叫,一口一个救命求放过。

    “这些人犯了什么事啊?”心妍问道。

    “不知道啊,估计应该是轻的罪名,不然不可能是几下板子就能停的。”

    刚说完,大殿的后门出来了整整齐齐的一列士兵,人手拿着厚厚一摞的告示。那群人见到林泽和心妍在这附近,也向他们顺手的塞了七八张。

    “城主进献失窃?全城通缉罪犯。”林泽摇了摇头,“看来这城市里的事还挺多的的,问题就出在过于自由了……走吧,妍儿。”

    ———

    “你们听说了吗?这城主的宝物又被人盗走了。”

    “可不是嘛,这一个月都几回了,该不会是他在玩什么……监守自盗吧?”

    “说不准啊,指不定过几天又出现在郑老头的拍卖行里了。”

    江边的小摊子里几人喝着茶说说笑笑,谈论着城里的风云事物。

    “各位小哥,有什么趣事和小弟分享一下?”林泽走到几人身边,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那人转过头,看了看林泽的脸,随后转过头去。

    林泽也不废话,口袋里重重的几两银子拍到桌上。

    那人立刻换了张面貌,“大人,您一看就是最近才来我们新安城,您是不知道啊,这个月发生了多少怪事啊。”

    “挑重点说,就说你们刚才聊的。”

    “嗨,这个得……”那人摩擦了下手掌,一副掉钱眼里的样子,林泽也懒得理他,手直接就伸向了桌上的银子。

    “哎哎哎,别走啊,我说就是了,我们这个城主啊,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藏些古玩,这不,最近一个月出现了一个怪事,凡是运进城里的城主的宝物,都会被截胡,掉包,然后啊,恍然间出现在城里的拍卖行中,以义卖地形式卖出。我们啊,都称这个盗宝的人为侠盗。”

    “整整一个月?他难道一直都没发通缉吗?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发了?”

    “不知道啊,要么就是这次的东西太重要了,或者就是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他就不会堵到拍卖行去吗,或是直接把东西要回来?”

    “大人,我们这里开始新安城啊,整个王土上最大的商业城市,哪怕是和皇都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么大个地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拍卖行,再说了,谁能证明这些古董是他买的,堂堂一城之主,总不能明抢吧。”

    林泽皱了皱眉头,拿起桌上的钱,转身离开。

    “喂,你什么意思啊,套了话就走?……”

    没等他说完,林泽又给他丢了一块金黄色的东西。

    那人为了接天上抛来的东西,脚下一滑掉进了河里。

    那群聚拢的人纷纷围到河边,见到那人并非生气的模样,反而是满脸的兴奋,朝着林泽离开的方向大喊,“谢谢大爷,大爷高明啊!”

    ———

    “林泽,我们去哪啊?”心妍拉着林泽的左手小拇指,同着走路的步频,往上甩甩,向下拉拉。

    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的走回了客栈。

    “玩了一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好好地洗个热水澡,我去让老板娘帮你准备热水。”林泽简单的嘱咐了心妍几句,随后下楼去找老板娘。

    心妍坐在床上,看着今天和林泽一起挑的发簪和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