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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玄狸那些事

    看着祖宗爷爷的牌位,就下意识的有种跪下磕几个头的冲动,不过现在可不是缅怀先祖的时候。我注意到,虽然其他地方尘灰遍地,但香案周围却一尘不染,似乎有人过来定期打扫,香炉中也确有不少香灰及燃尽的香插。

    我绕到香案后面的石碑处,碑上刻着八卦图样,和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中国字儿,倒像是梵语、泰文之类。我微微俯身,想要擦拭一下文字上的灰尘,以看的更清楚一些。

    当我的手触摸到石碑上的文字,又一阵头晕袭来,我不由得抓住了石碑一角,力图保持清醒,模糊中,好像看到石碑上的文字,在动!这些神奇的字符来回游走、排列组合,好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指挥着他们,恍惚之间,一行字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是谁?”

    我是谁?它再问我是谁?这又是什么鬼?我一边克制着因缺氧带来的晕眩,一边伸出手指,在石碑的灰尘中写下了我的名字,徐数。

    名字刚被写下,连同刚刚“你是谁”三字,都消失不见,但石碑上的奇异字符又开始乱窜排列起来。

    “徐数,你好。”

    这石头墩子好像还挺有礼貌,而我此时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原理来解释为什么这些字符会拼接移动,唉,牛顿他老人家的棺材板子怕是要盖不住了。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石板上又出现了这样的一行字,还未等我来得及写下“想”,意念所及,便觉得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手边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蹭来蹭去的,我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我之前见过的那只黑猫?不过它现在的眼睛并不是猩红的颜色,而是有如深海般湛蓝,还泛着些玲珑晶莹的光色。

    “你是那只玄狸?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见了鬼了,我竟然在对着一只猫讲话,可它好像听懂了一样,微微点了点头,并转向一边,我顺着它看去的方向,一片高阁殿宇。

    裕王府,迟暮的阳光柔抚殿檐上,散发着落日残存的一点余光,天要黑了。高墙掩映下的一间暖阁中,不时传来妇人临盆时凄厉的惨叫声。

    一位身着华服、容颜端丽的女子,静立暖阁前,和身侧婢女细声吩咐着什么。她轻轻扒开婢女手中的襁褓,斜眼瞧向暖阁中,冷冷一笑。

    “今日裕王奉皇命去城外狩猎,一时半刻是不会回来护着你的。”

    “不要再让我看到这贱人和小杂种。”

    “是,裕王妃。”

    阁内,床榻上已是血迹斑斑,额头的汗已把秀发浸透,女子因剧痛喘息不止,周围却无人看顾。她叫九凤,本是王府婢女,曾被裕王朱载坖宠幸一时。九凤眉目生的极好,双瞳剪水,朱唇皓齿,肤如凝脂,不像是婢女,倒是仙姿卓貌,犹如天人,难怪裕王见之不忘,情愫缱绻。可因裕王妃善妒,九凤本又地位低下,又碍于裕王妃母族权势,所以裕王也并为给其任何名分。

    九凤为求自保,有孕之事,也刻意隐瞒着,因其身形削瘦,到了七个月有孕之事才被发觉。裕王妃自与裕王大婚以来,终无所出,因此,对九凤私自怀胎一事,一直怀恨在心。如今九凤不是足月生产,便是裕王妃生出的阴谋来。

    “殿下,九凤她……”天已黑了,裕王醉醺醺的踏入王府,定是狩猎结束后喝了不少酒。

    听到九凤的名字,裕王突然清醒大半。

    “凤儿怎么了?”

    裕王妃跪地,边哭边说道:“请殿下降罪,妾身看顾不周,九凤今日突然早产,怕是……”

    裕王闻声,立马向九凤素日常待的暖阁方向疾步走去。

    卧榻上虚弱苍白的美人儿,怕是强打着精神,才能撑到现在,迷蒙中看到裕王的焦急神色,

    用尽所有力气,想要抬那只青葱般修长细嫩的手,嘴角翕翕,发出微弱的声音来。

    “裕王,我们的孩子……不是妖……”

    话音刚落,九凤便昏了过去,她身边的襁褓里,裹着的不是婴孩,是一只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玄色幼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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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玄狸站在门口,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我问它:“那只猫,是你吗?”

    那双湛蓝的猫眼轻轻眨了眨,我眼前的画面瞬间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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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来到了一座山脚下的茅屋内,九凤布裙荆钗、未饰环佩,却更添一份傲霜独赏的清冷气质。

    此刻,她正在煮饭,看来,她没有死,一切都好。

    一声细绵娇俏的猫叫声传了过来,一只黑猫正一瘸一拐的向凤九走来,猫咪的个头已经不小了,想必也已经过了不少时日了。

    “小八,你的腿伤还没好呀,不要乱跑啦!”九凤一边掀开锅盖,蒸汽升腾,漫了一屋,她搅拌着锅中的米,笑眯眯的看着这只猫软卧在她的身侧。

    “凤儿。”裕王轻唤道,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茅屋前,眼神疲惫而黯淡。

    九凤并没有理他。

    “凤儿,跟我回去吧!”裕王又唤了一声。

    听到“回去”这句,九凤忙碌的身形定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她转过了身,面对着裕王,胸口不住的起伏。

    “殿下,不,应该是陛下,您叫草民回哪里去?”平淡如水的眸子忽的腾上了一层云雾,她看着眼前的负手而立的九五之尊,剑眉如星、眼波如月,深不见底。

    “自然是回皇宫去。”

    “回皇宫?”九凤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五年前,九凤为陛下诞下妖童时,便已身死心死了,死人何以复生?”

    “妖女诞下妖童,陛下不怕天下人知道,毁了大明国运?”

    “那日,陛下亲手挑断我的手脚筋脉、将那烫金的符箓在我身上点燃时,不是做的很好吗?怎么却又叫我回去?”

    “凤儿,我……我是身不由己!”朱载坖听到九凤的凌厉言辞,蹙起了眉头。

    “我们自幼相识,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之前,我羽翼未丰,有些事,我不能做主,如今我已登基,我自会护你周全!”

    九凤只是淡淡的听着,从与裕王初识相知相许、到九凤父族获罪家道中落,为了与他长相厮守,不惜入府为奴,他为获得朝中势力迎娶裕王妃后,九凤的日子便一日如一日的艰难,可那时,她只想无名无分也好,王爷说过,自会护她周全。那些过往的柔情蜜意和寸断肝肠,她已经不愿再想了,这句护你周全,从未有过似这般的苍白虚伪!

    九凤揖手行礼,做出了送客的态度:“草民只想于此山野茅屋了了一生,绝不再入宫门王府半步,还陛下成全!”

    朱载坖看九凤态度依然如此坚决,只好叹息,拂袖离去。

    快走出院落时,他停住了。

    “凤儿,这些年,我一直再派人暗中寻找我们孩子的下落。”

    九凤淡漠的双眼突然染上了一些色彩,孩子?此人不是笃信我所生的是妖童吗?还会去找孩子吗?

    “不日,我便将他接回皇宫。”

    九凤怔住了,她后退半步,脚边卧着的玄猫,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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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到这里,又开始腾起了迷雾,又看不太清了,我身边的大黑猫“唔唔”的闷哼了一声,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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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墙之内,凤梧殿。殿内云顶檀木为梁,四周悬垂着碧云罗纱帐,帐上金线遍绣洒珠牡丹花,帐中两位女子并立,案前书卷竹简散落一地。

    “神书?”陈皇后弯下身,从散乱的书卷中捻起一本线装书,轻挑弯眉,一双凤眼不怒而威,媚意天成,云华高髻中所佩的紫金翟凤珠冠,迎着透进来的日光,恍然夺目。陈皇后说着,便要作势去撕这本书。

    “皇后娘娘,别!”九凤见状,便伸手去夺。此时的九凤与刚刚在山间茅屋中的装扮则是云泥之别。只见她身着湖绿色襦裙,长及曳地,腰间云带装饰,更显袅娜,发间一支八宝琉璃簪,映衬着这如云霞般的面容。

    “放肆!”陈皇后怒目而视,随意翻看了这本书,“这是什么破书,一个字都没有,这就是你的那本神书?你个贱人又要耍什么花样?!欺君之罪你可担得起吗?”

    “皇后娘娘,臣妾所言非虚,此书确实是仙君赠予。”九凤不紧不慢的陈情。

    “真是笑话,昔日的下贱奴婢摇身一变,改名换姓,成了暹罗藩国公主,顺理成章登上了贵妃之位,还凭空得了个儿子,真是不简单啊!你知道朝堂上众人是如何进言的吗?”

    九凤不语。

    陈皇后俯下头,在九凤身边轻声道:“妖星入宫,媚主惑众。”

    陈皇后走后,九凤吩咐殿内婢女烫了几壶酒,对着窗棂,一杯接一杯,独酌起来,她有点后悔,当日为了儿子的前程、亦或是又想要再次站到他的身侧来,一念之差,便又沉寂到了这她所厌恶的寂寥深宫中,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妖星入宫的流言纷纷,皇帝每日为这些要冗长繁琐的长篇累牍烦到头痛。而她,身份不明、来历可疑、又生了一副妖媚容颜,入宫后,在睡梦中,得到一位仙君赠书,而书中空无一字,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她是否真的是妖了,若真是妖,倒好,起码,不用步步受限,不能自由了……

    这样想着想着,粉色云霞漫上了她的双颊,九凤轻轻抱起那只叫做小八的猫咪,走向了楠木镂花镶嵌的铜镜前,细细描摹者那芙蓉般的美艳,梳洗上妆罢,九凤拿起一把七彩宝石镶的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鲜血静淌……

    “陛下,原谅九凤不辞而别,你无需再为朝堂之事烦忧,我命陨后,流言自会消失,曾经种种,我已经释然了,如今你与孩儿安好便好,我真的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翊钧,你要好好听父亲的话,娘亲无能,不能陪你了……”

    “小八,虽然你不会说话,这些年,也许只有你,才最懂我吧……”

    贵妃自戕为大凶,皇宫中人人讳莫如深,亦无法按丧制下葬,皇帝便将九凤安葬在了从前她独居的山中茅屋。远离尘嚣,是她心中一直所盼,却一直未得的,如今安眠在此,倒也算得偿所愿,而那只玄色的猫咪,也随着他的主人,归于山林之中,无迹可寻。

    明皇帝朱载坖在位6年,隆庆和议、广开海运、国运中兴、海内大治,史称隆庆新政。史载,隆庆六年,因淫乐过度,病逝于紫禁城乾清宫,庙号明穆宗,终年36岁。据传,隆庆皇帝在位期间,纵欲无度,但却无专宠妃嫔,常去往前贵妃九凤所居凤梧宫内,独酌至酩酊大醉。

    史书载,隆庆六年,朱载坖病逝后,隆庆皇帝与九凤之子朱翊钧,方10岁而即位,次年改元万历。万历皇帝追其生母为慈圣皇太后,为纪念其母曾在梦中受仙师授记,在京西慈寿寺立造像碑,正面雕刻九莲圣母像,背面刻有“瑞莲赋”,叙述上天因感其母后之仁慈而降祥莲的事迹,九莲菩萨便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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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历史中的李太后,竟然是死后才被追封的,有其人而不在其位,竟是这样一段爱恨悲情。平民也好,帝王也罢,也一样逃不脱这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所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受阴苦,唉!无明爱灭绝于苦因,兰因絮果罢了。

    视线再一次被大雾所遮盖,我好像又陷入了那种虚无寂静的黑暗之中,又有一个空灵悠长的声音飘了过来,又像是从我的身体中发出来的:“徐数……你在哪儿…回来吧………回来吧…………”

    这人好啰嗦啊我的天,唐僧附体了吧,回去吧回去吧到底回哪儿去?能不能说清楚点啊!突然,一阵彻骨的寒冷再次袭来,感觉浑身被冰水浇了一样。

    “咳咳……咳咳……”

    感觉有误,不是感觉被水浇,是真的被水浇了,我被呛了个底朝天,一边抚着胸口咳嗦不止,一边用手把脸上的冰水抹干净,到底是那个老不死的泼我啊!

    睁开眼,一双黑眸子直直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