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反噬
卢沟桥事变以来，北平全城戒严，实行宵禁。
冬夜，街上的行人愈加稀少，空气中处处弥漫着不安的味道。
刘春霖夫人近日犯了咳疾，他刚去药铺为他夫人按方抓了几副药，但是有一味水半夏偏又难找，附近的店铺都缺了药材，春霖便稍走的远了一些，来到了景云医馆。徐元储的医馆，如今被徐景云的大弟子撑了起来，只是他们行医之术颇精、却不善管账，刘春霖便受徐元储所托，请了刘府之前一位可信的管家帮忙打理医馆诸事务。
景云医馆果然药材齐全，春霖抓好药材，付过钱，作揖谢过，迈出了医馆的门槛。
医馆离徐元储的宅子并不远，春霖提着药包，望着徐家宅院的方向，心下再次升起无尽的担忧……
自从那日，元储向他交代了诸多后事，他再也没见过这位兄弟，日军也将徐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徐元储的下落，徐府的大门也被贴上了封条。
之后，日伪政府和日本兵的驻扎处，隔三差五便会出现一次自杀事件，死去的多是一些作恶多端的日军，只要他做过有害百姓的事，当晚必死无疑。有一些虎口脱险百姓们，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都说，往往在快没命的时候，那些日本鬼子便会突然神志不清，他们才得以机会逃脱。
传说有人看到过，入夜后，有一只周身玄色的巨型狸猫，在京城四处巡游，专门惩治那些黑心的日本鬼子和汉奸们。百姓们便私下尊其为护城仙，还有人偷偷剪了黑猫的小象，贴在家中不起眼的地方，谨防日军和伪政府的人看到。
日军和日伪政府对此颇为忌讳，请来许多大师布风水摆阵，有些效果但收效甚微，想必这些奇人异士，自有评判操守，为了保命不得不去，但也大都敷衍一番而已。
刘春霖心中也总是放心不下徐元储，但到处打听寻找，也寻不到元储的下落，可他能确信，京城发生的这些事，定和元储有关。这样想着想着，又不自觉向徐家家宅走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春霖远远看到，一辆车缓缓停在了徐府门口，他那曾经的同科进士、如今已沦为汉奸的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王揖唐下了车，紧跟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徐宅。
趁着夜色，春霖走近了些，躲在门旁的石墩旁边，依稀从门口看着的两个小兵口中，了了解到，原来这是王辑唐怕死，又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高人，来破解这无端自杀的迷案，以安抚军心民心，据说这位高人从不轻易出山，是位寿者，无人知道他的年岁，此番王辑唐真实下了功夫了。
天色已晚，眼看着宵禁的时间快到了，春霖便转头离开。
“站住！”一声低吼，春霖闻声定住了身，转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走狗王辑唐。
“哟，原来是润琴兄！失敬失敬！”王辑唐边说着便向刘春霖走来。
“见过王总长。”刘春霖依旧以礼相待。
“哎！什么总长不总长的，都是混口饭吃，咱兄弟间可就见外了，润琴兄还是可以照着从前，叫我什公贤弟嘛！”
王辑唐此人虚与委蛇、长袖善舞、又心狠手辣手段了得，汪伪政权成立后，王揖唐曾出任伪中央政治委员会委员，还利用汪精卫的势力和影响，赶走了前总长王克敏，自己当上了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兼内务总署督办，成了华北汉奸的头号人物。
“哟，润琴兄近来身体有恙？”看到春霖手中提着的药包，王辑唐假惺惺的问。
“是内人近来身体不适，无妨。”春霖答。
“是，这天儿一变，自然死的死、病的病，只是这实实在在的病症，还有药来医，要是有些人动了些什么看不到的手脚，可就不好治喽！”王辑唐显然是话中有话。
刘春霖沉默不语，此时，无声便是最好的答复。王辑唐知道刘春霖与徐元储私交甚好，可确实又找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二人和这些离奇自杀案件有关系，只能这般旁敲侧击了。
“王总长，那位高人说已看过宅子，可以回去为您布阵了。”王辑唐的一名属下走过来，在王辑唐耳边悄声说道。
“天寒地冻的，请嫂夫人好生修养，改日王某再登门探望！润琴兄，慎行啊！”说毕，王辑唐一行便驱车离开了。
刘春霖正要返回，却听到院内依稀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伴着狸猫凄厉的叫声。四顾无人，春霖并步疾行，绕到后院小门，走了进去，荒废的庭院凄凉萧条，徐元储养的那些猫，如今也无人看管，曾经养尊处优的小狸奴，也变做了风餐露宿的流浪猫。
忽然，远远望去，春霖依稀辨认出一个人影，瘫倒在后院小池边上，似乎是元储的身形。
“开元？”春霖试探道。
四周漆黑无光，荒院愈显阴冷恐怖，可春霖顾不上害怕，快步走了过去。
是他，是徐元储，不过眼前的人和从前意气风发的他判若两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衣衫褴褛，身躯抖动着，仿佛在强压克制着自己的痛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开元、你……你这是？”春霖既心痛又震惊，怎么会这样，他伸手去扶他，却被徐元储一把打掉。
“走、走啊！！！”徐元储一手撑着地，仿佛在用尽所有力气、低声吼了出来。
春霖没有动，好不容易“你快……走……！”春霖这才看清，元储的嘴角也渗出鲜血，眼中布满血丝，眼底透出凶光，整个人被一团戾气紧紧包裹着。
四目相对，春霖惊得后退了半步，手中的药包也掉在了地上。
几只寒鸦，在枯枝上方盘旋，前脚刚刚落稳，便又受了惊，急急忙忙，四散飞走了。
冬夜，街上的行人愈加稀少，空气中处处弥漫着不安的味道。
刘春霖夫人近日犯了咳疾，他刚去药铺为他夫人按方抓了几副药，但是有一味水半夏偏又难找，附近的店铺都缺了药材，春霖便稍走的远了一些，来到了景云医馆。徐元储的医馆，如今被徐景云的大弟子撑了起来，只是他们行医之术颇精、却不善管账，刘春霖便受徐元储所托，请了刘府之前一位可信的管家帮忙打理医馆诸事务。
景云医馆果然药材齐全，春霖抓好药材，付过钱，作揖谢过，迈出了医馆的门槛。
医馆离徐元储的宅子并不远，春霖提着药包，望着徐家宅院的方向，心下再次升起无尽的担忧……
自从那日，元储向他交代了诸多后事，他再也没见过这位兄弟，日军也将徐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徐元储的下落，徐府的大门也被贴上了封条。
之后，日伪政府和日本兵的驻扎处，隔三差五便会出现一次自杀事件，死去的多是一些作恶多端的日军，只要他做过有害百姓的事，当晚必死无疑。有一些虎口脱险百姓们，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都说，往往在快没命的时候，那些日本鬼子便会突然神志不清，他们才得以机会逃脱。
传说有人看到过，入夜后，有一只周身玄色的巨型狸猫，在京城四处巡游，专门惩治那些黑心的日本鬼子和汉奸们。百姓们便私下尊其为护城仙，还有人偷偷剪了黑猫的小象，贴在家中不起眼的地方，谨防日军和伪政府的人看到。
日军和日伪政府对此颇为忌讳，请来许多大师布风水摆阵，有些效果但收效甚微，想必这些奇人异士，自有评判操守，为了保命不得不去，但也大都敷衍一番而已。
刘春霖心中也总是放心不下徐元储，但到处打听寻找，也寻不到元储的下落，可他能确信，京城发生的这些事，定和元储有关。这样想着想着，又不自觉向徐家家宅走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春霖远远看到，一辆车缓缓停在了徐府门口，他那曾经的同科进士、如今已沦为汉奸的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王揖唐下了车，紧跟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徐宅。
趁着夜色，春霖走近了些，躲在门旁的石墩旁边，依稀从门口看着的两个小兵口中，了了解到，原来这是王辑唐怕死，又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高人，来破解这无端自杀的迷案，以安抚军心民心，据说这位高人从不轻易出山，是位寿者，无人知道他的年岁，此番王辑唐真实下了功夫了。
天色已晚，眼看着宵禁的时间快到了，春霖便转头离开。
“站住！”一声低吼，春霖闻声定住了身，转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走狗王辑唐。
“哟，原来是润琴兄！失敬失敬！”王辑唐边说着便向刘春霖走来。
“见过王总长。”刘春霖依旧以礼相待。
“哎！什么总长不总长的，都是混口饭吃，咱兄弟间可就见外了，润琴兄还是可以照着从前，叫我什公贤弟嘛！”
王辑唐此人虚与委蛇、长袖善舞、又心狠手辣手段了得，汪伪政权成立后，王揖唐曾出任伪中央政治委员会委员，还利用汪精卫的势力和影响，赶走了前总长王克敏，自己当上了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兼内务总署督办，成了华北汉奸的头号人物。
“哟，润琴兄近来身体有恙？”看到春霖手中提着的药包，王辑唐假惺惺的问。
“是内人近来身体不适，无妨。”春霖答。
“是，这天儿一变，自然死的死、病的病，只是这实实在在的病症，还有药来医，要是有些人动了些什么看不到的手脚，可就不好治喽！”王辑唐显然是话中有话。
刘春霖沉默不语，此时，无声便是最好的答复。王辑唐知道刘春霖与徐元储私交甚好，可确实又找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二人和这些离奇自杀案件有关系，只能这般旁敲侧击了。
“王总长，那位高人说已看过宅子，可以回去为您布阵了。”王辑唐的一名属下走过来，在王辑唐耳边悄声说道。
“天寒地冻的，请嫂夫人好生修养，改日王某再登门探望！润琴兄，慎行啊！”说毕，王辑唐一行便驱车离开了。
刘春霖正要返回，却听到院内依稀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伴着狸猫凄厉的叫声。四顾无人，春霖并步疾行，绕到后院小门，走了进去，荒废的庭院凄凉萧条，徐元储养的那些猫，如今也无人看管，曾经养尊处优的小狸奴，也变做了风餐露宿的流浪猫。
忽然，远远望去，春霖依稀辨认出一个人影，瘫倒在后院小池边上，似乎是元储的身形。
“开元？”春霖试探道。
四周漆黑无光，荒院愈显阴冷恐怖，可春霖顾不上害怕，快步走了过去。
是他，是徐元储，不过眼前的人和从前意气风发的他判若两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衣衫褴褛，身躯抖动着，仿佛在强压克制着自己的痛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开元、你……你这是？”春霖既心痛又震惊，怎么会这样，他伸手去扶他，却被徐元储一把打掉。
“走、走啊！！！”徐元储一手撑着地，仿佛在用尽所有力气、低声吼了出来。
春霖没有动，好不容易“你快……走……！”春霖这才看清，元储的嘴角也渗出鲜血，眼中布满血丝，眼底透出凶光，整个人被一团戾气紧紧包裹着。
四目相对，春霖惊得后退了半步，手中的药包也掉在了地上。
几只寒鸦，在枯枝上方盘旋，前脚刚刚落稳，便又受了惊，急急忙忙，四散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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