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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心像

    天色渐明,穆修早早的起来了,他在镜子面前挤眉弄眼。

    他一点也不担心医生,同样一点也不害怕,奇特的是,记忆中他似乎没有产生过害怕这样的情绪,他在医院楼顶单脚跳的时候,被前一个医生治疗的时候,偶尔见一见院长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无比空白,只会抓住下一刻蹦出的念头,然后行动。

    有时候想法太多了,不得不将它们重新组合排列。

    有意思的是那些东西不同的顺序组合,能够得到不一样的结果,某些信息少了一段就会是完全不同的呈现与结局。就像是拥有着奇怪的拼图碎片,不论怎么做都是对的……他牵扯着命运女神丝线的一端,却如同树的枝杈,延伸出其他的线头。

    “好了,小依来吧。”穆修展开双手,闭上眼睛,等着她过来,这是一种简单粗暴的驾驭之法,鬼与人合为一体,共享同生,也是最危险的,因为如果稍被反抗,作为主导的人便会形神俱灭。

    小依钻进他的身体,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紧接着,穆修缩了缩身子,奇怪的歪头。

    身体里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是怎么样的,难受还是疼痛都不太像,穆修感觉身体在一瞬间失去控制,然后有什么东西在翻腾,阴冷的气流传遍四肢百骸,却并不觉得难受,他的脖子有些痒痒的,头发变长了一点,脸上的变化不大,双手黑色的指甲尖锐无比,不知名的紫色气体在指间缭绕。

    “呼呼……新奇的体验呐!”

    他咧咧嘴,感觉有些不适应,舔了舔牙齿发现他的牙齿变得异常尖利,像是一排鲨鱼的利齿,能够撕碎一切的感觉几乎麻痹了他的大脑,甚至有点自我陶醉起来,走路都开始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呜……清醒清醒……”用力敲敲脑袋,穆修闭目深呼吸,感受了一下身体各处,那些地方与平常并无两样。这种术法同样是有记载的,那些科普似的历史穆修根本毫无兴趣,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去拜访那两个家伙了。

    ……

    刘峰被绑了一天,不止是身体,精神的疲倦也让他显得奄奄一息,当然他的半死不活多是装的,如果运气好,这两人还有人性的话,看到这样的自己怎么也不会再动手了吧。

    躺在他桌上的那个左修明,绝对有暴力倾向,还有点神经质,至于另外一个……

    他“虚弱”的微抬眼皮,偷偷看向靠在墙边的那人,他们是同事,看起来关系却不怎么好。

    这种事情很常见,特别是乌烟瘴气的现在,世界演化至今,人们的不信任,是不敢信任,人们有时的话语,或许是顺势,亦或者其他的什么。秉持着千万种观念,试图说服千万种人,固执己见,争论不休,理智也渐渐磨灭。

    无知之人在远方大放厥词,受害者在暗处舔舐伤口。

    这样的趋势,让他们的生意倒火爆的很。

    现在一般而言,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纠纷都离不开利益,可能有人感叹“天下熙熙……”,不过这不是“熙熙”了好多年了吗?

    人的精神有一个界限,跨过那个界限,刘医生觉得就能欢迎各位回家了。

    当然这是常态之下,相比起来,眼前这两人,眼前两人这样的野兽更相信丛林法则,那种明明白白怼脸上的丛林法则,最为原初的,从远古未开化之时便存在于自然的丛林法则。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左修明撇嘴,嫌恶的看着他又开始在地上画东西。

    “我和你可不一样,至少我觉得我的脑子里不是那么多浆糊,成天只知道用拳头K人”

    “真麻烦!”

    “这么怕麻烦你怎么不学学沐沐?待在总部睡觉多好,都不用出来。”

    “哼,口舌之利。”

    左修明讨厌这样讲话的人,对这个所谓同僚的不快更加深厚。

    他们都不喜欢和他组队,左修明也不喜欢他们,这一次的组队出马若不是有强制要求,他才懒得搭理。

    收回目光,左修明闭上眼睛,开始沉入心海……

    他的力量比较特别,纯粹的强化身体的,因为天生免疫精神一类的术法,他几乎不用了解这些东西,毕竟免疫得过分了,连带着修习的机会也失去了,尽管他也并没有打算修习那些东西。

    一座通体漆黑的佛像,只有半个身子,它的表面有残缺的旧纹,那些沟壑看起来像是刀砍的,更大点的还有成片成片的磨损,颗粒状锯齿状的残缺加上佛像似哭似笑的表情十分瘆人。它背后有一团支撑的烟云,分裂出无数条条缕缕一样的东西,触手一般搭在佛像的肩膀上。

    左修明会的,全赖佛像所授,佛像是活的,也是死的,处在一种半生半死之间。

    他在这个心像世界,郑重的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这时候,佛像的眼睛陡然亮起来,一片紫色的光填满了心像,而左修明沐浴在一片不寻常的紫色光华之下。他一心二用,一边警惕着外界,一边继续他的修炼。

    ……

    穆修半透明的身躯飘荡到窗边,停了下来,他本来打算直接进入,可是这个被遮住的窗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穆修靠近之时皮肤会有种灼烧感,虽然跟挠痒痒似的不严重,但也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打草惊蛇……不是聪明人所为……

    他抬头仰望天空,虽然太阳被云层遮蔽,但是亮度还是不错的。

    算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穆修想道。

    他来到门口,这时候人还不多,加上一点点超自然的帮助,没有人发现得了他,他咧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挂上一副恶质的笑容,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声波扩散,回荡,在不知何时变得寂静的医院显得无比空灵,清脆的声音,加上在穆修耳朵里清晰可闻的心脏跳动之声……

    “莫西莫西……我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恶趣,混合着不高不低的诡异音调,仿佛在唱一首歌谣。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