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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人间地狱

    陈康在杀了领头人之后,其余人皆是一脸惊骇,继而愤怒,接着像潮水般涌向陈康,饶是陈康准三流在江湖上并不算弱的实力,再加上一个准四流的吕茹,也难以招架多人的攻势。来回拉扯下,陈康的拳法路数皆被摸得差不多了,陈康以身负一刀之势杀两人后便再难有所作为。

    剩下的五人也不笨,用三人封住外围,以防这两人逃遁,一人与吕茹纠葛,另外一人则是与陈康扭打在一起,外围三人不断与之交换位置,以车轮战不断的耗去他的体力。此法颇为不错,凉地刀法普遍大开大阖,人多了反而不好办事。

    几轮下来,陈康头发散落下来掩着面孔,胸上频频喘气,已是汗流浃背,一副落水狗模样。醉拳醉拳,按照司空鸣所说,形醉意不醉总归是差上一点一往无前的狠劲,所以大多数醉拳名家的成名之战,都是在喝了酒之后才造就的,酒劲,恰恰能填补那一丝根植在骨子里对于危险的谨慎。

    他本来是带着酒的,酒壶挂在驴身上,如今驴死了,便把酒壶死死的压在了下面。总不能此时对这些怒火中烧的家伙说等等,让我喝口酒再打吧?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掀开驴的尸体,这岂不是也太傻,太滑稽了。

    一旁的吕茹眼棱处有明显可见的淤肿,呼吸明显紊乱,她始终是个女子,体力上先天就要逊男子一筹,看样子也是穷途之末了。

    正在二人无计可施之际,狂风骤起,一阵不合时宜的铁链声叮叮当当传来,双方都停下身形,皆是从声音传来处望去。

    只见一莽和尚,身材魁拔,头很大,粗浓的眉毛下双眼瞪得滚圆,倒竖虎须,赤臂露胸,胸口两块结实的肌肉,就像是枣树案板,油紫透着红,身上缠着吕茹手腕粗细的铁链,大步走来牵动身上的铁链是叮叮当当作响,俨然一副在世铁罗汉,怒目活金刚的模样。

    背上是一柄钝铁戒刀,形状就像是鸡翎微微弯曲。不似寻常戒刀般六指长,这把刀陈康保守估计足足有十指长。戒刀一般都会故意造钝,是因为这并不是用来打杀用的,在《行事钞·钵器制听篇》中说:“听畜刀子六种,一用割皮、剪甲、破疮、裁衣、割衣上毛缕,六用净果,乃至食时种种须故。”可观瞧眼前这人,要说他那十指长的大刀不杀人,搁谁也不信。

    而且此人内力了得,他越是靠近,内力卷起的风越大,待他走到众人跟前时吕茹就已经睁不开眼了,而陈康眼睛却只能眯起一条缝隙,模糊的观瞧。这人是谁他心中迷迷糊糊有个答案了,很大可能是并州五台山罗波那寺的恶僧释屠。

    这罗波那寺与五台山上寻常寺庙不同,供奉的主佛是恶佛罗波那,名字带有“以暴力让人痛泣”的含意,他是僧侣维斯拉瓦和达伊提耶公主凯克斯所生的其中一个孩子,是罗刹的王。

    恶僧释屠此生一脚踏进恶鬼道,修《罗刹果》内功心法,以杀伐提升内力,不礼,不仁,不义,遇则杀,江湖人无不谈之而色变,超一流武夫虽然大多都特立独行,但他这样三天两头在江湖中造就惨案的怪胎,还是少之又少。

    风骤然停滞,再起之时,风卷起树叶漫天,那五颗头颅已经滚到了莽和尚的脚边,皆是双目圆睁,写满了惊惧。

    陈康心中骇然,他都没有看到莽和尚拔刀和身形移动,被摘取头颅的身体似乎还未意识到头没了,都迎风向前走了两步,血喷出一丈高,再落下在地上划入一道诡异的弧线,无一例外都朝向位于中心的莽和尚,看整体形状就好像是个漏斗,而和尚就站在漏斗中央。

    无头尸体战立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忽然,像一座座崩倒的大山一般,轰然倒地,热血迸溅如雨洒向天空,呈螺旋状态向着莽和尚画出了个圆,陈康与吕茹被血雨包裹,浸透衣衫,仿佛来到了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整个人都成了个血人。

    风止,地上已然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实心血圆,莽和尚立于中心身体上没有被沾染到一分毫猩血。

    陈康与吕茹二人皆是瘫坐在地上,吕茹惊惧得全身打抖,看着不远处的大和尚,眼中又是怕又是谢,刺鼻无比的血腥味浓重而燥热,她喉咙一痒就要吐。

    嘴还未张开,陈康就赶紧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将要吐的东西给用内力逼了回去,生怕这丫头做出什么错事,招来杀身之祸。陈康屏声静气,眼中绝望夹杂着警惕,怯怯的望着莽和尚,心中恐怖到了极点,想知道他接下来要干嘛。

    可他却毫无动静,整个世界万籁无声,只有莽和尚鄙夷的眼神望着他们二人。

    太安静,让人想死。

    陈康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个笑脸,不知道算是好看还是难看,他竖起大拇指道:“打得好!”

    听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话,旁边的吕茹眼睛又瞪得滚圆,目光倾斜且惊讶的望着这个二傻子。

    莽和尚收回目光,缓缓道:“居然还能说出话来,胆量不错!”

    “洒家叫释屠,是洒家新收的弟子要洒家救你们,否则他就不肯跟我回五台山,这笔恩情你们算在他身上吧!”

    说完话释屠整个人忽然凭空消失,接着旁边的树猛的抖了一抖,落下许多树叶,这不是变戏法,这是眼睛根本他的速度啊!

    陈康连忙问道:“大师你弟子叫啥名字?”

    没有回答。

    陈康这才松开吕茹,整个人如释重负,也不管满地的鲜血,向后倒将而去。

    刚躺下,又马上弹了起来,发出撕心的叫唤,吓得一旁的吕茹好一个激灵,浑身的肌肉又紧绷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了?!”

    陈康脸色难看,几乎揪成一团,他咧着嘴道:“忘了背后挨了一刀了!”

    吕茹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这才真真正正的放松下来,身上的疼痛感与肌肉高度紧张后的酸楚感也渐渐传来,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可总算是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