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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红衣女子(2)

    楚大力不再多言,心中默念神定咒,大刀绿芒流转,悬于身前,双手忙掐天宝印,就在红芒抵身之际,大刀绿芒暴涨,一声金石碰撞之音响起。

    “轰”的一声,巨大的冲击波迅速向四周扩散开,船上众人顿时觉得大风扑面,船舱上半部分瞬间被削去,支离破碎,漫天的木头和粮食碎屑夹杂着雨雪纷纷掉落。

    楚大力双眉紧锁,暗持神定咒,周身暗流涌动,身形里似有无穷精力要破体而出,倏地拔地而起,双手掐紧天宝印凝于胸前,随后向前重重一推,大刀带起半月状绿芒,向前横扫而去。

    红衣女子单手掐印,右手骈指一点,长剑“沙沙”作响,如天河流星一般带起耀眼红芒,破空而出,红绿双芒交汇,漫天雨雪瞬间消散,红衣女子身影已然不见。

    楚大力心中蓦地惊觉,暗呼不好,忙回转身来。

    “楚伯伯,救我!”花不暖张嘴大叫,无奈被红衣女子提住后领,早吓得六神无主,双腿使劲胡踢乱踹,却是无济于事。红衣女子趁着花自在夫妇凝神观战时,陡然发动袭击,将花不暖提到半空中,这惊上取下之计,竟然得逞。

    紧急关头,水双双吓得魂飞天外,她微一思索,取出菡萏笑便要按下机括,忽觉手腕一紧,被花自在紧紧按住,花自在沉声道:“这红衣女子已入三境,隔的又远,恐伤及暖儿。”

    水双双心中还是突突乱跳,花自在抽出随船军士腰刀,义愤填膺走到船侧,仰头喝道:“你我素昧平生,有何过节可以明言,不要伤到他。”

    红衣女子神色冷漠,喝道:“你挥刀自刎,我便饶这小子性命。”声音暗哑难听,令人心生厌恶。

    楚大力一定心神,扬声道:“金司城已然在望,我奉劝你把人放下,逃命去吧。”

    “花自在不为安王所用,活该受死。”红衣女子狞笑道:“这小子就丢还给你。”说着,抓起花不暖往楚大力面前,大力掷出。

    楚大力无可回避,只得硬接,但红衣女子注入大力,楚大力接人顿受莫大撞击,只得往后几个翻转,方才卸掉大力。

    红衣女子抓住时机,脚踏长剑,翩然而下,花自在挥刀便往她胸口捅去,红衣女子冷笑道:“你要早些自刎,现在便省得受苦了。”说着右手如游鱼般,反扣花自在手腕,花自在只觉奇痛彻骨,腰刀掉落河中,挥左拳来砸,早被红衣女子勾腕伸爪,箍在手中,红衣女子暗持心咒,真力一拉,将双腕拉脱,卸完双腕又卸双肘,一震之下,双手关节节节寸断,已成一堆碎骨。

    水双双听得骨头碎裂声,心头巨震,举起菡萏笑正要催劲,却苦于被花自在身形挡住,无计可施。红衣女子势如破竹,身体前探,抓住双膝,运起真力只一捏。

    “咔咔嚓嚓”

    双膝已然粉碎,花自在痛不可当,仰天摔倒,倒在船上翻滚哀嚎。

    水双双双目泛红,又惊又怒,手往前探按动机括,百针喷涌而出,红衣女子挺身而起,掐起法印,周身红光涌动,白芒激射纵有龙吟虎啸之势,但一靠近红衣女子周身红团内,尽数被扭转到身侧,滑向他处。

    顿生变故,楚大力大喝一声,抱着花不暖,驭刀而至,那红衣女子法印一引,驭剑而起,大笑一声,往玄山城疾驰而去。

    水双双抢到花自在跟前,见他身子软垂,双手双脚筋脉俱断,心中酸痛至极,放声大哭。楚大力放下花不暖,上来检视花自在伤口,见关节筋骨节节寸断,已无法挽救,不由自主的愣在当场。

    花不暖眼见花自在倒地不起,慢慢走上前去,轻唤一声“爹”,花自在早已昏死过去,如何能回答,心中害怕,抱住水双双一齐伤心恸哭。楚大力心中一痛,颤道:“花老弟,哥哥无能,没能护得你周全,哥哥……哥哥……”心中懊恼,说话也已经哽咽了。花不暖大哭了小会儿,觉得胸口烦恶,“啊”的一声,突然手捂心口,昏了过去。

    花不暖昏睡中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悠悠醒转过来,感觉很是暖和,睁眼一看,原来已经躺在床上,侧头一看,房间里的摆设,还有熟悉的味道,水双双单手撑在床沿已然睡着。

    他刚想起身,心口作痛,不自禁哼一声,水双双猛地惊醒,低声问道:“暖儿睡醒了吗?”花不暖有点神志不清,哼了一声。水双双俯身在他小脸上轻嘬一口。轻声道:“好些了么?”

    “娘,我心口好痛,我怎么就回家了呀?爹爹呢”花不暖说完,又忍不住呻吟。

    水双双看到他受苦,心如刀割,强颜欢笑道:“不暖已经睡了七天了,当然就回家啦,你爹爹还在休息,等你伤好了,就可以见到他了。”

    花不暖喘息了一会儿,又轻轻道:“娘,我要多久才能好起来,我现在呼吸一下心口就好痛。”

    水双双轻抚他小脸,正色道:“明日开始娘就教你念咒,等暖儿心口不痛了,暖儿就可以去金司大觉观学习了。”花不暖信以为真的点点头,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学好本事不用任人欺凌。

    瞧得儿子自打被那红衣女子震伤心脉后身体虚弱,寻思这孩子倘若能学点道行,说不准会强健点;但花自在却想的不同,自打被红衣女子震断手脚经脉后,他便卧床不起,俨然成了个废人,他花家世代偃师传承,不尚武力,加上儿子心脉受损,莫说破境成为修真强者,便是一境炼体、二境摄心都难比登天,要知道二境以上最重心力,若心力不坚如何持咒掐印。

    是以花不暖患心病起,水双双便将玄山西岩道观场金光咒教于他,不想花自在也有些天分,教了几遍便熟记在心,加之整日卧床不起,日夜诵念金光咒,不出半年竟也能下地走路,发觉念咒对于养护心脉确实凑效,水双双喜上眉梢,不时也在花自在面前夸赞他,花自在心知她母子情深,见花不暖身体略有好转,自是欣喜万分,只是夫妇二人都是二境修为,只懂些浅显心咒术语,如何持咒修行却一窍不通。

    韶华易逝,花自在自打卧病在床后,家里没有俸禄,朝廷也无抚恤,只靠着变卖点家产,水双双时常做些木鹞、麻履手工物件去集市卖,勉强度日。虽也时常与玄山的娘家人通书信,却对父子二人受伤之事,只字未提。

    花不暖整日在院里举石锁,站架子,更兼练习玄山西岩道场逐日掌法,累了就读书写字、默念咒文,如此过了四年,武功略有小成,只是心脉受损,难免气力不足、根基不稳,但个头却也长高不少。

    这一日花不暖正光着膀子在院里靠桩,打熬气力,忽然猛地院门大开,有人口中嚷嚷道:“不暖,不好啦不好啦,你娘在集市上和人动手。”

    花不暖侧身一看,一个圆脸小胖子慢悠悠走过来,确是同村的玩伴万山头,急道:“山头,快带我去”。

    二人奔出院门一前一后往东跑去,这时是初春时节,路边桃红柳绿,百花争艳,香气扑鼻。亚扎城是金司城西南部的一个小城,金司城商品集散之地。而亚扎城城东确是最为繁盛。

    过不了半个时辰,已经走到集市上。万山头人如其名,整个一个胖墩,跑了许久早就气喘吁吁,指着前面酒楼道:“不暖,喏就在那酒楼下面。”花不暖远远望去,酒楼前面立了个幡子,写着“望岳酒楼”,酒楼下围了一大堆人,集市两边摆满摊位,路上行人贩夫甚多,花不暖快步走近,分开人群张望,只见两人拳来脚往的正打得热闹,一个白衣妇人,一个是矮汉子。那矮汉子一个筋斗侧翻,抬右脚便往妇人头上扫踢,妇人双臂横挡,蓬的一声,却是气力不及,往后连退了三步,后面旁观之人,吓得连连后退,乱成一片。

    花不暖一看那矮汉这般厉害,娘要吃亏,哪里按捺得住,趁着他没留意,纵身一扑,哪知那矮矬身形一扭,转了一圈躲了开去。矮汉子,一撩袍子,冷笑一声,说道:“小猢狲,你赶紧滚一边去,不然老爷我拳头可没长眼睛。”

    花不暖本就小跑了半个时辰,嗓子发干,咽了口唾沫,颤声道:“谁让你跟我娘动手。”

    矮汉子一呆,万山头走上前来,白了一眼,讥笑道:“你个矬子,光天化日,买东西不给钱,还敢自称老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老爷相么?”

    水双双走上前来一把搭住二人肩膀,柔声道:“山头,暖儿,大人的事儿,你们别插手。”万山头小嘴一撅道:“婶子,这怎么行,这老猢狲可不是善茬。”这矮汉子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小杂种,你再说一遍,谁是老猢狲?”

    水双双见这汉子咄咄逼人,柳眉一竖,正要说话,一个嘶哑嗓子笑道:“爹你瞧,这世道变了,怎么多出这么些没长眼的村野刁民,敢和南宫家作对,不要命了。”另一个声音冷冷笑道:“邈儿,你在大觉观那儿学道也好几年了,脾气怎么还不知收敛。”

    众人循声望去,望岳酒楼里走出两人,一个四旬年纪,膀阔腰圆,身量甚高;一个未及弱冠,冷傲英俊,身形微胖。

    矮汉子头一歪,定眼一看,不觉“哎呀”一声叫道:“老爷,少爷,您们可算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