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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金司叛徒(6)

    花不暖心里有气,忍不住大声道:“师父,有表亲千里迢迢来探望,弟子怎忍心拒之门外。再说水家表兄为人正派,怎会……”南宫烛厉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你跟金司城的死敌也讲什么正派?你可知道西岩道场伤我多少大觉观弟子性命?”花不暖心里尤为煎熬,他在大觉观修行五年,素来不违师命,但与水家兄妹又有难舍情义,一时哑口无言。南宫邈却走到花不暖跟前,一把夺过他手中长剑,呵呵笑道:“花师弟,你对西岩道场弟子挺有义气啊,宁可做叛徒,也要与他们私通。”花不暖满脸通红,知道师命难违,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西岩道场弟子混在一处,百口莫辩,咬牙道:“师父,弟子虽念亲情义气,但玄山军犯我金司疆土,倘若他们也沦为贼子帮凶,弟子必会冲杀在前,决不手下留情。”

    南宫烛嗯了一声,锐利双眼在他脸上稍作停留,脸色这才舒缓下来,正色道:“你能这般识大体,也不枉师父多年来栽培你。”他对这个修行悟性极高的小徒弟向来喜爱,不然也不会将掌门佩剑给他用,刚才听他这般回答得体,心中怒气消了大半,不想深究,问道:“剑也不带在身边么?”花不暖听他这般问,说道:“在郭师兄那里。师兄担心弟子安危,在箭阵石室内看守,弟子见他身上有伤,便将师父宝剑给他防身,请师父莫怪。”南宫烛点了点头,微笑道:“郭旭师侄敦厚实诚,深得你梁师伯钟爱,他眼下重伤未愈,你理应如此。”

    正在说话间,忽听得后方天际传来轰隆巨响,只见空中突然升起一轮红日烟花,众人正惊愕相顾,城外也紧跟着一轮红日烟花升起,不多时城外鼓声大作,玄山大军蓄势攻城。

    南宫烛赶到东门,见玄山军退去,心中本已存疑,此时见城内城外红日烟花齐出,咦了一声,叫道:“不好,城中奸细在发暗号,旭儿独木难支,咱们一起去石室守阵。”花不暖心中暗暗吃惊:“莫非我那甄姑姑在发暗号?”忙随着南宫烛叔侄二人来到石虎入口外。南宫烛回头往城头方向瞧了瞧,没看出有什么端倪,这才猫腰钻入暗道。南宫邈和花不暖默不作声,也尾随着跟了进去。

    三人在密道里摸索前进,走到甬道尽头,花不暖在石壁上摸到粘稠液物,密道内虽然没有风,仍旧隐约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花不暖心知这密道内除了郭旭还有甄嫣娘,心中不禁忐忑不安,又期盼早点去里面看个究竟,又期盼不要去看,忍不住大声叫道:“郭师兄,你没什么事吧?”南宫邈冷笑道:“郭师兄就是出事,也是被你这叛徒坑害的。”花不暖暗想:“郭师兄兴许是嫌里面闷,出去透气啦。”正要再喊,只听南宫烛压低嗓子说道:“旭儿果真还在里面早就答应了,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二人听得这般说,都闭口不言,慢慢往石室内摸去。

    南宫邈一心想露脸,又瞧着石室光亮,抢在花不暖前头,往石室内钻去,突觉剑芒当头斩落,他贪功心切,里面又毫无声响,情急之下往后闪避,剑芒贴胸斩落,冷不防敌人剑势一转,横拍而至,身子不由的向后倒飞,正好撞在花不暖身上,二人猝不及防,齐齐向后摔落。南宫烛却早已防备,他举右掌托住花不暖后腰,挡住二人后挫劲力,左手天宝掌印向来人拍去,敌人身影早已跃入了甬道后方,只听得南宫邈捂着胸口大声唤痛。南宫烛低声道:“邈儿,怎么啦?”南宫邈骂道:“他妈的偷袭,我胸口好痛。”花不暖回过神来,叫道:“师父,弟子去捉拿刺客。”说着,转身向后飞奔。南宫烛眼看情势有异喝道:“慢着,现在玄山军转眼便要攻上城来,咱们护阵要紧。也不知道刚刚那人什么来头?”花不暖应了一声,转身走上前来。南宫邈痛得龇牙咧嘴,怒道:“这还用说,花不暖这个叛徒不带路,谁能进得来?”

    南宫烛皱了皱眉,对花不暖道:“不暖,快进去找你郭师兄。”花不暖适才借着石室内的残弱灯光,虽未瞧见那刺客面目,但见身形,已知便是甄嫣娘无疑,猛地心中升起一股不详预感,只低声应道:“是,师父。”花不暖急奔向内,只见石室内凌乱不堪,箭池内的铁箭散落了一地,石室右角一人斜靠在箭池旁,衣衫破烂歪斜,看着背影正是郭旭。

    南宫烛搀着南宫邈,见郭旭虽然狼狈,但还安然而立,不由长舒一口气,笑道:“郭师侄,你可受伤了么?”花不暖见郭旭既不回头,也不吭声,接口道:“郭师兄,你傻站着干嘛,师父问你话呢!”走上几步,左手轻拍郭旭右肩,只见他扑通一声,躺倒在地,火光下见他双眼圆睁,胸口插着把长剑。花不暖俯身扶起他身子,只觉他身子尚且温热,惊叫道:“郭师兄,郭师兄,你醒醒!你醒醒!”郭旭却生机全无,只是不醒。花不暖焦急之下,抬头说道:“师父,郭师兄受了重伤,你快给他治伤呀!”南宫烛俯下身来,搭住郭旭脉搏,叹道:“他心脉已断,回天乏术了。”花不暖见他死不瞑目,心中痛楚,洒下泪来,心想:“大觉观众多师兄弟中,唯独郭师兄对我最仗义,可是现在他因自己而惨死,这中间的蹊跷,真是猜不透。”

    忽听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花不暖你是大觉观弟子,怎么反去帮玄山贼人,现在又用掌门佩剑杀害同门,烛叔在此,看你如何交代?”,花不暖吃惊不小,转过身来,只见南宫邈握剑抵在自己背心,满脸鄙夷之色。他伤心之余,又愈发气愤,说道:“胡说什么?这宝剑是我给郭师兄防身的,又怎会用它害郭师兄性命?”南宫烛森然道:“不暖,你先起身,将如何与这些贼人相识的情形说与师父听。”

    花不暖只得将郭旭的尸身轻轻放倒在地,颤声道:“师父,你……你也怀疑弟子,弟子再辩解也没用了。但弟子发誓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到时任凭师父发落。”说着,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往外便走。南宫烛哼了一声,脸色涨青,显是恼怒至极,想起先前南宫邈在城楼上说他与玄山军奸细私通,自己尚且不信,现在本门的宝剑就插在郭旭胸前,不由怒道:“这些贼人究竟是谁?不交代清楚就不是我的弟子。”

    南宫烛此言既出,花不暖回头一怔,心想这事非说不可了,只得将自己如何与水家兄妹在城府内相认,如何将甄嫣娘救出重围,甄嫣娘又如何承诺替两城讲和,水风如何将南宫邈绑在石柱上等情形,原原本本的说了。

    南宫烛脸上铁青,待花不暖说完,厉声喝骂道:“逆徒猖狂。西岩道场是玄山军的爪牙,是我大觉观的仇敌,大觉观不知道多少弟子死在他们手上,你非但隐瞒不报,反而吃里扒外,暗害同门,铸成大祸!你当真该死!”花不暖大惊,忙道:“弟子决不敢欺骗师父,弟子决无叛逆之心,更没有暗害郭师兄。”南宫烛冷笑道:“哼,你还在诓骗我,我没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子!”

    花不暖心头气恼,竟不知如何辩解,只想:“疯子哥兄妹和我是远亲,怎会算计我?但若非被他们兄妹迷惑,自己如何会轻易相信甄嫣娘,自己终究是年少,这才中了西岩道场设下的圈套,又遭师父的猜疑。”正低头不语,不料左颈突然一痛,原来南宫烛陡然出掌,在他脖颈上一斩,出手快如闪电,花不暖心神恍惚之下,无丝毫防备,顿时便晕倒在地。

    过了良久,花不暖迷迷糊糊的醒来,他缓缓伸手,支撑着坐起身来,突觉双脚脚腕上沉重异常,心中咯噔一下,周边观望了一圈,却黑漆漆的一片,不知身在何地。摸了摸脚腕,这才惊觉脚上戴上了镣铐,他慌忙站起身来,想迈前一步,却未料到这两指粗的铁链竟这般沉重,竟险些失足摔倒。他双手弯腰提起两脚的铁链,慢慢的移动脚步,沿着四周走了一圈,发觉自己置身在一个四尺见方的囚牢中,囚牢栅栏全是精铁打照,地下铺了一层厚厚的稻杆,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尿骚味,显然铁牢内时常有人待过。他喊了几声,无人搭理,只听到稻杆上不时有耗子嗖嗖地爬行而过。他绕着铁牢走得累了,靠着栅栏坐下,寻思:“我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看来师父相信了南宫师兄的鬼话,认定我是叛徒,又怕我会抗拒逃跑,因此将我打晕,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