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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她的不堪

    带头抓人的正是叶裴,他将颜九堵在身后,为难道:“是公主下的命令,你快去找司夜离。”这话已是非常严重,都到了要将司夜离搬出来对抗的地步,那说明了什么,蕙平对朝夕所做之事绝非寻常人能劝阻得了,她甚至连朝夕的身份都不顾了,究竟是什么事令这位公主如此大动干戈。

    朝夕脚下步子未停,被扯着不停往前走,禁军手劲又大,扯得她肩膀疼,她稍显不注意就跟不上他们步子,一旦落后就被他们反扯着带,跌跌撞撞走的好不痛苦。她心里不断回忆,近来没有什么得罪蕙平的地方,那这厮又是为何找她麻烦?朝夕哪里晓得蕙平找她仅仅只是开始。

    叶裴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心中发紧,又不好明说,直得瞥开眼不再看。就在此前一个时辰,他见到蕙平的心情尚没那么糟糕,就在她会见了一个蒙面女子后脸色就变得阴沉不定,再将他叫进去时只下达了将朝夕抓过去的命令。他离的远未能在屏风后看到那个蒙面女子是谁,她全身包裹严实,头上用白色纱巾遮掩,宽大的衣服将她笼在其中,连根手指都窥不见。那个女子不知是身体不好还是什么,由一名医女扶着,再多就看不到了。他当时就在猜测,医女不都该在城外照顾病人,什么人这么神秘?然而他未往深里想,如果想的深了定能发现她是谁。什么事又能让蕙平用到抓这个字呢,要知道朝夕对外公开的身份是臣子,既被唤一声大人,又怎能被同是大人的蕙平给抓呢,显然她是没有资格的。李府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不会对蕙平的身份产生质疑吗?蕙平身为公主虽然处事泼辣凶狠,但还不至于没有分寸,能让她无暇顾及更多的还会有什么事?叶裴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也正是蕙平不告诉他的原因,一旦告诉了他还能将宁朝夕给抓过来吗。

    朝夕被带进了蕙平居住的南苑,苑中花草经过无根水的洗礼昭显得蓬勃生机,不染尘世哀愁,无忧而恣意的绽放着自己的美。

    蕙平俨然一如上次见时没什么过多的情绪展露,只是这次气氛不再像上次般平和,蕙平不再逗鸟,而是半撑着头靠在椅背上,不知是在假寐还是沉思。但在朝夕看来像蕙平这种高高在上的公主还有什么可忧思的,她不让别人忧思就不错了。

    玉珠弯腰向蕙平低声耳语,玉蝉立于另一侧,这两位宫女依旧不待见她,看朝夕的眼神带着蔑视。

    禁军将朝夕压跪在蕙平面前,朝夕反抗不了,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蕙平撩眸淡淡悌视了脚下一眼,又看了眼立身在门边上的叶裴,眸中有抹讥讽一闪而逝。她抬起头来,问朝夕道:“听闻你的血有奇效?”

    嗯?朝夕当时低垂了头,许是没听清蕙平说了什么,她眼眸微微睁大,眼底有笑意流泻。蕙平是魔怔了吧,胡说些什么呢,她自己的血有没有好处她自己会不知?所谓的奇效没有,苦痛倒是有的,否则她也不用受寒毒之苦了,自己早能治愈。

    朝夕唇角溢出的笑意刺痛了蕙平的眼,她猛然一拍桌子,底下的禁军就又将朝夕压的死死的。她的脸被紧紧贴覆在地面上,索性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到没怎么觉得疼。

    “蕙平你发什么疯呢,别没事受了气就拿我撒泼,你是不是觉着我好欺负,还是觉着我不会吭声?”从前她让人定格的性格总该改改了,她不是没有脾气的,别拿她懒得计较当成是个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蕙平几次三番的挑衅终于激起了朝夕的怒火,往日她偏帮着兰晴语处处看她不顺眼,她也尽量避免出现在她面前以免碍她眼了,她却自己找上门来,难道就因为她不受宠谁都能任意踩踏几脚吗?

    “公主莫要生气,宁大人不过是无心之过,并非有意顶撞的。还请公主莫要治大人的罪。”叶裴忍不住上前替朝夕求情,她胆子也是忒大了,竟然敢直呼蕙平的名讳,单这点蕙平就能处置了她。

    高坐在上首的女子冷冷看着他,那般心急火燎的下跪可当真不常见。怎么,心疼了,害怕了?既然有胆量以下犯上,就没有胆量承担后果了?她冷睨了一眼他,并未理会。

    叶裴侧眸给了朝夕个安慰的眼神,朝夕回了他个坚定的笑意,表示自己没事。

    蕙平是真看不得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子,抬手示意禁军退下,她若再不阻止,看来就要把叶裴逼急了。朝夕得以脱身,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拍了拍弄脏的衣角,抚平褶皱。

    “本宫可以不与你计较。”她慢慢挑眉说道,早知她不会那么好说话,接下去的话就将朝夕打入地狱,“只要拿你的血用下。”她唇角溢出的笑看上去总像是蛊惑人心的屠夫般,夹裹着浓浓血腥味。

    被再次提起自己的血,连朝夕都不禁怀疑了,她的血到底有什么作用,能让蕙平变得好说话。

    “不要再假装了,陈太医已经试验过了,你的血对疫病有帮助,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本宫绝不为难你。”蕙平的话从远处悠远飘来,解答了朝夕的疑惑。

    这次不仅朝夕惊诧了,连叶裴都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他是第一次听说一个人的血能有这么珍贵,可堪比灵药了。不是连陈三都束手无策吗,怎么会,怎么会,偏偏是她?

    朝夕是懵的,好比有人当头一棒。她勉力保持内心的平静,细细分析着蕙平的话,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能冷静淡定。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外人看中的所谓的血有药效极有可能同她身患寒毒有关,以毒攻毒,说不定正好起效果。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那他们知道她身患寒毒吗?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吗?凭什么在什么都不知的情况下对她开这个口?

    沉默,无言的沉默飘散在空气中。她闻到了花香的味道,这个时节的花该要开到荼蘼了,因为没有那些花草开出珍贵的草药她已经许久都没有再服过药了,寒毒也越来越压制不住,总会在她意志薄弱的时候蚕食着她的身体,就是这样一个身体,连她都不能肯定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她又拿什么去拯救别人?

    朝夕唇角绽出抹苦笑,笑意坚定,“要是我不允呢?”是了,她从没那么良善,什么伟岸,什么慈悲都与她无关。这世间即便没有人会爱护她,她也要爱护好她自己。就算被骂自私也罢,无情也罢,她都无所谓。

    蕙平许是没料到朝夕能那么决绝,她颓然站起身,双手握紧扶手,身子微有颤抖,声音却是坚定的,“容不得你反抗,你允也得允,不允也得允,本宫不是在同你商量,本宫只是在知会你。你同意则少受些苦,不同意本宫也多的是办法让你服从。”说罢,她手一挥,身后的禁军手中拿着手腕粗的麻绳,上前来将朝夕捆绑。正如蕙平说的朝夕反抗不了,这里这么多人她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

    叶裴见此忙要出手帮朝夕,但他尚未靠近,就听得蕙平下令道:“拿下。”从门外闯进来的禁军将叶裴团团围住,叶裴眸中疼痛,看来蕙平是动真格了,为了怕他阻挠早就算计好一切,他虽然是禁军统领但禁军最终还是会听从蕙平的命令而违抗他。

    叶裴睚眦目裂,眼眸通红,抬手与禁军打在一起,“小七,我带你走。”这一刻什么家国都与他无关,他想护住的人只有她一人。

    “叶大哥,不可,住手。”朝夕急道。他一人怎么会是那么多人的对手,便都是他带出来的人又能怎样,对他下起手来同样不含糊,最后还会伤了和气。

    叶裴放弃了挣扎,很快就被禁军给制服。

    朝夕上前一步,相比蕙平的气急败坏反是坦然许多,她淡然道:“公主的话朝夕认同,试问天下还有多少事是公主做不到的呢!不过公主想要朝夕的血也不是不能,不用大动干戈,只需从朝夕的尸体上踏过去即可。公主放心,尸体刚死,血液尚没那么快凝固,只要取的快还是可以用的。”她的声音空灵,伴随着她浅淡的笑声在偌大的檐宇中回荡,像极了从幽冥而来的哀怨声,听者无不心之触动,震动不已。

    蕙平被朝夕的话所摄,竟然无力反驳,一时奈何不得她。直到玉珠的提醒她才反应过来似的,挥手让房中其他人都退下。叶裴哪里肯走,他看不到朝夕总归是不放心的,蕙平若用明的到还好,就怕她用阴的,届时他就是有心也无力。脑中一时百感交集,思绪万千,怎么都想不出个办法来,蕙平明知他不会走,眼神示意将他架出去。

    朝夕安慰他道:“叶大哥我没事,我先前将话都讲明了,公主要是对我动手早就动了,既然能当着那么多人面将我抓来,必定不会真伤害我。我既为相国夫人,我爹又是宁浩,现如今我还是个大人,公主便是再讨厌我也不能让我平白无故的消失,这点分寸公主还是有的。”她按了按叶裴的手,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