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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复仇夺位

    怀着这种忐忑矛盾犹豫心情的自然还有荀子墨,他这是被颜九威逼利诱,实在也不知算是在帮她还是在害自己。木架上摆放着大红色的婚服,他坐在艳丽喜气的宫殿中此刻脑中却是乱糟糟的,他想到了很多,过去的回忆,好的坏的,荒唐的认真的,仿佛连他都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坐在堆满绫罗绸缎的喜床上,看着豪华宫殿中铺陈的摆设,心里想过更多的是林愫小时候总追在他屁股后面跑,她话多总喜欢有事没事的叫他,可他最烦的就是被她追着,那时一度做噩梦都是她的脸,他想他此生都没有如此厌恶过一个女子,甚至到了为能摆脱她不折手段的地步。然而那好像是许久之前的一个梦了,林愫有多少年没有喊过他的名字,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没有冷笑的憎恶他了?久到他都产生错觉,还以为一转身就能看到她呢。

    荀哥哥,子墨,荀子墨……

    是谁在唤他?荀子墨猛然清醒过来。殿中空空荡荡,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他遣到了殿外,他始终都不适应这宫中的生活。他生来富庶,家中使唤丫鬟也不乏,虽日日紧跟着他,但未必像宫中这么多教条规矩,稍有不慎就会行将踏错惹人非议。那是种无形的压力,即便他明知不过是配合着颜九在演场戏,他还是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只有到了此刻他才明白,过去他不曾珍惜的自由是多么可贵。就像他不曾珍惜过的人,终有一天会后悔。这是他自酿的苦果,再苦再难都要喝下去。

    荀子墨拿起衣衫,正准备穿上就听到殿外有宫女禀报的声音响起:“公子,司相到。”随即步入大殿的男子将一室阳光带入。

    还是那个风度翩翩,倾国俊颜的出尘男子,一身素色白衣穿在他身上只为衬托他绝世的容颜,他神情淡漠,步履闲适,哪里像是来参加宴会,到像是闲庭赏花般那么惬意。

    司夜离此行来可不是为了同他闲话家常,也并非需要他去做什么,相反有些推心置腹的话确实要谈一谈,他不能看着自己妹妹胡闹,还有人陪着她一起闹。相比起其他人的态度,他这个做六哥的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一个。司夜离看着荀子墨道:“子墨,就到这里为止罢,别再陪颜九胡闹下去了。她此刻纵然不愿听我的话,可我毕竟是她的六哥,我做什么都是不希望她受伤,包括我反对她同潇然在一起。我知道我的做法未必是对的,事实也证明只会反弹的更厉害,但我别无他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这个火坑里跳,到头来我怕失去她。或许你会觉得她今日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就像你认为我在对待朝夕的事上处理的太过,我有时也会问自己,我一味的想要去保护他们,可为何到头来他们还是因我而受伤。但若重来,我还是要这么做,你可懂得?”

    司夜离的话有着忏悔和自责,他眼眸沉黯晦涩,荀子墨能看得出来他在对于朝夕的事上一直都未能放下。其实他想谁都没有资格去责怪他,他与朝夕的事怕是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

    “有些事我必需要去做,即使会伤害到他们。”司夜离静静陈述道。他拍了拍荀子墨的肩,也不待他解释道:“你自己想清楚罢,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想要什么,也无人能阻止你的决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不要像我一样走错一步再难回头。”

    他不也是一样走错了一步亏欠了那人一生难以偿还吗?难道他还要再错下去,就为了试探她是否还有一点情绪反应吗?她是不会再有反应的,她当初那么坚决的忘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再肯将往事记起?他到底还在迟疑坚持什么?

    大殿外有宫人前来告禀婚礼时辰,不知何时殿中只剩下了荀子墨一人。他手中紧握着那件赤红的喜服,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时间一点一滴悄然流逝,他的心却是分外宁静。或许真的是越紧迫越能看得透彻,他想他此生都没有这一刻来得真实和迫切过,他想要的人只有一个,如果失去了她那他余生便再无意义。荀子墨丢下手中的喜服,再坐立不住。殿外有不少宫人等候着,他不得往外走,出去必会被他们抓住。他看了看侧殿中敞开的窗棂,心中再不迟疑。颜九,对不起,这场戏我只能陪你演到这里,但我想剩下的事已不再需要我。你虽然是女子,可你却比我看得更清想要什么,这一路荆棘坎坷都阻拦不住你的痴情,无论结局如何都会是你想要的,你也一定要勇敢去面对。

    今日燕宫大婚,宫中行事虽低调,但毕竟是最得宠的九公主,即便明妃已放出风声不管此事,东燕帝却到底还是对这位公主疼爱的紧,便是她想如何就如何,哪怕是胡闹也必陪着她一起胡闹。宫中公主繁多,颜九不仅凭着自己是明妃的女儿深得帝王宠爱,更是从小就对东燕帝贴心,俨然一副小棉袄的架势,自然更得眷顾些。婚礼是不铺张,也不愿去惹怒明妃,可该请的人都是由颜九亲自拓写的。

    杜丽娘早早的便随宫女前往指定的宫苑走,荀子墨竟然邀请她前来观礼,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他成婚关她何事,她本意不想前来,可若是不来岂非说明她心虚,让他误以为她是介意才不肯来的,那不是摆明了她是在意他的么。笑话,前程往事她早已忘却了,有什么好不安的,若今生还能亲眼看他成婚那对她来说也算是个了结了。就这样罢,也算是对死去爹娘的一个交代。

    秋风起,她抱紧了双臂有些泛凉,却凉不过心里的寒意。她想起了那年爹娘的离世,想起了那些年谨守本份的欢声笑语,也想起了在渝州日日盼望着他归家的起伏心情,那一双双慈目的眉眼,那一日日沉落谷底的等待,终于都像这凋敝的落叶般,跌落入滚滚红尘中,再不复往昔恩情。

    阿爹阿娘,愫愫明白,此生都不会再为他人而活,这世间有许多不可得之事皆是无能为力,小时我总觉着凭着毅力和耐心总能等到那人,得到想要之事,可年岁越长我却越发的清醒,得不到的就不要为难自己,就算再惦念着那也只能埋在心底,用笑来掩饰悲伤。

    “姑娘请用茶。”宫女端上茶点后便在杜丽娘的示意下退下。巍巍宫殿气派轩昂,红瓦绿墙檐高水榭,无不雕琢着精致华丽,相比起北魏的古朴来更显奢华。许是来得早了些,偏殿中到是听得一丝杂声,她这边稍显安静,索性她也未必就想见着司夜离等人,还是在这吃茶来得更惬意些。

    茶尚未吃得两口眼缝到是瞥到个身影心急火燎的往她所在的偏殿赶,一路狂奔着而来。杜丽娘蹙了蹙眉,略过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当是没看到。阿月从前爱吃糕点,她却是嫌甜不甚吃的多,如今浅尝这燕宫的茶酥糕到做的不错,可惜阿月却是将这些小习惯都改了,否则她定要拿上几块给她尝尝。她与阿月都是被情所伤之人,痛过难道还不怕吗!就像从前年幼时她被家门口枣树下的那块垫脚的大石所伤,她就算再爱吃枣也会越过那块石头,感情也是一样的道理。

    “杜婆娘,不,愫愫。我想清楚了,我是认真的想要娶你,没有比这一刻更认真。我知道从前的事不可能重来,也明白有些伤不可能弥补……”荀子墨脸上神情严肃,蹲下身仰视着杜丽娘。

    杜丽娘吃在口中的糕点差点就喷到对面那人脸上,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被噎了个半死,“咳咳咳。”她拼命拍着胸口,荀子墨哪里想到自己的告白会被无视的彻底,还害得她受到惊吓险些呛死。他忙的想要替她拍背,刚伸过去的手就被杜丽娘无情的拍开,然后他又忙的去替她斟茶,杜丽娘顾不得许多,接过他递来的杯子拿了喝上几口才总算是缓过来,将满嘴的糕点屑给咽下。瞪着他道:“你刚说什么?”

    敢情她是一个字都未听进去啊,荀子墨郁闷了。但谁让他从前欺压了她许多年,如今被人无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得再认真说道:“愫愫,原谅我好吗?从前我不够懂事,害你伤了心,但你爹娘的事我也是被人利用的,用这些年来忏悔我知道是不够的,但我想替他们来照顾你,余生都将他们当成亲生爹娘来祭拜洒扫。我也知道我不值得原谅,说这些话太晚,辜负了他们的厚望也让你失望苦痛,这些都是我造成的。你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我不奢望你能像年少时那么爱我,可否这一次容许我来爱你呢?”荀子墨满含深情的说着,此时殿外闻声而来的人俱静悄悄停驻了脚步,躲在墙壁后听着。事关杜丽娘,阿月也同那几个暗卫般潜伏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