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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贤王谋反

    至此兰渊是彻底看清了翁婿之间的隔阂,想要靠着他几乎是不可能。那他便要再寻机会找人倚靠,此时朝中唯有两人风头正劲,摒弃了司夜离后的兰渊要想得到凤景行的信任几乎也是不可能。除非是他将手中的两万兵权交出,而他也这么做了,凤景行手握七万军权,加上他在监国时西凤帝任允他动用的三万,他的手中比御林军整整多出了一倍之人,即便没有号令凤军的兵符,只要不出什么差错走漏风声,在边疆散落的凤军绝对赶不回来救驾,他们又怎知在几天的时间里凤都城会风起云涌,朝代更新。就算等到后来他们知道,那也是政权旁落,稳固之时。他想要的,从来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他就像是只极有耐心的猎豹,伺机而动,逮住机会扑向猎物,将猎物一击即中。而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去等,等待最终的胜利。即便这份胜利不是他父皇给他的,他也会靠自己的双手和时间蛰伏着去得到。

    他要的时间已经等来了,也即将赢来属于他的黎明。不管是皇位还是女人,失去的他都要一一从西凤帝身上讨要回来。那日正是一年一度的春之祭,没了往日的繁华热闹,白日中举行的特别低调,就连歌舞都不出彩,更别提选出什么夺魁之人,当真是不复往日之景态。这日的皇宫格外冷清,西凤帝缠绵病榻未能下床,祭祀事宜皆交由淑妃处理,淑妃到是张罗了蕙平等几位公主前来热闹一番,但显然蕙平并不领情,对于这位潜在的敌人蕙平已经懒得做表面功夫,反正彼此的野心也都看得清楚,样子不过是装来给外人看的。蕙平的一缺失,宫中当真是冷寂了许多,无非都在对淑妃的一片恭维声中继续。

    其实凤景行早就串通好了淑妃,让她做这个局,引各宫女眷前往一个地方好便于控制,这其中唯有蕙平从来不受掌控,她不在也好,将她单独看守起来只会更利于他们的行事,否则她出来生事场面到是会失控。为此淑妃费了不少心思,好在蕙平对她成见还挺深,愣是没给她这个面子。淑妃缓缓松口气,对身边的宫女交代道:“看好十一皇子,别让他跑出宫殿。”她可不想让她的儿子看到这么血腥的一面。

    待这些事都做完,她冷眼旁观着殿中热烈的歌舞,看似欢闹的气氛却弥漫着风雨前的窒息。她单手撑着下颌,计算着沙漏中的时间,凤景行的人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将皇宫围困住,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来到采华殿。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些,她等太久了,以至于在流年岁月中是那么的难熬,唯有此时此刻才让她感到兴奋。

    淑妃心不在焉的观看着歌舞,直到一声惊恐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等她再看去时唇角缓缓露出个笑来。只见在场的嫔妃和公主俱都瞪大了眼眸看着冲进来的陌生士兵,他们动作粗鲁的驱赶着他们待在采华殿中,手中的剑刃发出清脆的声响,似是只要谁敢违抗就将其斩于剑下。嫔妃和公主哪里见过这等仗势,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的拼命忍着眼泪,有胆小者哭出声来,侍卫的剑就毫不留情的刺向了她。殷红的血从衣服底下渗透出,那是死亡的颜色,侍卫刺的并不重,但拔出来时那位嫔妃两眼一翻,瞬间就昏了过去。其余的人见此纷纷惨叫着嘶吼起来,侍卫们便都拔出剑来,显然是很不耐烦听到这些尖锐的叫声,他们虽然控制了这里众多的人,太监宫女也不敢随意走动,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万一被殿外的人听到引起恐慌来,便都会有所警惕。他们想要的就是在无声无息中掌控全局,以最小的伤亡谋事,毕竟这里将来会是凤景行的天下,他自是不想那么麻烦的去重新修整。

    淑妃敛下眼中的冷厉,演出一副惧怕的样子来,将那些人护在身后,警告他们不许再哭喊出声,在他们情况未明的形势下不易惹怒那些人,吃亏的都是自己。众人听淑妃说这些话顿时对她改观,感激涕零的称颂她才德品性皆是表率。然而这位表率心中却是在偷着乐,她无需做什么就能轻松笼络人心,可又谁知那副伪善面具下的她究竟是如何腹黑毒辣呢!

    侍卫见他们不再吵闹也就不为难他们,一个个守得铜墙铁壁,任只鸟都飞不出去。私下到是有小声的议论声响起,问是发生什么事,然而没人能说出话来。他们在心中隐约觉得要变天了,可这是谋逆的话他们怎敢说,几个年纪大的嫔妃叹了口气,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争夺了一辈子,谁知什么都没有为自己争到,反而还要在这种年纪里遇到宫中的腥风血雨,骤然生变的何止是天,是他们大家的命运。他们自己到是无所谓,就是连累了那些不得宠的公主,生在帝王家却无福享受皇位带来的殊荣,只能被当成政治品般的送去和亲笼络权贵,还要担心宫廷哗变导致的阶下囚,他们身为母亲却无能为力去改变。若是他们能像蕙平这般得宠,那他们的命运会否不一样呢?

    那日蕙平虽未去参与宫宴,下场却未比众人好到哪里去。她身为西凤帝最得宠的公主,参与了不少政事,虽未见得掌握任何实权,却深得西凤帝倚重。除去凤翳,她将会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除非西凤帝愿意将西凤交到凤景行手中,可这之中又夹着许多的是是非非,当年的太后之说就是一回事。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恪承大统她在背后没少做功夫,其中就有迫害过西凤帝一项,若非那时凤景行率先下跪承认了西凤帝这个君王,那时就不单单是掀起腥风血雨那么简单,更加不会在此事过后仅他一人被西凤帝留在凤都,而非遣往封地。隔着那么多的恩怨芥蒂,要如何才能做到消弭将西凤重新交给凤景行托付,这个问题相信西凤帝并非没有想过,若非两个皇子实在罪不可恕,他又何至于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既然还有人选,那凤景行自是要将其所有的希望都泯灭,才能使得他的独一无二。

    “徐暮,发生何事了?”西凤帝躺在龙床上,神情并不好,他睡不安稳,方才好似听到殿外有些吵闹,隔得远了又听不清。他想让徐暮去看看,但延清宫的内殿中一个人也没有。他怎么忘了,他素来都睡不好,往日里晚晚都会给他点上槐香以供安寝,又怕人打扰,特意吩咐了人都候在外殿,不可发出一点声音。看她近来精神都不怎么好,他特意放任了她休息,这几日都是徐暮和几位宫人在当值,他们深知他的睡眠差不止是不允许延清宫内外发出声音,就连附近的几座宫殿都是静悄悄的。在这个寂静的夜空,他好似听到了飞鸟哄散而过,那声音让他想到了多年前先帝驾崩时也有过,他的心神一阵恍惚不安,似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徐暮。”徐暮年岁虽然上去了,但耳力却是很好,通常他只唤一声他便进来了,怎么今日他叫了两声都没回应,难道是睡着了?就算他睡着了,那其他人呢,不知道回应他一声吗?西凤帝心中怒火上涌,这个该死的奴才是怎么回事。他步下龙榻,刚一只脚穿上靴子,就听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皇兄睡得可好?看来是臣弟扰了皇兄的好眠,皇兄该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他虽句句都是问话,做出的举动却无需他人认可。他的身后无一人阻拦,若说西凤帝先前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此刻却是清醒无比。

    他看着凤景行目中无人的盯视着自己,他一扫神色间的敬畏,满目皆是张狂,其野心也昭然若揭。而他身上穿着一件盔甲,手持宝剑的样子分明是有备而来。西凤帝目光触及他那柄划过兽毯的宝剑,随着他先前的走动,他的身后被划出了一条细长的口子,所过之处皆是一条绵长的血渍。这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不知,正是因为知道他才睚眦欲裂。

    他指着凤景行颤抖着手指道:“你,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不是素来不屑谋逆吗,那时才会向他投诚,难道说那些都是假的,他精心布了场二十几年的局,为的就是今日吗?他不相信,若说往昔情分都是虚与委蛇,那他为何不一早就谋夺这一切,要等到现在?而他这个皇弟的野心也让他害怕,他可以不动声色的潜伏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一直都在扮演个韬光养晦的王爷,以此来消除他的戒心,一步步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他做得那般滴水不漏,而他呢,纵使听到觐见弹劾凤景行的行为,他也只当是旁人对他的敌意,或许他是有不好,但身为王爷本身就很难做,稍有不妥就会构成他人的把柄。为此他一直在放任他,尤其是凤衍和凤云殊出事后他就将这位皇弟看得很重,他还指望将来他能辅佐凤翳,让他成为西凤的明君。谁知他这么器重的皇弟竟也会背叛他,让他心痛到极点。他气他辜负了自己,也气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他不听谏言的下场就是如此,活该他将西凤搞得一团糟,最后却无人能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