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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血的代价

    那时她离开相府众人是担心的,就怕她会丢下身份一去不复返,毕竟在他们看来就算是成婚她也是逼迫居多,是司夜离的一厢情愿,她根本就没当成一回事。后来他们的担忧没成真,她回是回来了,整个人却变得越发不认识了。她的周身都被一层孤高冷傲覆盖,旁人难以靠近,更别说与她说话,她压根就不会搭理。那时她的身上还有层浅淡的悲伤,他们看不透是为何,唯独看透的是她此次从房中出来竟让他们皆从座椅上起身,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此刻站在众人眼前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衫,柔软的鲛纱穿在她身上飘逸出尘,微风拂动下淡漠的不真实。她的身上不着任何首饰,仅是墨发用白色缎带束缚着,鬓角簪了朵白花。

    她这一身脱俗的妆扮美则美已,烛火将她整体轮廓衬托得柔情似水,可她的表情冷漠得就像是冬日的寒冰。且她这副妆扮分明是给死人守孝,她与司夜离刚成婚,府中还是张灯结彩,与她这耀眼的白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就算退一万步讲司夜离下了狱被判刑,他现在还没死,她这个样子以未亡人的身份是做给谁看?这不明摆着诅咒自己丈夫早点死么。这下众人哪里还能坐得住,压制不住心中怒火,对她指责道:“夫人,您这身穿着是对相爷大不敬,还请夫人换下。”

    阿月充耳不闻流锦他们的说话声,司夜离是没死,可她的心死了。她要为苏映寒戴孝,她是他的太子妃,即使他们没有成婚,她也理当还他恩情,不枉他的相思意。

    杜丽娘也深觉不妥,正要走上前来劝她,就听得阿月道:“我的夫君只会有一人,他叫苏映寒。”她冷冷说完这句话就径直走到颜九面前,看着她勾唇讥讽的神情,心中翻扬的怒火就平息了很多。听到苏映寒的名字杜丽娘瞬间就觉察出问题所在,难道说苏映寒真的死了,才会将阿月逼疯?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

    阿月倏然抬手扼住颜九的脖子,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紧紧用力。颜九也不反抗,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到是唐枫等人睚眦欲裂,赶忙上来将她拉开,怕她就这么将颜九给掐死。这个女人到底在发什么疯,该不会是神经不大好了吧?她方才的一系列举动都让他们觉得陌生,众人不觉得警觉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他?”阿月眼神逼人,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起初众人还不敢对她用力,怕伤到她,可看她那副狠劲,似是不将颜九杀了不罢休,这才奋尽全力将两人扯离。只是被她的话说的莫名,颜九杀了谁,两人又怎会形同陌路?

    “阿月,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苏映寒一定不希望你为了他失去理智。”杜丽娘狠命抱住她的身体,为了不让其他人弄伤阿月,唯有如此。到了此时众人也才明白过来她这么做是为何,只觉得心中怒火更加翻涌,她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素服戴孝,还在自己的大婚日,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颜九得到喘息,咳嗽了几声,冷冷笑道:“你觉得此事与我有关?那你告诉我,我为何要杀他?”她的质问声逼得阿月无从回答。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根本不存在冲突,没有人能想到颜九隐藏在真实背后的原因,她轻松就化解了自己的困境道:“嫂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到是可以告诉你些事情,信不信随你,但我就算要害人也绝不会害你,因为在阿九心目中只有嫂子才配得上六哥,我从前如何待你往日也会如何待你,你若还是要将罪名按到我身上,那我也无法。”颜九委屈说道,她到也不怕御林军和府卫看见自己杀人后会告诉阿月,首先他们不会乱嚼舌根,其次此事必瞒不过司夜离。无论她六哥对她是什么看法,最终都会护内,将此事压下,绝不会有让阿月知道的一天。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地挑拨她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将你们的婚事透露给苏映寒的吗?”她无视众人诧异的目光,步步逼近阿月,“你一定想不到是不是,她曾是你看重的好友,可她有告诉过你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她就是南晋最富有名的才女沈暮娩,与六哥自小定亲,为了不嫁给轩辕澈以假死逃出南晋,甘愿入西凤皇宫当个医女,也要与六哥厮守在一起。起初我不知道她是谁,但后来我明白了她为何要接近你,只有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你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会联合起来骗你,就像你不会想到沈暮娩为何要告诉苏映寒。因为她恨你,是你让六哥对她退婚,是你害得她那么多年的感情付诸东流。她的委曲求全,她的付出在你面前全变成了一场笑话。骄傲如她,又岂容许你来践踏她的尊严?她知道苏映寒来抢亲会发生些什么,她也算好了他会付出何等代价,只要苏映寒一死,你与六哥之间就永远都夹着个第三人,永远都无法重新开始。所以你还觉得你所谓的好友会对你做的无动于衷,还是含泪来祝福你们?”她就是要清楚的告诉她,被人背叛的滋味。

    阿月踉蹡着向后倒退了两步,幸好还有杜丽娘搀扶着她,否则她必会摔倒。她看着杜丽娘,眼底渐渐聚起泪来,唯有她才会一直在她身边,除了她她还有谁可信。她怎么忘了那个昔日的好友也是自己的情敌,她又该拿怎样的心情来看待她和司夜离的曾经呢?那些被人忽略遗忘的过往是否也曾在日日夜夜刺痛着沈暮娩的心,让她辗转难眠。她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抛下了所有要跟随的人,最后却选择了别人。那份痛恨她要如何排解才能隐藏于人后不为所知,她曾对她有多恨就有多期望她能永不再出现。可阿月却偏偏回来了,还再一次抢夺了属于她的幸福。那就不难理解她会报复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那才让人担心。

    众人直到此刻才被颜九点穿,他们先前还沉浸在最后一丝幻想中,此时才明白过来沈暮娩是真的要对付他们,她不仅恨阿月,还恨司夜离。她是在报复,以众人最不愿见到的方式,虽然他们此时已经无需忌惮,但还是在被她逼迫着造反。这是救司夜离唯一的法子,却也是他最不想用的法子。

    阿月看着他们缓缓的笑了起来,这就是司夜离一直藏在心中护着的女人,心思之歹毒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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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寂静的大理寺牢房中分别关押着两人。要说起来彼此肯定也想不到会在此处见到,他们就关在当中空着的牢房两侧,只需说话大声些便能听到。两人都是重大罪犯,虽然大理寺的牢房都由金刚铜墙所铸,根本逃不出去,但还是给他们都上了手镣脚镣,每走一步都能拖出沉重的响声。

    宁浩勾唇笑了笑,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女子径直去了司夜离的牢房。那个女子他有些印象,他想知道司夜离又是如何变成了阶下囚的,要知道他这个黄雀此时应该掌握了西凤所有的大权,就算这里消息闭塞,他都能猜到一个有野心的人会做些什么。他从很早以前就看出了司夜离的不简单,只是猜不透他想要什么,他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实则是将自己的野心狠狠压制住。像他这样的人,即便是将西凤紧握手中就一定是他最终所求?可让他好奇的是,既然他大权在握,如今西凤还能有谁制服得了他,那个人他到是想见见。怎么是个女人,就算这个女人在西凤帝面前得宠些,又还有什么能力扳倒司夜离?这让宁浩对进来的人多了几分兴趣,难免就听他们说了些话。

    女子抬手将锁打开,示意身后掌着琉璃盏的人退下。牢房中没有光,唯有外面墙壁上散发着浅浅的烛火,将她的脸笼得明灭交暗。坐在床榻上磕眸的人似是感应到了来人是谁,并未睁开眼来看她。他知道她会来,她也必定会来。

    女子站在门边看向他,唇角渐渐挽起抹苦涩的笑来,看来他已经猜到是她,他们终究还是无可避免的走到了今日这步,到底是哪里错了?他们熬过了岁月的分离,熬过了隐忍的思念,却最终还是败给了缥缈的情爱。她始终都以为能陪着他走下去的唯独是她,也只能是她,所以才会一次次的放任他身边有女人往复而来,她低估了他的心,是她亲手拿他们的感情去考验那些虚无的信任,终落得一无所有。她为他斩断了所有退路,也从未想过给自己留有余地,然而她错了,她在这场情爱中迷失了自己,输得彻底。攀附着一人,以他的人生为自己目标,失去了自我,一旦被抛弃就会连整个人生都崩塌。这样的人既可悲又可怜,却无法说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