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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穷途末路

    几个时辰后石室的门终于打开,男子抱着尚在昏迷中的阿月出来,他的额头上皆是冷汗,脸色也惨白如纸,流锦与结魄担忧的上前想将阿月接过去,被他拒绝。他亲自绕道而出将阿月放在后府的马车上,并交代杜丽娘要好生照顾她。

    他看起来情况很不好,流锦想上前去搀扶却被他摆手挥开,他抚了抚阿月额角的汗,眼神清冷温柔,轻声道:“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就像他说的,分开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伯恒将芷澜领过来时她只觉得奇怪,他们何时绕到后府来的,还有先前一晃而过那个背影她总觉得有些熟悉,然而芷澜不敢辨也不敢认,只是试探问杜丽娘道:“小姐怎么昏倒了,发生什么事了?”

    杜丽娘心情不好,无意多说,芷澜也就不再多问。她是个小心谨慎,又会察言观色的人,正是因为这些当年才会被宁浩选中当假装阿月的人,也正是这些历练才让她明白要怎样更好的生存下去。

    阿月是在清月宫中醒来的。她看着雕花的圆顶床柱,脑中慢慢浮起在相府的祠堂中发生的事来,那就像是场梦般不真实。流锦对她说的话历历在目,那些良苦用心她都能感受到,可现在还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让她知道她失去了什么。可她失去的还少么,难道他们就真的以为现在的她还会在意那些?既然已经不可再追,那又何必抱着回忆不肯放?她折磨过自己一次,不想再折磨自己第二次。

    杜丽娘端了汤药过来给阿月喝,她脸色不好,阿月追问她发生了何事,她也只是说与荀子墨之间不合适,至于怎么个不合适法,又闹到什么地步,现在才来说,这些阿月都没再问下去。她不想揭杜丽娘心中的伤疤,他们都有太多的苦痛需要在黑暗中各自舔舐,不是说了就能将苦痛减少,也不是说了就当没存在过。

    “愫愫,陪我喝喝酒吧。我已经戒酒很多年了,但今日我想醉上一醉。”她既是为陪她,也是为陪自己。

    杜丽娘看着她面前的汤药碗,颇为无奈道:“你身子不好还喝什么酒,不想要命了?”她这寒毒刚解,尚不敢将实情告诉她,没想到她那性子真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到一出是一出。

    “我这不是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么,再说我们有多少年没在一起喝酒了,我都快忘了酒是什么滋味,也忘了当年我们在望江楼时是何等的风光恣意。”她那眼馋的样子到惹得杜丽娘一阵好笑,是很久没见到她这副样子了,若说起来连她都已许久都没碰过酒,也是怪少了她这个酒友。

    阿月没骗杜丽娘,她是觉得自己身子好了许多,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能猜到一二,想来是荀子墨给她诊治过了,否则她怎会好的这么快。只不知这次又是谁要害她?她面上无异,但心中在暗暗盘算着,她的身边似乎总有那么个人想要她死,那人究竟是巧合还是一直在暗中窥探着寻找机会,她之前也留意着,但都找不到任何线索,一则是那人藏的太深,二则是作案动机不够明显,若是当真要杀她又怎会目的不够明确,不将她杀死不罢休呢?那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在没弄清这个事前她不可能找到答案,所以这件事她必须要谨慎起来。看来躲在暗处的这个对手实力不可小觑,能与她斗了这么久还没现身的,要么是与她有深仇大恨极会隐忍,要么是个极厉害的人,至于那人是谁,相信她一定能找出。

    “好了,你赶紧去拿酒,我让芷澜给你收拾偏殿,以后你就留在这里陪我。”阿月推着杜丽娘往外走,虽然他们现在都各怀心事,都有各自的悲伤,但他们在一起时还是像从前那样,即便笑容含着苦涩还是会开心的闹在一起,就像从未受过伤那样,因为他们是家人,在一起就只有温暖。

    “小姐你这身子喝什么酒呀,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芷澜生气地指责她,怎么就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

    杜丽娘与阿月相视一笑,就说吧这丫头是不会放任不管的,只要关心她的人就不能看着她胡来。

    “行了行了,少不了你一份,再给你添个酒杯啊。”阿月笑着将芷澜打发走,这两人加在一起简直能烦死她,不就喝个酒弄得十恶不赦,至于嘛。

    待到杜丽娘从外提了两壶酒过来,只见得延清宫中的小太监急急忙忙越过她就往清月宫中闯。看这样子像是发生了大事,杜丽娘寻思着急就忙跟着他进去,只听得他噗通一声给阿月跪下,那膝盖磕地的声音很是响亮,震得杜丽娘一惊,踏进寝殿的脚就停在半空中,惹得阿月喝茶的手也是一顿。

    小太监匍匐在地哆嗦着道:“启,启禀公主,皇上他,他……宣您过去。”

    他唇齿间的哆嗦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既没发生什么大事,这个时候会来找她,怕是就真的不好了。再看小太监神色,不难看出他的慌张。

    阿月将茶盏放下时轻微洒出了点水,她可能尚没意识到自己对此事的紧张,压了压心神道:“请太医了没?”她的思路清晰,当的是个公主该有的样子。

    小太监回道:“太医们都在,说是,没多少时间了,现下奴才们得知此事都去请各宫的主子,但皇上说只先召见您,请公主速随奴才前往。”

    这个时候该是关键时刻,圣旨未下,皇位继承空悬,虽说只得一个十一皇子凤翳,但毕竟年纪尚轻,许多事都做不好也下不来决断,而他母妃在与贤王凤景行勾结一事上败露后就被废黜了妃位,关入冷宫。想要辅佐她儿子成为明君自然是不可能,朝臣也不会允许有一个污点的妃子把持朝政,成为西凤最尊贵的太后。那么以凤翳现在的年纪来说西凤帝又是否有可能将江山交到他手中呢?其实看似风平浪静的西凤早已在经过几番角逐后变得风雨飘摇,尤其在失去了几位得力朝臣后,内部溃散的厉害,似外力轻轻一击就能将其分崩离析。而其他几国似也正在等着西凤自我的毁灭,等到时机成熟就是他们前来瓜分西凤之时。而这个时机或许就是现在。满朝的朝臣也都候在延清宫外议论纷纷,讨论着一旦凤翳继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或许就是江山飘摇之时,届时幼主尚小,而国力在经历了几轮战斗后本应休养生息,若是被敌国来犯,那西凤将何去何从?他们这些老臣都担心不已。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杀了摄政王,就算他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必要时刻也能派上用场,再不济拿来当人质交换也是好的,总不至于这么被动。

    彼此都各怀心思揣测的不止是那些老臣,还有那些平日里不受到器重生了公主的嫔妃,他们的女儿素日就不得宠,不能像蕙平那般走到朝前去参政,虽说他们也有心思期望好事能降临到自己身上,可西凤根本就没有公主当政的先例,就连蕙平后来都禁足政事,更何况是他们那些没什么能力的女儿,有野心又如何,还不是要去巴结攀附着凤翳,这不赶着西凤帝尚在他们得先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来,才能在将来有好日子过。

    当然这其中可能还有一个蕙平,正怀揣着心事为自己筹谋,但不管怎样凤翳对这位素来亲近的皇姐都会很好,就算蕙平的野心无法施展这个皇宫中都还会有她一席之地,只不知她是否是这样想的,还是有更大的野心想得到更多。

    阿月赶到延清宫时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了,阂宫的人皆在等她,延清宫地上跪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来给西凤帝侍疾的,其实早在几个时辰前他们就接到了宫中的消息,那时阿月刚从相府回来才会不知此事。现在看着跪满了地的朝臣和嫔妃公主,只觉得心中一突突地跳。她对西凤帝谈不上有什么亲情,但从知道自己是他女儿后内心还是有波动的,这种波动好像连着血脉,在告诉着她这个世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如果现在连他都离开了,那她今后就只能孤独的在世间行走,连个牵挂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让她无所适从,她很想去抱抱他,可他们生在帝王家连这种权利都是奢侈。

    她一步步朝延清宫走去,两侧是跪满的人,许是见她来了皆伏起头来看她,他们在好奇这个刚被封为公主的女子何德何能深得西凤帝器重,竟连这种时候召见的都是她?难道说西凤帝是想对她托孤?还是有什么想交代给她,遗憾抑或亏欠?众人暗暗揣测着,对于阿月的到来持着窥探。阿月在殿门内碰上了蕙平,她像是早就在等着她的到来,眼神中有恨意与讥讽,似嫉妒又似嘲笑。仿佛在说就算是召见她进去又如何,难道她就以为能得到皇位,还是觉得西凤帝能对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