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丹青
夜色朦胧，玉兔当空，稀薄的云气将皎洁的月光折射出梦的色彩。
蓝台郡府宴会厅迎来了五年内最隆重的盛会，欢迎远道而来的楚良夫大师。现场鼓乐齐鸣，轻歌曼舞，觥筹交错，酒香四溢，气氛热烈。
参加宴会的多是郡内官员巨贾，名媛闺秀，还有一些世家子弟，个个锦衣纨裤，风度昂然。
除此之外，还有本地画廊画院的师生匠人，全都翘首以盼，一瞻巨匠大师风采。
潘渊做为一个低调的富商，也接到邀请，携夫人和女儿前来参加宴会。
前几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因为当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已经稳稳坐在车厢里，车夫还有那辆马车都安然无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车上的横忌已经不在，他没有多想，因为女儿告诉过他，横忌是公门中人，他觉得应该是被巡逻队认出来送回家了。
只是，他隐隐觉得，巡逻队把昏迷中的他和车夫放在深夜的马车上，多少有些不妥。但可能他们忙着处理四个劫匪，倒也情有可原。
至于那个绽放绚丽光华的神秘圆球，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在不在都与他无关，而且那东西似乎极不寻常，这跟他刻意的低调很不相符，不在了也许更好呢。
总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奇幻梦境，梦醒之后对他本人及家庭没有半点影响。
潘渊脸上始终挂着谦逊的微笑，他知道到场的人非富即贵，做为一个从外地迁入的商人理应保持低调。
只不过，同行的女儿玉树，让他难以如愿。
玉树小姐年方十八，肤若精瓷，颜值无双，端的是倾国之色，绝尘之姿。
她虽然尽量躲在父亲高大的身影之后，但许多或炽热或惊叹的目光仍然从大厅各个方向汇聚过来，这让她略显羞状，却更光彩夺目。
潘渊面色平静如常，心中却暗自得意，为人父母者，莫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他也是一般无二的心思。
众多目光中，其中一道闪闪烁烁，遮遮掩掩，生怕被身旁的人发现。
但又怎么瞒得过察言观色能力者李海格？
他早就瞧得仔细分明，把横忌肩膀一攀，大咧咧笑道：“小哼唧，拜托你一件事。”
“讲。”
“以后在小兰面前多夸夸我。”
“怎么夸？”
“这还用问，当然夸海爷英明神武，胸怀四海，富贵无敌。”
横忌思索半晌，非常诚恳地道：“你说的这个人，好像是帝国皇帝吧。”
“小哼唧，海哥绝不勉强任何人做任何事，但我保证明天上午，整个散逸院，包括对面街上的老头老太太，全都知道你喜欢潘家大小姐。”
“大嘴巴，我是受威胁的人吗？咱们兄弟一场，谁敢不让我帮你，就是跟小爷过不去！”
李海格大笑：“好兄弟，那我也帮你一把，你还是太青涩了啊，有花堪摘直须摘，不能守株待兔，这样说吧，想当年海哥……”
说到这里，他瞟到金兰走了过来，立即打住话头，但还是被听了去。
“当年怎么了？”金兰很好奇的样子。
“嘿嘿，想当年，我也是年少无知，直到现在都还保持童真，这世上再难寻到啊！”
金兰赏个白眼，横忌面红耳热，唯说话者神色坦然自如。
钟鼓齐鸣，中间那扇金色大门打开，许多人走出，楚良夫大师在众星簇月中登台亮相，左右相陪的是郡内要员及家属。
杜衡也在其中，跟楚良夫并肩而行，两人态度亲密，顾首说着小话，倒把其他人凉在一边。
全场轰动，掌声四起，犹以画廊师生最为响亮热切。
金兰道：“你们看，郡守和夫人也来了，还有两位副郡守，平时都难得见到，今天全都到齐，楚大师真是名不虚传呢。”
横忌突然听到一声冷哼，侧头看时，只见李海格脸色铁青，显得颇为孤傲怪异。
一行人来到会场中央，那里有一张巨大的华丽餐桌，摆满珍馐美馔，果酒佳酿。
众人落座，郡守和两名副郡守依次举杯致欢迎之词，最后是楚良夫大师起身向来宾致礼，全场再次欢声雷动。
宴会正式开始，台上云衫旋转，歌舞悠场，台下宾客把酒言欢，气氛融洽热烈。
横忌端起酒杯，想起杜衡的话，有些疑惑地瞟了眼李海格，暗忖：“这家伙真的是海量？”
酒至半酣时，金鼓喧阗，十数名侍者合抬一丈余檀香木桌来至台上，又有美貌素女奉上纸墨笔砚，一并铺摆整齐。
极品墨香沁人心脾，四周宾客自觉起身，将桌椅退移数米，腾出一圆形空地，供大家围观瞻赏大师风采。
掌声起伏，楚良夫白袍翻飞，卷袖而起，径直来到画案之前。早有两名年轻侍女研磨好各式香墨，揭开各色颜料盖子，将镇石垫纸一一备好。
大师提笔醮墨落纸，一气呵成，然后笔走龙蛇，无半分滞顿，如心意转动，浑然天成。
丹青一道，本能境名为书生，意为画什么是什么，但终究还是一幅呆板的画，恰如没有功名的书生的文字，百无一用。
绝伦境名为画骨者。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旦能画出无形之骨，就不仅画什么是什么，而且画出了人们心中所想所念，从此有了悲欢离合喜怒京乐的灵性，如此便达到知心画骨的绝伦境界。
楚良夫十年前就已至高深莫测的玄默境，如今十年过去，他到底跨过那一步没有，谁也不知道。
画卷轮廓逐渐显现，是一幅名胜风景图，有高山大河，楼台亭阁，有鸟兽人物，苍松劲竹……洋洋洒洒，迤逦青山扑面而来，鸟语花香、鹿鸣猿啸，又隐闻溪涧潺潺，空谷回音……
众人屏息，方才微熏的酒意慢慢发酵，绵长盎然，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横忌虽不懂画，也看得神往不已。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打断，回头一看，原来是杜衡。
他心头狂喜，以为家族血案有了着落，正要开口，杜衡低声道：“跟我来。”
两人移步厅外，此时月上树梢，星光点点，夜色初浓，不远处几个人影，其中两个是李海格和翟青，还有一个是孟贤，其他的都是调查处成员。
大家近前，听杜衡说道：“牛二有着落了，我们这就前往，务必击杀此邪獠。”
横忌暗自心惊，他不过一个伪装系本能者，毫无战斗力，凭什么去跟邪恶大能争斗？
但杜衡既然叫了他，必定不能推却，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听杜衡又道：“横忌弱小，不可面对邪獠，安排他做些辅助工作吧。”
横忌顿生感激，但又隐隐觉得不对。上次去治安所试探牛二，是因为他和李海格之前出现过，可以最大程度缓解对方疑心。
这一次，他完全没有参加的必要，为何非要叫上他？
蓝台郡府宴会厅迎来了五年内最隆重的盛会，欢迎远道而来的楚良夫大师。现场鼓乐齐鸣，轻歌曼舞，觥筹交错，酒香四溢，气氛热烈。
参加宴会的多是郡内官员巨贾，名媛闺秀，还有一些世家子弟，个个锦衣纨裤，风度昂然。
除此之外，还有本地画廊画院的师生匠人，全都翘首以盼，一瞻巨匠大师风采。
潘渊做为一个低调的富商，也接到邀请，携夫人和女儿前来参加宴会。
前几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因为当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已经稳稳坐在车厢里，车夫还有那辆马车都安然无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车上的横忌已经不在，他没有多想，因为女儿告诉过他，横忌是公门中人，他觉得应该是被巡逻队认出来送回家了。
只是，他隐隐觉得，巡逻队把昏迷中的他和车夫放在深夜的马车上，多少有些不妥。但可能他们忙着处理四个劫匪，倒也情有可原。
至于那个绽放绚丽光华的神秘圆球，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在不在都与他无关，而且那东西似乎极不寻常，这跟他刻意的低调很不相符，不在了也许更好呢。
总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奇幻梦境，梦醒之后对他本人及家庭没有半点影响。
潘渊脸上始终挂着谦逊的微笑，他知道到场的人非富即贵，做为一个从外地迁入的商人理应保持低调。
只不过，同行的女儿玉树，让他难以如愿。
玉树小姐年方十八，肤若精瓷，颜值无双，端的是倾国之色，绝尘之姿。
她虽然尽量躲在父亲高大的身影之后，但许多或炽热或惊叹的目光仍然从大厅各个方向汇聚过来，这让她略显羞状，却更光彩夺目。
潘渊面色平静如常，心中却暗自得意，为人父母者，莫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他也是一般无二的心思。
众多目光中，其中一道闪闪烁烁，遮遮掩掩，生怕被身旁的人发现。
但又怎么瞒得过察言观色能力者李海格？
他早就瞧得仔细分明，把横忌肩膀一攀，大咧咧笑道：“小哼唧，拜托你一件事。”
“讲。”
“以后在小兰面前多夸夸我。”
“怎么夸？”
“这还用问，当然夸海爷英明神武，胸怀四海，富贵无敌。”
横忌思索半晌，非常诚恳地道：“你说的这个人，好像是帝国皇帝吧。”
“小哼唧，海哥绝不勉强任何人做任何事，但我保证明天上午，整个散逸院，包括对面街上的老头老太太，全都知道你喜欢潘家大小姐。”
“大嘴巴，我是受威胁的人吗？咱们兄弟一场，谁敢不让我帮你，就是跟小爷过不去！”
李海格大笑：“好兄弟，那我也帮你一把，你还是太青涩了啊，有花堪摘直须摘，不能守株待兔，这样说吧，想当年海哥……”
说到这里，他瞟到金兰走了过来，立即打住话头，但还是被听了去。
“当年怎么了？”金兰很好奇的样子。
“嘿嘿，想当年，我也是年少无知，直到现在都还保持童真，这世上再难寻到啊！”
金兰赏个白眼，横忌面红耳热，唯说话者神色坦然自如。
钟鼓齐鸣，中间那扇金色大门打开，许多人走出，楚良夫大师在众星簇月中登台亮相，左右相陪的是郡内要员及家属。
杜衡也在其中，跟楚良夫并肩而行，两人态度亲密，顾首说着小话，倒把其他人凉在一边。
全场轰动，掌声四起，犹以画廊师生最为响亮热切。
金兰道：“你们看，郡守和夫人也来了，还有两位副郡守，平时都难得见到，今天全都到齐，楚大师真是名不虚传呢。”
横忌突然听到一声冷哼，侧头看时，只见李海格脸色铁青，显得颇为孤傲怪异。
一行人来到会场中央，那里有一张巨大的华丽餐桌，摆满珍馐美馔，果酒佳酿。
众人落座，郡守和两名副郡守依次举杯致欢迎之词，最后是楚良夫大师起身向来宾致礼，全场再次欢声雷动。
宴会正式开始，台上云衫旋转，歌舞悠场，台下宾客把酒言欢，气氛融洽热烈。
横忌端起酒杯，想起杜衡的话，有些疑惑地瞟了眼李海格，暗忖：“这家伙真的是海量？”
酒至半酣时，金鼓喧阗，十数名侍者合抬一丈余檀香木桌来至台上，又有美貌素女奉上纸墨笔砚，一并铺摆整齐。
极品墨香沁人心脾，四周宾客自觉起身，将桌椅退移数米，腾出一圆形空地，供大家围观瞻赏大师风采。
掌声起伏，楚良夫白袍翻飞，卷袖而起，径直来到画案之前。早有两名年轻侍女研磨好各式香墨，揭开各色颜料盖子，将镇石垫纸一一备好。
大师提笔醮墨落纸，一气呵成，然后笔走龙蛇，无半分滞顿，如心意转动，浑然天成。
丹青一道，本能境名为书生，意为画什么是什么，但终究还是一幅呆板的画，恰如没有功名的书生的文字，百无一用。
绝伦境名为画骨者。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旦能画出无形之骨，就不仅画什么是什么，而且画出了人们心中所想所念，从此有了悲欢离合喜怒京乐的灵性，如此便达到知心画骨的绝伦境界。
楚良夫十年前就已至高深莫测的玄默境，如今十年过去，他到底跨过那一步没有，谁也不知道。
画卷轮廓逐渐显现，是一幅名胜风景图，有高山大河，楼台亭阁，有鸟兽人物，苍松劲竹……洋洋洒洒，迤逦青山扑面而来，鸟语花香、鹿鸣猿啸，又隐闻溪涧潺潺，空谷回音……
众人屏息，方才微熏的酒意慢慢发酵，绵长盎然，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横忌虽不懂画，也看得神往不已。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打断，回头一看，原来是杜衡。
他心头狂喜，以为家族血案有了着落，正要开口，杜衡低声道：“跟我来。”
两人移步厅外，此时月上树梢，星光点点，夜色初浓，不远处几个人影，其中两个是李海格和翟青，还有一个是孟贤，其他的都是调查处成员。
大家近前，听杜衡说道：“牛二有着落了，我们这就前往，务必击杀此邪獠。”
横忌暗自心惊，他不过一个伪装系本能者，毫无战斗力，凭什么去跟邪恶大能争斗？
但杜衡既然叫了他，必定不能推却，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听杜衡又道：“横忌弱小，不可面对邪獠，安排他做些辅助工作吧。”
横忌顿生感激，但又隐隐觉得不对。上次去治安所试探牛二，是因为他和李海格之前出现过，可以最大程度缓解对方疑心。
这一次，他完全没有参加的必要，为何非要叫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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