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基层生活

    “老马，你这生意是越做越回去了，啊？这么多人也没人买你的油炸糕。”牛二咂咂嘴，把油乎乎的手往摊主的衣服上擦。老马心疼的往后拽衣服“牛爷您不来了吗？小的能伺候您就没白来。”“嗯，嘴是甜了，这油炸糕不甜啊！你说你卖不甜的油炸糕你亏不亏心？”牛二说着就开始撸袖子，其他几个小弟在后面鼓噪。

    武威站在最后面，但是他的大高个还是很扎眼，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感觉做这种敲诈勒索的事让他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脸骚了个大红，幸好他此时竭尽全力的进行表情管理，看起来剑眉竖立，气冲云霄，这脸的红色仿佛是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似乎这位老马再不掏出几个子就要把他撕成两半，老马还想和牛二掰扯几句，保住今天的进项，抬头一看这位生面孔，一下子哽住了，从袖子里掏出二十文大子，这是他忙活一早的收入，递给牛二的时候手都在抖。

    牛二也很意外，这些小贩和他熟了，有时候白活一上午口水一个子也挤不出来，想不到武威这小子一来就开胡，这是要转运啊！也不在意武威不努力捧哏，这卖相就够！他们马不停蹄向下一个没来得及逃跑的小贩走去，武威就这么板着一张脸跟着队伍，

    转眼间一上午过去，几个人拉着武威到街角蹲着分钱，武威看着胡同里人中黄马中黄牛中黄三黄汇聚，转了两圈实在蹲不下去，双手抱臂倚在墙角扮酷。牛二用衣服遮着路口，只让他们几个自己人他看见

    “一百二十三文，孝敬上面六十文，老吴，咱们几天没交孝敬了？啥？五天了？啧，欠都欠了，还能让咱们喝西北风去。就交六十，咱们六个人，每人十文，狗子，你老娘是不是三天没吃药了，我这十文你先拿去抓药，小武，你的。”

    牛二伸出一个满是黑泥的拳头，武威着实受不了他这腌臜习惯，但是看他分配竟是这样公平无私，心头一热，伸手接过，十几个带着体温的铜子落到他手里，让他一阵鸡皮疙瘩涌起，低头一看，十三个。

    “老大，这...”

    “你叫我一声老大，给你点利是，看你扭扭捏捏的，假干净，上东市四胡同，买双鞋替换着穿。”牛二把一直敞着的衣服向后拉了拉，大肚腩又向前挺了挺。

    “老吴，跟我去孝敬上面，你们其他人自己打发时间，等我拿到老大的赏钱，带你们去下馆子。”

    其他人见牛二一走，似乎也没了主心骨，相互打个招呼，各自开始泼皮充实的一天，武威心事重重的在下街游荡。

    这起点也忒低了！武威暗自懊恼，没好好调查一下就稀里糊涂加入了组织，这下怎么办？若是改换门庭，这青山城说小不小，走走路能转一天转不完，说大也不大，一个三心二意的小弟一下子就传开了。

    这西市六胡同着实热闹，一条街上竟有三座酒楼，一座青楼，一个钱庄，酒肆茶馆的招牌层层叠叠，可都在街道东侧，西侧全是平民住家户，早晨住家户把攒了一夜的夜香污水往街上一倒，小贩们就趟着这样的泥粪路到自己的位置摆摊，吆喝声，油烟味，便溺味，人喊马嘶，时不时几辆牛车经过，给这粪路添砖加瓦，顶的武威几度窒息。

    武威就跟着牛二他们收西边小贩保护费，东边也有，但那街貌似有无形的界碑，牛二他们从不越界，偶尔有小贩耍滑，看见他们来就跑到东边去，他们也不过去追索。看来盗亦有道，这街上看似无序，仍然被无形的规矩束缚着。

    想要出头就得做出成绩，武威就在街边发呆，发明个肥皂什么的？不会呀！工商管理也没学过，把收保护费这职业做到上级夸奖？想屁吃。

    就这样呆到夕阳快要落下，老远就看到牛二那五短胖球一颠一颠的走过来了，武威心里竟然生出些许温暖，起身就过去相迎，一看却气炸了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