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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攻城

    黑夜总是过得很快,寅时刚过,这也正是人们困意最浓的时候,北燕发起了第一波进攻。钟声再次拉响,倒云关战士不得不在困意中强打精神作战。

    在边关三关中,皆没有护城河,在荒漠边,很难引出河流来,但城门也修建的很小很窄,只能三马并排。所以留守城门的士兵不多,大都是拥挤到了护城楼下。

    北燕先锋分六队,一队骑马冲锋想去投掷标枪或者发射弩箭。一队步卒抗云梯奔跑向前,一队步卒推攻城车冲向城门,一队步卒推冲车想护城楼冲去,还有一队在后方准备着投石车。其余队的人皆背刀举盾。

    五队不要命的向前冲着。步卒很快的推进了东周军士的射程范围内,无数支箭矢从天而降。盾兵举盾抵挡,站在攻城车,云梯与冲车阵最前方,尽量减小最小的损失。可是损失也还是有,盾牌虽然可以抵挡箭矢的穿透,但抵挡不住箭矢的力度,不少盾兵因承受不住力度,被砸伤,盾牌掉落后被刺穿的都有。同时,云梯等三队更是惨不忍睹,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一旦被射中,有死无伤,而且一旦有人倒下,云梯等工具就会停滞,而只能由盾兵弃盾补上。

    而骑兵则左右散去,奋力投掷标枪或者弩箭,后面投石车也在投掷巨石。但伤害不够,倒云关上只有寥寥几个身影倒下。这便是攻城军的无奈,正面攻城的代价远远不能单靠谋略去理论上攻打,而是要靠人填,填出一条路。

    云梯已经抵达女墙角,一搭,北燕士兵开始爬梯。血肉拼搏战才刚刚拉开序幕。有人说,为什么不推倒云梯呢?也不用火烧呢?这种云梯不是不防火,而是用火烧太慢,等火势大起的时候,北燕士兵估计已经登上女墙了,而推不难以实现,无外呼太重了,十几人费多大劲才移动,而在这时候估计早被北燕箭矢射穿了。最有效的方法还是用滚石与火桶,砸攀爬云梯的北燕士兵,而对付冲车的办法却很少,只能拿长矛刺。

    所谓冲车,也叫做对楼,是一种被装备起来的攻城塔,用冲撞的力量破坏女墙。车高约12米,与女墙高度相近,车内有五层,一层推车,另外四层装载攻城士兵,以长矛、弩等为武器。但这种车北燕不多,倒云关也只来了四辆,但每一辆都是攻城的重中之重。

    白城激动了起来,云梯已经搭在了他的面前,滚石与火桶就在他的正后方堆着。他已经看到有北燕盾兵开始爬梯,一个接着一个,如同蚂蚁上树。

    白城举起滚石奋力向下砸去,就看到云梯上已经有人倒下,他又举起滚石向下砸。白城没有刻意躲避北燕骑兵的弓弩以及投石车内的巨石,哪怕随时可以收到他的命。他们不能后退,因为楼层上没有人可以后退,他们需要作为肉墙抵挡北燕的攻势。

    白城一直重复着投石,为数不多的箭矢都被他躲过,但随着云梯上的人数越来越多,而白城等东周士兵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局势已经进一步的发展了。

    钵儿斤斤是北燕普普通通的牧民,18岁,在金兀牧场里面牧马。北燕牧场几百个,叫的出名字只有百来个,但能够取名为金兀的牧场只有三个,这是金兀骨的私人马场。金兀骨是如今北燕大将军。拓跋皇室亲自划分了三个牧场给予金兀骨,取名为金兀牧场。

    而钵儿斤斤是马场里面的最下等的马童,所谓马童,只负责打扫马厩卫生,是万万不能触碰到马匹的,一旦被人发现触碰到了马匹,轻则放逐,重则直接当场乱棍打死。所以大部分有名的牧场里面的马童要么是战场俘虏的子女,要么就是小游牧部落的人。

    钵儿斤斤就是后者。他的小部落只有百来人。他喜欢着部落里酋长的女儿,叫做高雨雨。临走前他摘了一朵野花送给了高雨雨,告诉她,等他当了大官后会回来娶她的。高雨雨害羞的红着脸,转身进屋把骨牙递给了他。轻声说道,“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钵儿斤斤抱住了她,抱了很久。

    进入牧场是钵儿斤斤的第一步,北燕征兵大多也会征马,而在马场工作也会得到进一步的青睐。在这次南下伐东周的征兵中,他被选中了,而且进入军营后,两年的时间里他连续升为了两长。钵儿斤斤左手举盾,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楼台,他曾想着踏上这一刻是自豪的,是意气风发的,可是当他如今踏上来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这些心理。只有穿梭在尸体之间的麻木,或许,意气风发不属于他们,而是属于还会活着的人。

    他来不及想这么多,举盾向着面前的东周士兵脑袋砸去,啪的一声,他听到一声闷哼以及脑袋炸裂的声音。又随即右手抽刀想右前方劈去,一只胳臂顺着血掉落。钵儿斤斤还想回刀朝下个人砍去。他心中充满愤怒和恐惧,这条云梯在他前面的人都一一死去,有被刺穿的,又被砸破头的…他在后面士兵的推挤下不断的向前。

    当他有命如此靠近东周士兵时,他的恐惧和愤怒化为了他的力气,不顾的砸砍。可是当他回刀时,他突然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上升,上升,又坠下,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那个还在部落的高雨雨,不知道还在等自己没有,直至死亡。

    余岁被砍断了一条胳臂,他刚刚举起滚石想要砸下去,刀光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的向左移动,但刀还是砍在了他的右臂上,随着滚石直接掉落楼下。白城被这突然一撞有了怒气,向右一看时,瞬间拔刀,可是还是慢了一步,他看到余岁已经没有了右臂。

    白城同时看到了那个正准备回刀的北燕士兵,一刀横劈过去,砍掉了他的头颅。可是这边一耽误,那边的北燕士兵冲了上来。一个纵劈砍向白城,白城连忙举刀抵挡,又一脚把余岁踢到了最后方。后面的人连忙背着余岁向楼梯跑去,然后把余岁放到楼梯上又回来弯弓射箭。

    云梯上来的北燕士兵越来越多,不少东周士兵也不得不放下滚石抽出了刀进行肉搏。白城顶在最前面,四周的空挡已经站满了北燕士兵,他也来不及多想,只是本能的挥刀砍着一切。白城看到面前有一北燕士兵正背着他举刀劈砍着另一个东周士兵。

    他连忙上前挥刀砍掉了他的头颅,可是同时白城后背也被砍了一刀,正准备转身,左手又被划了一刀。刀上已经布满了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白城平推用刀刺进了后面东周士兵的喉咙,脸上也被喷了一脸血,眼睛有点模糊发红。他感觉自己又被砍了一刀,喉咙一甜,吐出了一口血。白城再次举刀向一个北燕士兵砍去,一刀砍掉了他的右臂,他惊恐的后退,不禁翻出楼层,掉落下去,摔成酱泥。

    有一刀突然出现在白城的后颈,他连忙低头,头盔应声而落,白城将刀反握,往后一推,一具尸体压在了白城的后背上。又有一刀从左前方砍来,速度太快,来不及闪避,只能横刀抵挡,可是对面力气太大,抵挡不住,白城的胸口被划了一刀,鲜血淋漓。对面不依不饶,白城再次举刀抵挡,明知挡不住,可是也没有别的方法。可是这一刀没有降落下来,反而是敌人的头颅与身体分别掉落在地,白城微微的抬起头,他看到了张健正站在那里,看了一眼白城。

    白城有点苦笑,可是很快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了一柄刀尖出现在他的腹前,流淌着血。随后一抽,白城感觉世界快变成了黑灰色了,这一刀使他力气失去了不少,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他咬牙忍着疼痛转身一刀向后砍去,刀带着惯性砍掉了北燕士兵的头颅。

    白城失去了力气,有点站不住了,嘴、后背、腹部都在留着血。

    他坐了下来,不禁笑到,“不知道是谁将看下我的人头。”可话还没说出口,一股气浪推翻了白城。一块巨石砸在了附近。

    白城躺在地上闭上了眼,他不知道这场攻城战还有多久才会结束,他只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不停的流逝,也感觉到了就算躺在地上,还是有脚在踩着他的脸,踩着他的身体,可是他叫唤不出来,他连张嘴都没有了力气。白城的意识变得模糊,疼痛感也越来越轻,回想的也是片段连着片段。直到失去了意识。

    天已经快黑了,北燕士兵趁着夜色将冲车与云梯推了回去,楼层上直到拼死最后一名北燕士兵,也停了下来。北燕的第一波进攻已经落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