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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洪逑滨的平妻阴谋(二)

    别过周桓,回淮安候府的路上,冀忞想着那天二皇子府发生的事情,想着后来众人举杯欢饮,除了席上不见成冰姣,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有些变化,但是众人皆不提一字,仿佛,世上根本没有成冰姣这个人。

    “秦国公骗了成冰姣,因此,秦贵妃得以随意驱使成冰姣”周桓低低的声音还在耳边。

    “秦国公怎么能够骗得到成冰姣?成冰姣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欺骗的。”冀忞记得自己这样问的周桓,她不是不相信周桓,只是无法理解这个情况,三眼两语,骗骗沺黎县主,骗骗雨珗,都不是事儿,但是,成冰姣,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冀忞甚至认为周桓的线人在编故事,周桓对他的人深信不疑,但她冀忞不会不多心。

    “秦国公找了一个酷似他的人与成冰姣私会,成冰姣已经对这个假秦国公情根深种。”周桓缓缓吐出这句话,冀忞惊了又惊!

    “秦国公为何要在成冰姣身上下这么大的力气?”冀忞不解,她始终觉得成冰姣与她之间,说到底,还是闺中女子之间的嫉恨争斗。

    秦国公,秦贵妃,二人不仅身份尊贵,更是身处要位,一个在朝堂上举足轻重,一个在后宫位高权重,比之沺黎县主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如今这样费神地拉拢一个侍郎家的女儿,冀忞真是想不通。

    冀忞想应该不是为了对付自己,或者对付自己只是一个顺手为之的事儿,因为就算是自己不知怎地哪里得罪了他们兄妹,秦国公和秦贵妃想教训一下自己,实在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拉拢成冰姣,代价最小,而且最不容易引起皇上的反感。”周桓几不可闻地叹息:“秦国公府一直很安分,但是秦贵妃爱子心切,为了救七皇子,开始对太子之位志在必得。”

    周桓告诉冀忞,七皇子自出生以来身子就不好,延医问药,却始终不见好转,恰好太后娘娘与七皇子又是同一天生辰,而太后娘娘身子却硬朗得很,为此,宫中有传言,七皇子是代替太后娘娘受罪,如果七皇子的身子好了,怕是太后娘娘的身子就要出问题。

    因此,碍于太后,皇上不能过多关注七皇子,何况,皇上本来不想册立秦氏为贵妃,是太后娘娘非要册立秦氏,母子一度关系弄得很僵。如今好了,你要立的贵妃生的儿子与你相冲,你看着办吧,你要是愿意,我就穷尽天下为七皇子诊治,到时候,七皇子身子好了,您老不成了,可别怨我。

    而太后也没有想到出现这个情况,当初是为了抗衡璐太妃在儿子心中的影响才力主立秦氏,现在却面临生死,于是在孙儿和自己之间,贾太后毫无疑问地选了自己。

    贾太后觉得,一是孙子有好几个,以后还会有更多。二是,自己已经排除万难,甚至不惜母子反目帮秦贵妃做了后宫里的二号人物,你秦贵妃为了我,舍弃个儿子还不是理所当然?你身为贵妃,岁数也不大,以后还可以再生!可是我老太婆一旦被“克”,哪里还有活路!

    “这,岂非无稽之谈!”冀忞听得张目结舌,前世,她就觉得太后和秦贵妃之间怪怪的,可是,她却不明所以,璐太妃也没有提及,可能是跟那时候的自己无关,或者即使有关自己也管不了,那个时候,在璐太妃羽翼下,自己很安全。可是现在有关系吗?

    周桓见冀忞神色愕然,心中有些不忍,知道这一切对于她过于残酷,可是,残酷,也要面对啊!不是自己不告诉她,她就可以置身事外。

    周桓狠狠心,神态自若,但内心却不停地翻转搅动,一阵阵疼痛。如今,他要趁着他还能帮着她,而且还能陪着她,一点点面对这些血淋淋的事实,等万一有一天政局诡谲多变,自己无力护她的时候,她也许不见得能够从容解决,但至少不至于惊慌失措!

    犹如现在的远容,曾经,母亲和自己把远容保护得天真无邪,除了不如沺黎跋扈,比沺黎善良一些,远容与沺黎二人并无太大差别。结果,忽然间,母妃被废,远容一夜之间成为庶女!府中的人拜高踩低,各种恶毒的嘴脸暴露无遗。

    比如赵姨娘虽然疯癫,但是,在母亲还是王妃的时候,整天见到母妃就跪,喊母妃“高祖母”,喊远容为“容姐姐”。

    曾经柳侧妃嗤笑道“她这样喊姐姐,不是把姐姐喊老了?”柳侧妃的意思是,俞妃还算年轻貌美,赵姨娘与她们年纪相仿,却喊俞妃“高祖母”,岂不是说俞妃已经七老八十了!

    而远容那时候才六岁,一个快三十岁的姨娘却是天天喊远容“姐姐”。

    俞妃闻言不置可否地道:“赵姨娘喊谁,称呼什么,不按年龄,按身份,她认为,辈分越高,越需要恭敬。”

    果然,等到母妃被废,成为了姨娘,母妃就成了赵姨娘口中的“小俞子”!远容就成了“小容子”!

    因此,你能说赵姨娘疯?

    因为舅舅得罪了皇上,而皇上多疑,父王护着母妃和远容就等于护着舅舅,为了整个王府,也为了自己的世子之位,不得已,父王就得任由母妃和远容忍受欺凌。

    但是,好在,母妃和远容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一点,是父王和自己的底线,也是皇上必须给江夏郡王的恩典。否则,其他几位王爷也不会袖手旁观,毕竟,母妃曾经列入皇家宗谱,远容更是有着皇室血脉。

    可是,冀忞不一样,她面临的形势远比母妃和远容复杂。

    “据推测,七皇子是中了一种奇毒,即使是詹太医也解不了!詹太医只能缓解毒发时候的痛苦,而且最大程度地延长毒发的时日。”七皇子中毒的事情,虽然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是,久而久之,该知道的基本也都已经知道。

    “七皇子的毒与我有什么关系?”冀忞更加不解,面上不显,但手中的帕子绞做一团,极力掩饰着没来由的紧张。

    “传言你礼国公府的秘密解开之时,就是她的儿子解毒之日。起初,秦贵妃想让秦远航娶你,但是没能如愿。”周桓假意不见冀忞的担忧,继续道:“后来,又有人说,他手里有解药,只要把你害死,让大家都得不到这个秘密,他就把解药拿出来救七皇子。”

    冀忞无力里垂下眼眸,叹口气,深感凄凉地道:“这样的鬼话,秦贵妃一介妇人,信就罢了,秦国公也信?”

    “所谓关心则乱吧,这些年,秦国公一直在帮着秦贵妃找解毒的方法,詹太医是制毒解毒的高手,也堪堪缓解七皇子的毒性,既然尝试了那么多的法子都没有太好的作用,那么现在有个希望,难道他们能放过?即使不成功,最多也就是维持现状不是?”

    周桓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但是他却留意着冀忞的一举一动,冀忞眼中的凄苦和无助,全部落在他的眼里,他的心上。

    微风吹过,冀忞身子一颤,不知是不堪风力,还是身感寒意。周桓想上前扶住她,冀忞晃了晃,终是立住,缓缓坐下。周桓的手在袖中紧紧握成了拳。

    “他们的一次次,只是尝试,并无把握,于我,却是生死一线,却是惊险交加。”冀忞一字一句,语气清冷:“也是,我的生死,他们是不会在意的,秦贵妃心中,只有她的儿子。同乐郡主的眼中,只有三皇子。洪充容她们的眼里只有荣华富贵,可我又何尝不是我爹娘的女儿。”

    冀忞猜测给七皇子下毒的,应该是几位年长的皇子之一或者都不能撇开干系,而一味要害死自己的,应该有三皇子一个,但是洪培菊恐怕也有参与,至于洪逑滨,现在还不好说。

    但是,她终究没有问,问了,周桓会说吗?如果说了,周桓增加一分危险,如果不说,自己增加一份失望,还是算了!

    冀忞于是继续成冰姣的话题:“因为看到了成冰姣帮助沺黎县主害我,秦国公兄妹就想到了利用成冰姣,这样,真的害了我,也只是闺阁女子之间的纠葛。

    而如果秦国公动用了太多的力量在我的身上,势必会引起其他皇子的参与,比如,前阵子他们几个都来求亲,而我不会坐以待毙,其他人也不会听之任之,这样局面很有可能会失控。失控的结果,很有可能会继续削弱秦国公在军中的势力,秦国公失去了对军队的影响力,犹如老虎没了牙齿,基本跟废物一样。他的地盘就会被其他皇子或者王公大臣分走,犹如我外公曾经的权势被瓜分一样,要不是有爹爹戍边,恐怕早已经任人宰割。而其他几位皇子里可能就会有人因此坐大,而坐大的这位皇子还很有可能不是皇上心中希望他坐大的人选。”

    周桓沉默,见状,冀忞微微一笑,二人目光望向窗外的云朵,云朵后面的太阳洒下万道光芒,蓝天湛湛,心中的阴霾也随之飘得越来越远,毕竟,还有未来可期。

    侍郎府里,成宇峰又急又气,又惊又恐,不停地来回踱步,跪累了的成冰姣索性坐在了地上,成宇峰也不予理会。

    成冰姣的话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他这次是真的蒙了,脑子不够用了。

    成冰姣说,那一年,京城发生很多事情,先是京城里都是关于冀忞命格贵重的言论,然后,洪逑滨竟然被洪培菊请立为世子,而自己的亲生儿子洪逑渡竟然被过继给了一位远房兄长!

    皇上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开始选秀,冀忞就这样进了宫。

    而选秀之前,洪逑滨前来求娶成冰姣。

    成冰姣进了淮安候府,成了洪逑滨的平妻。

    然而,三年后的一天,二皇子谋反,洪逑滨哄骗成冰姣要为二皇子立下大功,事成之后,淮安候将成为淮安伯,甚至是淮安郡王,而二皇子许成冰姣为“县君”。

    于是,成冰姣被覆上一个人皮面具,那时候,她才知道让她扮成“芩美人”冀忞的模样。

    那晚,御书房里,“芩美人”向皇上奉茶,却不料,一个内侍抽刀将皇上刺死!然后,将刀塞在目瞪口呆的“芩美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