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栋大楼看上去一共有四层，呈东南西北走向，四面环起形成一个“回”字，紧挨着荆棘崖的崖边，站在房间的阳台上，就可以看见底下的惊涛骇浪。出口面向那片黑压压的森林，没人可以独自一人穿过那里，那里时常环绕的雾气会让人迷失，各类叫不上名的毒虫猛兽也会让人手足无措，最后永远困在里面，直至腐烂。

    这所医院，没有批准，只进不出。医护人员也无一例外，只等外界给医院送物资的时候进行换岗。不过这个医院的主要由护士和保卫人员组成，只有为数不多的主治医生会在医院，其他大多数的医生都是应用的远程监测，时不时的来医院对患者进行治疗。而叶言恰好就是少数的常驻医生，除了主要负责的专属病人以外，偶尔也会为其他病人进行治疗。

    清晨淡黄色的阳光裹挟着微尘照进802房间，随着光的出现，房间里的凌乱也顺势撞入眼帘，原本摆放在床边柜子上的药散落一地，大部分的药片都被洒下的水泡的发涨，褪色，有的已经融化了，被子在角落里搓成一团，床单皱皱巴巴的，只剩一半还顽强的搭在床上。

    床上的人更是狼狈不堪，浸了汗水的上衣被扯掉了几颗扣子，漏出了一片片青紫色，他双手抱着腿蜷缩在床上。许是受到了光线的刺激，他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却又因为许久没见到光线，瞳孔瞬间缩小，使他条件反射的抬起了手遮住了眼睛。

    缓了一会，他看着透过指间的阳光，映的手指泛出橙红的光，他愣住了，他竟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发了许久的呆，直到那光线移开他的身上去了别处。光线从手上消失的那刻，他看清了指甲缝里的碎屑和指尖上的早已干了的暗红色结块。

    张泽谨从床上坐了起来，潮湿的头发紧紧的贴在脸上，他走进了卫生间，听着哗啦啦的水声，一根根的清洗手指。

    他脱下上衣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对着镜子用还在滴水的手，摸了摸后背的一道道血痕。

    “802，查房。”一道尖锐的女声由远及近。

    张泽谨干脆坐在了马桶上，不做理会。

    “怎么回事，又这么乱，张泽谨，人呢?”

    来的人很高却瘦骨嶙峋，护士服整大了她一圈，走起路来不断的晃动，干瘪的脸上涂满厚厚的粉底，红色的口红在满是唇纹的嘴巴上蜿蜒前行，粘连不均匀的眼睫毛配合着深色的眼影不停的挥着。

    “我可真是倒霉了，被分配到这干活，这家医院真是晦气，一个个的还不如都死了，净给我找麻烦。”

    女人叫赵杨柳，是一名被临时调到这家医院的护士，这人刁钻刻薄又懒惰，医患关系常常出现问题，却是个极有眼色的，若不是有点人情在里面，估计她连这家医院都进不来。

    赵杨柳，一脸嫌弃的用脚把药瓶踢到床底下，随意的在本上记了几句。正在她要离去的时候，恍惚间看见了床头柜微微打开的橱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本来已经转过去的身体又转了回来，走近一步，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以后，悄悄地拉开了抽屉。

    “赵姐-”

    “嘭”的一声，赵杨柳立即关上抽屉转过身来，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左手拿着记录册紧紧的捂住自己，右手却是不自觉的攥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