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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月》同事家的病人

    你听说过“双生火焰”吗?

    它又称为双生灵魂或双生光,是我们另外一半的灵魂。

    在西方的传说里,每个人都是神的一部分。神,为了体验自己,分裂成了许多灵魂,每一个灵魂又分裂成了许多灵魂,生成的灵魂又再分裂成许多灵魂。

    这些中性灵魂最后的一次分裂,每一个都形成了一男一女的两个灵魂,这就是双生火焰。

    双生火焰的两个人,在一生中不一定会相遇,一旦相遇便是奇妙的缘分。因为他们起源于同一个灵魂,通常拥有同样的价值观念,类似的经历,或者相同的爱好,对事物的感知和认知。

    他们会变得亲密无间,不用言语,就会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笃定地爱着对方。

    “双生火焰”如此难得,所以人们对它产生了无比向往的情感,渴望自己能在此生找到灵魂的另一半。

    “咔!”

    片场拍摄结束,上面关于“双生火焰”的解说,全是我从百度百科找出来加以修饰作为公司新的广告片文案,甲方是卖钻戒的。

    导演很满意最后一条的拍摄效果,他让我们看看,于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自己编写的文案被表演在视频上。

    八月流火,热浪一下一下抚摸着路人的小腿,我踏着共享单车骑行回家。上班一个月,仿佛生活又回到了正轨,前面是一辆行驶着的三轮车,上面满载着玫瑰。

    是啊,又到了每年一度的七夕情人节,今年比较特殊,我大概率会在家里和明子、妈妈一起过。

    有人说,长久的爱情到最后都会变成亲情,我想说这句话的人肯定没有谈过几段长达六七年的恋爱。

    我们看到那些六七年都没有结婚的伴侣们分手的时候,并没有撕心裂肺地疼痛,也没有泪流满面,由此可见爱情不会长久,只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直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习惯,习惯可以改变,心意也可以改变。

    明子的前夫在追求她的时候,常常给她送各种礼物,还是学生的她就已经在高档的西餐厅约会了,那时明子还有几个追求者,她的前夫花了两年时间才把她追到手。

    直到结婚前,他对她态度都非常好,明子出去兼职做商场活动的主持人很晚才结束,每次都是亲自来接。毕业以后两人创业住在租的办公室里,打扫卫生、洗衣服都是前夫来做。

    以至于我和妈妈都觉得这个男人是明子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她婚后逐渐与我们没有联系,我们也相信她是因为工作太忙,或者很幸福才不会联系我们。

    明子和我一起搬回妈妈家之后才发现,她和前夫的离婚程序还没走完,因为财产分割问题两人隔三差五打电话对骂,其中还涉及一些婆媳关系、公司股权、生孩子的问题。

    晚上我来到明子的房间和她一起挤着睡,正当我马上睡着了,她突然轻轻地唤我的名字,“山奈?”

    我睁开眼,看到她背着我,头发柔软地垂在脖子、脊背和床上,是否那个男人也曾这样看着她呢?

    “嗯?”

    “你姐夫过几天要来青岛,你别跟妈妈说,我自己会处理好。”

    “你们不离婚不就好了,弄那么麻烦干什么?”

    那天晚上明子告诉了我,她真实的婚姻生活,让我更加对爱情失去信心,也为她不值。

    第二天早上,我被闹钟吵醒,着急地翻出衣柜里的衣服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来到餐桌前,是明子买的芍药,放在陶瓷花瓶里绽放得非常绚丽。

    我左右看看,妈妈和明子都不在,但电瓶车钥匙留在了家里。我骑着妈妈的枚红色电瓶车去市图书馆,途中看到一个人被120抬走,没有停下看热闹足够证明我很爱学习了。

    周末一过完,又到了上班的日子,公司临时决定让我加入外景广告拍摄工作中,没有任何征兆的,让穿着西装裤、通勤衬衫的我站在30摄氏度的太阳下跟着导演拍摄。

    好处是由于拍摄地点距离公司很远,没办法回公司吃免费的盒饭,于是我们到了住在附近同事的家里蹭饭,买菜钱由公司报销。刚好同事的手艺不错,糖醋鱼、红烧肉、小龙虾、干锅鸡,每天不重样。

    同事家里还住着一个病人,腿上打了石膏,每次我们吃饭的时候同事都会夹份菜给他端进屋子,同事说是自己发小,自从他住在这里隔三差五就有美女过来看他,一桌人都好奇又羡慕地朝屋子里看看。

    有一天,同事做了小龙虾,害怕上桌就没了,正好看到我在客厅看电视休息,让我帮忙端进去。

    “我?”

    “嗯,对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进去就别跟他说话,知道了吗?”

    看着平时嬉皮笑脸的同事表情开始严肃,我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真的像他所说吗?

    我端着一个盛满小龙虾的瓷碗敲敲门,进去看到病人正躺在床上打游戏,抬眼看我,“谢谢,就放在这里吧。”

    他抬眼看我的那一刻,让我觉得同事是骗我的。这个人的双眼皮很明显,眉骨和鼻梁高挺,留着长发。

    我转眼发现了他放在床头柜上的书,是瓦尔登湖。

    “你也看这个?”

    他听到我和他说话,将手机果断放下,“嗯,不能走动,只好看点书打发时间,但是那混子家里就只有这本书可以看了。”

    说完无奈地笑笑。

    也许是兴趣使然,我和他聊起来尼采、米开朗基罗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同事在外面像老妈子似的喊,“吃饭了,吃饭了,晚了就吃洗碗水!”

    “我去吃饭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下次我给你带几本书吧。”

    他笑着点点头。

    同事在吃饭时用奇怪地眼神看我两眼,没说什么。

    我希望拍摄的进度能够慢一点,这样能够和他多见几面,也自私地希望他的腿能好的慢一点,能够在我每次去同事家都能找到他。

    我只是着迷和他的谈话,每次与他的见面都让我心跳加速,每次离开他的房间都让我期待尽快重新打开那扇门。

    无奈的是,拍摄过程在延迟十天后终于结束了,结束的时候同事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告诉我,“虽然那是你的选择,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那个朋友私生活挺乱的,可以说是海王吧,你小心被他伤到哦。”

    “那他是异性恋了?”

    同事白了我一眼,“没救了。”

    他叫陆石南,他告诉我,自己前段时间跳到湖里救小孩,上岸后没站稳摔跤把腿弄骨折了。小孩没事,反倒是自己被120送去医院,小孩的父母给自己付了医药费。

    我平静地听着他说这件事,知道可能那天骑电瓶车看到的那个人就是陆石南,但我不会告诉他。

    他告诉我,自己是职业导游,平时会带一些高端定制的游客去自驾318,到NMG草原看摔跤大赛,到戈壁沙漠去探险,在疫情开始前他去过地球上的两个极点,在北极看北极熊,在南极看企鹅,极光像某种液态的物质在夜空中缓慢地流动。

    “这次的事故,让我直接损失了一个30人高端团的单子,去XJ的。”

    两周后,陆石南给我发微信,“我想你了,山奈。”

    奔着这句话,我又来到同事的家里,陆石南来开门,我小心地左顾右盼,他笑着说,“他出去玩剧本杀了。”

    我低头看他的腿,已经到医院拆了石膏。

    “我要走了,山奈。”

    “去哪?”

    “很远的地方。”

    我在回家的路上失魂落魄地走着,觉得自己愚蠢地难以形容,怎么能和刚认识不久的男人轻易发生关系?而且还没有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勾引房东儿子企图减租已经够耻辱了,现在又昏了头。

    但转念想到陆石南的样子,还是释怀了,至少在我的生活中很难遇到这样有魅力又有颜值的男人,即使是渣男骗炮又如何?!

    我不会再将自己的心给他了,不会再把自己的心给任何人。同事说得对,陆石南就是个行走的种马,走到哪里就撒到哪里,不光是女客户被迷得神魂颠倒,就连同行、路过的自由行女孩都曾沦陷过。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秋天的时候陆石南出现在了我们公司楼下,带着一束玫瑰花。

    我喜欢浪漫,但不喜欢懂浪漫的男人,因为只有经历了足够多的女友,才会被驯化得懂得买花送给女孩们。我在心里默念着千万别找我,我是透明的,他看不见我,我也不认识他,他是来找比我漂亮的女孩的,我不配。

    但在心里还是保留着一丝期待,期待他用坚定地眼神看看我,让我安心,告诉我,他喜欢我,并且能只喜欢我一个人。

    我挽着公司好姐妹的手一起走过他的身边,完全忽略了他的眼神。

    “等等,”

    我看着好姐妹,“他在喊你?”

    好姐妹转头看着陆石南,又转头看看我,对我挤眉弄眼,“他是叫你吧?我先走了,拜拜!”

    我提着帆布包,踏着牛津鞋走向他,“请问你是,”

    他的眼神暗了下去,但很快那丝情绪消失了,“我是陆石南,夏天的时候我们在曾发利家见过,你还借了几本书给我。”

    我假装努力回忆着,假装他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哦,”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

    “啊,想起来了,你是导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