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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夜斗秦淮

    就在这时,杨采薇轻拢慢捻,一曲琵琶行曰曰而出,如听仙乐、耳暂明,波心荡、冷月无声。

    她深情说道:“你们男人呀!总是在做着十年一觉的扬州美梦,赢得了身前身后的薄幸之名。可要你们承担责任的时候,一个个都攀高枝儿去了,难怪诗里说‘负心多是读书人’!”

    说罢,号啕大哭。

    刘姓青年听了,怒道:“贱.人!残花败柳之躯,装什么清纯玩意儿?”

    杨采薇以帕掩面,声停语迟。

    薛蟠躲在贾圭背后骂道:“龟.孙子,人家本来就是卖唱的,装不装清纯,亁你唧吧什么事?”

    “你……”

    刘姓青年大怒,挥剑直指薛蟠,贾圭突然侧身,两指疾出,似有金戈余响,说时迟那时快,稳稳当当地将那剑尖夹住,使他动弹不得!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犀一指’!”

    薛蟠得意道:“嘿,你奈我何?”

    刘姓青年满脸胀红,方以覃执扇轻抚他的肩膀,深深看了贾圭一眼,继而向杨采薇道:

    “采薇姑娘,你说的话我可不爱听。‘负心多是读书人’实为就事论事、有感而发之语,怎能拿它来以偏概全,形容所有的读书人?清楚的也就罢了,不清楚的,还以为在骂所有的读书人呢,我朝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采薇姑娘此举,是要与天下为敌吗?”

    杨采薇道:“奴家也是就事论事、有感而发。谁是仗义辈,谁是负心人,谁自己心里清楚!”

    贾圭止损般道:“方公子,无需再做口舌之争!请道明所为何来,若无事,我敬各位一杯,敬一壶浊酒喜相逢,然后,慢走不送!”

    薛蟠急道:“圭弟,你也忒窝囊了!别人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了,你还不动手?”

    甄祉走来,低声劝道:“蟠哥儿,打不得,打不得啊!且不谈对面请了一帮打手,打起来很可能两败俱伤,一旦事情闹大,让阁老心怀怨恨,必定上疏参我们的家族,而今上登位之后数次数落勋戚之家,言语中似有不满之意,势必成为一连串的导火索……”

    史晃附和:“是啊!蟠哥儿,你以为我们史家为何如此低调?根源便在这里。”

    薛蟠愣道:“竟有这样放屁的事儿?”

    贾圭顿时觉得甄祉很会来事儿。实际上,此人乃甄应嘉长兄甄应臻嫡子,在甄家的角色相当于贾家的贾琏,能力不差。

    若是按照他前世的作风,此时必定走为上计。但薛蟠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哪里肯相让,为了他的~,相机而动吧。

    那边厢,方以覃笑道:“巧了。我等今晚正是为采薇姑娘而来!”

    “采薇姑娘,方某曾多次听刘兄说秦淮河有个尤物,不光长相清纯,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吹得一手好箫,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采薇姑娘似乎对刘兄颇为眷恋,可惜刘兄那方面不太管用。既如此,姑娘何不来一个一女侍二夫?”

    方以覃的伙伴们放浪大笑。

    刘和安被他公开房事不利的缺陷竟不以为意,反而跟着大笑,脸皮之厚令人咂舌。

    杨采薇又羞又气,娇躯猛颤,贝齿轻咬朱唇骂道:“下.流.胚子!刘和安,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呜呜!”

    薛蟠怒道:“采薇姑娘莫急。今晚谁也别想将你从这儿抢走!”

    贾圭心道:果然是来争风吃醋的,这就麻烦了……

    方以覃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实不相瞒,此间画舫背后的东家,正是方某的表舅!”

    薛蟠惊叫:“什、什么?周宣是你表舅?”

    “是的!表舅名讳周宣!”

    正说着,画舫的老鸨被狗腿子请来了。她左右为难,看了看薛蟠,又看了看方以覃,不知如何是好。

    方以覃笑道:“张妈妈,发个话吧!今儿采薇姑娘归谁?让大家心里头都有个准数!”

    “薛大爷,你放心。你是咱家画舫的常客,请采薇姑娘花了多少钱,方某如数奉还!”

    薛蟠已知圭弟不太可能动手,因狠下心来道:“哼!薛大爷缺那点儿钱吗?张妈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薛家的薛蟠呀!你发个话,要钱还是要银,我薛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刘和安冷笑:“薛大爷好大的口气!”

    张妈妈脸色如茄,一边是东家的外甥公子,一边是薛家的老主顾,当下尴尬地发笑,却不敢开口。

    贾圭适时道:“慢!薛大哥,方公子,你们两位都是金玉一般的人物,怎能以俗物论输赢?依我之见,咱们不如来一场武斗,输者道歉并赔偿另一方所有损失;赢者,将和采薇姑娘一醉方休!”

    薛蟠对贾圭几乎无条件信任,当下拍手道:“很是!咱们不比俗物,就来个武斗!”

    刘和安道:“好啊,武斗就武斗,真以为刘某怕你不成?”

    说着卷起长袖,霍霍舞剑,跃跃欲试。

    “闭嘴!”方以覃厉声呵斥,刘和安灰头土脸地退后。

    继而向贾圭问道:“自方某走入画舫以来,阁下的应对始终从容有度,令方某刮目相看。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姓贾名圭!”

    “哦,原来是贾公子。良辰美景,欢饮达旦,遥襟甫畅,逸兴遄飞。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好诗,好诗!”

    狗腿子们抢着拍马屁。

    贾圭讥道:“阁下索性将《滕王阁序》全篇背下来,岂不更好?”

    “难得如此兴致,不如来个三局两胜,第一局比试武艺,第二句比试对子,第三局比试诗词!”

    贾圭尚未开口,“好!”呼喊声震天动地,已成骑虎。

    周遭围观者,或有秀才、举人的功名在身者,立时站出来起哄,有的说帮忙出题,有的说愿做裁判,人山人海,应和之声不绝于耳。

    清倌人、歌女、戏子放起了孔明灯,温柔的灯火驱散了月光倾洒不到的角落,绮靡的光芒跳跃起来,伴着沸沸扬扬的呼喊之声,把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思望抛撒出来。

    明月如霜,星光如河,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和地上的万家灯火连成一片。

    薛蟠、甄祉的脸色很难看,武斗还好,那是贾圭的看家本事,基本稳赢;再来两局文斗,谁可出战?形势不妙!

    贾圭暗道:两宋以后,不愧是读书人的盛世,今晚,他算是被读书人所代表的“民意”裹挟了……

    “薛大哥,甄二哥,弟可不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武人,后面的文斗,也交给我吧!”

    说罢,暴喝一声骤然掠至岸边,目光凛冽,不可逼视,放声喝道:“第一场武斗,谁来应战?”

    紞如三鼓,铿然一叶,似在为穿越者的胆略庆贺。

    刘和安道:“方公子,让我出战吧!保证要他输个狗血淋头!”

    “滚一边儿去!”方以覃看向打手中一个国字脸的长髯大汉,躬身一礼:“请焦大侠出手!”

    “愿为公子效死!”又朝众人拱手:“定不负大家期望!”

    那人背了一把大刀,如一只威猛的黑熊般大步走来,直至一丈之遥停下。

    “在下焦宫礼,忝为金陵金龙帮帮主,承蒙江湖上的朋友们给些面子,送了个‘铁背金鳌’的浑号,不值一哂。”

    “在下贾圭,现为江宁县武考生,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两人同时抱拳:“幸会,幸会。”

    清风徐来,水波乍兴。

    “贾公子,武艺有高下,年龄无高低。休怪焦某以大欺小!”

    “前辈尽管出手便是!”

    就在贾圭眨眼的瞬间,焦宫礼砰然而至,手中大刀大开大阖,转瞬间耍了数十个刀花,但听得风声呼啦啦作响,如一团氤氲的云雾般将之团团围住。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道如影随形的身影从烈焰繁花中迸出,只听得“五指山”三字,“砰砰”两声紧随其后,焦宫礼半举着大刀,如栩栩如生的雕像般弓在地上,再也不动!

    光雾之外,贾圭一身直裰背对焦宫礼,不声不响、不露锋芒、不矜不伐、不露圭角,已然获得胜利。

    这“五指山”,乃是他所精通的五种少林绝技的总称,包括大力金刚指、拈花指、无相劫指、魔诃指、多罗叶指,五指齐出,例无虚发,故命名‘五指山’。

    方以覃愣道:“什、什么情况?”

    刘和安摔手哀叹:“方公子,焦大侠已经被人家点住了!”

    “啊?”

    “怎么可能?”

    狗腿子们一片哗然,围观者却不计较输赢,直大呼过瘾,连声喝彩。

    清倌人、歌女、戏子打量着贾圭那青涩的脸庞,有的面红耳赤,有的暗送秋波,无言已会凭阑意。

    薛蟠、甄祉、史晃、贾珲纷纷上前,嬉皮笑脸的,绕着焦宫礼打转儿。

    薛蟠尝试抬了抬那把大刀,不禁笑道:“诶呦!这刀不轻勒,得有一百斤呢!”

    甄祉碰了碰那握成爪状的左手,不禁笑道:“人家练过就是练过,你瞧瞧爪子,随意挠一挠就是一死。”

    史晃蹲下来打量道:“还有这马步,什么叫稳如磐石。”

    贾珲两手半抓,接话道:“什么叫龙~行虎步。”

    贾圭朝着方以覃拱手:“前辈功力在我之上,就是~慢了点儿。”

    说罢,“砰砰”两声给焦宫礼解穴,连道“承让”。

    焦宫礼一边儿喊着“老了老了”,一边儿舒展筋骨,忽快速道:“我大意了没有闪,这局不算,再来一局,看招罢!”

    “看”字一出,大刀再次发动,贾圭如逐影随波般猝然纵跃而起,“砰砰”两声,“罢”字方毕,再次将他定住,对时间的把握堪称入微!

    “你瞧这倒霉大叔,还说不听了,我告诉你啊,你再来劲儿,我真不客气了啊!”

    随后,双指疾出,势如闪电,“解!”焦宫礼终于再能活动。

    焦宫礼怔了半天,审视一回,方落寞地摇头,也不理方以覃撕心的咆哮声,朝着人流稀疏的地方走去。

    薛蟠笑道:“圭弟,你把大叔的信心都给点没了!”

    甄祉笑道:“哈哈!大叔自保重些儿。就是屙出两缸金汁儿来,也医不好棒疮!”

    方以覃脸色阴沉,不耐烦地嚷道:“哼,不过是侥幸赢了第一局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下边儿还有两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