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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海戏

    几乎一夜无眠,武海达仍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六点起床,急匆匆洗漱后便去找朱泽天。

    他昨晚一直担心一件事:钓田鸡要准备小青蛙呀,那是钓田鸡的“媒”,猪猪准备了吗?昨晚忘记问了。他推开朱泽天小平房的门时,身后响起林广华的声音:“蛤乸想吃天鹅肉!”他连忙转头,只见林广华手提一只用胶丝编织成的“猪笼袋”,里面装着十只拳头大的田鸡。

    “昨晚忙了一夜。”林广华说,“好不容易才钓到这几个。”

    “心有灵犀呀,我和猪猪正准备去钓呢。”武海达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猪笼袋拍了一下,袋里的青蛙便上蹿下跳起来,全是黄橙橙油光发亮的,他禁不住赞叹起来:“真肥,红烧肯定香!”

    朱泽天正在房里准备钓杆和“媒”,听到声音,提着钓杆跑出来看,觉得那青蛙肥得出奇,心想:“快过冬的时候,田鸡忙着找吃,哪有这么肥的?不会是饲养的吧?难道,林大嘴到南巴街上买的?”但嘴里却说:“太好了,我和武大哥再去钓九十只,来个百蛤宴。”

    “现在才去钓?”林广华皱起眉头,“不是八点出发吗?沈小玲通知说:她一早去接陈辉和张梅青,七点半到学校集合。”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几下汽车喇叭声,三人转头看时,只见一台改装过的吉普车缓缓驶来,挨着小平房停下。车门开时,只见沈小玲跳下车来,很丧气地说:“梅青去不了啦,她的胃还痛。陈辉伯伯没出院,他也去不了啦。”

    “那去叫林德呀。”武海达说。

    “朱泽天昨天没通知我叫林德呢。”沈小玲回他。

    “唉,是我忘了。”武海达一脸沮丧。“那现在去叫,有车,很快。”

    林广华觉得五个人正好,不必去找林德了,说:“周六周日不打球时,林德经常去炼油厂打杂工,昨天我不见他在村里。万一找不到,就耽误时间了。”林德的大哥在炼油厂工作,经常找些杂活给林德做,这不假,但早上出门时,林广华分明听到林德在他家院子里和父亲说话的声音,他只是不想让林德参与而已。他和林德同村而且是邻居,他不想林德知道他太多事情。

    因为缺少计划中的陈辉和张梅青,武海达显得非常失落,沈小玲担心他改变主意,安抚道:“不要紧,下次再请他们。”又催促道:“赶紧把烧烤的东西搬上车。我们先去虎头山,争取下午去莺歌海。”

    这时,武林朱三个才醒悟过来:是坐小车去烧烤。他们以为小车只是把沈小玲送过来。

    林广华认识这辆小车,那天去莺歌海就是它,所以没有异常反应,但武海达和朱泽天就觉得意外了。沈小玲见武朱异样的神态,解释说:“是粮站的车,我爸同意了的,放心。”

    听沈小玲这么一说,朱泽天立刻脱口爆了一句:“当官就是好!随时玩特权!”

    沈小玲始料未及,脸唰的一下涨红起来。林广华瞪了猪猪一眼,说:“单位的车就是给领导用的嘛,特什么权!”

    沈小玲红着脸解释道:“粮站的车管理很严。因为张梅青身体不好,我才向爸爸请求……”

    见沈小玲快要哭的样子,林广华怒怼朱泽天一句:“山沟的孩子真是井底的蛤,就会乱叫!”

    武海达非常认同朱泽天的观点,但却选择回避,跑进房间搬东西。他把放在门口的青蛙提起来,因为心不在焉,竟把猪笼袋拿反了,袋口朝向地面。走到车厢,正准备把网兜往里放,没想到车厢里突然伸出一双手来,把他吓了一跳。他抬头看时,更是傻了眼,那张黄黑色的脸刹时红到耳根,因为,许月禅伸出双手时腰弯得太低,衣襟里的半边胸脯都暴露出来了。武海达哪里见过这种风光?手一抖,网兜便掉到地上,几只青蛙立刻蹿了出来。

    “跑了!”许月禅并不知道自己春光泄露,指着跑掉的青蛙大喊。武海达连忙去追。

    沈小玲还在为朱泽天的话受窘,听到许月禅尖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连忙跑过来看,一见许月禅弯着腰露出的胸脯,立即猜到了八九成,用广州话埋怨道:“你唔好比佢跑出来嘛,太大只,吓死人!”

    许月禅一向老实,哪里知道好友是一语双关?申辩说:“不关我的事,是它们自己跑出来的呀。”沈小玲在心里不好气地骂了一句:“都说波大脑小,你就是一个!”嘴巴却说:“你快下车帮手搬东西吧。”

    那几只逃亡的青蛙当然不是武海达的对手,他三两下便逮住了。他并不知沈小玲刚才到过车厢,回到车边不见许月禅在车里,立刻淡定下来,认为刚才那幕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他肯定许月禅不知,因为网兜滑落后,她还在车厢里指挥他抓青蛙。

    收拾妥当,大家便出发了。因为“青蛙”事件,武海达内心尴尬,上车后找到车厢右侧最里面的角落坐下。沈小玲本是这件事的局外人,但莫明其妙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找个角落坐下,却正在武海达的对面。局中人许月禅倒是若无其事,坐在沈小玲旁边,这下子,武海达的眼睛立刻惶恐不安起来,因为只要他一抬头,就是许月禅的眼睛。虽然他估计许月禅不知春光泄露的事,但他总有做贼心虚的恐慌。好在身边的朱泽天带了一本油印的《曹操诗选》,他才有机会安放自己的眼睛。林广华本意想坐在沈小玲的身边,退一步也要坐在许月禅身边,没想到许月禅把一大袋吃的喝的放在空位上,他只好与朱泽天为邻了。

    早上起床时,沈小玲计划着:请武海达在车上朗诵曹操的《观沧海》,请许月禅朗诵高尔基的《海燕》,而此刻,因为朱泽天的话和“青蛙”事件,她再也提不起兴致。她的脑子一直在猜想:武海达到底有没有看见许月禅的东西?尽管她不断提醒自己:看没看见都不关你的事呀,又不是看你的,但大脑就是爱胡思乱想。

    朱泽天也是有备而来的,他做事一向主次鲜明,强调突出主题。今天的活动,是为了祝贺武大哥发表大作,当然就得以武大哥为主。上车前,他带上《曹操诗选》,本意是亲自朗诵《观沧海》,为武大哥助兴,没想到从来没坐过车的他,一闻汽油味马上晕眩,车开十几分钟还没清醒过来。

    司机就是上次去莺歌海的退伍兵,对南巴的大小线路十分熟悉。他把车从大马路开进一条乡间小道,不到半小时便来到莺歌海,前面不远便是虎头山了。

    因为莺歌海的栏海大坝是“人定胜天”的著名工程,而虎头山两侧侧是闻名中外的“绿色长城”,所以不断有外地的干部、专家来考察,还不断有邻近市县、公社的政府机关、中小学学组织人员来参观,养路站便在进入莺歌海的路段立了一块巨大的玄武岩,上面仿照关山月的笔迹刻着“莺歌海”三个大字。一看见这三个字,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小玲竟然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莺歌海!”此声一出,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抿起嘴唇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在座的五人中,武海达当然知道沈小玲曾经到此一游,许月禅和林广华也知道她跟宣传队来过莺歌海,唯有朱泽天是局外人。但是,真正知道沈小玲猛喊一声的原因的,肯定只有武海达了,或者说,沈小声一声“莺歌海”,除了她自己吓了一跳外,武海达也被吓了一跳。那天晚上看海的事情,不但没有被时间的浪涛洗涮掉,反而有越来越清晰的倾向。特别是沈小玲,那天晚上的记忆本来已经尘封,但是昨天,当朱泽天向她建议到虎头山海边烧烤时,她竟然猛然想起莺歌海的事情来。朱泽天走后,她一直在想:这是谁的主意呢?是不是武海达的主意?她知道武海达爱海,那天晚上,他那么兴奋,那么忘情,那时的情景此刻仍历历在目。至于那天晚上她情急之下抓过他的手,她当然记忆犹新。那天之后,她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个片段,但看见武海达浑然不知的样子,她的心逐渐平复了。可是昨天,当得知要去海边烧烤时,这段记忆便在整个晚上神出鬼没,她甚至怀疑:其实,武海达是知道她抓过他的手的,只是,他会装,他在努力掩饰真相。她叮嘱自己:也应好好掩饰,就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吧。没想到,看见“莺歌海”三个字时,她还是忘情地喊了一声。

    “你来过莺歌海?”朱泽天很好奇地问沈小玲。此时的朱泽天全然是个纯粹的十三岁少年。当鬼谷子的心机从他的心头卸下,他变得非常单纯。根据他掌握的信息,除了武海达,车上没人到过此地。

    “来过。”沈小玲只得承认。但她强调:“系跟篮球队嘅宣传队来睇波。”

    “据说,莺歌海的栏海大坝横空出世,坝下惊涛滚滚,震天动地,你看了?”猪猪关切地问。沈小玲只得老实地点了点头。

    “武大哥,你肯定也来看了吧。”猪猪问身旁的武海达。

    “当然,可惜是晚上,只看了几眼。”武海达很坦然。

    “佢老乸!”朱泽天突然说了一句粗话。“十三个春夏秋冬,四千八百多个日夜,我竟然没见过大海!其实,我在大海的旁边已经睡了一年多了,真是蹉跎岁月!”他无限感慨地说了一句,未了,意犹未尽,又加上一句:“今天上了虎头山,一定要到莺歌海,否则死不瞑目!”

    林广华一直在晕车,大脑昏昏沉沉,像得了重感冒,因而迷迷糊糊不说话。听见朱泽天的慷慨陈辞,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小猪猪呀小猪猪,你一天不吹牛会憋死吗?不到莺歌海不会死人,不吹牛皮你就死不瞑目!”但他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没有吱声。

    武海达深受朱泽天的感染,在心里直呼“知音”。昨天,当朱泽天提出到海边烧烤时,他以为朱在耍花招,是在投其所好。现在看来,他真有爱海情怀。但他没说什么。他不敢抬起眼睛,因为他不但怕触碰到许月禅的目光,也害怕看到许月禅的上半身。只要一抬头,他便觉得自己有瓜田李下之嫌。

    突然,司机用南巴土话说了一句:“虎头山到了。”五个人的目光一同射向车子前进的方向,只看见,车窗外几百米处,在绿油油的一大片木麻黄树林中,昂首挺立着一座巨大的孤峰,形同威武的老虎头。风使劲地摇动着山上的树木,发出一阵阵如猛虎吼叫似的声音。

    “真的很像老虎,可惜比高凉山矮多了。”朱泽天说。

    武海达到过高凉,见过那里苍苍茫茫的大山,但他还是被虎头山震撼到了。虽然只有二三百米高,但它从平展展的大片树林中突兀耸起,加上怒叫的涛声,真是威武雄健之致。其余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的山头。他们从没见过这么雄伟挺拔的山峰。

    习惯上,到虎头山旅游的人,大多数都在这里下车,因为这里有个停车场,下车后往前走几十步路再爬上一个斜坡,便见到大海了。但这五人是初来乍到,都以为离海还很远,所以都坐着不动。司机见众人不下车,便让车子缓慢地爬上一个斜坡。突然,一阵如同千军万马在奔驰的声响扑面而来,随即便有一大片无边无际的碧涛冲进眼帘。“呀!”没有人吱声,但所有人的心都惊呼起来。大海,就在车轮下两三百米处的沙滩上荡漾着,平展展的一大片,无边无际,沧沧茫茫。车子停的地方,是一个延绵三十多公里长的特大弧形的点,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到东西两侧五米多高的墨绿色的木麻黄防风林带,这就是“绿色长城”了。它环抱着一个辽阔的海湾,似乎要蜿延到天边。“绿色长城”与海水之间,是一个东西长将近三十公里的金色的大沙难。莺歌海人叫它金滩,它的沙子是金黄色的。由于海水和海风的作用,细小如同面粉一样沙子埋下最下面,而表面则是如同麦粒似的被磨得圆滑发亮的粗沙,远远看去,这个巨大的半月形的沙滩就像一个铺满麦粒的大晒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灿灿黄橙橙。沙子沿着防风林一直向东西两边伸延,看不到头。在这个缓缓倾斜的宽广辽阔的半月状的“晒场”下方,便是大海了。她的远处似乎平静如镜,但在与沙滩接近的二三十米的地方,却突然地不断地隆起一排排一米多高的浪头,前赴后继地扑向沙滩,退下的前浪与冲上来的后浪互相碰撞,发出一阵阵雄浑有力的响声。这声音在几十公里长的海岸上不断地有节奏地回响,振聋发聩。

    朱泽天第一个悄无声息地跳下车,出笼的鸭子一样扑向大海,众人如梦惊醒,纷纷下车,奔向沙滩。

    “朝九晚五!正在涨潮!水火无情!正在涨潮!水火无情!”司机慌忙下车,用南巴话大声地朝大家喊叫。

    沈小玲和许月禅活像两只第一次见到水的旱鸭子,站在沙滩上看着大海发怔,但只呆了一会,便撒腿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叫大喊:“哗!哗!哗!”

    “你看你看,女人就是喜欢撒野!””林广华站在沙滩上,看着两位女生在沙滩上欢天喜地地乱跑,着迷地连声说。因为还在晕车,他站了一会,便一屁股坐到沙滩上了。

    毕竟已经见过两次海,武海达虽然内心激动,但表面比较冷静。他一下车就问司机:“现在是涨潮吗?”

    “对。”司机告诉他。“中午涨得更猛,沙滩全淹没,浪头要打到树上!”他又叮嘱说:“快去警告那几个同学,千万小心,一个浪头扑来,人就没了!”

    听他这么一说,武海达紧张起来,拿眼晴四处寻找,发现沈小玲和许月禅正在东面的沙滩上拼命地追赶着什么,一边跑一边尖叫着:“你们跑不了啦!你们跑不了啦!”应该是在追螃蟹吧,他想。他早就听说,金滩上有成千上万只成群结队的小螃蟹,还有沙虫,还有五颜六色的水母,大潮之后,有时还会留下几斤重的大海螺。在西侧的远处,一个小黑点正在沙滩上踽踽独行,肯定是朱泽天了。这个高凉山的旱鸭子,显然不敢下海,在离海水三四处的地方寻寻觅觅,也许正在背诵《海燕》或《观沧海》,也许正在寻思鬼谷子与海的关系。总之,他们暂时都是安全的。

    武海达从不晕车,因为昨晚没睡好,跳下车的那一刻还是有些晕眩。但当他一脚踩进沙地的时候,瞬间亢奋起来。这是什么沙呀,软绵绵的,麦粒一样黄橙橙的一层粗沙下面,全是粉沫似的细沙,像过年时做籺的米粉,篷篷松松,很厚,一脚踩下,马上陷下一个坑,如果不马上把脚抬起来,坑四周的沙子便会慢吞吞的滑下来,把脚埋住。武海达想起长篇小说《林海雪源》里面那些踏雪的情景,觉得自己就像走在大东北的雪地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淹没了他的身心。他故意深深地踩上一脚,看着沙子蚂蚁群似的往下爬,一直爬满他的脚面。然后,他慢慢拨出脚来,再往前踩下一个坑,再看着沙子回流。他童心勃发,忘情地重复着踏沙的动作。他太喜欢这些沙子了,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愉快的感觉。他抓起一把沙,用力捏了一下,放开,沙子像有弹性似的,在压力下收缩了,一放开,马上慢慢地“膨胀”开来,从指缝间水一样滑落,没有一丝粘连的感觉,手掌上没留下一粒沙子,真是干净利落!他好奇极了,又抓上一把,捏紧,放开,看着那些金黄细软的沙子调皮地轻轻地从指间溜下。

    这时大约是早上九点了,挂在海水上方的朝阳像打烂了壳倒到大碗里的鸡蛋似的,金灿灿,黏糊糊的。海上的风很轻,尽管已是岁末,却没有半点寒意。但因为正在涨潮,浪涛声很响,四处都哗啦啦地一阵阵叫喊着。柔和的阳光在浪涛上欢快地跳跃着,闪动着,奔跑着,像一大群顽皮的小孩在海边上欢快地嘻戏着,叫喊着。此时,辽阔的海边上只有他们五个人,分散在碧波边上的沙滩上。两个女生追赶着连绵不断的小螃蟹,一直往东。那些小家伙像和她们闹着玩似的,远远看见一大群,像蜜蜂似的在沙滩上蠕动,她们一跑上来,它们便迅速钻进沙洞里。两人没有抓小螃蟹的经验,或者压根就不想抓它们,只想和它们逗着玩,一路跑,一路看着它们躲藏,快乐地嬉嘻哈哈地大声笑着,开心地笑着,空旷的沙滩上不断传来两个少女清脆的欢叫声。她们完全忽视了大海涨潮的哗啦啦的浪涛声,或者,她们根本不知道大海正在涨潮,她们没有听见司机刚才的警告,她们没有玩海的经验。两个少女在沙滩上忘情地追逐着那些俏皮可爱的小螃蟹。

    突然,许月禅一脚踩到了一坨软绵绵的东西,差点摔倒了,她“呀”地尖叫一声。两人回头看时,只见沙地上一个簸箕大的浅浅的坑里,趴着一个草帽大的白色的肉糊糊的东西。

    “蜡!”沈小声失声叫起来。她说的“蜡”是广东白话对海蜇的叫法。在南巴街,每年八九月份都能买到新鲜的海蜇肉,来到南巴不久,她就知道莺歌海和虎头山一带盛产海蜇,八九月份最多。她没想到,年末了,还有海蜇,而且这么大,是昨晚退潮时搁浅的吧?两人都非常好奇地蹲下来,目不转睛地端详着那个趴在沙上的东西。

    “被大海遗弃了,很可怜。”许月禅非常同情地说。

    “我很小的时候就吃过蜡皮爆葱花!”沈小玲说。她从小爱海,但在广州只能看到江。而广州人对海蜇情有独钟,研究出各种吃海蜇的方法,不但在菜市场可以买到各式各样做好的海蜇熟菜,甚至有小贩子跑到学校围墙外叫卖海蜇皮:“葱花爆五香蜡皮,一分钱五串啰!”年少的沈小玲一闻此声,必然奔跑出门要上五串。海蜇皮那凝脂似的肉质和又爽又脆的口感,让她更加向住大海。她曾千百次地猜想:“整只蜡是怎么样的呢?蜡在海里吃什么呢?蜡遇上大鲨鱼怎么办呢?”那时候的她,没想过自己能在海滩上见到一个真正的蜡。

    “它死了吗?”许月禅皱着眉头问。

    沈小玲捡过不远处一根小木棍,轻轻碰了一下海蛰,那海蜇竟然颤抖了一下。“还活着!”两人都高兴地叫起来。

    “捡回家,葱花炒蜡!”沈小玲提议。“不不!烧烤,看可不可以烤来吃!”她又改变主意。

    “它还活着呢,要养起来!”许月禅说。

    “怎么养?要海水,南巴街有海水吗?”沈小玲反问。

    “先拿回去再说。”许月禅提出新主张。

    “好。”沈小玲同意。

    两人高兴地站起来,打算呼喊男生过来帮忙,没想到一站起来,便吓了一大跳:刚才还离她们五六米远的海水已经爬到脚边了!一排浪头拍打过来,浪花溅到两人头上,她们都“哗”地惊叫一声,撒腿狂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