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布
几个西夏兵把宋小榆送到了一个帐篷里。他们守在门口，连一只小虫子也爬不进来。宋小榆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眼前陈列着琳琅满目地金银器，丝织品以及一些奇特的矿物，在她的斜对面陈列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屋子的正中间是一个用柔软皮毛铺垫好的床榻。皮毛的颜色让她想起了荒漠上的狼群，那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暗黑记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走得实在太轻，以至于宋小榆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宋小榆终究还是察觉到了背后的异常，她本能地转过身去查看究竟。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奇特的男人。他头戴尖顶高冠，上面刻着线条繁琐的精致图案。他身穿圆领长袍，外披团花纹饰大衣，两个耳朵分别带着两个大耳坠。
男人往前靠近一些，宋小榆就往后退一步。当她退到不能再退的时候，手边正好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那把镶满宝石的弯刀。宋小榆想也未想，便拔出刀对准面前的这个陌生人。而男人却望着面前这个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女子，沉默不语。
男子继续往前走。
“别过来！”宋小榆大声喊道。
可惜男子根本不听，他继续往前走，直到前胸快要抵到宋小榆手里的刀刃上。宋小榆既害怕又不知所措，她已经退到了尽头！
“别过来，我会杀了你的……”这样说，她自己也感觉没有底气。
“你怕我？”男人看着宋小榆说。宋小榆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紧紧抓住手里的武器，直直指向对方，手却不停地在发抖。
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继续逼近，而是选择了后退，他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
男人离开后，宋小榆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了，僵硬的双手这才逐渐松弛了下来，那把刀一下子落在了面前的地毯上。她整个人也瘫在了地上，她实在太累了，整个神经蹦得太紧了……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些响动，宋小榆立马警觉地爬起来，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抓起面前的那把刀。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来个西夏侍女突然闯进了帐篷，侍女们都笑着看着她，然后依次把手里端着的各种美食以及几身华丽的衣裳放在屋里。宋小榆依然警觉地举起了手里的刀，然后放在身前做正当防卫。侍女们带来的东西很快就摆满了整个屋子。她们并没有离开，而是整齐地站成一排，等待主人的随时召唤。
过了一会，之前那个带耳坠的男人跨了进来。侍女们向对方行礼，并称对方为“大王子殿下。”
什么“大王子殿下”？他是西夏的王子？一切都还来不及细琢磨，宋小榆不得不举起手中的弯刀开始新一轮的防卫。
那个被称为大王子殿下的男人看见宋小榆依然坐在角落，手里举着匕首，神情十分紧张。于是便对身后的侍女挥了挥手，示意“退下”，很快侍女们都遵从一一离开了。
现在，屋里只剩下两人。
西夏大王子并没有往前跨一步，而是在距离宋小榆大概有两米远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看了看面前的这堆食物，对宋小榆说：“你肚子饿不饿？”
一提到“饿”这个字，肚里真的就咕咕叫了起来。但是，倔强的灵魂怎么可能吃敌人的食物呢，她对此宁死不屈！
“你怕里面有迷药？”大王子问，宋小榆不语，大王子却咧嘴笑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大王子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掏出一块布放在旁边的桌上，然后说：“希望你还记得我！”
桌上摆放着一块浅灰色麻布，这块布是多么的熟悉啊。在哪里和它相识过呢？想啊想啊……是爹爹腰间装烟草的布兜吗？是五嫂鱼羹店里的台布吗？还是给小灰灰做枕头的套子呢？不，都不对。哦，对了，在大漠之上的营区里。那是她用来蒸馒头的屉布。
那块不起眼的布和自己到底有什么渊源呢？它怎么会在男人的手里呢？哦，对了，她记得第一次偷偷给土屋里的邋遢人送食物的时候，就是用了一块这样的布……
“当初，要不是你偷偷给我递来食物、水还有药，也许我今天不会站在这里。你救过我，我欠你一个人情。”大王子扭过身看着宋小榆说。
宋小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但她依然警觉地举着手里的那把刀。
大王子见宋小榆依然保持沉默，他也觉得很无趣，便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盘中的食物。他皱了皱眉头，便朝门外喊了一声。很快两个侍女便走了进来。
“大王子殿下……”两个侍女跪了下来说。
“去，把这些食物倒掉，换热的上来”
“是。”
一听要把这么多食物倒掉，宋小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她自己本是一个土生土长地耕地人，经历了各种天灾人祸，亲身体验了缺粮后的贫乏，又在边关看到了将士们在没有粮食饱腹的艰苦生活……这些都让她深刻体会到粮食的可贵。
侍女们把食物都端走了，又重新换了一波热乎的饭菜。可惜，宋小榆依然蹲在角落，不愿意让人靠近半步。她这是宁死不屈，也不食敌人的嗟来之食！
第二天，在大王子的旨意下侍女们在大王子殿下的吩咐下端来十几盘各式各样的面饼。
“我想你一定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特色面食，没有人能做中原的白面馒头，你就随便吃一些吧。”
看着面前这些五花八门，长相奇特的面饼，宋小榆真是哭笑不得。她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依然保持沉默。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四天，大王子依然会每天过来看看这位对自己有过恩情的倔女子。每当他看见桌上一点未动的食物，便会无奈地离开。
她真的非常倔强，哪怕已经饿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也要对此抗争到底。大王子见她如此不领情，一气之下便拂袖而去。在之后的几天里，大王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一天，宋小榆虚弱地躺在地上，头沉重而眩晕，嘴巴干裂得如用火烘烤过劲的面饼，只需轻轻一碰就会稀碎。弯刀就躺在距离自己方寸之间的地方，她却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去拿起它。她用余光扫了一眼远方的食物，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为了克制自己，她把眼睛紧闭了起来，想让自己保持最后一点克制。
“宋姑娘，宋姑娘……”
有人在呼唤自己？那是谁？是爹爹吗？不，爹爹怎么会叫自己“宋姑娘”呢？那是牛夕和二虎吗？不，他们从来不会这样生分的喊自己？那是曾经相识过的某个路人吗？不，应该不是，她现在在遥远的西夏国，宋国的人怎么可能来这里呢？她已经没有精力继续猜想那个声音的真正来源了，躺在地上，等待耗尽自己最后一口气。
土尔木一走进帐篷就看见宋小榆虚弱地躺在地上，他赶紧跑过去将对方搀扶了起来。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水带，让宋小榆抿了一小口，过了一会等对方稍微可以吞咽了，他又小心翼翼地往对方的嘴里倒了一小口水。直到，宋小榆逐渐清醒了过来。
当宋小榆看清楚面前的人后，就如同见到亲人一般激动地满含泪水，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意志力已经无法启动身体上的一块肌肉。唯有呼吸还在意识范围内。她急促地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出一句话来。
“土尔木是你吗？”
“是我，宋姑娘。”土尔木回答道。
“真的是你吗？”
“是我，土尔木。”
“快带我离开这里。”宋小榆说着，想要从地上站立起来。可惜，她刚动弹两下，就又瘫了下去。
土尔木又给宋小榆喂下几口水，等宋小榆稍微见好，他又拿出一块软乎的面饼，掰下来一些塞到了对方的嘴里。这是她这些天来，吃下的第一口粮食，终于在黑暗地深渊感受到了温暖和希望。土尔木把宋小榆从地上扶起来，让她躺在了旁边的床榻上。
“土尔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宋小榆问。
“是大王子带我来的。”
“大王子？”
一提到“大王子”宋小榆便沉默了，她警觉地扫了一眼整个屋子，没有别人，只有她和土尔木。
“土尔木，那天分开后，他们把你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有没有欺负你？”宋小榆追问道，并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老人家。
“嗨，欺负到是没有。那天在猎场上，我们分开后。我就被西夏兵带到了牧民生活的地方，我现在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
“很多事情？”宋小榆不解地问道。
“是啊，我本来以为他们会让我这个老家伙去干点什么苦力活的。但是没有，他们还是让我干回了老本行，给人看病治疗。虽然，我恨那些杀害我们同胞的残暴的西夏兵。但是当我看到他们的老百姓其实也和我们一样，过着同样疾苦的日子……我想，医者仁心，对待病患不分敌我……所以，我就……”
宋小榆静静地听着土尔木的讲述，脑海中浮现出土尔木救死扶伤的身影。
“宋姑娘，听我一句话，要好好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机会回去。”
宋小榆点点头。
探望的时间到了，土尔木不得不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宋小榆这才发现土尔木的脚上系着一条沉重地铁链，这使他本就行动不便的腿脚更加吃力了……
土尔木走后，宋小榆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他说的那句话：“活下来才有机会回去。”
突然，她如梦初醒，心想，对，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回去，她要回到爹爹的身边！
“启禀大王子殿下，那位姓宋的姑娘说要找您。”一位侍女走到大王子的屋子里说。
大王子一听非常高兴，他立马起身随下人去了宋小榆的屋子。
当西夏大王子再次来到宋小榆面前时，他看见宋小榆已经开始主动去吃东西时，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侍女们都下去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吃得惯吗？”大王子关切地问，他坐在宋小榆的对面，看着对方。
等把嘴里那口食物咽下肚后，宋小榆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巴，便对面前的大王子说：“你是西夏国的大王子？”
“是。”
“我帮过你，你也留了我一条命。算是我们之间两清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
“如果我现在向你请求一件事情，你还会答应吗？”
“说说看。”
“我不想待在这里……”
“为什么？这里每天有人伺候你，你不用干苦力活，享受着你这一辈子从未享受过的日子，不好吗？”
“如果鸟无法用自己的羽翼飞翔，它便无法成为自己。我现在就像牢笼中的鸟，虽然享受着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荣华富贵，却没有了自由。我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也不是我想要的。我知道，我现在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国家。我也不会请求你放我回去……”宋小榆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但是，我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如果，如果能得到大王子殿下的应允的话？”
“你尽管说，别说一件，就是千件万件事，我也能答应。”
“能把土尔木脚上那副铁链取了吗？”
大王子看着面前的这位姑娘，心想，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她的心是那么的善良。
“还有，我想跟土尔木一起。”宋小榆说。
“为什么？”
“我可以跟他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虽然我痛恨你们西夏人。”
“这事让我再想一想。”大王子说。
第二天，大王子来看宋小榆，第一句话便是：“跟我走。”
大王子把她带到了牧民生活的地方，他终究还是答应了宋小榆的请求让她离开了被权贵束缚的牢笼中。虽然，身体依然被禁锢着，但是此刻的心已经飞翔了。大王子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解开了土尔木脚上那一副沉重的铁锁。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宋小榆将同土尔木一起为当地的牧民行医治疗，虽然她打心底不想和西夏人接触，更何况他们还是敌人。但是，这或许是让自己重新获取自由的唯一途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走得实在太轻，以至于宋小榆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宋小榆终究还是察觉到了背后的异常，她本能地转过身去查看究竟。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奇特的男人。他头戴尖顶高冠，上面刻着线条繁琐的精致图案。他身穿圆领长袍，外披团花纹饰大衣，两个耳朵分别带着两个大耳坠。
男人往前靠近一些，宋小榆就往后退一步。当她退到不能再退的时候，手边正好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那把镶满宝石的弯刀。宋小榆想也未想，便拔出刀对准面前的这个陌生人。而男人却望着面前这个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女子，沉默不语。
男子继续往前走。
“别过来！”宋小榆大声喊道。
可惜男子根本不听，他继续往前走，直到前胸快要抵到宋小榆手里的刀刃上。宋小榆既害怕又不知所措，她已经退到了尽头！
“别过来，我会杀了你的……”这样说，她自己也感觉没有底气。
“你怕我？”男人看着宋小榆说。宋小榆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紧紧抓住手里的武器，直直指向对方，手却不停地在发抖。
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继续逼近，而是选择了后退，他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
男人离开后，宋小榆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了，僵硬的双手这才逐渐松弛了下来，那把刀一下子落在了面前的地毯上。她整个人也瘫在了地上，她实在太累了，整个神经蹦得太紧了……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些响动，宋小榆立马警觉地爬起来，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抓起面前的那把刀。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来个西夏侍女突然闯进了帐篷，侍女们都笑着看着她，然后依次把手里端着的各种美食以及几身华丽的衣裳放在屋里。宋小榆依然警觉地举起了手里的刀，然后放在身前做正当防卫。侍女们带来的东西很快就摆满了整个屋子。她们并没有离开，而是整齐地站成一排，等待主人的随时召唤。
过了一会，之前那个带耳坠的男人跨了进来。侍女们向对方行礼，并称对方为“大王子殿下。”
什么“大王子殿下”？他是西夏的王子？一切都还来不及细琢磨，宋小榆不得不举起手中的弯刀开始新一轮的防卫。
那个被称为大王子殿下的男人看见宋小榆依然坐在角落，手里举着匕首，神情十分紧张。于是便对身后的侍女挥了挥手，示意“退下”，很快侍女们都遵从一一离开了。
现在，屋里只剩下两人。
西夏大王子并没有往前跨一步，而是在距离宋小榆大概有两米远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看了看面前的这堆食物，对宋小榆说：“你肚子饿不饿？”
一提到“饿”这个字，肚里真的就咕咕叫了起来。但是，倔强的灵魂怎么可能吃敌人的食物呢，她对此宁死不屈！
“你怕里面有迷药？”大王子问，宋小榆不语，大王子却咧嘴笑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大王子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掏出一块布放在旁边的桌上，然后说：“希望你还记得我！”
桌上摆放着一块浅灰色麻布，这块布是多么的熟悉啊。在哪里和它相识过呢？想啊想啊……是爹爹腰间装烟草的布兜吗？是五嫂鱼羹店里的台布吗？还是给小灰灰做枕头的套子呢？不，都不对。哦，对了，在大漠之上的营区里。那是她用来蒸馒头的屉布。
那块不起眼的布和自己到底有什么渊源呢？它怎么会在男人的手里呢？哦，对了，她记得第一次偷偷给土屋里的邋遢人送食物的时候，就是用了一块这样的布……
“当初，要不是你偷偷给我递来食物、水还有药，也许我今天不会站在这里。你救过我，我欠你一个人情。”大王子扭过身看着宋小榆说。
宋小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但她依然警觉地举着手里的那把刀。
大王子见宋小榆依然保持沉默，他也觉得很无趣，便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盘中的食物。他皱了皱眉头，便朝门外喊了一声。很快两个侍女便走了进来。
“大王子殿下……”两个侍女跪了下来说。
“去，把这些食物倒掉，换热的上来”
“是。”
一听要把这么多食物倒掉，宋小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她自己本是一个土生土长地耕地人，经历了各种天灾人祸，亲身体验了缺粮后的贫乏，又在边关看到了将士们在没有粮食饱腹的艰苦生活……这些都让她深刻体会到粮食的可贵。
侍女们把食物都端走了，又重新换了一波热乎的饭菜。可惜，宋小榆依然蹲在角落，不愿意让人靠近半步。她这是宁死不屈，也不食敌人的嗟来之食！
第二天，在大王子的旨意下侍女们在大王子殿下的吩咐下端来十几盘各式各样的面饼。
“我想你一定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特色面食，没有人能做中原的白面馒头，你就随便吃一些吧。”
看着面前这些五花八门，长相奇特的面饼，宋小榆真是哭笑不得。她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依然保持沉默。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四天，大王子依然会每天过来看看这位对自己有过恩情的倔女子。每当他看见桌上一点未动的食物，便会无奈地离开。
她真的非常倔强，哪怕已经饿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也要对此抗争到底。大王子见她如此不领情，一气之下便拂袖而去。在之后的几天里，大王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一天，宋小榆虚弱地躺在地上，头沉重而眩晕，嘴巴干裂得如用火烘烤过劲的面饼，只需轻轻一碰就会稀碎。弯刀就躺在距离自己方寸之间的地方，她却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去拿起它。她用余光扫了一眼远方的食物，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为了克制自己，她把眼睛紧闭了起来，想让自己保持最后一点克制。
“宋姑娘，宋姑娘……”
有人在呼唤自己？那是谁？是爹爹吗？不，爹爹怎么会叫自己“宋姑娘”呢？那是牛夕和二虎吗？不，他们从来不会这样生分的喊自己？那是曾经相识过的某个路人吗？不，应该不是，她现在在遥远的西夏国，宋国的人怎么可能来这里呢？她已经没有精力继续猜想那个声音的真正来源了，躺在地上，等待耗尽自己最后一口气。
土尔木一走进帐篷就看见宋小榆虚弱地躺在地上，他赶紧跑过去将对方搀扶了起来。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水带，让宋小榆抿了一小口，过了一会等对方稍微可以吞咽了，他又小心翼翼地往对方的嘴里倒了一小口水。直到，宋小榆逐渐清醒了过来。
当宋小榆看清楚面前的人后，就如同见到亲人一般激动地满含泪水，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意志力已经无法启动身体上的一块肌肉。唯有呼吸还在意识范围内。她急促地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出一句话来。
“土尔木是你吗？”
“是我，宋姑娘。”土尔木回答道。
“真的是你吗？”
“是我，土尔木。”
“快带我离开这里。”宋小榆说着，想要从地上站立起来。可惜，她刚动弹两下，就又瘫了下去。
土尔木又给宋小榆喂下几口水，等宋小榆稍微见好，他又拿出一块软乎的面饼，掰下来一些塞到了对方的嘴里。这是她这些天来，吃下的第一口粮食，终于在黑暗地深渊感受到了温暖和希望。土尔木把宋小榆从地上扶起来，让她躺在了旁边的床榻上。
“土尔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宋小榆问。
“是大王子带我来的。”
“大王子？”
一提到“大王子”宋小榆便沉默了，她警觉地扫了一眼整个屋子，没有别人，只有她和土尔木。
“土尔木，那天分开后，他们把你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有没有欺负你？”宋小榆追问道，并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老人家。
“嗨，欺负到是没有。那天在猎场上，我们分开后。我就被西夏兵带到了牧民生活的地方，我现在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
“很多事情？”宋小榆不解地问道。
“是啊，我本来以为他们会让我这个老家伙去干点什么苦力活的。但是没有，他们还是让我干回了老本行，给人看病治疗。虽然，我恨那些杀害我们同胞的残暴的西夏兵。但是当我看到他们的老百姓其实也和我们一样，过着同样疾苦的日子……我想，医者仁心，对待病患不分敌我……所以，我就……”
宋小榆静静地听着土尔木的讲述，脑海中浮现出土尔木救死扶伤的身影。
“宋姑娘，听我一句话，要好好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机会回去。”
宋小榆点点头。
探望的时间到了，土尔木不得不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宋小榆这才发现土尔木的脚上系着一条沉重地铁链，这使他本就行动不便的腿脚更加吃力了……
土尔木走后，宋小榆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他说的那句话：“活下来才有机会回去。”
突然，她如梦初醒，心想，对，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回去，她要回到爹爹的身边！
“启禀大王子殿下，那位姓宋的姑娘说要找您。”一位侍女走到大王子的屋子里说。
大王子一听非常高兴，他立马起身随下人去了宋小榆的屋子。
当西夏大王子再次来到宋小榆面前时，他看见宋小榆已经开始主动去吃东西时，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侍女们都下去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吃得惯吗？”大王子关切地问，他坐在宋小榆的对面，看着对方。
等把嘴里那口食物咽下肚后，宋小榆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巴，便对面前的大王子说：“你是西夏国的大王子？”
“是。”
“我帮过你，你也留了我一条命。算是我们之间两清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
“如果我现在向你请求一件事情，你还会答应吗？”
“说说看。”
“我不想待在这里……”
“为什么？这里每天有人伺候你，你不用干苦力活，享受着你这一辈子从未享受过的日子，不好吗？”
“如果鸟无法用自己的羽翼飞翔，它便无法成为自己。我现在就像牢笼中的鸟，虽然享受着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荣华富贵，却没有了自由。我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也不是我想要的。我知道，我现在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国家。我也不会请求你放我回去……”宋小榆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但是，我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如果，如果能得到大王子殿下的应允的话？”
“你尽管说，别说一件，就是千件万件事，我也能答应。”
“能把土尔木脚上那副铁链取了吗？”
大王子看着面前的这位姑娘，心想，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她的心是那么的善良。
“还有，我想跟土尔木一起。”宋小榆说。
“为什么？”
“我可以跟他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虽然我痛恨你们西夏人。”
“这事让我再想一想。”大王子说。
第二天，大王子来看宋小榆，第一句话便是：“跟我走。”
大王子把她带到了牧民生活的地方，他终究还是答应了宋小榆的请求让她离开了被权贵束缚的牢笼中。虽然，身体依然被禁锢着，但是此刻的心已经飞翔了。大王子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解开了土尔木脚上那一副沉重的铁锁。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宋小榆将同土尔木一起为当地的牧民行医治疗，虽然她打心底不想和西夏人接触，更何况他们还是敌人。但是，这或许是让自己重新获取自由的唯一途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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