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探病
“好好工作哟。”还穿着围裙的刘玉涵整理着卢成祥的领带，“家人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成祥。”
卢成祥点点头，“我明白，放心，没事儿。”
沙发旁的卢豪锋正在整理书包。
卢成祥放下公文包，走到卢豪锋的身边轻轻蹲下。
刘玉涵转过身，微笑着看着父子两人。
卢成祥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儿子的头，“等国庆了，你放假了，咱就出去玩儿。现在要好好学习明白不？”
“我知道，爸爸。”卢豪锋的小手在背后摆弄着。
卢成祥看着儿子，眼神里有着无比的溺爱。他轻轻拍了拍卢豪锋的头，“爸爸去上班了，再见。”
“爸爸再见。”卢豪锋伸出只手来晃了晃。
卢成祥同样晃了晃手掌。
“我先走了，你待会儿去送孩子上学。”
“嗯，好，你也放心——等下，我去拿个东西。”刘玉涵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回到厨房，拿了一个保温饭盒出来，“这是我煲的鸡汤，你应该中午会去看昨晚和你一起那人吧？拿这个去看看人家，别——”
“行，我知道了。”卢成祥笑了一下接了过去，“还是你懂我。”说完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进入电梯，待电梯门关上后，卢成祥才慢慢呼了口气。
昨晚因为下着暴雨，经自己提议后，就在家里简单问了下。当然没有把抢劫犯带上来，妻子说家里还有孩子，怕吓着，于是就一名警察与自己和另一个人来家里简单问了几句，总共也就三四分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正式。还加了那人的微信来着，叫黄俊勤，是个健身教练，学过散打才那么厉害。不过他好像是过敏了，我猜测是香水，他也这么认为。警察还问了句什么香水，解释过后基本就无事了。
之后警察说让他坐警车，顺道送医院去。他推辞了几句也就答应了，毕竟他身上的可见部位起的红色越来越多了。
早上吃饭时还打开电视机看看《早间新闻》上会不会播报，提着心又吊着胆，但并没有播报。应该是案件证据还不充分吧，毕竟受害者不在。我也不懂这个，算了，反正又不会颁给自己“优秀市民奖”。
“叮！”电梯到了一楼，卢成祥走出去后就直接去了车库，开着帕萨特驶出了小区。
今天他打算先去公司安稳上个班，到中午去医院看看黄俊勤，毕竟认识了，还是通过这种方式认识的。还有妻子的鸡汤，副驾驶上的保温饭盒微微摇晃着。
空气有些潮湿，雨已经不下了，但地上的水坑不少。卢成祥控制着车速，免得车身或行人溅到脏水。
路旁的植被颜色很是鲜艳。小洋湖的水面随着风的吹动缓缓荡漾着，云朵下的太阳偶尔出来照一下。卢成祥深吸了口气，他不喜欢下雨，他只喜欢下雨后。
去上班的路也需要先走小洋湖的北面和西面路。到了路口，忽然发现昨晚停在拐角的那辆电摩已经不见了，兴许是晚上发现下雨了，然后起床推到可以遮住雨的地方了吧。
这儿是个丁字路，等了个红灯的工夫，看见东面远处的工厂有不少人，幸好中间有一处大水坑，周围的人们退避三舍，所以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只见黄黑色的横条横在空中，隐约见还能看到有穿警服的人站在前面。嗯？什么情况？因为昨晚的事还要提取什么物证？可那儿离昨晚的地儿也太远了吧？
看了看时间后，默默打开了转向灯。去看看吧，也许还能遇到昨天那名警察，顺带问问送黄俊勤去的是哪个医院。
……
403屋内。
“妈妈，昨晚那来的是警察叔叔吗？爸爸怎么了，他犯什么事了吗？”卢豪锋的小手在身前摆弄着，小心翼翼地问刘玉涵。
刘玉涵笑了笑，“不是啊，你爸爸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犯事呢。”她走过来蹲在卢豪锋面前，把他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慢慢捏着，“你爸爸呀，他跟另一个叔叔帮助警察捉住了坏人。昨晚外面不是下那么大雨吗，妈妈就让他们来家里坐了会儿。”
“这样啊，嗐，我还以为爸爸是犯事了呢。”卢豪锋的表情一下子从小心翼翼变成了坦然无事，俩手从母亲的手里抽出，一叉腰，神态得意。就好像犯事了但又被证明清白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自己一般。
“这么不相信你爸爸？”刘玉涵站起来，“行了，收拾完了吗？收拾完了就去上学了。”
“收拾完了收拾完了。”卢豪锋背起书包向门口跑去。
“你慢点儿。”
两人进入电梯，按下按键，电梯开始下降。
“妈妈，我不出去玩了。”
“嗯？”刘玉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昨晚不是跟你爸答应了吗？怎么又不玩儿去了？”
“就是不想去了，明年再去吧。”
刘玉涵没在说话，她忽得觉得鼻子酸了一下，孩子可能是察觉到什么了。今天，今天成祥回来我就问问，到底怎么了……
“叮！”电梯门开了。
“走了走了，妈妈！”卢豪锋已经跑了出去，带着笑意向母亲喊。
“来啦！”
……
卢成祥看着面前又增多了的围观者，决定还是不往里面挤了。站在水坑边上，垫着脚往里面看。五六辆警车停在路边，几名警员在工厂门口说着什么，不时地还用手加以比划。看这样子，感觉不是昨晚的事呀。其实那些警员里还有法医，只不过穿的衣服颜色与警员的相近，所以卢成祥没有看出来。
“小卢啊！”
突然，一声较硬朗的声音传来。
卢成祥应声看去，看到是六楼的王叔在叫自己。王叔大概有六十多岁了，刚搬来“天伦之乐”的时候，顺道给帮着搬了搬家具。一来二去也算熟络了。挺好一个人，就是有时候话多……
“这儿呢这儿呢！”王叔仿佛看不见两人之间的人们，头向着卢成祥，俩手左扒拉右扒拉，几步就从绝佳的观看位置走了出来，拉住卢成祥的手。
卢成祥见状，坏了，话匣子打开了要。
“那就先这样，小贺去火车站接人，早上跟你说的，没忘吧？”声音有些低沉，听得出有些年纪了。
“没忘没忘。”这个声音则年轻。
卢成祥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扭头看去，一路小跑向着警车的人正是昨晚询问自己案情的警察，而前面说话的看上去得有四十多了，穿着棉大衣，看着有些脸熟……
“小卢啊，头些天我儿子回楼上，想着让你俩认识下，让他给你指点指点，但王晓赛他最近工作上有些忙，所以啊这个情绪不是很……”
卢成祥正疑惑王叔这是说啥呢。听到“王晓赛他最近……”的时候反应过来了。因为卢成祥是做平面设计的，王叔知道后，就想让是设计总监的自己的儿子跟卢成祥认识认识，看看能不能给点建议啥的。但王晓赛一回来情绪就不太好，对卢成祥没说好话。老人上脾气了，一边训自己的儿子，一边又让卢成祥再等等。但当时卢成祥接了个电话后就说有事先走了。之后呢，老人就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没事没事，王叔，我没放在心上。”卢成祥虽在回应王叔，但头却一直看着那名警察，眼见着他要上车了。
“你没放在心上，但我觉得事儿没办妥，那就是我的责任，我得……”卢成祥看着警车向东面开走，彻底死了心，便回头看着老人说话，一副接受审判的样子。
“来来，王叔，咱过来点儿说，这儿人忒多。”卢成祥拉着王叔走了出来。
“瞧我这光顾着说了，都没在意场合，呐，这事儿呀……”
卢成祥没看时间，不然显得自己很敷衍一般。耐心地听完了王叔的话。大概过去了快十分钟，他还看见了丁字路口那儿骑着电车的妻子和后座的孩子，不过看样子孩子应该是发现了自己，招了招手。碍于王叔在旁，卢成祥就没回应。
“王叔王叔，您不用瞎操心了，我给您说实话吧。”卢成祥打断了王叔，“我呢，在的那公司啊，要裁员了，有消息说是我。我在那儿就干到国庆了，之后还干不干这一行还没个准儿呢，您也别让您儿子帮我了，我看他工作不大对付，您回去啊，多跟他好好说会儿话就成了。我这边您甭多想了。”
期间老人还想插一次嘴，不过卢成祥没给他机会。
“哎呀，这怎么搞得，怎么能……哎呀，你瞧瞧这都啥事儿呀这都。”王叔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一拍手就在那儿叹气。
卢成祥拿出手机看了眼，“我先上班去了王叔，您没事儿也早回去吧。”说完，卢成祥小跑着到了车上，急忙开走了。
王叔又叹了口气，低着头摇了几下，背手。一转身看见被围起来的地方，又是一拍手。
“诶呀，忘了跟小卢说这儿出人命了，哎呀！”说完又是一顿叹气加摇头。
……
开着车的卢成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手一拍方向盘，“靠吔，忘了跟王叔说咧，捌跟玉涵叨哔了！”人本能地开口总是会带着家乡味儿。
……
M国某州某区某贫民窟。
“二楼东南角屋子有人，正在确认对象……”位于另一栋屋子的楼顶上，一个白人穿着皮夹克，里面是白色背心，下身是牛仔裤。这时的他正伸着右手食指竖在右边眼角上，而他的右眼正布满红色，眼珠还在渐渐放大。
“确认目标，是否击杀？”
“迅速击杀！”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是。”
发红的右眼又变大了一圈，眼珠则变得更加的猩红，似乎要炸了一般。忽然，眼珠发出一道红色的激光，眨眼间，玻璃碎了，目标直接化成了灰烬。
“已击杀。”
“A组进入，见者格杀不论。”这是之前那个声音。
“B组准备……绕西冲上去。”
“C组开始向内推进。”
两分钟后，除了KHC的人，楼内无人生还。
“处理A组，开始工作。”
“击杀ABC组隐蔽。”
约翰走下楼梯，对讲机里传来询问：
“感觉怎么样？”
“渐渐熟悉了，还没有痛感。”
“那就好。”
雷达车里，哈坦汀·默贝笑了起来，但只是脸皮动了起来。虽然看着让人发憷，但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被基因恶魔摆了一道，但好在留下一对“贪红”，目前状况也越来越好了。
还要不要跟CM合作呢，他们这一个个的，可都不……
……
“组长，我昨天那份广告呢？”卢成祥急匆匆赶来，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到了。
周超抬起头，看了一圈才发现走过来的卢成祥。
“哦，你那份呀，我交给向冰做了。”
“那份我做了都一周了，前天您不是还看了吗？说很好。”
“嘘嘘，别那么大声。”周超伸出食指做了噤声状，站起身，“过来说。”
周超带着卢成祥来到身后的资料室。
“我知道你做了很久，是，很出色，甚至可以拿这次的‘最佳作品奖’。但是你可以做些简单的呀，那个客户来头不小，做好了是一回事儿，客户不满意也是一回事儿。我把组内接到的一些小活儿留下来给你，不用着急，慢慢做。国庆之前做完就可以。”
卢成祥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半分钟后，卢成祥开门离开。
周超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地抽了一根烟来，刚拿出火儿来想点烟，一抬头又看见了门上的“禁止吸烟”的标识。“啧”了下后，也离开了资料室。
老弟，不是哥对不住你，除了你没钱没势没背景外，老哥裁谁都不行。放心，哥懂你难处，这回介绍你去鹏程广告，那可是大公司。你就先难为十天吧。
卢成祥坐到椅子上，刚从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看见了组长在抽烟，不过他没看见自己。
组长应该是要裁自己了，可以确定了。不过他没法直接告诉自己，原因他昨天就已经想通了。换位思考了一下，发现如果自己是周超的话，也会选择裁掉这样的人。
电脑屏幕亮了下，卢成祥抬头一看，是组长发来的一封邮件。应该是刚才组长说的“小活儿”。点开一开，确实是一些很简单的活儿。刚入行业一个多月的新人也能做的那种。心里缓了口气，开始认真地工作起来。
……
到了中午，卢成祥下班离开公司。途中听到有人说到“警车”、“抓人”、“通缉”的字眼。当下联想到了今早的事。是凶手被抓到了吗？这么快？
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关自己什么事。
买了些水果后，带着妻子煲的鸡汤，开着车寻找起黄俊勤在的那家医院。没办法，昨晚忘了问去的是哪家医院。
嗯……既然黄俊勤在小洋湖夜跑，那他家应该不远，但不会是在“天伦之乐”。那块地儿有健身房吗？他家就在健身房？
轻拍了下方向盘，决定先去离小洋湖最近的洋城市第二人民医院。关键是他忘了第二人民医院晚上几点关门。话说医院是24小时营业吗？想了想，发现自己没有晚上去过医院。
过了片刻，卢成祥到达了目的地。在前台问了下住院部在哪儿。找到后又再寻找皮肤病的牌子，走完一层楼后终于找到了。
门是开着的，卢成祥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女人正在喂病床上的黄俊勤喝鸡汤……
提着饭盒的手下意识往后藏，“哎，兄弟！”
得了……
没办法，卢成祥硬着头皮走了进来，“黄哥，我刚下班，来看看你。”进房间后发现昨晚他身上还有的大片红色已经淡了很多了。
“你怎么知道这儿的？”黄俊勤本来就是坐着的，见卢成祥来了又靠床尾坐了坐。
“就第二医院离小洋湖最近，我就先来这儿试试。这不还给找着了。”
“你一间一间房找的？”
“也不是，我问了下前台的护士，找了也就十多分钟吧。”
“有心了有心了——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昨晚和我一起抓到抢劫犯的，叫卢成祥，31了，跟你说过。”黄俊勤忽觉妻子在旁，这又给说明的。
“你好，早上听勤说起了，谢谢你啊。”用灰色发簪盘着头发的女人站起来伸出了手。
“没事没事嫂子，见义勇为嘛，应该的。”卢成祥伸出手握了下。面前的女人看着貌似比自己年长，穿着很朴素，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
“哎？你手里的是什么？”黄俊勤话还没说完，饭盒直接被拿走了。
“诶，诶不……”
“看着像是补品呀。”张祝心从黄俊勤手里拿过，随着闻了下，“嗯~闻着像是鱼汤啊，是……家中女人做的吗？”说完，又拿过卢成祥不知所措的手中的水果。“呀，还有水果呀，让您破费了。”而后将两者放在了床头柜上。
“额……”卢成祥一时没接上来，吞吐了下才应道：“是是，鱼汤是我的妻子煲的。这点东西哪能叫破费呀，应该的应该的。”
“很香啊，比我这鸡汤强多了。”张祝心由心地赞美了一句。
“没有没有，她做的多一般呐，嫂子这光看着就很香。”
张祝心轻笑了下，“卢先生真会说笑啊——不过我给勤煲了鸡汤了，鱼汤就晚上再喝吧。”
“说到这个，黄哥身体怎么样了？”
“没啥事——本来就没啥事。”黄俊勤表情像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一般。
“大夫今早跟我说要不是看昨晚是警察带我来的，他都不愿让我住院，还占床位。”声音有些小，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能听清，“大夫说是香水过敏，但我想以前也没有过敏过呀。他说可能那款香水里有些不一样的成分，初步判断我的身体可能会有些改变。但查了后发现没事，就说了这样的话。”
“你怎么没跟我说呀？”张祝心有些讶然。
卢成祥心里明了了几分，原来没啥毛病啊。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不是哥们问了句，我都没打算说。”黄俊勤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我这就去办出院手续吧。”
张祝心拦住他说：“我去吧，你跟卢先生说说话吧。”说完，女人拿上包出了门。
确认人走了后，卢成祥坐到凳子上说道：“嫂子真贤惠啊，黄哥有福啊。”
“还行吧。”
办好出院手续后，三人一起出了医院。
见卢成祥是开车来的，张祝心主动开口说自己骑电车回去，让黄俊勤坐卢成祥的车回去，顺便认认门。很好的理由，黄俊勤没法，就同意了。
到了小洋湖时，南路的警戒线还在，只有一辆警车，没有什么围观者了。毕竟现在已经是中午了，都在家里吃饭或者睡午觉。
黄俊勤看见了问了句发生什么了。卢成祥答不下来，说自己也不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有了。
到了黄俊勤家，是一间一个门面的超市。离小洋湖也就两个路口，很近。
车还没停下，黄俊勤说：“吃顿饭再走吧，顺便喝喝弟妹的鱼汤。”
卢成祥心猛地跳了下，“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家呢。何况黄哥已经吃过了，它不合适。”
“那才多少？我还没吃饱呢……”
再三推让之后，卢成祥还是要走。互相加了下联系方式后就此分开。
卢成祥点点头，“我明白，放心，没事儿。”
沙发旁的卢豪锋正在整理书包。
卢成祥放下公文包，走到卢豪锋的身边轻轻蹲下。
刘玉涵转过身，微笑着看着父子两人。
卢成祥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儿子的头，“等国庆了，你放假了，咱就出去玩儿。现在要好好学习明白不？”
“我知道，爸爸。”卢豪锋的小手在背后摆弄着。
卢成祥看着儿子，眼神里有着无比的溺爱。他轻轻拍了拍卢豪锋的头，“爸爸去上班了，再见。”
“爸爸再见。”卢豪锋伸出只手来晃了晃。
卢成祥同样晃了晃手掌。
“我先走了，你待会儿去送孩子上学。”
“嗯，好，你也放心——等下，我去拿个东西。”刘玉涵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回到厨房，拿了一个保温饭盒出来，“这是我煲的鸡汤，你应该中午会去看昨晚和你一起那人吧？拿这个去看看人家，别——”
“行，我知道了。”卢成祥笑了一下接了过去，“还是你懂我。”说完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进入电梯，待电梯门关上后，卢成祥才慢慢呼了口气。
昨晚因为下着暴雨，经自己提议后，就在家里简单问了下。当然没有把抢劫犯带上来，妻子说家里还有孩子，怕吓着，于是就一名警察与自己和另一个人来家里简单问了几句，总共也就三四分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正式。还加了那人的微信来着，叫黄俊勤，是个健身教练，学过散打才那么厉害。不过他好像是过敏了，我猜测是香水，他也这么认为。警察还问了句什么香水，解释过后基本就无事了。
之后警察说让他坐警车，顺道送医院去。他推辞了几句也就答应了，毕竟他身上的可见部位起的红色越来越多了。
早上吃饭时还打开电视机看看《早间新闻》上会不会播报，提着心又吊着胆，但并没有播报。应该是案件证据还不充分吧，毕竟受害者不在。我也不懂这个，算了，反正又不会颁给自己“优秀市民奖”。
“叮！”电梯到了一楼，卢成祥走出去后就直接去了车库，开着帕萨特驶出了小区。
今天他打算先去公司安稳上个班，到中午去医院看看黄俊勤，毕竟认识了，还是通过这种方式认识的。还有妻子的鸡汤，副驾驶上的保温饭盒微微摇晃着。
空气有些潮湿，雨已经不下了，但地上的水坑不少。卢成祥控制着车速，免得车身或行人溅到脏水。
路旁的植被颜色很是鲜艳。小洋湖的水面随着风的吹动缓缓荡漾着，云朵下的太阳偶尔出来照一下。卢成祥深吸了口气，他不喜欢下雨，他只喜欢下雨后。
去上班的路也需要先走小洋湖的北面和西面路。到了路口，忽然发现昨晚停在拐角的那辆电摩已经不见了，兴许是晚上发现下雨了，然后起床推到可以遮住雨的地方了吧。
这儿是个丁字路，等了个红灯的工夫，看见东面远处的工厂有不少人，幸好中间有一处大水坑，周围的人们退避三舍，所以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只见黄黑色的横条横在空中，隐约见还能看到有穿警服的人站在前面。嗯？什么情况？因为昨晚的事还要提取什么物证？可那儿离昨晚的地儿也太远了吧？
看了看时间后，默默打开了转向灯。去看看吧，也许还能遇到昨天那名警察，顺带问问送黄俊勤去的是哪个医院。
……
403屋内。
“妈妈，昨晚那来的是警察叔叔吗？爸爸怎么了，他犯什么事了吗？”卢豪锋的小手在身前摆弄着，小心翼翼地问刘玉涵。
刘玉涵笑了笑，“不是啊，你爸爸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犯事呢。”她走过来蹲在卢豪锋面前，把他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慢慢捏着，“你爸爸呀，他跟另一个叔叔帮助警察捉住了坏人。昨晚外面不是下那么大雨吗，妈妈就让他们来家里坐了会儿。”
“这样啊，嗐，我还以为爸爸是犯事了呢。”卢豪锋的表情一下子从小心翼翼变成了坦然无事，俩手从母亲的手里抽出，一叉腰，神态得意。就好像犯事了但又被证明清白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自己一般。
“这么不相信你爸爸？”刘玉涵站起来，“行了，收拾完了吗？收拾完了就去上学了。”
“收拾完了收拾完了。”卢豪锋背起书包向门口跑去。
“你慢点儿。”
两人进入电梯，按下按键，电梯开始下降。
“妈妈，我不出去玩了。”
“嗯？”刘玉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昨晚不是跟你爸答应了吗？怎么又不玩儿去了？”
“就是不想去了，明年再去吧。”
刘玉涵没在说话，她忽得觉得鼻子酸了一下，孩子可能是察觉到什么了。今天，今天成祥回来我就问问，到底怎么了……
“叮！”电梯门开了。
“走了走了，妈妈！”卢豪锋已经跑了出去，带着笑意向母亲喊。
“来啦！”
……
卢成祥看着面前又增多了的围观者，决定还是不往里面挤了。站在水坑边上，垫着脚往里面看。五六辆警车停在路边，几名警员在工厂门口说着什么，不时地还用手加以比划。看这样子，感觉不是昨晚的事呀。其实那些警员里还有法医，只不过穿的衣服颜色与警员的相近，所以卢成祥没有看出来。
“小卢啊！”
突然，一声较硬朗的声音传来。
卢成祥应声看去，看到是六楼的王叔在叫自己。王叔大概有六十多岁了，刚搬来“天伦之乐”的时候，顺道给帮着搬了搬家具。一来二去也算熟络了。挺好一个人，就是有时候话多……
“这儿呢这儿呢！”王叔仿佛看不见两人之间的人们，头向着卢成祥，俩手左扒拉右扒拉，几步就从绝佳的观看位置走了出来，拉住卢成祥的手。
卢成祥见状，坏了，话匣子打开了要。
“那就先这样，小贺去火车站接人，早上跟你说的，没忘吧？”声音有些低沉，听得出有些年纪了。
“没忘没忘。”这个声音则年轻。
卢成祥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扭头看去，一路小跑向着警车的人正是昨晚询问自己案情的警察，而前面说话的看上去得有四十多了，穿着棉大衣，看着有些脸熟……
“小卢啊，头些天我儿子回楼上，想着让你俩认识下，让他给你指点指点，但王晓赛他最近工作上有些忙，所以啊这个情绪不是很……”
卢成祥正疑惑王叔这是说啥呢。听到“王晓赛他最近……”的时候反应过来了。因为卢成祥是做平面设计的，王叔知道后，就想让是设计总监的自己的儿子跟卢成祥认识认识，看看能不能给点建议啥的。但王晓赛一回来情绪就不太好，对卢成祥没说好话。老人上脾气了，一边训自己的儿子，一边又让卢成祥再等等。但当时卢成祥接了个电话后就说有事先走了。之后呢，老人就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没事没事，王叔，我没放在心上。”卢成祥虽在回应王叔，但头却一直看着那名警察，眼见着他要上车了。
“你没放在心上，但我觉得事儿没办妥，那就是我的责任，我得……”卢成祥看着警车向东面开走，彻底死了心，便回头看着老人说话，一副接受审判的样子。
“来来，王叔，咱过来点儿说，这儿人忒多。”卢成祥拉着王叔走了出来。
“瞧我这光顾着说了，都没在意场合，呐，这事儿呀……”
卢成祥没看时间，不然显得自己很敷衍一般。耐心地听完了王叔的话。大概过去了快十分钟，他还看见了丁字路口那儿骑着电车的妻子和后座的孩子，不过看样子孩子应该是发现了自己，招了招手。碍于王叔在旁，卢成祥就没回应。
“王叔王叔，您不用瞎操心了，我给您说实话吧。”卢成祥打断了王叔，“我呢，在的那公司啊，要裁员了，有消息说是我。我在那儿就干到国庆了，之后还干不干这一行还没个准儿呢，您也别让您儿子帮我了，我看他工作不大对付，您回去啊，多跟他好好说会儿话就成了。我这边您甭多想了。”
期间老人还想插一次嘴，不过卢成祥没给他机会。
“哎呀，这怎么搞得，怎么能……哎呀，你瞧瞧这都啥事儿呀这都。”王叔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一拍手就在那儿叹气。
卢成祥拿出手机看了眼，“我先上班去了王叔，您没事儿也早回去吧。”说完，卢成祥小跑着到了车上，急忙开走了。
王叔又叹了口气，低着头摇了几下，背手。一转身看见被围起来的地方，又是一拍手。
“诶呀，忘了跟小卢说这儿出人命了，哎呀！”说完又是一顿叹气加摇头。
……
开着车的卢成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手一拍方向盘，“靠吔，忘了跟王叔说咧，捌跟玉涵叨哔了！”人本能地开口总是会带着家乡味儿。
……
M国某州某区某贫民窟。
“二楼东南角屋子有人，正在确认对象……”位于另一栋屋子的楼顶上，一个白人穿着皮夹克，里面是白色背心，下身是牛仔裤。这时的他正伸着右手食指竖在右边眼角上，而他的右眼正布满红色，眼珠还在渐渐放大。
“确认目标，是否击杀？”
“迅速击杀！”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是。”
发红的右眼又变大了一圈，眼珠则变得更加的猩红，似乎要炸了一般。忽然，眼珠发出一道红色的激光，眨眼间，玻璃碎了，目标直接化成了灰烬。
“已击杀。”
“A组进入，见者格杀不论。”这是之前那个声音。
“B组准备……绕西冲上去。”
“C组开始向内推进。”
两分钟后，除了KHC的人，楼内无人生还。
“处理A组，开始工作。”
“击杀ABC组隐蔽。”
约翰走下楼梯，对讲机里传来询问：
“感觉怎么样？”
“渐渐熟悉了，还没有痛感。”
“那就好。”
雷达车里，哈坦汀·默贝笑了起来，但只是脸皮动了起来。虽然看着让人发憷，但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被基因恶魔摆了一道，但好在留下一对“贪红”，目前状况也越来越好了。
还要不要跟CM合作呢，他们这一个个的，可都不……
……
“组长，我昨天那份广告呢？”卢成祥急匆匆赶来，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到了。
周超抬起头，看了一圈才发现走过来的卢成祥。
“哦，你那份呀，我交给向冰做了。”
“那份我做了都一周了，前天您不是还看了吗？说很好。”
“嘘嘘，别那么大声。”周超伸出食指做了噤声状，站起身，“过来说。”
周超带着卢成祥来到身后的资料室。
“我知道你做了很久，是，很出色，甚至可以拿这次的‘最佳作品奖’。但是你可以做些简单的呀，那个客户来头不小，做好了是一回事儿，客户不满意也是一回事儿。我把组内接到的一些小活儿留下来给你，不用着急，慢慢做。国庆之前做完就可以。”
卢成祥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半分钟后，卢成祥开门离开。
周超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地抽了一根烟来，刚拿出火儿来想点烟，一抬头又看见了门上的“禁止吸烟”的标识。“啧”了下后，也离开了资料室。
老弟，不是哥对不住你，除了你没钱没势没背景外，老哥裁谁都不行。放心，哥懂你难处，这回介绍你去鹏程广告，那可是大公司。你就先难为十天吧。
卢成祥坐到椅子上，刚从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看见了组长在抽烟，不过他没看见自己。
组长应该是要裁自己了，可以确定了。不过他没法直接告诉自己，原因他昨天就已经想通了。换位思考了一下，发现如果自己是周超的话，也会选择裁掉这样的人。
电脑屏幕亮了下，卢成祥抬头一看，是组长发来的一封邮件。应该是刚才组长说的“小活儿”。点开一开，确实是一些很简单的活儿。刚入行业一个多月的新人也能做的那种。心里缓了口气，开始认真地工作起来。
……
到了中午，卢成祥下班离开公司。途中听到有人说到“警车”、“抓人”、“通缉”的字眼。当下联想到了今早的事。是凶手被抓到了吗？这么快？
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关自己什么事。
买了些水果后，带着妻子煲的鸡汤，开着车寻找起黄俊勤在的那家医院。没办法，昨晚忘了问去的是哪家医院。
嗯……既然黄俊勤在小洋湖夜跑，那他家应该不远，但不会是在“天伦之乐”。那块地儿有健身房吗？他家就在健身房？
轻拍了下方向盘，决定先去离小洋湖最近的洋城市第二人民医院。关键是他忘了第二人民医院晚上几点关门。话说医院是24小时营业吗？想了想，发现自己没有晚上去过医院。
过了片刻，卢成祥到达了目的地。在前台问了下住院部在哪儿。找到后又再寻找皮肤病的牌子，走完一层楼后终于找到了。
门是开着的，卢成祥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女人正在喂病床上的黄俊勤喝鸡汤……
提着饭盒的手下意识往后藏，“哎，兄弟！”
得了……
没办法，卢成祥硬着头皮走了进来，“黄哥，我刚下班，来看看你。”进房间后发现昨晚他身上还有的大片红色已经淡了很多了。
“你怎么知道这儿的？”黄俊勤本来就是坐着的，见卢成祥来了又靠床尾坐了坐。
“就第二医院离小洋湖最近，我就先来这儿试试。这不还给找着了。”
“你一间一间房找的？”
“也不是，我问了下前台的护士，找了也就十多分钟吧。”
“有心了有心了——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昨晚和我一起抓到抢劫犯的，叫卢成祥，31了，跟你说过。”黄俊勤忽觉妻子在旁，这又给说明的。
“你好，早上听勤说起了，谢谢你啊。”用灰色发簪盘着头发的女人站起来伸出了手。
“没事没事嫂子，见义勇为嘛，应该的。”卢成祥伸出手握了下。面前的女人看着貌似比自己年长，穿着很朴素，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
“哎？你手里的是什么？”黄俊勤话还没说完，饭盒直接被拿走了。
“诶，诶不……”
“看着像是补品呀。”张祝心从黄俊勤手里拿过，随着闻了下，“嗯~闻着像是鱼汤啊，是……家中女人做的吗？”说完，又拿过卢成祥不知所措的手中的水果。“呀，还有水果呀，让您破费了。”而后将两者放在了床头柜上。
“额……”卢成祥一时没接上来，吞吐了下才应道：“是是，鱼汤是我的妻子煲的。这点东西哪能叫破费呀，应该的应该的。”
“很香啊，比我这鸡汤强多了。”张祝心由心地赞美了一句。
“没有没有，她做的多一般呐，嫂子这光看着就很香。”
张祝心轻笑了下，“卢先生真会说笑啊——不过我给勤煲了鸡汤了，鱼汤就晚上再喝吧。”
“说到这个，黄哥身体怎么样了？”
“没啥事——本来就没啥事。”黄俊勤表情像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一般。
“大夫今早跟我说要不是看昨晚是警察带我来的，他都不愿让我住院，还占床位。”声音有些小，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能听清，“大夫说是香水过敏，但我想以前也没有过敏过呀。他说可能那款香水里有些不一样的成分，初步判断我的身体可能会有些改变。但查了后发现没事，就说了这样的话。”
“你怎么没跟我说呀？”张祝心有些讶然。
卢成祥心里明了了几分，原来没啥毛病啊。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不是哥们问了句，我都没打算说。”黄俊勤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我这就去办出院手续吧。”
张祝心拦住他说：“我去吧，你跟卢先生说说话吧。”说完，女人拿上包出了门。
确认人走了后，卢成祥坐到凳子上说道：“嫂子真贤惠啊，黄哥有福啊。”
“还行吧。”
办好出院手续后，三人一起出了医院。
见卢成祥是开车来的，张祝心主动开口说自己骑电车回去，让黄俊勤坐卢成祥的车回去，顺便认认门。很好的理由，黄俊勤没法，就同意了。
到了小洋湖时，南路的警戒线还在，只有一辆警车，没有什么围观者了。毕竟现在已经是中午了，都在家里吃饭或者睡午觉。
黄俊勤看见了问了句发生什么了。卢成祥答不下来，说自己也不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有了。
到了黄俊勤家，是一间一个门面的超市。离小洋湖也就两个路口，很近。
车还没停下，黄俊勤说：“吃顿饭再走吧，顺便喝喝弟妹的鱼汤。”
卢成祥心猛地跳了下，“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家呢。何况黄哥已经吃过了，它不合适。”
“那才多少？我还没吃饱呢……”
再三推让之后，卢成祥还是要走。互相加了下联系方式后就此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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