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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爸,你洗过脚吗

    本来,因为与门雄及王向柄斗法的事,罗逸深夜回到家里时,心情极为忐忑,不知要如何面对父亲罗汉国。

    蹑手蹑脚地步入堂屋时,见老妈已休息,老爸并没有看电视,却抱着一张《安德日报》在看。

    看上去那报纸揉着有了些皱褶,像是翻了很多遍的样子。

    “你回来啦。”罗汉国主动给儿子打了个招呼,甚至还刻意地笑了笑。

    “爸……我……”罗逸嗫嚅着不知说什么。

    要说个辛苦了,劳您去给我帮拳,再接再励,下次老爷子再给照应着点儿,那还不得挨嘴巴子。

    要是啥也不没,又难以表过对罗主任的感激。

    但罗汉国猛地一甩手。

    这个手势顿时让罗逸明白,那就是不提那茬了。

    接着,罗逸贱兮兮地凑上前去,先是给罗汉国斟了盏茶,又弯了腰看着报纸。

    “爸,看的啥呀。”

    罗汉国把报纸递给罗逸,指了指上面的一篇社论,“小逸,你看看这段,发表下意见。”

    罗逸只扫了一眼,就噗嗤一下笑了。

    说是社论,却像小品一样好玩。安德市召开外商投资大会时,缺席了一位重要外商,使得会议无法进行。

    打了这位玉米国外商的大哥大才知道,他是因为“洗脚”被抓了。

    由此,社论中抛出这样的观点,要不要规范行业,开放搞活,使洗脚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一促保健方式,同时创造现代、文明、宽松的招商环境。

    下面还列举了洗脚的各种裨益,比如治脚气,通血脉,解疲劳等等。

    罗逸抬眼笑望了老爸一眼,说:“爸,我的意见可能和您有代沟,能畅所欲言吗?”

    “说吧,不用保留。”

    “那,您洗过脚吗?”

    罗汉国刚毅的面上竟泛了丝红,但随即绷住了脸,“出去应酬时,他们洗过,我在店外面抽烟。”

    “那你最好去体验一次。对了,别忘了带上我妈,一起去。”

    罗汉国沉默片刻,竟然爽快地应着:“行啊!”

    又说:“这篇社论反响很大,县里各个单位都在组织学习。明天县社班子会议上,我就吸取你的意见,让他们也去体验一下,带上家属去。”

    罗逸心疼地望着罗汉国,说:“这几年社会变化太大,真是难为你了。”

    “万变不离其踪!”罗汉国脸上莫名地升腾起了怒气,“再变,也要把握住底限,别脱了做人的本性。”

    说到这里,他向儿子挥了挥气,“去睡吧!”

    罗逸很是知趣,赶紧道了声晚安,回自个儿屋睡了。

    第二天早上,8月12号,而工期在8月22号,满打满算,不到十天就要到峻工日了。

    同学们依旧是早早开工。这个时候,还有人议论起昨晚刘正东突然敬酒辞中,竟把罗逸称为了老大。

    大家不知就里,以为刘正东幡然悔悟,重新回到了集体的怀抱。

    而且,罗逸还一返平时的冷淡,对刘正东挨肩搭背,称兄道弟,一副团结友好祥和情形。

    刘正东倒显得有些忸怩,像个大闺女一样,有意无意地和罗逸保持一段距离。

    快晌午时,王向炳也来到了现场,还把同学们约到一起,拿着份红头文件,站在同学们中间,手持一份红头文件。

    见大家不时地望望自己脸上的抓伤,王向炳向罗逸笑笑说:“我这大脸的事,还不给大家解释一下。”

    “草,怪我咯?”罗逸说,“前天晚上,不让你喝那么多你偏喝,这不,遭罪了吧!这一回嫂子只挠你一把,下一回不让你上坑,赶出家门。”

    听罗逸现编的台词后,王向炳心下苦笑了下,也证实了罗逸并没有把他的糗事说出去,也算给他留了个面儿。

    刘正乐则乜斜下王向炳,嘬了下牙花子,响出啧啧的不屑声。

    王向炳视而不见,开始讲红头文件里的内容。

    县里应上级要求,正在搞“驰名商标万里行”活动,很多各企事业单位以及商家、工地都在积极响应。

    “咱们户外广告工程可是县里的形象工程,是不是也要响应一下?”

    王向炳的表情和声调虽然很是激昂,但同学们寂然无声。

    只有刘正东低声地拍了下掌。

    当罗逸带头拍了两下后,大家才一同应和着,哗啦啦地掌声一片。

    罗逸说:“王总请指示吧,看有什么英明举措来响应县里的精神。”

    王向炳扫了一眼广告牌下的空桶,说:“我看以前的漆也用得差不多了,咱也用个国际驰名品牌:义邦油漆。”

    罗逸知道,义邦源自东瀛,在魔都合资建厂,是百年驰名品牌。质量虽是过硬,但个别品类价格昂贵。

    就说:“材料成本这块儿,王总可得控制得当,否则,我还得出一张《材料调整加项单》。”

    “用不着。咱批量进货,按的是工程价,成本高不了。”

    “噢……”罗逸不置可否,抬头望远,看了下104国道路边停着的一辆130车。

    “说个痛快话。同意不同意?”王向炳话头里有点虚,也有点急。

    回了一下神,罗逸才说:“这你问我干嘛?你不是王总嘛,工地上你是大老板,当然是你说了算。我就一个施工队长。”

    “草!”王向烦晒笑说,“我是不是工地老板,还不得你的脸色?”

    说完,王向炳回过身,双手高举,向远处的130做了个手势。

    130随便打了火,吐吐吐地下了护路坡道,驶到工地上,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几个伙计,掀开了后车厢的蓬布,预备着卸货。

    罗逸把王向炳叫到一边,颇有深意地说:“王哥,这次卸货,也得走走流程,搞一个《材料入场签证单》吧?”

    嘿嘿一笑,王向炳说:“刚还说我是工地老板,话还没落,就又来主我的事,牵我的鼻子。”

    “既然你这么说,这料我也不用了,你找个地方卸了,让这些义邦漆晒太阳吧”

    王向炳被呛得卡了壳,只好向方舜招了下手,吴正德和方舜一起跟了过来。

    方舜恭声问:“王总,有嘛吩咐?”

    “咱公事公办,义邦漆入场,你也象征性地走个流程,搞个《进场材料签证单》。”

    方舜说:“搞什么签证单,这是义邦啊,大品牌,不用不用!”

    “大?大能大得过法规去?”罗逸谑笑说,“方监理也不该双重标准,王老板指定的品牌就用不着手续了?”

    罗逸这话说得严丝合缝有法有度,僵持不下,王向炳只得对方舜说:“让你签你就签了吧。”

    方舜无奈,只好落了款签了字。

    见施工方一栏里空着,罗逸又没有动笔的意思,他就捏了《签证单》戳到罗逸跟前:“愣着干嘛呀,签字呀。”

    “又不是我进的料,我凭什么签字?谁进的谁签!”

    说罢,罗逸扭头就走。

    王向炳扯住他:“兄弟,你怎么这么不配合?这签证的事你挑起来的,到该你签字时又撒滑,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罗逸挑着眼皮盯了王向烦一眼,而后,扯过方舜递来的签证单,又说:“王哥,今儿这字我签了,让你记我一辈子!”

    王向炳哈哈笑了:“兄弟,又瞎扯,就让你签个字,至于嘛。快、快,签上吧。”

    罗逸不再多说,把纸一折含在左掌心,右手执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一式两份,方舜持一份,罗逸持一份。

    王向炳吐了口气,迎着日头,脸上露出了灿烂又猥琐的笑容。

    一百桶18L的义邦油漆不到半小时就卸完,罗逸见这辆130车是鲁A牌照,来自泉城。

    而且,上面不装着数百桶乳胶漆,显然,在河东县其它工地上,对方也有业务。

    就过去和领头的攀谈了下。

    他先扔给对方一支烟,然后说:“师傅,等卸完货别急着走,中午吃顿饭。”

    对方吐了口烟圈,眼神里有一丝警惕,笑说:“心领了,还是不麻烦了。”

    见方舜在一旁边睄着,神情有些紧,罗逸就笑笑说:“方监,我这下苦力的抽不开身。你陪这位老哥吧,咱既做生意,又交朋友。”

    方舜舒了口气,连声说好。

    130车上领头的这才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送走义邦油漆供货商后,工地上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刘正东拿了一张镂刻好的卡纸,用胶带纸粘在广告牌上,然后用喷枪对着镂空的部位喷字。

    半路上,喷枪有些堵,就往铁皮屋里修理了下,等返回来时,发现卡纸不见了。

    卡纸不值钱,上面刻的字才最费功夫,花了他两个小时的时间呢!

    四下看了下,正看到一个老乡正提着工地上油漆桶,桶装满了诸如费刷子、废卡纸、饮料瓶等大家随手扔地上的东西。

    但是,刘正东瞅到,他空油桶边,有张卡纸被团了一半,另一边就从桶沿耷拉了出来。

    纸面上的镂空字,和字沿新鲜淋漓了油漆格外刺目,正是他刚刚丢失的那张拓印版!

    若是平常人,刘正东会上去就一个嘴巴子,把印版给抢回来。但碍于对方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不,是老爷爷了。

    他只好边追边吆喝:“老头,你别跑啊,别的玩意儿你尽管留下,我只要一个纸版啊,我特么有用啊!”

    老头一身百纳衣,精廋的身段跑进来倒嗖嗖的,听他喊话后有点动摇,但远观刘正东一身戾气的样子,顿时不信。

    依旧逃跑,嘴里还喊着:“抢劫了!”

    这话让刘正东火了,心道我特么拿回自己的东西还叫抢劫?你特么跟罗逸是一个德性嘛?

    怒火就跟加了推进器一样,三步两步就追上了老头,上手就把对方摁倒,抢桶里的印版。

    可那老头宁死不屈,把桶压身子底下不放,还撕心裂肺地一劲儿喊:“抢劫啊、抢劫啊!”

    恰好,这情景的发生地正在王汉臣的施工段,他本身家境贫苦,哪看得这个,从脚手架上疾速下来,大叫着跑过去,抓了刘正东的后襟掀翻了他不说,还在他胸上捣了一拳。

    骂道:“刘正东,你个王八蛋,这么老的叫花子你也下得去手!”

    刘正东委屈又急躁,更被这个以前见了自己连大气也不敢喘的家伙给激怒了。

    “妈的,我是个沙袋吗?连王汉臣这样的怂货也敢打我?”

    怒想着,身子一个鱼跃起来,抢起拳头就往王汉臣头上打去。

    关键时候,罗逸突现,他抓住了刘正东的腕子,把他甩到一边。

    “正东,你打了老的打小的,算什么好汉!”

    刘正东把经过说了一通。

    “怎么着也不能对三里庄老乡动手!”罗逸说。

    “前一阵子你动得还轻嘛,兴你不兴我了?”

    “那不一样,”罗逸点着他说,“我打的是刁民,你打的是穷苦老大爷!”

    又说:“还有,既便老大爷不对,你工作方法也不行。”

    然后,他俯身到抱着油漆桶不撒手的老头跟前说:“大爷,工地上的废品你尽管拣就行。可是,有用的东西你就别拿了,比如,那些纸版,到你手里连一分钱也卖不了,可对我们来说,金贵着呢。”

    老头不为所动,梗着脖子犟着:“到我手里就是我的。这是拾荒的规矩。”

    “那,我买回来行不行?”罗逸苦口婆心地说。

    老头瞅了他一眼,狮子大张口:“两块!”

    “不就二十块钱嘛,”罗逸转身伸手向刘正东,“掏钱吧?”

    刘正块见两块随即被罗逸涨成了二十,心里虽窝火,但赶到这份上了,只好抽出两张大团结。

    罗逸接过来递给老头时,他不再抱着桶,而是忽啦一下爬了起来,摇了摇手说:

    “后生,就冲你为人,这钱大爷不要。这桶里的东西,你想拿嘛就拿嘛。”

    “大爷,”罗逸抓过他脏污突筋的手,把钱塞到他手心里,说,“你不要这钱,这桶里的东西,我也不能拿,咱不能坏了丐帮的规矩不是?”

    指了指呆立在旁边的刘正东,他又说:“你不要这钱,这后生就不能拿纸版,大热的天,他还得回去刻俩小时,你这不是难为他吗?”

    老头只好把钱收了,同时,眼里刺出了泪,把旁边的渗了泥的皱纹弄得湿漉漉的。

    ……

    看着佝偻着身子蹒跚远去的老汉,罗逸语重深长地对刘正东说:“看了吧,同样的事情,让你处理就鸡飞狗跳,换个工作方法,就和顺得多。”

    刘正东不服,说:“草,花了我二十块呢!这个得给我报销。”

    “不行,钱虽不多,也是你处理老乡关系不当,不另罚就好了,还想公家报销?”

    刘正东看从罗逸这儿讨不了便宜,只好冲王汉臣发火:“狗日的,你还笑,刚打我那个忘了?”

    王汉臣自知理亏,又碍于以前对刘正东的忌惮,刚要张嘴时,被罗逸拍着肩膀打断了。

    “汉臣,好样的。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又说:“打进了工地,你也成长了不少,刚于挑战恶势力了!”

    说得王汉臣两个嘴角不只咧开,还颤着。打小,他就没被人这样夸过。

    “罗逸,你特么那嘴歪了?”

    刘正东怒道,“敢感我被人揍了,倒成了恶势力了?”

    罗逸瞪了他一眼,针锋相对地说:“王汉臣打你,最多也就是不知者无罪。你呢,倒还揪着不放,亏你是个爷们,还有没有点气量?”

    刘正东听了,憋的半晌没透过气来,最后气急而笑:“罗逸啊,我可算得罪你这个瘟神了,趁早来个了断,找根绳子给我吊子算了!”

    这话把罗逸也说得绷不住了,手背撩了下王汉臣,差他回到工作岗位。

    然后搂了刘正东的肩头说:

    “正东,这工地上的斗争远没结束,下面还有大戏要上演。昨天传呼上我也给你说了,打死不离亲兄弟,咱毕竟同窗一场,有些事你掂量掂量,我不求你给我站台,但求别误伤了你,你惨,我也心疼。”

    说完这饱含箴言的话后,罗逸叹了口气,在刘正东颤抖的目光中,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一个广告牌的拐角处。

    罗逸到了白国兴的施工段,把他叫到一旁,说:“中午,你牺牲一下休息时间,去城区盯个梢。”

    “盯谁?”

    “你去排骨包子饭庄,找到刚才那辆130车,等到车上的人和方舜吃完了饭,那辆130一启动,你就租辆车跟上它。”

    “跟它干嘛?”

    “找到义邦漆的货源地,认准那个地方,把门牌号记好了,回来给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