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总督先生
西区。
总督府。
班扬大人一身单衣，盘腿坐在顶楼不设栏杆的空旷廊台，直面疾风。
像座静默的大山似的平视西方夜色，目光如炬，同往常一样，一声不吭地听取总督府参事长高登汇总的日常简报。
“……农务司已经对秋收做出完整评估，统计出来的数据很不乐观。溪木镇、河望镇灾情最严重，两镇的储备小麦预计只能维持一个月的消耗。”
“按照当前的进度，西郊飞艇站的一期工程可以争取在冬幕节前竣工，配套设施建设和装修工程有望在明年仲春完工。预计最迟明年初夏可以交付使用。”
“有个叫巴顿的学生受罗南少爷指使，在学院兜售《探案集》、《试炼手记》和《魔鬼训练手册》。其中《探案集》的单本价格已被竞抬到原价的四倍。”
“得益于前期长达两个月铺天盖地的宣传造势，加上购书送酒、送香水的噱头，罗南少爷的三本大作于8月16日在宿马城首发当日的销量累积突破两万，第一批总计印制的十二万册目前已售罄。”
“有不少异地书商闻讯赶到宿马城，期间有个诺德书商一口气买下六千套。”
“这等盛况生平难见。罗南少爷的集资手段超越我辈之想象，若是任由他玩下去，搬空青石港的一半钱庄也不是什么玩笑话。他的运作手法实在是……咳咳……”
“据宗庙来信，本次启灵仪式，共有五名少年触及非凡，两男三女。缇娜小姐也在其列。”
“北城疯胡子家的扎古和嘉西亚于今日午后从荒原归来，二人均已破境。”
“午间，财政司司长盖尔·刺金在南城月桂巷的珍珠酒馆用餐期间，胸章和制服被盗，犯案手法疑似高手所为。”
“上午，有一名异域少年骑乘一头变种陆行鸟从铁狮门进城，绕过北城，在东区风信长街的三脚猫旅馆落脚。”
“据邮件管理局……”
“慢着。”
班扬大人突然开口打断高登，要求他详细报告与异域少年相关的情况。
高登十分娴熟地翻了翻手里捧着的文件资料，从中间扯出一张图纸，上前两步，将其递交给班扬大人。
图纸上正是少年林雾骑着他的食肉鸟进城的素描画面，栩栩如生。
高登快速瞄了一眼手里的文件，提炼出关键信息，从容补充道：“这个少年不属于任何一支商队，没有人与他同行，行迹十分可疑。目前不知所踪。”
班扬大人盯着图纸上的林雾，沉默半晌后给出指示：“辙了吧，不要浪费人力。这个人，你们应付不了。继续。”
高登借低头查阅文件的时机掩饰自己的震惊，“据邮件管理局反应，临水集至青石港、宿马城沿线驿站信件的收发情况出现异常，有半数信鸽和信鸦不知去向。”
“这种异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天，9月2日。游骑旅的布雷克上尉已经领命，明晨动身前去查办。”
“效率还是太慢了。”
“大人，今日份的简报就这些了。”
班扬大人点了下头。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手上的图纸。
过去数百年，临水集只有市政厅和守备府两个官署机构。
直到班扬大人空降临水集。
班扬大人借鉴西域的城邦制改组市政厅和守备府，军部、治安司、议会、法院、监察院以及市政厅各级部门从无到有，终结了军政事务的粗放式管理。
近两年，
班扬大人已经很少干预军务政事。
不过依然坚持听取每日简报，偶尔给出指导意见。
能被他惦记的事，从来不是小事。
高登合拢文书，右手握拳按着左胸口，怀着崇敬的心情，向面前这个坚实伟岸的背影立正行了个军礼，随后转身退出廊台。
两分钟后。
瓦妮莎小姐从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中飘了出来，在班扬大人左侧落定，左手抱着一个装满米饭的饭桶，右手握着两双竹筷。
“总督先生这日子过得挺悠闲啊。老娘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雅兴坐在这里欣赏夜色。”
班扬大人沉默不语，无视瓦妮莎的揶揄。
瓦妮莎凑近两步，稍稍弯腰瞧了眼他手里的图纸，轻描淡写地说：“要是替罗南搜集情报的那个小不点画得这么好就坏事了。这幅画虽然细腻传神，跟真人一样，但少了一样东西。”
班扬大人不情愿地问：“少了什么？”
瓦妮莎满不在乎地说：“盘龙徽章。”
班扬大人的眉头皱得很深。
瓦妮莎看着班扬大人刀锋一般的侧脸，忍不住讽刺道：
“你该不会到现在才知道城里来了个狩魔猎人吧。好歹也是个总督，消息还没有罗南灵通。要不是老娘阻止，那个小混蛋现在已经跑过去抱他的大腿了。”
“再提醒你两点。”
“这个人是个混血种。至于是二代，还是三代，不好说。”
“一开始，我以为他跟老爷子一样，是蕴象境界的大能。那样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跟他过两招。但是通过方才的接触，我怀疑他已经登临巅峰。”
“在人间行走，我们都得压制自己，收敛自己的气息，不能在凡人面前显露超凡形态。不过藏得再怎么严实，多少还是会有所泄漏。”
“这个人的气息内敛，深藏不露，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这一点，老爷子也做不到。我完全看不透他的深浅。他要是认真一点，完全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浑然天成的凡人。罗南见了他，也未必可以识破。”
风不再继续吹。
整座总督府的空气似乎凝固，不再流动。
恰似班扬大人此刻的心情。
瓦妮莎抿了下红润的唇，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辞和语气，平缓地说：
“传说狩魔猎人以师徒的形式两两结队相伴，极少孤行。两千多年来一直像游侠一样，在西域和吉尼斯泰尔漂荡，很少出现在别的地界。”
“这个小妖精走遍北海，来到临水集，没带着徒弟，也没有隐匿自己行迹的意思，一照面就说了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物种……”
瓦妮莎将自己所掌握的线索，以及从罗南那里得来的信息，快速跟班扬大人过了一遍。
“……罗南借用老费舍尔，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萨满，利用你和市政厅打掩护，捏造两千多个并不存在的平民帮忙洗钱，抹除自己的痕迹。”
“知道罗南是符文法师的，除了老爷子和女王陛下，就只有你、我、罗西塔，以及宗庙里的神官。知道罗南是五尾的，除了他自己，只有你我和老费舍尔三个人。老爷子和女王陛下也不知情。”
“老爷子做事滴水不漏。”
“安排我下山以后，他没再过问跟罗南有关的任何事情。为了确保像罗南这样的小不点的安全，我们这些跑腿的，只负责老爷子交代的任务，对其他的一无所知。”
“也不准相互打听。如果有跟我一样下山跑腿的向我打听任务细节，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以前跟我感情有多深，我都必须杀了他，要么，被他杀死。”
“这个叫林雾的小妖精说的是六尾，我不确定他是随口胡编的来试探我，还是真的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瓦妮莎迟疑了一下，口风一变，“他现在赖在三脚猫，没羞没臊的，竟然说要住个三五年，让我很不自在。”
班扬大人将手上的图纸对折两次，慢腾腾地说：“我会查明他的来路。”
瓦妮莎不满意班扬大人的态度，冷冷地说：“光知道他的来路有什么用？有些事，你做起来更方便，你想办法快点把他弄走，把他请到总督府跟你住也行，总之别让我看见他……等等，给你看样东西。”
瓦妮莎想起了罗南画的牙牌。
右手轻轻一抖，一张图纸从袖口滑落，手一挥，掀出一股风把这张图纸送到班扬大人面前。
“好好看看上面的家徽。罗南说也许可以通过这个家徽直接刺探到他的出身。”瓦妮莎说。
班扬大人接过图纸细看。
但并没有什么头绪。
牙牌上笔画繁复的方块字就让他感到很吃力。
他再次将到手的图纸对折，思索片刻后郑重地说：“罗南很可能已经被他盯上。”
瓦妮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废话。这种事用不着你来提醒。”
班扬大人皱着眉头迟疑了片刻。
之后侧头望向瓦妮莎，表情严肃，看起来像是要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看着这张粗犷中带着质朴纯挚的脸，瓦妮莎只想飞起一脚，在上面留下自己的鞋底印。
“我从西域佬的餐馆里偷来的米饭都要凉了，有屁快放。”瓦妮莎说。
“为等罗南破境，白白耽搁了三年时间。如果当初听我的，他现在已经到了白银城。”班扬大人说。
“我有我的打算，用不着向你解释。”
“罗南缺失的记忆已经基本补全，明达变通识大体，心志、格局、学识和胆略都已达到预期。”
“所以你的意思是？”
“罗南已经没有任何必要留在临水集浪费时间。”
“难道你要我今晚就亮明身份绑他走？”
“没错。其他的事我来处理。那位客人似乎有意释放善意，但我们不能心存侥幸。我们没法预料他的到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数。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罗南送走。”
“……”
“罗南是我们通古斯人的符文法师，绝不能让他落到外贼手里，沦为别人的嫁衣。如果。”班扬大人停顿了一下，把脸转了过去，面对疾风，坚定不移地说：“如果走投无路，实在没办法将罗南安全送达白银城，你知道该怎么做。”
瓦妮莎心头一沉，嗫嚅着欲言又止。
最终咒骂了一声“没人性”，抱着饭桶飘然而起，曼妙的身姿跟无尽的夜色融为一体，转眼不见踪影。
总督府。
班扬大人一身单衣，盘腿坐在顶楼不设栏杆的空旷廊台，直面疾风。
像座静默的大山似的平视西方夜色，目光如炬，同往常一样，一声不吭地听取总督府参事长高登汇总的日常简报。
“……农务司已经对秋收做出完整评估，统计出来的数据很不乐观。溪木镇、河望镇灾情最严重，两镇的储备小麦预计只能维持一个月的消耗。”
“按照当前的进度，西郊飞艇站的一期工程可以争取在冬幕节前竣工，配套设施建设和装修工程有望在明年仲春完工。预计最迟明年初夏可以交付使用。”
“有个叫巴顿的学生受罗南少爷指使，在学院兜售《探案集》、《试炼手记》和《魔鬼训练手册》。其中《探案集》的单本价格已被竞抬到原价的四倍。”
“得益于前期长达两个月铺天盖地的宣传造势，加上购书送酒、送香水的噱头，罗南少爷的三本大作于8月16日在宿马城首发当日的销量累积突破两万，第一批总计印制的十二万册目前已售罄。”
“有不少异地书商闻讯赶到宿马城，期间有个诺德书商一口气买下六千套。”
“这等盛况生平难见。罗南少爷的集资手段超越我辈之想象，若是任由他玩下去，搬空青石港的一半钱庄也不是什么玩笑话。他的运作手法实在是……咳咳……”
“据宗庙来信，本次启灵仪式，共有五名少年触及非凡，两男三女。缇娜小姐也在其列。”
“北城疯胡子家的扎古和嘉西亚于今日午后从荒原归来，二人均已破境。”
“午间，财政司司长盖尔·刺金在南城月桂巷的珍珠酒馆用餐期间，胸章和制服被盗，犯案手法疑似高手所为。”
“上午，有一名异域少年骑乘一头变种陆行鸟从铁狮门进城，绕过北城，在东区风信长街的三脚猫旅馆落脚。”
“据邮件管理局……”
“慢着。”
班扬大人突然开口打断高登，要求他详细报告与异域少年相关的情况。
高登十分娴熟地翻了翻手里捧着的文件资料，从中间扯出一张图纸，上前两步，将其递交给班扬大人。
图纸上正是少年林雾骑着他的食肉鸟进城的素描画面，栩栩如生。
高登快速瞄了一眼手里的文件，提炼出关键信息，从容补充道：“这个少年不属于任何一支商队，没有人与他同行，行迹十分可疑。目前不知所踪。”
班扬大人盯着图纸上的林雾，沉默半晌后给出指示：“辙了吧，不要浪费人力。这个人，你们应付不了。继续。”
高登借低头查阅文件的时机掩饰自己的震惊，“据邮件管理局反应，临水集至青石港、宿马城沿线驿站信件的收发情况出现异常，有半数信鸽和信鸦不知去向。”
“这种异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天，9月2日。游骑旅的布雷克上尉已经领命，明晨动身前去查办。”
“效率还是太慢了。”
“大人，今日份的简报就这些了。”
班扬大人点了下头。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手上的图纸。
过去数百年，临水集只有市政厅和守备府两个官署机构。
直到班扬大人空降临水集。
班扬大人借鉴西域的城邦制改组市政厅和守备府，军部、治安司、议会、法院、监察院以及市政厅各级部门从无到有，终结了军政事务的粗放式管理。
近两年，
班扬大人已经很少干预军务政事。
不过依然坚持听取每日简报，偶尔给出指导意见。
能被他惦记的事，从来不是小事。
高登合拢文书，右手握拳按着左胸口，怀着崇敬的心情，向面前这个坚实伟岸的背影立正行了个军礼，随后转身退出廊台。
两分钟后。
瓦妮莎小姐从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中飘了出来，在班扬大人左侧落定，左手抱着一个装满米饭的饭桶，右手握着两双竹筷。
“总督先生这日子过得挺悠闲啊。老娘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雅兴坐在这里欣赏夜色。”
班扬大人沉默不语，无视瓦妮莎的揶揄。
瓦妮莎凑近两步，稍稍弯腰瞧了眼他手里的图纸，轻描淡写地说：“要是替罗南搜集情报的那个小不点画得这么好就坏事了。这幅画虽然细腻传神，跟真人一样，但少了一样东西。”
班扬大人不情愿地问：“少了什么？”
瓦妮莎满不在乎地说：“盘龙徽章。”
班扬大人的眉头皱得很深。
瓦妮莎看着班扬大人刀锋一般的侧脸，忍不住讽刺道：
“你该不会到现在才知道城里来了个狩魔猎人吧。好歹也是个总督，消息还没有罗南灵通。要不是老娘阻止，那个小混蛋现在已经跑过去抱他的大腿了。”
“再提醒你两点。”
“这个人是个混血种。至于是二代，还是三代，不好说。”
“一开始，我以为他跟老爷子一样，是蕴象境界的大能。那样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跟他过两招。但是通过方才的接触，我怀疑他已经登临巅峰。”
“在人间行走，我们都得压制自己，收敛自己的气息，不能在凡人面前显露超凡形态。不过藏得再怎么严实，多少还是会有所泄漏。”
“这个人的气息内敛，深藏不露，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这一点，老爷子也做不到。我完全看不透他的深浅。他要是认真一点，完全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浑然天成的凡人。罗南见了他，也未必可以识破。”
风不再继续吹。
整座总督府的空气似乎凝固，不再流动。
恰似班扬大人此刻的心情。
瓦妮莎抿了下红润的唇，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辞和语气，平缓地说：
“传说狩魔猎人以师徒的形式两两结队相伴，极少孤行。两千多年来一直像游侠一样，在西域和吉尼斯泰尔漂荡，很少出现在别的地界。”
“这个小妖精走遍北海，来到临水集，没带着徒弟，也没有隐匿自己行迹的意思，一照面就说了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物种……”
瓦妮莎将自己所掌握的线索，以及从罗南那里得来的信息，快速跟班扬大人过了一遍。
“……罗南借用老费舍尔，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萨满，利用你和市政厅打掩护，捏造两千多个并不存在的平民帮忙洗钱，抹除自己的痕迹。”
“知道罗南是符文法师的，除了老爷子和女王陛下，就只有你、我、罗西塔，以及宗庙里的神官。知道罗南是五尾的，除了他自己，只有你我和老费舍尔三个人。老爷子和女王陛下也不知情。”
“老爷子做事滴水不漏。”
“安排我下山以后，他没再过问跟罗南有关的任何事情。为了确保像罗南这样的小不点的安全，我们这些跑腿的，只负责老爷子交代的任务，对其他的一无所知。”
“也不准相互打听。如果有跟我一样下山跑腿的向我打听任务细节，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以前跟我感情有多深，我都必须杀了他，要么，被他杀死。”
“这个叫林雾的小妖精说的是六尾，我不确定他是随口胡编的来试探我，还是真的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瓦妮莎迟疑了一下，口风一变，“他现在赖在三脚猫，没羞没臊的，竟然说要住个三五年，让我很不自在。”
班扬大人将手上的图纸对折两次，慢腾腾地说：“我会查明他的来路。”
瓦妮莎不满意班扬大人的态度，冷冷地说：“光知道他的来路有什么用？有些事，你做起来更方便，你想办法快点把他弄走，把他请到总督府跟你住也行，总之别让我看见他……等等，给你看样东西。”
瓦妮莎想起了罗南画的牙牌。
右手轻轻一抖，一张图纸从袖口滑落，手一挥，掀出一股风把这张图纸送到班扬大人面前。
“好好看看上面的家徽。罗南说也许可以通过这个家徽直接刺探到他的出身。”瓦妮莎说。
班扬大人接过图纸细看。
但并没有什么头绪。
牙牌上笔画繁复的方块字就让他感到很吃力。
他再次将到手的图纸对折，思索片刻后郑重地说：“罗南很可能已经被他盯上。”
瓦妮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废话。这种事用不着你来提醒。”
班扬大人皱着眉头迟疑了片刻。
之后侧头望向瓦妮莎，表情严肃，看起来像是要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看着这张粗犷中带着质朴纯挚的脸，瓦妮莎只想飞起一脚，在上面留下自己的鞋底印。
“我从西域佬的餐馆里偷来的米饭都要凉了，有屁快放。”瓦妮莎说。
“为等罗南破境，白白耽搁了三年时间。如果当初听我的，他现在已经到了白银城。”班扬大人说。
“我有我的打算，用不着向你解释。”
“罗南缺失的记忆已经基本补全，明达变通识大体，心志、格局、学识和胆略都已达到预期。”
“所以你的意思是？”
“罗南已经没有任何必要留在临水集浪费时间。”
“难道你要我今晚就亮明身份绑他走？”
“没错。其他的事我来处理。那位客人似乎有意释放善意，但我们不能心存侥幸。我们没法预料他的到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数。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罗南送走。”
“……”
“罗南是我们通古斯人的符文法师，绝不能让他落到外贼手里，沦为别人的嫁衣。如果。”班扬大人停顿了一下，把脸转了过去，面对疾风，坚定不移地说：“如果走投无路，实在没办法将罗南安全送达白银城，你知道该怎么做。”
瓦妮莎心头一沉，嗫嚅着欲言又止。
最终咒骂了一声“没人性”，抱着饭桶飘然而起，曼妙的身姿跟无尽的夜色融为一体，转眼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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