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月步
先前在半山腰，听到桥头方向传来的金石撞击声，罗南三人就有所怀疑。
本以为只是两三根铁链出了质量问题。
没想到，构筑总督大桥的十三根铁链全都断裂。
整座桥彻底毁了。
嘉西亚提着铁棍，先一步走到悬崖边沿。
顺着十三根铁索低头向下望去，看着它们垂落下方浓浓的云雾之中，在强风中晃荡，拍打着岩壁，嘉西亚喃喃道：“一两根铁链断裂，可以归结为质量问题。十三根铁链全断，看来真的要出大事了。”
因为恐高，扎古对罗南坚持要从总督大桥上过，是有怨念的。
看到桥被毁了，他反而松了一口气，“雾气这么重，也不知道对面桥头堡是什么情况。老弟，你的邪眼能看出什么吗？”
罗南摇了摇头，“这个峡口宽达209.88米。我的极限感应距离只有172.69米。”
嘉西亚用铁棍敲了敲碗口粗的铁链，对着罗南玩笑道：“这座桥是你监造的，这些大铁链都经过你的检测。你不是说过，一百年都不会坏吗？”
罗南讪讪一笑，“如果只是风吹雨打，这座桥至少有一百年的寿命。但它抗不住人为破坏。我炼制的化骨水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毁了这座桥。一些地虫、龙蜥分泌的毒液也能腐蚀这些铁链。”
扎古说：“这几年，我们在方圆三百里内接触过的怪物没有一百种，也有七八十种了，再怎么凶残狡猾，它们都没有聪明到跟一座桥过不去。对面的桥台落井该不会是被炸了吧。”
嘉西亚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罗南将斩风刀从马鞍上解下，绑在腰间皮带上，卸下挂在胸前的背包，塞给扎古。
“几个意思呀这是？”扎古抱着背包疑惑地问。
“我下去看看。”罗南向悬崖边沿走去，“你先回吧，把这三匹马送回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替我带着小布兰去捉田鼠。”
扎古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抱着背包猛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报出自己闻到的干粮：“绿豆饼、牛肉干、羊肉干、牛奶干……你不介意我全部吃掉吧。”
罗南没有回答。
当扎古睁开眼，罗南已经抓着一根靠边的扶手链滑了下去。
与此同时。
嘉西亚转身走过来，将铁棍扔给扎古，给了他一个眼神。
扎古很自觉地解下挂在腰间的两把短刀。
嘉西亚接下短刀扣在自己的皮带上，走到悬崖边，直接跳了下去。
扎古往前走了两小步，试图看看悬崖之下的风光，但终究没能克服心里的障碍，又退了回去。
之后他背着罗南的包，扛着嘉西亚的棍，吹着口哨，赶着三匹马，一个人悠闲下山。
另一边。
抓着铁链快速滑降的罗南看见嘉西亚从自己头顶跳了下来，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伸出手接应她。
然而，嘉西亚降落到他上方两米处的高空突然停滞了一瞬，像是踩到实物似的脚下有了支撑，竟凌空折转，斜着走了两步，抓住一根铁链滑了下来。
罗南震惊不已，痴痴地看着嘉西亚，“是我出现了幻觉吗？”
嘉西亚眉头上扬十分得意，含笑解释道：“古武技中一种身法，月步。我只能一气走三步，第四步接不上来。”
罗南的脸上满是疑惑，“难道你们真的在荒原遇见了世外高人？”
嘉西亚一脸神秘，抿着嘴不再说话。
罗南深知，如果嘉西亚不愿解释，休想从她嘴里撬出半个字，便不再追问。
之后两人脚踏光秃秃的峭壁下移，抓着铁链同步滑降。
很快。
受水汽浸润的岩石上有了生命的痕迹，石缝中生长着可以做为药材、也可以做为食材的地衣，有的地方铺满了苔藓。
铁链也到了尽头。
但是离下方波涛汹涌的江面还有二三十米。
罗南停下来歇息，深吸一口湿冷的空气，感叹道：“南大陆的学者通过考古发现，认为在苍白纪元之前，在上万年之前，还有一个人族主宰万物的上古时代。抛开上古时代不提，我们两个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嘉西亚眉头一扬，随口说：“要不在这里刻几个字？说不定下次来到这里的人要一万年以后。”
听了嘉西亚的提议，罗南往上爬了两米，抽出短刀，在没有被苔藓覆盖的干燥处刻字，一笔一划都深入岩石半寸。
他一边刻写，一边念诵：“天启1604年9月5日，罗南·橡木盾、疯胡子家的嘉西亚，溜索而下，到此一游。”
嘉西亚没想到罗南会当真，很是无语，一时闲着无聊，腾出左手，摘下几朵鲜嫩的石耳塞进腰间的鞍袋。
就在罗南刻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嘉西亚突然尖叫了一声。
罗南扭头向下看去，只见嘉西亚的手肚被一条有着剧毒的灰背黑纹岩栖蝰蛇咬住。
这条毒蛇比嘉西亚的手腕细一点。
它咬住嘉西亚的手肚不松口，整个身子滑出岩缝间的洞穴，紧紧缠住嘉西亚的手臂，不停蠕动着。
这种场面，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跟扎古恐高一样，罗南对蛇类有着天然的恐惧，不禁倒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爬了下来，狐疑地望着嘉西亚。
嘉西亚难为情地咧嘴坦承：“好吧，我知道这里有个蛇窝，我是故意招惹它的。早饭吃得少，现在有点饿。这条蛇大概有八磅重，待会儿用它做点心。就让它缠着吧，现在弄死的话，身子软趴趴的，我还得费工夫提着它，到时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够鲜。”
罗南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彪悍的姑娘，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之后松开铁索，抓住一块突起的岩石，四肢并用，徒手贴着陡峭岩壁向左下侧移动，“下游一百五十米外可以着陆，在瀑布边缘。”
嘉西亚顺着罗南踩过的点，始终跟他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游刃有余地在岩壁上腾挪。
两人一前一后，横向攀援上百米。
最后罗南转身一跳，抓住四米外一棵斜向生长的崖柏的枝干，翻身坐了上去。
这棵粗壮的崖柏植根于岩缝，离江面十米高。
嘉西亚随即跟了上来，轻飘飘地站在枝头，望着下方激流之中一块露出水面的黑色大石头。
这块礁石便是罗南先前说的着陆点。
看着远处若隐若现、悬在头顶上的铁链拍打着岩壁，嘉西亚想起了一个问题，“你还没跟我解释铁索是怎么断的。”
罗南稍稍整理一下思绪，沉声说道：
“十三根铁链的断口，有类似化骨水的炼金造物腐蚀过的痕迹。”
“淘金镇的游骑兵每天都有四支小队在桥上经过，黑石寨和白果园的物资现在交由淘金镇供应。如果这座桥是昨天白天断的，二舅昨晚就能得到风声。”
“我预感临水集正面临着一场预谋已久的侵袭，毁桥断路是第一步，接下来应该是摧毁驿站，将城镇孤立……不对，这两步很可能是同时进行。”
嘉西亚嘀咕道：“难怪你这么紧张。”
罗南抬手擦去额角的汗水，“这段时间一直下雨，商队延期六天未归勉强可以接受。但一封信都没有，实在太离谱。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一直没有收到父亲他们遇害的消息。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
嘉西亚嘴角抽了抽，“昨晚去临水集敲门的夜行死灵的规模明显远不如往常。如果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操纵它们的话，那……实在可怕。”
罗南站了起来，“你能跨过这条江吗？”
嘉西亚浅笑道：“轻而易举。”
罗南拔出斩风刀，斩断一根同他手腕一样粗的树枝，削掉部分挂着鳞叶的枝杈，做成一根约莫两米长的木杆。
嘉西亚忍不住发问：“我知道这种木头金贵得很。不过，你到底要干啥？”
罗南将粗制木杆递给嘉西亚，解释道：“待会到了下面第三个落脚点，你把它抛向对岸，我踩着它过江。”
嘉西亚眉头一紧，很快又释然，“你该不会是看到我刚刚施展的月步，临时想出这个馊主意吧。能行吗？”
罗南耸耸肩，无所谓地说：“试试吧。大不了掉水里。”
嘉西亚郑重提醒他：“旁边就是瀑布。万一失手，以你的身子骨，不死也得残废。水鬼白天都喜欢聚集在瀑布下面的跌水潭，你要是掉下去，不出一分钟就会被它们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罗南抬头看了嘉西亚一眼，目光诚挚，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你。”
嘉西亚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随即。
罗南当着嘉西亚的面跳了下去，在下方的岩壁上用力蹬了一脚，借力反弹，落在离江岸四十米远的第一个落脚点，之后连跳两下，到了位于江心的礁石上，在飞溅的浪花中转身朝嘉西亚挥手。
嘉西亚撇了撇嘴，双膝略弯，直接向着对岸起跳，再次施展月步，凌空点踏三次，落在罗南身边。
周遭急流滚滚而下。
惊涛怒浪拍打着光滑的礁石，晶莹的水花溅湿两人的裤腿。
下游五米外就是落差高达九十米的大瀑布。
滔滔不绝的水流猛烈冲击着陡崖凸起处和下方的深水潭，雷鸣般的声响将周围一切声音隔绝。
明知罗南听得见，嘉西亚还是凑近他耳边大声喊：“这下你应该已经看出月步的原理了吧！”
罗南点了点头，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我还没破境，真气不能外放，无法滞空。”
随后罗南扣紧挂在腰间的两把刀，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双膝半弯，做出立定跳远的姿势，以内识驱使真气灌注下肢的经络，裹挟护持筋骨关节，“嘭”的一声，向着前方一百米外的滩涂奋力起跳。
这一跳，呈现出华丽又莫名伤感的45度角，凝聚了罗南全部的力气。
当越过弧线的顶点，身体开始下坠，罗南比了一个剪刀手。
嘉西亚预测罗南的轨迹，举起手里的木杆，像长矛手投掷长矛一样将它用力扔了出去。
一切刚刚好。
罗南成功落在嘉西亚投出去的木杆上，踩着它向前飞了一会儿，借着这个支撑再次起跳。
这时，嘉西亚也动了。
她效仿罗南立定跳远。
但她这一跳的距离和速度远超罗南。
就在罗南即将落水时，嘉西亚赶到他身边，提着他的胳膊踏浪行走两步，再次施展月步，将他抛向岸边。
最终。
罗南成功横渡两百米宽的桐江，落在满是卵石的岸边浅滩。
本以为只是两三根铁链出了质量问题。
没想到，构筑总督大桥的十三根铁链全都断裂。
整座桥彻底毁了。
嘉西亚提着铁棍，先一步走到悬崖边沿。
顺着十三根铁索低头向下望去，看着它们垂落下方浓浓的云雾之中，在强风中晃荡，拍打着岩壁，嘉西亚喃喃道：“一两根铁链断裂，可以归结为质量问题。十三根铁链全断，看来真的要出大事了。”
因为恐高，扎古对罗南坚持要从总督大桥上过，是有怨念的。
看到桥被毁了，他反而松了一口气，“雾气这么重，也不知道对面桥头堡是什么情况。老弟，你的邪眼能看出什么吗？”
罗南摇了摇头，“这个峡口宽达209.88米。我的极限感应距离只有172.69米。”
嘉西亚用铁棍敲了敲碗口粗的铁链，对着罗南玩笑道：“这座桥是你监造的，这些大铁链都经过你的检测。你不是说过，一百年都不会坏吗？”
罗南讪讪一笑，“如果只是风吹雨打，这座桥至少有一百年的寿命。但它抗不住人为破坏。我炼制的化骨水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毁了这座桥。一些地虫、龙蜥分泌的毒液也能腐蚀这些铁链。”
扎古说：“这几年，我们在方圆三百里内接触过的怪物没有一百种，也有七八十种了，再怎么凶残狡猾，它们都没有聪明到跟一座桥过不去。对面的桥台落井该不会是被炸了吧。”
嘉西亚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罗南将斩风刀从马鞍上解下，绑在腰间皮带上，卸下挂在胸前的背包，塞给扎古。
“几个意思呀这是？”扎古抱着背包疑惑地问。
“我下去看看。”罗南向悬崖边沿走去，“你先回吧，把这三匹马送回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替我带着小布兰去捉田鼠。”
扎古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抱着背包猛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报出自己闻到的干粮：“绿豆饼、牛肉干、羊肉干、牛奶干……你不介意我全部吃掉吧。”
罗南没有回答。
当扎古睁开眼，罗南已经抓着一根靠边的扶手链滑了下去。
与此同时。
嘉西亚转身走过来，将铁棍扔给扎古，给了他一个眼神。
扎古很自觉地解下挂在腰间的两把短刀。
嘉西亚接下短刀扣在自己的皮带上，走到悬崖边，直接跳了下去。
扎古往前走了两小步，试图看看悬崖之下的风光，但终究没能克服心里的障碍，又退了回去。
之后他背着罗南的包，扛着嘉西亚的棍，吹着口哨，赶着三匹马，一个人悠闲下山。
另一边。
抓着铁链快速滑降的罗南看见嘉西亚从自己头顶跳了下来，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伸出手接应她。
然而，嘉西亚降落到他上方两米处的高空突然停滞了一瞬，像是踩到实物似的脚下有了支撑，竟凌空折转，斜着走了两步，抓住一根铁链滑了下来。
罗南震惊不已，痴痴地看着嘉西亚，“是我出现了幻觉吗？”
嘉西亚眉头上扬十分得意，含笑解释道：“古武技中一种身法，月步。我只能一气走三步，第四步接不上来。”
罗南的脸上满是疑惑，“难道你们真的在荒原遇见了世外高人？”
嘉西亚一脸神秘，抿着嘴不再说话。
罗南深知，如果嘉西亚不愿解释，休想从她嘴里撬出半个字，便不再追问。
之后两人脚踏光秃秃的峭壁下移，抓着铁链同步滑降。
很快。
受水汽浸润的岩石上有了生命的痕迹，石缝中生长着可以做为药材、也可以做为食材的地衣，有的地方铺满了苔藓。
铁链也到了尽头。
但是离下方波涛汹涌的江面还有二三十米。
罗南停下来歇息，深吸一口湿冷的空气，感叹道：“南大陆的学者通过考古发现，认为在苍白纪元之前，在上万年之前，还有一个人族主宰万物的上古时代。抛开上古时代不提，我们两个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嘉西亚眉头一扬，随口说：“要不在这里刻几个字？说不定下次来到这里的人要一万年以后。”
听了嘉西亚的提议，罗南往上爬了两米，抽出短刀，在没有被苔藓覆盖的干燥处刻字，一笔一划都深入岩石半寸。
他一边刻写，一边念诵：“天启1604年9月5日，罗南·橡木盾、疯胡子家的嘉西亚，溜索而下，到此一游。”
嘉西亚没想到罗南会当真，很是无语，一时闲着无聊，腾出左手，摘下几朵鲜嫩的石耳塞进腰间的鞍袋。
就在罗南刻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嘉西亚突然尖叫了一声。
罗南扭头向下看去，只见嘉西亚的手肚被一条有着剧毒的灰背黑纹岩栖蝰蛇咬住。
这条毒蛇比嘉西亚的手腕细一点。
它咬住嘉西亚的手肚不松口，整个身子滑出岩缝间的洞穴，紧紧缠住嘉西亚的手臂，不停蠕动着。
这种场面，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跟扎古恐高一样，罗南对蛇类有着天然的恐惧，不禁倒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爬了下来，狐疑地望着嘉西亚。
嘉西亚难为情地咧嘴坦承：“好吧，我知道这里有个蛇窝，我是故意招惹它的。早饭吃得少，现在有点饿。这条蛇大概有八磅重，待会儿用它做点心。就让它缠着吧，现在弄死的话，身子软趴趴的，我还得费工夫提着它，到时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够鲜。”
罗南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彪悍的姑娘，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之后松开铁索，抓住一块突起的岩石，四肢并用，徒手贴着陡峭岩壁向左下侧移动，“下游一百五十米外可以着陆，在瀑布边缘。”
嘉西亚顺着罗南踩过的点，始终跟他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游刃有余地在岩壁上腾挪。
两人一前一后，横向攀援上百米。
最后罗南转身一跳，抓住四米外一棵斜向生长的崖柏的枝干，翻身坐了上去。
这棵粗壮的崖柏植根于岩缝，离江面十米高。
嘉西亚随即跟了上来，轻飘飘地站在枝头，望着下方激流之中一块露出水面的黑色大石头。
这块礁石便是罗南先前说的着陆点。
看着远处若隐若现、悬在头顶上的铁链拍打着岩壁，嘉西亚想起了一个问题，“你还没跟我解释铁索是怎么断的。”
罗南稍稍整理一下思绪，沉声说道：
“十三根铁链的断口，有类似化骨水的炼金造物腐蚀过的痕迹。”
“淘金镇的游骑兵每天都有四支小队在桥上经过，黑石寨和白果园的物资现在交由淘金镇供应。如果这座桥是昨天白天断的，二舅昨晚就能得到风声。”
“我预感临水集正面临着一场预谋已久的侵袭，毁桥断路是第一步，接下来应该是摧毁驿站，将城镇孤立……不对，这两步很可能是同时进行。”
嘉西亚嘀咕道：“难怪你这么紧张。”
罗南抬手擦去额角的汗水，“这段时间一直下雨，商队延期六天未归勉强可以接受。但一封信都没有，实在太离谱。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一直没有收到父亲他们遇害的消息。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
嘉西亚嘴角抽了抽，“昨晚去临水集敲门的夜行死灵的规模明显远不如往常。如果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操纵它们的话，那……实在可怕。”
罗南站了起来，“你能跨过这条江吗？”
嘉西亚浅笑道：“轻而易举。”
罗南拔出斩风刀，斩断一根同他手腕一样粗的树枝，削掉部分挂着鳞叶的枝杈，做成一根约莫两米长的木杆。
嘉西亚忍不住发问：“我知道这种木头金贵得很。不过，你到底要干啥？”
罗南将粗制木杆递给嘉西亚，解释道：“待会到了下面第三个落脚点，你把它抛向对岸，我踩着它过江。”
嘉西亚眉头一紧，很快又释然，“你该不会是看到我刚刚施展的月步，临时想出这个馊主意吧。能行吗？”
罗南耸耸肩，无所谓地说：“试试吧。大不了掉水里。”
嘉西亚郑重提醒他：“旁边就是瀑布。万一失手，以你的身子骨，不死也得残废。水鬼白天都喜欢聚集在瀑布下面的跌水潭，你要是掉下去，不出一分钟就会被它们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罗南抬头看了嘉西亚一眼，目光诚挚，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你。”
嘉西亚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随即。
罗南当着嘉西亚的面跳了下去，在下方的岩壁上用力蹬了一脚，借力反弹，落在离江岸四十米远的第一个落脚点，之后连跳两下，到了位于江心的礁石上，在飞溅的浪花中转身朝嘉西亚挥手。
嘉西亚撇了撇嘴，双膝略弯，直接向着对岸起跳，再次施展月步，凌空点踏三次，落在罗南身边。
周遭急流滚滚而下。
惊涛怒浪拍打着光滑的礁石，晶莹的水花溅湿两人的裤腿。
下游五米外就是落差高达九十米的大瀑布。
滔滔不绝的水流猛烈冲击着陡崖凸起处和下方的深水潭，雷鸣般的声响将周围一切声音隔绝。
明知罗南听得见，嘉西亚还是凑近他耳边大声喊：“这下你应该已经看出月步的原理了吧！”
罗南点了点头，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我还没破境，真气不能外放，无法滞空。”
随后罗南扣紧挂在腰间的两把刀，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双膝半弯，做出立定跳远的姿势，以内识驱使真气灌注下肢的经络，裹挟护持筋骨关节，“嘭”的一声，向着前方一百米外的滩涂奋力起跳。
这一跳，呈现出华丽又莫名伤感的45度角，凝聚了罗南全部的力气。
当越过弧线的顶点，身体开始下坠，罗南比了一个剪刀手。
嘉西亚预测罗南的轨迹，举起手里的木杆，像长矛手投掷长矛一样将它用力扔了出去。
一切刚刚好。
罗南成功落在嘉西亚投出去的木杆上，踩着它向前飞了一会儿，借着这个支撑再次起跳。
这时，嘉西亚也动了。
她效仿罗南立定跳远。
但她这一跳的距离和速度远超罗南。
就在罗南即将落水时，嘉西亚赶到他身边，提着他的胳膊踏浪行走两步，再次施展月步，将他抛向岸边。
最终。
罗南成功横渡两百米宽的桐江，落在满是卵石的岸边浅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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