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被吓坏的小姑娘
城楼上第一遍鼓声响后没多久。
罗南一家三口离开因为昨夜的“地震”几成灾区的南城，骑着马回到鸢尾街。
“家里来客人了。”
在离家还有十米的地方，父亲惊讶地说。
有两个陌生的女声从屋里传出。
听起来年纪不大。
“还是两个从内城来的小姑娘，有意思。”
罗西塔说。
她在三十米外就感知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这种气息只有那些从小锦衣玉食，从没接触脏活的贵族小姐身上才有。
同行的罗南在一百米外就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约莫两分钟后。
罗南卸完三副马鞍，跟在父亲、姐姐身后回到正厅。
迎接他们的不仅有不是一个妈生的扎古和嘉西亚两兄妹，还有艾米莉和艾丽丝两姐妹，以及“铁牙商队”的领队——鬼面恩佐。
来自宿马城的铁牙商队是三叶草的重要合作伙伴，恩佐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罗南并不觉得意外。
艾米莉和艾丽丝的到来就有些蹊跷了。
艾米莉手里还抱着一本原本应该呆在罗南卧室里的《探案集》。
原本打算抽空去内城探望你们，没想到你们自己过来了，连我的卧室都去参观过……
阿娘可不会随便放人进我卧室……
还没进家门，罗南的神识就“看到”扎古领着艾米莉和艾丽丝在前楼到处走动时留下的痕迹。
他一面心想，一面打量不请自来的两姐妹，暗自推测她们的来意。
在他的注视下，艾丽丝做贼心虚似的，目光躲躲闪闪，紧张得直冒冷汗。
艾米莉因为激动而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虽然有一点羞怯，但举止很优雅。
她领着局促不安的小妹向慰问归来的一家三口盈盈行礼，“见过伯父，见过大小姐，见过……罗南少爷。冒昧拜访，还请见谅。”
罗纳德低了低头，谦和地说：“小姐言重了，来者都是客。不过两位小姐看着很面生……”
“义父，老大，这个就由我来跟你们介绍吧。”
右眼淤青的扎古的声音插了进来。
扎古指着艾米莉，熟稔又殷勤地介绍道：“这位长得好看却不自知的小姐姐叫艾米莉·鹿角，是咱们老幺在学院的同学。旁边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叫艾丽丝……这名字真好听。”
嘉西亚踢了扎古一脚，提醒他注意言辞和形象。
扎古把表情稍微收拾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听说咱家商队遭了难，两位小姐大老远的特意从内城跑过来探望。你们也真是的，这么晚才回家。都等了你们一个下午，要不是我挽留，她们早就回去了。”
说着说着，扎古没了正形。
他的热切，让艾米莉和艾丽丝更加羞愧。
这对不常外出的姐妹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古怪”的人，完全招架不住。
因为罗南不在家，她们原本慰问过拉杰就要离去，结果愣是被这个自称是罗南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强行留了下来。
探望？
罗南觉得艾米莉和艾丽丝来后街不会这么简单。
罗西塔也不含糊，直言不讳地说：“来我家的十个有九个是粗人，像你们这么精致的孩子，我还是头一回见。一般人路过我家门口，都会提前一百米绕到对面。敢进我家的门，勇气可嘉。”
“大小姐”原本是个泛称，贵族和平民家的长女都可以称为“大小姐”。
但现在。
在临水集。
“大小姐”只代表一个人，是个心照不宣的专属称谓，有着特殊的含义，就像总督、市长、议长一样，不可僭越。
宗典里没有标榜血统至上、男尊女卑的字眼。
但民间不泛甘心跪舔权贵、替贵族洗地背书的奴仆，轻视女辈的现象在祖庵很常见，被遗弃、被扼杀的女婴一直比男婴多得多。
罗西塔的出现打破很多世俗常规。
当同龄人还在父母怀里撒泼使性子的时候，她已经跟着她的祖父，深入荒野采药，猎杀野兽和怪物，换取赏金，补贴家用。
她十岁启灵。
从山上下来的那天，路过东市的风信长街，为解救一个因为没交保护费而被毒打濒死的小贩，她当街虐杀了一个横行霸道的恶棍，砍了那人四百多刀，刀刀避开要害，折磨一个下午才让那人断气。
成年之后，她拒绝总督府的邀请，加入一支面临解散的三流商队。
短短三年，那支三流商队在她的经营下成为同行中的翘楚。
随后她又开先河，创建商栈，彻底改变临水集的商队以跑腿押运为主业的运作模式。
两年过去，三叶草一骑绝尘，无论是规模，还是收益，都把临水集的其他商队甩得远远的。
三叶草的崛起史，也可以说是罗西塔的个人传奇。
跟她一夜之间声名鹊起的弟弟不同，她的事迹相对而言更有真实感，更具普适性，她的成功有迹有遁，一步一个脚印，有着榜样意义，激励着越来越多的少年和少女。
议会迎合时代的需求，顺应趋势对法律做出修正，放开对女性的一些限制，宗庙方面也扩增了少女上山启灵的名额。
所以现在。
从青石港和宿马城来的商旅在城关看到女兵和女性官员时大惊小怪，临水集的小市民反倒觉得这些住在大城市里的外人孤陋寡闻，通过贬损他们无知来拔高自己的身价，获取一份难得的虚荣。
艾米莉仰慕罗西塔多年，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身经百战的军士面对罗西塔，都要承受很大的压力，更别说她这样温柔娇弱的世家少女了。
罗西塔的脸上贴着绷带。
她还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凶。
艾米莉面露怯色，感到惊慌，情不自禁地望向罗南。
罗南嘴角上扬，轻轻地笑了。
他正要说些什么安抚艾米莉，却被艾丽丝打断。
“梦魇恶灵，符文法师，诡秘术士，通灵萨满，心灵感应，混沌之力，邪物，天赋反噬，万物皆有灵……”
突然间邪祟上身似的，艾丽丝直勾勾地盯着罗南，一个个搜遍整个学院图书馆都找不到的词汇，从她嘴里一古脑儿蹦了出来。
凡人的记忆非常有限，艾丽丝只记住了一些关键词。
整整憋了两天，经过反复默念背诵，她的语速极快，这些词都连在一起，除了罗南，没人听清楚她在说什么，都以为她中了邪。
大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
一个个警惕地盯着艾丽丝。
艾丽丝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下意识紧紧抱住整个世间唯一的依赖——自己的姐姐，惊恐交加之下脑袋一片空白，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罗南很清楚身边的人都在想什么。
凡人中邪虽然不像炼气士失控后无脑暴走那样恐怖，但同样不能怠慢，一旦出现征兆，必须马上救治，拖延不得。
鉴于恩佐在场，罗南顺势而为，火烧屁股似的对嘉西亚说：“快……快抱艾丽丝去三楼！我要给她驱邪！马上！”
嘉西亚没有任何犹豫，没用什么力气就把抱成一团的两姐妹掰开，一把将吓坏的艾丽丝横抱在怀里，转身飞奔上楼。
扎古紧随其后。
“恩佐先生就麻烦姐姐和父亲招待了。”罗南对恩佐低了低头表示歉意，随即转过脸，对茫然不知所措的艾米莉说：“我的驱邪仪式需要家人在场，你跟我来。”
说着，罗南带着艾米莉急步登上三楼，脱掉靴子走进公共休息室，急促而又兴奋地说：“关门，关窗，点灯！把窗帘都拉上！”
扎古照办。
但罗南的语气让他觉得很古怪。
窝在嘉西亚怀里大哭的艾丽丝看见艾米莉进来后有所收敛。
“把你们吓着了吧。”
罗南的脸上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邪恶笑容。
迎着扎古和嘉西亚审视的目光，罗南简单解释道：“艾丽丝没有中邪。我现在没工夫跟你们解释太多，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你也是，艾米莉。”
罗南走到艾丽丝面前，盘腿坐了下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那些常人根本接触不到的词语的？”
艾丽丝搂着嘉西亚的脖子，抬头看了看走到自己身旁的艾米莉，抽泣着说：“是一个大哥哥跟我说的。”
罗南想了下，“你认识那个大哥哥吗？”
艾丽丝点点头，坦白回答：“今天早上，我和姐姐在市政厅的档案馆前街见过他。他叫布莱恩，在档案馆上班。他好像不认识我了。”
艾米莉怔了怔。
临水集有很多人重名，在档案馆上班的只有一个叫布莱恩。
罗南皱着眉头探询道：“布莱恩·铜须？”
“布莱恩·铜须？”扎古重复了一遍罗南的话，对嘉西亚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有个叫布莱恩·铜须的竹竿跟我们住在同一条街上，跟我们玩过过家家的游戏，后来搬了家，不知道搬去哪里。我有好些年没见到他了。”
“你们能确定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嘉西亚问。
“对不起，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姓什么。”艾丽丝愧疚地说。
“不要紧。除了刚刚你在楼下说的那些，那个布莱恩还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多少？”罗南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想知道完整的经历。慢点说。”
艾丽丝的情绪已经稳定不少。
在四道关切兼好奇的目光中止住抽泣后，她有些怪不好意思地看了嘉西亚一眼，羞怯地低下头。
嘉西亚领会她的意思，将她松开，让她挨着自己坐在羊毛编织的地毯上。
艾丽丝以手背擦拭泪渍，躲着姐姐艾米莉的目光，细声慢语地说：“前天从山上下来后，我觉得活着太辛苦，就用剪刀……”
艾丽丝依照所见所闻，只用了两分钟，就把“布莱恩”闯进自己闺房发生的一切，以及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从头到尾粗略讲述了一遍，还撩起袖口让罗南察看自己的手腕。
这段非凡的经历并不复杂。
但很诡异，如梦似幻，有好几个地方讲不通。
不过这些对罗南来说，都不值得考虑。
罗南一家三口离开因为昨夜的“地震”几成灾区的南城，骑着马回到鸢尾街。
“家里来客人了。”
在离家还有十米的地方，父亲惊讶地说。
有两个陌生的女声从屋里传出。
听起来年纪不大。
“还是两个从内城来的小姑娘，有意思。”
罗西塔说。
她在三十米外就感知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这种气息只有那些从小锦衣玉食，从没接触脏活的贵族小姐身上才有。
同行的罗南在一百米外就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约莫两分钟后。
罗南卸完三副马鞍，跟在父亲、姐姐身后回到正厅。
迎接他们的不仅有不是一个妈生的扎古和嘉西亚两兄妹，还有艾米莉和艾丽丝两姐妹，以及“铁牙商队”的领队——鬼面恩佐。
来自宿马城的铁牙商队是三叶草的重要合作伙伴，恩佐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罗南并不觉得意外。
艾米莉和艾丽丝的到来就有些蹊跷了。
艾米莉手里还抱着一本原本应该呆在罗南卧室里的《探案集》。
原本打算抽空去内城探望你们，没想到你们自己过来了，连我的卧室都去参观过……
阿娘可不会随便放人进我卧室……
还没进家门，罗南的神识就“看到”扎古领着艾米莉和艾丽丝在前楼到处走动时留下的痕迹。
他一面心想，一面打量不请自来的两姐妹，暗自推测她们的来意。
在他的注视下，艾丽丝做贼心虚似的，目光躲躲闪闪，紧张得直冒冷汗。
艾米莉因为激动而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虽然有一点羞怯，但举止很优雅。
她领着局促不安的小妹向慰问归来的一家三口盈盈行礼，“见过伯父，见过大小姐，见过……罗南少爷。冒昧拜访，还请见谅。”
罗纳德低了低头，谦和地说：“小姐言重了，来者都是客。不过两位小姐看着很面生……”
“义父，老大，这个就由我来跟你们介绍吧。”
右眼淤青的扎古的声音插了进来。
扎古指着艾米莉，熟稔又殷勤地介绍道：“这位长得好看却不自知的小姐姐叫艾米莉·鹿角，是咱们老幺在学院的同学。旁边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叫艾丽丝……这名字真好听。”
嘉西亚踢了扎古一脚，提醒他注意言辞和形象。
扎古把表情稍微收拾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听说咱家商队遭了难，两位小姐大老远的特意从内城跑过来探望。你们也真是的，这么晚才回家。都等了你们一个下午，要不是我挽留，她们早就回去了。”
说着说着，扎古没了正形。
他的热切，让艾米莉和艾丽丝更加羞愧。
这对不常外出的姐妹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古怪”的人，完全招架不住。
因为罗南不在家，她们原本慰问过拉杰就要离去，结果愣是被这个自称是罗南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强行留了下来。
探望？
罗南觉得艾米莉和艾丽丝来后街不会这么简单。
罗西塔也不含糊，直言不讳地说：“来我家的十个有九个是粗人，像你们这么精致的孩子，我还是头一回见。一般人路过我家门口，都会提前一百米绕到对面。敢进我家的门，勇气可嘉。”
“大小姐”原本是个泛称，贵族和平民家的长女都可以称为“大小姐”。
但现在。
在临水集。
“大小姐”只代表一个人，是个心照不宣的专属称谓，有着特殊的含义，就像总督、市长、议长一样，不可僭越。
宗典里没有标榜血统至上、男尊女卑的字眼。
但民间不泛甘心跪舔权贵、替贵族洗地背书的奴仆，轻视女辈的现象在祖庵很常见，被遗弃、被扼杀的女婴一直比男婴多得多。
罗西塔的出现打破很多世俗常规。
当同龄人还在父母怀里撒泼使性子的时候，她已经跟着她的祖父，深入荒野采药，猎杀野兽和怪物，换取赏金，补贴家用。
她十岁启灵。
从山上下来的那天，路过东市的风信长街，为解救一个因为没交保护费而被毒打濒死的小贩，她当街虐杀了一个横行霸道的恶棍，砍了那人四百多刀，刀刀避开要害，折磨一个下午才让那人断气。
成年之后，她拒绝总督府的邀请，加入一支面临解散的三流商队。
短短三年，那支三流商队在她的经营下成为同行中的翘楚。
随后她又开先河，创建商栈，彻底改变临水集的商队以跑腿押运为主业的运作模式。
两年过去，三叶草一骑绝尘，无论是规模，还是收益，都把临水集的其他商队甩得远远的。
三叶草的崛起史，也可以说是罗西塔的个人传奇。
跟她一夜之间声名鹊起的弟弟不同，她的事迹相对而言更有真实感，更具普适性，她的成功有迹有遁，一步一个脚印，有着榜样意义，激励着越来越多的少年和少女。
议会迎合时代的需求，顺应趋势对法律做出修正，放开对女性的一些限制，宗庙方面也扩增了少女上山启灵的名额。
所以现在。
从青石港和宿马城来的商旅在城关看到女兵和女性官员时大惊小怪，临水集的小市民反倒觉得这些住在大城市里的外人孤陋寡闻，通过贬损他们无知来拔高自己的身价，获取一份难得的虚荣。
艾米莉仰慕罗西塔多年，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身经百战的军士面对罗西塔，都要承受很大的压力，更别说她这样温柔娇弱的世家少女了。
罗西塔的脸上贴着绷带。
她还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凶。
艾米莉面露怯色，感到惊慌，情不自禁地望向罗南。
罗南嘴角上扬，轻轻地笑了。
他正要说些什么安抚艾米莉，却被艾丽丝打断。
“梦魇恶灵，符文法师，诡秘术士，通灵萨满，心灵感应，混沌之力，邪物，天赋反噬，万物皆有灵……”
突然间邪祟上身似的，艾丽丝直勾勾地盯着罗南，一个个搜遍整个学院图书馆都找不到的词汇，从她嘴里一古脑儿蹦了出来。
凡人的记忆非常有限，艾丽丝只记住了一些关键词。
整整憋了两天，经过反复默念背诵，她的语速极快，这些词都连在一起，除了罗南，没人听清楚她在说什么，都以为她中了邪。
大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
一个个警惕地盯着艾丽丝。
艾丽丝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下意识紧紧抱住整个世间唯一的依赖——自己的姐姐，惊恐交加之下脑袋一片空白，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罗南很清楚身边的人都在想什么。
凡人中邪虽然不像炼气士失控后无脑暴走那样恐怖，但同样不能怠慢，一旦出现征兆，必须马上救治，拖延不得。
鉴于恩佐在场，罗南顺势而为，火烧屁股似的对嘉西亚说：“快……快抱艾丽丝去三楼！我要给她驱邪！马上！”
嘉西亚没有任何犹豫，没用什么力气就把抱成一团的两姐妹掰开，一把将吓坏的艾丽丝横抱在怀里，转身飞奔上楼。
扎古紧随其后。
“恩佐先生就麻烦姐姐和父亲招待了。”罗南对恩佐低了低头表示歉意，随即转过脸，对茫然不知所措的艾米莉说：“我的驱邪仪式需要家人在场，你跟我来。”
说着，罗南带着艾米莉急步登上三楼，脱掉靴子走进公共休息室，急促而又兴奋地说：“关门，关窗，点灯！把窗帘都拉上！”
扎古照办。
但罗南的语气让他觉得很古怪。
窝在嘉西亚怀里大哭的艾丽丝看见艾米莉进来后有所收敛。
“把你们吓着了吧。”
罗南的脸上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邪恶笑容。
迎着扎古和嘉西亚审视的目光，罗南简单解释道：“艾丽丝没有中邪。我现在没工夫跟你们解释太多，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你也是，艾米莉。”
罗南走到艾丽丝面前，盘腿坐了下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那些常人根本接触不到的词语的？”
艾丽丝搂着嘉西亚的脖子，抬头看了看走到自己身旁的艾米莉，抽泣着说：“是一个大哥哥跟我说的。”
罗南想了下，“你认识那个大哥哥吗？”
艾丽丝点点头，坦白回答：“今天早上，我和姐姐在市政厅的档案馆前街见过他。他叫布莱恩，在档案馆上班。他好像不认识我了。”
艾米莉怔了怔。
临水集有很多人重名，在档案馆上班的只有一个叫布莱恩。
罗南皱着眉头探询道：“布莱恩·铜须？”
“布莱恩·铜须？”扎古重复了一遍罗南的话，对嘉西亚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有个叫布莱恩·铜须的竹竿跟我们住在同一条街上，跟我们玩过过家家的游戏，后来搬了家，不知道搬去哪里。我有好些年没见到他了。”
“你们能确定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嘉西亚问。
“对不起，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姓什么。”艾丽丝愧疚地说。
“不要紧。除了刚刚你在楼下说的那些，那个布莱恩还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多少？”罗南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想知道完整的经历。慢点说。”
艾丽丝的情绪已经稳定不少。
在四道关切兼好奇的目光中止住抽泣后，她有些怪不好意思地看了嘉西亚一眼，羞怯地低下头。
嘉西亚领会她的意思，将她松开，让她挨着自己坐在羊毛编织的地毯上。
艾丽丝以手背擦拭泪渍，躲着姐姐艾米莉的目光，细声慢语地说：“前天从山上下来后，我觉得活着太辛苦，就用剪刀……”
艾丽丝依照所见所闻，只用了两分钟，就把“布莱恩”闯进自己闺房发生的一切，以及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从头到尾粗略讲述了一遍，还撩起袖口让罗南察看自己的手腕。
这段非凡的经历并不复杂。
但很诡异，如梦似幻，有好几个地方讲不通。
不过这些对罗南来说，都不值得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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