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赌坊（一）

    赵正武可能是斩刀山平原历史上最出名的赌棍。

    逢年过节，大事小情，凡是有赵正武出现的地方，必定有赌局发生，摊子摆的或大或小，或四人打麻将，或五人扎金花，或六人三公斗牛，或一群人聚众摇宝。这赵正武简直有如神助，逢赌必赢。于是，长久以来被他赢取很多钱财的那些赌棍不服，他们认定赵正武肯定出千，好几次，他们联合起来，在赵正武赌的正酣的时候突然将其摁住，仔细查验他的牌或筛子，可惜从未发现赵正武作弊的证据。如此折腾几回，把柄没抓住，反而为赵正武出乎神奇的赌技增添了许多传奇色彩，斩刀山平原上的赌棍们一致认定——赵正武，不可战胜。

    赵正武很享受这种追捧，许多赌棍开始拜在他门下，渐渐地形成了一个以他为首的赌棍帮派，这些人天天诱骗其他人参与赌博，那些路过斩刀山平原的商贾、旅人都是他们猎取的对象。赵正武也慢慢地从一个耍赌的变成了一个管赌的，当然这都是那件事情发生之前的旧黄历了。

    那年冬天，腊月二十几了，斩刀山平原上的年味也越来越浓，家家户户忙着宰杀牲口、炸油饼、蒸馒头，赵正武却忙着领着他一帮小弟们耍赌博，过不过年的他无所谓，反正他没有婆娘，没有孩子，没有爹，只有一个白内障严重到快瞎了的老母亲。

    赵正武在外面耍了几天赌之后，刚回到家就被他妈狠狠教训了一顿：“你个驴日的，你看这都二十几了？人家家家户户都忙着炸油饼、蒸馍馍呢！咱们家倒好，我早上往面袋子里一伸手，空荡荡地，连个面粉都没有了，你倒好，日你妈地，天天在外头跟你些赌棍大大混，就不知道回来磨点面粉么？”

    “哎呀！不要啰嗦咧。我知道了，我明个就去磨面粉。”赵正武不耐烦地说。

    “明儿个？明个你个驴日的不知道睡到啥时候才能起来。明个？你想的美，你现在赶紧拉上麦子去磨面。快点！”赵正武的老母亲说着还推了他一把。

    “这都大后晌了，一会儿天都黑了，磨啥呢嘛！”赵正武不想动。

    “行咧！行咧！你不去，我这瞎子自个去，晚上天黑，反正我也看不清路，到时侯碰到树上碰死算了，反正我也活得够够的了。”赵正武他妈说着就拿起头巾扎上，准备出门。

    “哎呀！就不能明个再去吗？”

    “明个再去？明个早上都没面吃了。不怕饿死你驴日的吗？”

    “哎呀！我去，我去，我去。你能烦死人。”

    赵正武拗不过他妈，只得出门去磨面粉。

    斩刀山平原上有一个公用磨坊，因为磨坊作业时动静太大，容易吵着别人。所以，当年武城烈他爸给磨坊选址时就选在了远离庄户的一处僻静地方，那地方位于斩刀山山根，有一条小路直通山里背风的一个山坳，那处山坳也曾是赵正武秘密组织赌博的据点。